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这一天晚上特别兴奋,蛋糕,玫瑰,精美的娃娃,最新款的童装……一个小公主该有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的面前,就连她向来不喜欢的冰冰阿姨也变得如此和蔼可亲温柔美丽。
钢琴声流水叮咚的出来,伴随着小孩子的歌声,是一首非常轻快的曲子。
孩子的声音那么柔软,那么活泼,就如银铃一般清脆。
乔小麦听得呆了,半晌才想起来,弹钢琴的是冰冰,易向西只拉小提琴。
身上的力气忽然变得很稀薄,慢慢地察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到底忽略了什么东西:自以为先放着小白,只要自己和梁小东结婚了,自然有的是机会对付易向西。
她之所以敢于如此有恃无恐,仗着的便是自己和小白的深厚的情谊——母女连心,任何人都休想隔断这一份感情。可是,她却忘记了,在小白的心目中,自己并不是她的“妈妈”,只是她的姐姐。
世界上,人们永远无法跟自己的母亲断绝往来,可是,多少人手足之间何其淡漠?成年之后各自成家立业的亲兄弟亲姐妹之间,多少年不相往来的也大有人在。
在强大宠爱的父亲和一个即将结婚的“姐姐”之间,孩子会如何选择?
☆、三败俱伤8
尤其,自己隐瞒,易向西刻意灌输——久而久之,“姐姐”这个名词,必将从小白心目中的第一位上被剔除。
她越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恐惧就越是萦绕心间。
乔小麦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终于,双腿有点麻木了,钢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欢声笑语重新响起,看样子,家里正在举行一场小小的宴会。也许是在庆祝小白得了短跑比赛第一名?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进去,却听得脚步声,有人开门出来。
四目相对,向西完全没有忽视她眼中涌出的怒火,却并不介意,随口道:“你有什么事情?”
“我来带小白回家!”
他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凝视着她。
在这样的目光下,乔小麦更是沉不住气了,更加大了声音:“我要小白跟我回家。”
“你有空了?”
“我有没有空跟你无关。今天我非带小白走不可。”
“但是,小白不一定愿意跟你回去。”
乔小麦怒气上涌,大步就往门里走。才走一步,手腕就被捉住,但听得砰的一声,易向西已经将身后的大门关了,脸色非常的镇定也非常的冷酷:“乔小麦,这是我的家,你没有权利在这里发号施令。”
她冲口而出,“小白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带她离开。”
他笑了一下,声音依旧非常冷酷:“小白是你的孩子没错,但是,在你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之前,我照顾她岂不是更好?”
她怒不可遏:“我哪里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了?若不是你花言巧语说可以暂时代为照顾小白,我怎会将孩子交给你?易向西,你早就处心积虑跟我争夺孩子是不是?”
“不!乔小麦,我无异于跟你争夺孩子,这是小白自己的选择,她宁愿跟着我,因为你的心思已经并不在她的身上,你要关心小东,你要考虑你的婚礼你未来的生活,你根本没有精力再对小白付出那么多的爱……”
“哈……易大人,你还真是忘性大,你那天是怎么说的?你说过我随时可以来看小白带她玩,言犹在耳,你马上就反悔了……”
“我没有反悔!只是乔小麦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满脸怨恨,怒气冲冲,你这样冲进去,岂不是会吓坏孩子?”
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易向西,我今天就要带小白离开,你要不满意,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好了……”
他根本不看她因为愤怒而潮红的面孔,轻描淡写的:“乔小麦,我看反悔的人是你吧??我看,你就是自私,你见不得孩子离开了你却生活的好好的,快乐而开心。难道小白天天哭哭啼啼地找你,才能满足你惟我独尊的自大心理?你还有没有为人母亲者的尊严????……”
她忽然一用力就将他推开,只身就往里面闯:“滚开……易向西,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了,小白……小白……你出来……”
☆、三败俱伤9
他伸手,一把将她拉住。
她强行挣扎,他一把将她抱住,声音冷酷得出奇:“乔小麦,你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撒泼!!”
