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一颗接一颗的退到身后。
乔安伸手开了音乐,简简单单的叮咚声中,她回想这一阵子。虽然好像一切都还是那样,可是因为有一个这样释放压力的去处,她其实过的比之前好很多。城市里这么多人,能够听她絮絮叨叨说话的人却没有几个。
更何况,这个人在某些小细节上,和她记忆中的盛夏很一样。
也许是因为可以说出憋了许久的话,也许是因为徐嘉洛无处不在的温柔,居然让她有些不舍得。
容埠这么大,他们再见的机会却很小。
乔安调高了音量,慢慢提高了车速。
2
乔安照常上班下班,隔一阵子往外寄些东西,过和没有遇见徐嘉洛之前一样的日子。只是空闲下来的时候,她会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俯瞰身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凭眺石头森林中的千姿百态,偶尔也会想一想徐嘉洛此刻在干什么,是不是遇到了其他的病人,然后耐心的听她们讲故事。
艾老师写过信来,说是有人捐了款,他们已经准备盖一间新的教室。又有什么组织的,组织了个活动,现在就开始替孩子们筹集过冬的衣物。最后头还是一再的感谢乔安,说今年的冬天就不用麻烦她为孩子们操心了。
这封信惹的乔安有些恍惚,好像一直以来在自己保护下的人,突然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不过又觉得高兴,毕竟开始关注他们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也许总有一天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们能够和其他孩子一样,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
一个人的精力和能力总归有限,能有更多人参与进来,起码是个好兆头。
休息的时候小方笑着和她说:“乔小姐,近来气色不错。”
乔安“哦”了一声,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中午我还多吃了碗饭呢。”
小方其实和乔安差不多大,同事一段时间,过了磨合期之后,私下里两人的关系处的很不错。见乔安高兴,小方偷偷和她咬耳朵:“晚点儿就不高兴了,告诉你个秘密。听杜董身边儿的人说,杜董和宏安老总吃饭的时候,两人相谈甚欢。”
“这有什么奇怪的。”乔安斜她一眼,“酒桌上难道要不欢而散啊?”
小方清清嗓子:“宏安家,有一太子爷。年方三十儿,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停!”乔安把手掌竖在小方面前,做了个翻书的姿势,“这一页翻过吧,翻过吧。酒桌上的事儿当不得真,当不得真。”说完了,她自己又在那琢磨,宏安国际家老总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见过一面的,可是现在却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小方只是嘿嘿的笑。
3
不料隔了两天,杜维郁倒真的和乔安提起来:“小安……你和那位徐医生……”
“打住!我和徐医生之间什么都没有。”乔安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过去,突然想起小方和她说的话,“哦对了,多说一句,酒桌上气氛热烈是好事情,可您要是敢拿我当幌子,小心我撂担子闪人。妈,乔瑄才是您的继承人,说白了我就是个混日子的,大不了以后我赖乔瑄家让他养活。您可不能见利忘义。”
杜维郁白她一眼:“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乔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笑的前仰后合:“小安,日后哥哥养你。”
母女俩齐齐瞪他一眼,瞪的他摸着鼻子嘟囔:“合着倒是我错了……真是……”
乔安朝杜维郁吐了吐舌头,重新拿了个苹果来削。
一来二去的,杜维郁渐渐也就不直接和她提了,只是叮嘱了乔瑄,让他以后出去玩的时候多带几次乔安。要是有合适的男孩子,就给妹妹介绍的认识认识。
乔瑄连连点头,果然隔三差五就叫乔安出门。
可乔安又懒又宅,也不像他那些女朋友们爱逛街打扮,每次都是到了时间才记起来要和乔瑄出去,时间紧了就直接穿了职业装。后来有次在洗手间里,无意听到有同来的女伴笑她着装保守,就越发意兴阑珊,乔瑄叫她十次,倒有八次是不去的。
就算去了,都是选些比较正式的场合参加。比如乔瑄不得不出席的慈善晚会之类的,既替他挡了桃色新闻,回家又能应付母亲。
也算是一举两得。
没想到深秋的时候,她居然在一场拍卖会上遇见了一个根本不可能遇见的人。
4
原本接到邀请的时候乔安并不想去的,可是杜维郁下了命令,她必须和乔瑄一起出席。乔安暗想着是不是哥哥近日绯闻太多了,终于惹的母亲发了火,于是看乔瑄的眼色就带了些许同情的意味。
乔瑄黑着一张脸,像个炮筒子,一点就着。大概是和母亲闹别扭,连带着对乔安也爱理不理。
她夹在中间,颇有些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郊外的深秋比城内的还要更冷一些,落叶已经到处都是。大约是有人赞助,拍卖会的举办地点在城外的一个私人庄园中,红毯从大门口一直铺到了别墅门口,可是因为起了风,依旧还是有片片落叶飘在了红毯上。
乔安穿着乔瑄选的低胸斜肩曳地黑色小礼服,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肩胛骨,肩头一朵娇艳的小莲花正是含苞欲放,和脖子上细细的铂金吊坠相得益彰。这样冷的天气里穿的这么单薄,冻的她脸色苍白,加之她原本就瘦,黑色越发衬的她腰身盈盈一握,更是平添了份楚楚可人。
她挽着乔瑄哆哆嗦嗦地朝前走,边低声冲他咬牙切齿地抱怨:“你是嫌冻不死我么?三度,这可是三度的天气!”
