房东果然还记得她，但给她钥匙的时候却有点犹豫。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阿姨，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
“啊？哦，没有没有。”房东尴尬地回神，摇着头走了进去，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梦怜月看着她的背影，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房东太太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真的怪怪的。算了，那是别人的事情，她不应该随便猜想。
放轻脚步走上楼梯，在房门口放下行李，梦怜月忍不住露出调皮的笑容。房间里还放着轻音乐，悠扬抒情。
学谦要是看到她出现，会不会傻了一样不知道反应，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啊？想到那个样子，她就忍不住轻笑出声。
悄无声息地将钥匙塞进孔里，轻轻地旋转，轻轻地将门推开一点。提起行李，梦怜月咬住下唇忍住笑，调皮地眨着眼睛把脑袋探进去。
入目的，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两具无所遮掩的身体，男性小麦色的肌肤与女性的雪白形成了鲜明对比。没有门的阻隔，轻音乐的阻隔仿佛也不存在了，满耳都是激情的呻吟。
她探着半个脑袋，愣愣地看着床上四肢交缠的两人，呼吸停滞。不能动，也不能开口，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冬日的温度再次骤降，浑身冰冷。
“砰——”她无意识地猛推开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到的，是床上交缠的两人。
“砰——”她拿不住手中的行李，摔在地板上响声吓人。有几个朔料袋子口子大开，东西四处散开。
但这都比不上她在心里听到的声音来得可怕，那是她的心，碎掉的声音，轰隆隆地回荡，耳朵嗡嗡作响。她应该马上就转身离开的，可是她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就动不了。
“月月！”明学谦眼睛瞪得吓人，不敢置信地瞪着门口那在夜色中的消瘦身影。来不及穿上衣服，只能扯过被子将下半身盖上。也听不到身边的女人尖声的质问“她是谁”，满眼只有灯光下月月那心碎的样子。
梦怜月看着明学谦开合的嘴巴，耳朵依然嗡嗡作响，听不到他的声音。呼吸不畅，终于用尽所有的力气转身，绝然离去。
飞快地跑下楼梯的时候，她看到了房东用探视的目光看着她。梦怜月顿了一下，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原来房东的眼神这么奇怪，只是因为她知道学谦有了别人，不明白她这个被抛弃的前女友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明学谦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无暇去顾及床上裸着的女人“滚了就不要回来”的威胁。月月离开前的那绝望的一眼，几乎要把他的心揉碎。
套上拖鞋，他心慌意乱地跑下楼梯，脚步不稳几乎要滚下去。大脑根本无法运转，只是想着能够追上去，把她拉住。至于拉住她以后的事情，无暇也无法想。
梦怜月完全看不清方向，没有任何选择地奔跑。直到视线模糊一片，什么也看见，她才发现自己哭了。停下脚步，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视线却在下一秒再次模糊起来。
双腿突然虚软起来，她任凭身体滑落地面，想要放声痛哭，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张开嘴，只是像离了水的鱼儿一样艰难呼吸，喉咙被谁锁住了。只有泪水，像是六月的雨，倾盆而下。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只有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在里面一再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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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很低很低的声音，她却依然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声音，她是那么熟悉，伴随了她四年，并且她以为一辈子都会听着这个声音在自己耳边低语。
明学谦缓缓地蹲下来，看着那个埋头于膝间的人儿，不敢大声唤她的名字，伸出颤抖的手，却迟迟不敢碰她。
她本是属于他的皎洁月儿，此刻被阴云遮掩起来。而他，是亲手把乌云罩在她之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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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输给金钱
“为什么？”
梦怜月慢慢地抬起头，发红的瞳眸和小鼻子、微微颤抖的唇瓣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点点泪珠挂在脸上，明学谦忍不住心疼地伸手替她抹去。
梦怜月透过泪眼，看着他的表情。他明明还是心疼她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难道就像夕雅说的那样，因为生理需要因为寂寞吗？
“为什么不说话？我想知道为什么，我需要一个原因。”即使真的已经无法挽回，她还是想要一个明白。他不是那样薄情的人，也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她不相信他这么容易就移情别恋，也不相信他真的会为了解决生理需要而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上一次来这个城市，他还深情的许诺明年的初夏会跟她结婚。这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他难道就把自己说的一切都推翻了吗？
明学谦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她，想要将脆弱的她拥入怀中，却终于没有动。“如果我说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会相信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相信？还是不相信？如果她相信，他能够回头是岸，重新在一起幸福地生活吗？如果她不相信，那过往的一切，终成记忆。
梦怜月毫不犹豫地点头，毫不犹豫。“我相信！只要你说，我就相信！我算不上一个很聪明的女子，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心，我也相信我选择的你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明学谦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更深地看着她，眼睛里的痛苦因她的话而更加的深重。好久，他才轻轻地摇头，苦笑连连。
“月月，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迫不得已的理由，希望也能找到一个难言之忍，可是我没有。你一直都跟我说，你不需要太多的钱，也没想过要过那些奢侈的生活，只希望能够有一个平凡幸福的家庭，没有很多的钱财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就好。月月，我也以为我想要的是那样的生活，可我慢慢地发现，我渴望荣华富贵，渴望上流社会的生活。我不认为我比他们差，为什么我不能过那样的生活？