“滚开,我的孩子我自然能够照看……我自己会照顾她,我今晚非带她走不可……小白,快出来,我们回家……”
“这是我易向西的女儿,谁也带不走!”
月色下,四目交缠,四周顿时寂静下来。乔小麦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恨恨地盯着他。
“你乔小麦再婚改嫁我并不会干涉你,可是,休想让我的女儿成为拖油瓶……你得让孩子保持有尊严的生活!!”
她尖声道:“哈,你想让冰冰成为小白的妈妈?你认为这样孩子就会有自己的尊严了??”
“有何不可?有冰冰这样的母亲,哪个孩子会觉得自己没有尊严???”
她就像狠狠挨了一刀!
有冰冰这样的母亲,哪个孩子会觉得自己没有尊严?——难道之前小白跟着自己,就是没有尊严了?她心里恨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易向西,我不管你爱娶谁,可是,小白不会成为你任何女人的女儿!!!!”
“只要她不反对,任何女人都可以成为小白的妈妈!!!!”
她大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刚跑一步,再一次被他牢牢地扭住手腕,一带力,她整个人再一次被他禁锢在怀里,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戏谑和残忍:“乔小麦,你是不是妒忌了?你是不想让小白有新的妈妈还是你自己终于想承认是小白的妈妈?”
“啪”的一声,一耳光重重地落在易向西的脸上。
他手一松,乔小麦狠狠地将他推开,转身就去推门。
“乔小麦,你今晚只要冲进去了,我就会马上告诉小东事情的真相!”
她的手生生停在门环上。
他一笑,“乔小麦,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你只有一个选择,要么嫁给梁小东;要么就不要干涉小白的事情。”
月光下,那张脸庞燃烧着一种极度的狂野和绝望,也是一种极度的残忍和冷酷。
声音却忽然变得温柔而缠绵,就像是一个到了黄河也不死心的赌徒,充满了一种诱惑的迷醉:“小麦……你可以不必嫁给小东……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想想看,小白她需要你……你也需要小白,是不是?”
月色下,这声音充满了一种极度的煽动性,一如当年,她在新婚之夜醒来,看到那张残酷的脸庞——不,你不能嫁给江一行,乔小麦,你根本不配嫁入豪门,你根本就不配拥有一段好的婚姻。以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她狠狠瞪着他,忽然后退一步,声音十分干涩:“易向西,已经不再是当年了!!!你千方百计想要破坏我和小东,告诉你,办不到!!!!”
对面的女人,语气和态度都坚硬得如一块花岗石。
心底已经不再存一丝一毫的奢望,易向西也极其平淡。
“乔小麦,人不能太贪心,这世界上,有得必有失。”
☆、三败俱伤10
“乔小麦,人不能太贪心,这世界上,有得必有失。”
“哈!”
有得必有失??
我得到什么?我失去什么?
我要和小东结婚我就必须失去小白?
凭什么?
这是谁给你易向西的权利?是谁让你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月色下,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就如一个疯狂的女鬼,幽幽的:“易向西,我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我不但要和小东结婚,也一定会带走小白。”
说完,也不看他的脸色,转身就走。
小排量车子的发动机响起,乔小麦如一阵旋风般离去。易向西狠狠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颓然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一个黑影慢慢地从旁边的树丛里走出来。
他躲藏的位置并不隐秘,隐身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他。直到他自己走出来。
大哥狠狠的一拳,似乎砸在他的心口。
他的脚步沉重得如灌了铅似的,几步的距离竟如天涯,声音也是恍恍惚惚的。
这么久,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无论我怎么问,你们都没有告诉我!!!所有的至亲,所有的谎言!