乔瑄面不改色,边走边绷着嘴和她说话:“要风度不要温度就是这么个意思,难道你还想穿羽绒服来?忍忍吧,到了室内就有暖气,喝点酒压压寒。”
她想了想也对,就把自己朝乔瑄身旁凑了凑,抿着嘴微笑。边笑边想,怪不得娘亲不肯来,这么冷的天气,老太太还是在家里暖和着比较实在。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是得小辈们去办。
好不容易捱进了屋,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主办方大概也是体恤女士们身单衣薄,特地在侧厅准备了红酒和点心,也方便男士们打招呼寒暄。
乔安接过乔瑄递来的酒,咕噜咕噜就灌了下去。
酒是常温,慢慢在胃里融起来,一点点的暖意开始侵占周身,的确是能御寒。加上室内温度比外头要高很多,乔安使劲儿捏了捏自己的手掌,让双手先暖起来,逐渐就觉得不再那么冷。
乔瑄本来是替她拿块小点心先垫一垫,免得她直接灌酒喝上头,谁知道一回头就见杯子已经空了。罪魁祸首朝他咧嘴一笑,很无辜地说:“好冷。”
她皱着眉头,眼神和家里那只团团干了坏事以后一模一样,黑漆漆圆溜溜的,好像还有些委屈的无辜。
乔瑄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问她:“啤酒能喝几瓶?”
她嘿嘿地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心,四五瓶还是没问题的。”
他放下心来,还好,起码不用担心她喝醉。
带着乔安在侧厅内转了小半圈儿,乔安就有些想偷懒了。她躲在角落里耍赖:“你去你去,我歇会儿。乔瑄,你知不知道你选的鞋子特别硌脚?你到底是记错了我的鞋号,还是贪便宜随便买了双来凑数?”
乔瑄想着那双五位数的鞋子,气的牙根痒痒,可最后还是心疼她,叮嘱她别乱跑,等会儿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他过来接她一起进去。
她笑眯眯的答应,点头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仔儿。
等乔瑄才走,她就拉住名侍应生问洗手间在哪儿,然后穿过人群一路晃过去。洗手间很空很大,也没什么人,乔安怕花了妆,只敢用凉水洗了洗手。她撑在洗漱台前皱着眉想,这酒怎么后劲儿这么足,居然有点点晕眩。
其实她是忘了自己对乔瑄撒谎,明明是半瓶就醉的人,非要说能喝三四瓶儿。可对着自己亲哥哥,怎么就下意识地撒了谎呢?