月月，我发现我们以前都太天真了，以为这个社会再怎么污浊却还是在很多地方存在公平。可是出来工作了我才发现，这个社会根本就不存在公平。你再怎么努力，你做出的成绩再优秀，如果背后没有人为你撑腰，你也只能处在人下。如果没有后台，你做出的成绩也是别人的，成果是别人的，辛苦的过程才是你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处在别人之下，我更不甘心自己的努力被别人拥有。所以我需要后台，需要有一股力量为我清除那些阻碍。所以我不能再只是一个除了能力，却没钱也没权的穷小子，我需要别的更有用的东西，比如权利、地位。所以在李丽看上我的时候，我没多想就跟她在一起了。她是老板的女儿，她可以保证没有人敢看不起我，没有人敢再拿我的成绩来作为他的功劳。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想要的生活。
上次手术的钱，你怀疑公司怎么会借给我那么多的钱，现在我想你明白了吧？因为我跟李丽在一起，所以我可以轻易地借到二十万。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跟你说不要省得太厉害，钱我们可以慢慢还，因为那笔钱是不需要还的。
月月，我很早就想告诉你，可是我开不了口。现在你看到了，我也不再竭力为自己开脱了。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我不应该到这个时候还要欺骗你。”
明学谦看着她的脸，视线却不敢对上她带泪的清澈眸子。月月，如果恨我能够让你快乐一些，那你就尽情地恨吧。事到如今，我能够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你说谎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其实有苦衷的，对不对？学谦你告诉我，你说呀！”梦怜月疯狂地摇头，她不想新接受这么肤浅的原因。她宁愿他说爱上了刚才的那个女子，输给了爱情，她无话可说，她不想自己只是输给了金钱地位这样的俗物。
“月月！”明学谦大声地喊她，双手按住她的肩头，也止住她的激动。“我没必要骗你。我承认你是个好女孩，但比起这个，我还有更想要的东西。我不想以后的日子里，我还是为了钱而烦恼，更不想因为没有钱而耽误了治病甚至救命。我想要爱情，可我更——”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两个人都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对方。
低头，梦怜月看着自己发麻的手掌，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动手打学谦，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打过谁，更何况是她喜欢的人。可是他的话，让她的心像被撕开了一样疼痛。她宁愿他说她不好，所以他才选择别人。他明明选择了背叛她，却硬是说她是个好女子，岂不是太讽刺太伤人了吗？
咬住下唇，她从地上爬起来，不再看他。在黑夜中，飞快地迈步，然后消失在夜色中，也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明学谦站在夜色中，失神地看着已经消失了他心爱人儿的路面，一股无法控制的悲凉涌上心头。月月，希望你能幸福。我不想放弃你，可是这个社会太现实了，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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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怜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确实完成了出差的任务。只是自己的魂在哪里，她突然找不到了。
翟腾越打开门，一进去就看到那个背对着门跪坐在地毯上的人儿。她无力地垂着两手，即使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抬头。电视机打开了，播放着气氛热烈的综艺节目，笑声阵阵响起，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月月？月月？”翟腾越伸手搭上她的肩头，抬起她的下巴。一向清澈灵动的眸子，此刻暗淡无光，视线空洞而没有焦点。
梦怜月慢慢地收拢涣散地视线，停落在他的脸上。“你来了？”
翟腾越忍不住轻轻叹息，心尖泛疼。伸手揽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你要是想哭，那就哭吧？不要这样忍着，哭吧？”
梦怜月硬是从她肩头上抬起头，曲起两膝，将头搁在上面。“我为什么要哭？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哭？”她一点也不想哭，只是泪水一直不听话，她才不想哭。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希望我可以好好地照顾你，让你快乐起来。”
“哦。”只有一个单音，再无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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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小白的离开让梦怜月没了甜美的笑容，那么明学谦的背叛，完全掳走了她的笑容。以前她会笑，只是有点苦涩。如今她连苦笑都没有，一张脸总是没有表情。不是平静，而是空洞。
工作还是很拼，仿佛在拿工作来填满所有的时间，又仿佛用工作来证明什么。消瘦的身子有种风吹即倒的感觉，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情况有多糟糕，唯独她自己。
036 天不佑人
周末，梦怜月依旧到明家去，看看明爸爸的身体好不好，帮明妈妈做一些家务活，再陪两位老人一起聊聊天。
从X市回来后，第一次上明家她还有些担心，害怕明学谦已经跟家里说明白了，她上门会很尴尬。
他们已经不是恋人了，但是明爸爸和明妈妈对她就像女儿一样。她不想因为她跟学谦的关系变了，连她和明家二老的这份亲子似的感情也没有。
她想学谦应该还没有跟家里说，因为明爸爸和明妈妈显然还不知情，还经常跟她提到结婚后就怎么样的话。梦怜月忍不住苦笑，却又不好把事情说出来惹老人烦恼。
“月月，你跟阿姨来一下。”明妈妈在门外，叫住了正在陪明爸爸聊天的梦怜月。
“哦。伯父，那我出去一下。”梦怜月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跟着明妈妈走到厨房，梦怜月的心急促地跳动起来。明妈妈有点神神秘秘的样子，难道学谦已经跟她说了？她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阿姨，你想跟我说什么？”梦怜月被明妈妈看得心慌，忍不住自己开口。
明妈妈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小月，我们明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但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不在意这些。你明爸爸的病更是让明家欠了一大堆的债务，我们二老实在是对不起你，不但什么都不能给你，还要让你拼命工作来帮我们还债。你看你，人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阿姨！我没事，只是最近工作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和伯父对我就像女儿一样，我感激都来不及呢，所以你们真的没有对不起我。阿姨你要是还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哦？”
梦怜月可爱地眨眨眼睛，像是调皮，其实是掩饰差点掉落的泪珠。明妈妈的话让她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如果在她去X市之前听到这句话，她一定会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