“大哥……”
易向西蓦然回头。
浑身的血液忽然凝固了似的。
那个人站在月色下,神情惨白,双目火红,疯魔一般瞪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但是,没有人发问,也没有人回答,甚至兄弟二人的目光都各自避开了,大家都看着朦胧而惨淡的月色以及黑暗中那些影影绰绰的花草树木。
风吹在身上,可真冷啊,严冬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秋天银杏飘落的新娘子,变成了新年的浪漫婚礼。
他从春天到秋天再到冬天……就像一个瞎子被一匹瞎马驮着,三更半夜地走下去却永远也走不到一个尽头。
以前,他无数次追问过原因,也在内心深处真切地反省过:大哥为什么要反对?我是否该听大哥的话?可是,他从来不曾得到过答案,甚至就在几天之前,他还亲耳听到大哥说:你和她结婚吧,你和乔小麦结婚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他不管了。
但是,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大哥,小白为什么是你的女儿?”
那是风吹来的声音,不是出自人的声音。
易向西悚然心惊,目光终于聚焦在对面男人的身上。多少年来,他一直在这张脸上看到青春朝气热烈欢乐,甚至于稚气淳朴……真正的长兄如父,他每每看到这张脸就觉得自己老了。竟然丝毫也没觉得,这张脸的主人已经是而立之年,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早就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
是什么样的过去,让自己的心境衰老得如此迅速?
“大哥,小白为什么是你的女儿?”
他再一次悚然心惊,就像突然出现的一个坎,就算你处心积虑也没法绕过去。
“小东……”
他的嘴唇干涩得出奇,所有的语言在这时候都变得苍白无力。
“大哥,你说,小白为什么是你的女儿?”
☆、三败俱伤11
他固执地,一遍一遍地追问,内心就像一叶在大海里遇到了暴风骤雨的小舟。大哥的反对,宋维朝的警告,小白的生疏,乔小麦的憔悴……一连串不相干的困惑忽然都串联起来了,可是,他却一直不愿意思考,也不敢细细思考,甚至于根本就不想得到一个答案。
大哥!
小麦!
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自己马上就要与之成婚的女人。
可是,她和他……
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为什么会纠缠在一起?
就像南极和北极,忽然碰撞到了一起。
惊天霹雳一般。
“大哥,你说,小白为什么会是你的女儿?”
就连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谁问出来的——自己的内心?言不由衷的嘴唇?或者都怪这嗖嗖的冷风?
甚至于不敢提及乔小麦,只能反反复复追问——小白——小白——
天知道,他真正想要知道的,绝不是小白。
“小东……你听我说……”
“大哥,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忽然声色俱厉,双眼赤红。
“你可知道,我和小麦婚期已定,请帖都发出去了?我们婚纱照都照了,酒席也定好了,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大哥,你知道这些吗?”
易向西的脸色也苍白得出奇,目光躲闪,一再躲避着兄弟那赤红的目光。
“我追问了你许多次,我希望你诚挚地告诉我答案,但是,你从来没有对我坦白过!!!”
忽然,他的领口一紧,窒息的感觉漫卷而来,领口已经被人一把捉住,紧接着,一拳就砸在鼻梁骨上,他的头一歪,一股热流从鼻端流出来,整个人都被一种火辣辣的刺疼所包围……
有一瞬间,他的眼睛非常朦胧,连对面那个男人的脸庞都看不清楚,只看到他挥舞的拳头,暴怒欲狂的双眼,还有他脸上的泪水,他死命抓住他的领口,声音却比他自己挨了打更加的沉痛和绝望:“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话呀……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沙的,就像旁边光秃秃的法国梧桐上最后的一片叶子被寒风吹过,喉头一紧,半晌才无能为力地吐出一句话来:“对不起……小东……对不起……”
对不起?
他要的并不是对不起。
“说,你说,小白,她为什么会是你的女儿?为什么?”
他等不到答案,连下一句话都不敢问出口——
如果小白是你的女儿,那她乔小麦是你的什么人?
小白,乔小麦,女儿,姐姐,大哥……就像一个连环的骗局,而他梁小东是这个局里唯一的受骗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他一个人是傻瓜……
他压根就不敢想下去,也不敢再问下去,甚至于捉住大哥衣领的手也在慢慢放松。
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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