兴许是乔瑄脸色不大好,怕他烦心吧。她就着湿手拍了拍脸,暗自庆幸刚才只喝了一小点儿,万一再多了……搞不好就成丑闻了。
重新补了补妆,在暖暖的烘手机下烘干了手,乔安搓了搓双手只觉得异常柔软。她嘿嘿的笑了笑,抬脚就出门准备去找乔瑄。
看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开始了吧。
谁知道她刚从洗手间出来,还没来得及走过岔路口,一个柔软又温暖的东西被搭到了肩头。
她以为是乔瑄,于是笑嘻嘻的回头:“哎呀你居然也会心疼我呀,真是……”
话没说完,就被拦腰截断。乔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不豫的男人,半晌堆出一个笑来:“好久不见啊,徐医生。”
客气的招呼只换回对方从上到下一溜圈儿地打量。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她尚未来得及裹好披肩的锁骨上。
“天冷,披着吧。”他皱着眉开口,语气像是在责备。
乔安指着侧厅内如云的美女们,试图活跃气氛:“你瞧瞧这里头,哪个是裹羽绒服来的?不都是穿的纸片儿似的薄。”
徐嘉洛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轻哼一声:“难为你还说他心疼你。披着吧,别拿下来了,晚上回去的时候风更大。”
说完,他侧身朝乔安身后的人举了举杯,不知怎么地就被旁人给缠走了。
乔安的目光随着他挺拔的背影,恍然想起来原来自己忘记问他怎么也会在这里。正走神着,突然又见徐嘉洛有意无意地回过头来,朝自己看了一眼。等他再扭回头的时候,唇边仿佛若有如无地勾了起来,看得出来心情大好,舒适愉悦。
哎?这个人。
正好乔瑄也摸了过来,指着她的肩头问:“怎么多了一件?”
乔安耸了耸肩,再看徐嘉洛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转去了哪里,消失不见。
她迷迷糊糊地站在原地发愣,要不是肩头有实实在在的暖意,差一点就要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觉。难道徐嘉洛这个心理医生已经富裕到……可以来拍卖会这种纯撒钱的地方了么?
那前阵子她说不去的时候,他干什么一副“赚不到钱就摆脸色”的样子哎。
作者有话要说:噗,哈,哈。
写的真开心啊,真是一点儿都舍不得虐儿子。偶尔看他吃吃瘪就开心的冒泡泡,捂脸。我真的是亲妈,看,一点儿都没虐就直接来了=。=
预告:下一章是除了团子以外,俺个人很萌的一章。哈哈哈哈口年的徐小洛哟~~~~
chapter 12
1
很明显的,乔瑄心不在焉。看着台上一件一件的拍卖品被展出来,他举牌子举的意兴阑珊,身上浓浓的倦意连乔安都能察觉。
她推了推他,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你?”
乔瑄皱了皱眉,没说话。隔了半晌突然又起了兴致盘问她:“肩膀上的东西,哪儿来的?”
“你管我呢。”乔安不好说徐嘉洛,只能瞪着眼恶狠狠地扮老虎。
他嗤地一笑,眼角眉梢却又似笑非笑:“爱说不说。”
两人说话的当口,台上展出一个和田白羊脂玉的镯子来。那玉原产于冰雪覆盖的冰河之下,远远看着,色泽纯正,光津滋润,生气水灵,水头极好。难得在于这个镯子色润皮质皆为上佳的同时,雕工打磨毫无差池,精致细密,在灯光下一晃,白如羊脂,细若凝膏,又不显得水,纵然算不上顶级的玉镯子,也算得上是个上上品。
就算乔安不懂玉石,可也知道这镯子的成色实在是好,有些玩玉的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上一面。也不晓得是谁家,居然能把这样一个可当传家之宝的东西拿出来拍卖。她用胳膊肘儿捣了捣乔瑄:“这个好。妈老早说想买个镯子,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我看这个不错。玉的还比金银什么的强。”
乔瑄俯过身来,低低地问:“妈想要个镯子?”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底价六十八万。起初举牌的人还算多,价格也节节攀升。乔瑄听说杜维郁想要个镯子,一直都跟着举,大有得不到不罢休的架势。
乔安趁着空隙打趣他:“哎,对你那些红颜知己,你是不是也这样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
乔瑄冷哼一声,斜睨:“听谁说的?”
她轻轻的笑,笑的披肩上的皮毛都在微微的抖动。她自然而然地挽了乔瑄的手臂,不自知地收紧了些。从背后看起来,两人靠在一起低声说笑,姿势亲昵,态度暧昧,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着实算一对天作之合。
自然,某人的眼,微不可查地眯了起来。
价格到了一百六十万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乔瑄还在举牌叫价了。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喊出了“一百六十万第一次”,冷不丁从侧后方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太高:“一百七十万。”
乔安诧异地回头看去。如果她没有听错,这个镯子之前的竞拍中一直都不曾听到徐嘉洛出声。现在这样突然插进来,分明就是摆明了要和乔瑄抢这个镯子。
对方只是朝她微微颔了颔首,客气而礼貌的,却带着淡淡的疏离。他身旁也带着女伴,两人坐姿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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