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指。莱切尔,告诉我。”他知道她一定是有事瞒着他。
“嗯,真的,就像你说的,他只是你侄子,如此而已。”莱切尔假装无所谓地说。
常山侧目,忽然大笑,笑了两声才想起这是在医院,忙压低声音说:“莱切尔,事实是不是像我想的那样?”
莱切尔拧着手指,装傻似的说:“你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太狡猾了,莱切尔。哦,来吧,我们拥抱一下,你可太了不起了。这下我们是真正的亲戚了,你知道我就盼着我能有亲戚,这样我复活节感恩节圣诞节都有地方可去了。莱切尔小妈妈,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可以来照顾你,你也可来帮塞缪尔换尿布。他是个复活节宝宝,是吗?”常山亲一下她的嘴角。
“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献殷勤?”莱切尔恢复了常态,又变得伶牙俐齿满不在乎了。
“我是叔叔呀,亲叔叔呢。哦,我的小塞缪尔,”他凑到玻璃前看那个苹果脸孩子,“你可真是一个天使。我说,莱切尔亲爱的,海洲他不知道是吗?”
“嗯哼。”莱切尔哼哼一声,没有否认。
“那好,我们不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女人要藏起个把孩子,男人还真是没法知道。我来做他的父亲好吗?你看,他和我几乎一样,我要是带着他到自然历史博物馆去看史前恐龙化石,没人会怀疑我不是他的父亲。莱切尔亲爱的,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常山热切地问。
“我觉得你这个主意坏透了。”莱切尔断然否决掉他的糟糕建议。
常山咧嘴一笑,“我不急,我也不怕,等我带他出门,没人可以否认的。你与其和一万个人解释说我不是,不如默认来得痛快,那样省好多口舌。”
常山心里乐坏了,他抱起莱切尔转了个圈。“你要是公司有外派没人帮你看孩子,打个电话给我,我马上就飞车过来。怎么样,动心没有?”
“你真是个坏叔叔,用这个来诱惑人,除非魔鬼,谁能不答应?”莱切尔说,“事实上我明天就需要去辛辛那提,约见一名建筑师。我的保姆跑了,我忙得三天没睡觉,精神快崩溃了,一时失误给你留了言,才让你有机可乘。”“去吧去吧,我的小妈妈,你尽管去,我来照顾塞缪尔。不过亲爱的,亲爱的海洲是怎么就范的?我好奇死了。”常山嬉皮笑脸地问。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有什么问题吗?荷尔蒙、肾上腺素、万有引力。你爱怎么找理由都可以,就好像你的父亲和母亲,这样解释可以吗?”在常山来到医院一个小时后,莱切尔终于笑了,“正好我雌激素达到最高值,正好我想有个婴儿。这样我还省得去精子银行付一笔费用,利息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和一个热情的男人。”
“好主意,”常山赞不绝口,“我就知道海洲是一个移动的精子银行,我就知道他像极了我们的父亲,他不沾花惹草都事负了他是我们父亲的孩子。他播种我收获,我是爸爸他将是叔叔。海洲啊海洲,我终于占到他的上风了。”
莱切尔被他的得意忘形逗得开怀大笑,“来吧亲爱的,我们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去亲吻小塞缪尔,我想你一定迫不及待了。”
Chapter 6祖母花园
莱切尔去辛辛那提出差,把塞缪尔交给常山照頋两天,常山一口答。他给奥尼尔夫人的律师打了电话,说有事会晚到两天。他改了机票的时时间,这两天里他和塞缪尔迅速建立起了感情,十四个月的幼儿已经会说简单的单词了,常山教他喊他爸爸,塞缪尔笑嘻嘻喊他爸爸,把常山的眼泪都叫了下来。
莱切尔回来,两人联手找到了保姆,常山才放下心去希尔市。走之前他告诉她此行的目的,莱切儿笑他是个烂好人,好到令人嫉妒。连只做过他两个月房东的老太太在他离开二十年之后,还会记得在遗嘱里提到他的名字,会留给他纪念品。
常山笑说:“我就要开始转运了吗?有奥尼尔夫人留纪念品给我,有塞缪尔叫我爸爸,我还有什么好运掉下来?等会儿我就去买乐透,一定会中大奖。中了奖就给塞缪尔作大学基金,就不用像你叔叔那样,到现在还在还助学贷款。”
“是爸爸还是叔叔,你统一一下,别一会爸爸一会叔叔的,搞晕塞缪尔的脑子。”莱切尔笑问。
“爸爸,我要做爸爸。”常山逗着塞缪尔,“我是爸爸,叫爸爸。”
塞缪尔露出上下各四枚的兔子牙,朝他笑,冲他吐口水,叫他爸爸。
常山和他玩到几乎要误了班机才匆匆离开。
到了希尔市,常山先住进酒店,才和律师通话。律师说奥尼尔夫人的灵柩已经下葬,常山表示遗憾。律师说遗赠可以到律师楼来取,请和我的秘书预约时间。常山说好的,又问奥尼尔夫人葬在何处,他想去墓前凭吊。律师说了地址,常山听了,说正好我父母亲也葬在那里,我一会儿就去。
挂了电话,常山买了两束白色的香雪兰和一束红玫瑰带到墓地去。他先来到维方德夫妇墓前,把两束香雪兰献上,默哀了许久。想起十八岁之前他的生活,有他们的呵护,幸福美满。茵陈的决定在如今看来,是当时能做的持,这种时候,只有她一个人,而她第一个想到帮忙的人是他,那也就是说她投有结婚?最好的决定。他的养父养母不负所托,视他为已出,给了他最好的生活。
常山在父母墓前伫立良久,在心里说完他想说的所有话才离开。
找到奥尼尔夫人的墓,看到墓前已经有了一束白烛花,一朵朵花就像是白色的烛台。花还新鲜,献花的人应该是离开不久。常山想可能是奥尼尔夫人的儿子来过了,带来了这样清雅的花束。
常山选的是红玫瑰,他记得奥尼尔夫人喜欢玫瑰,家里花瓶里长插的是古典欧月,她做的拼布作品很多都以玫瑰为素材。奥尼尔夫人活到耄耋,成为希尔市历史学会的骄傲,就如同当年常山预言的那样。他这次选的玫瑰品种是“美国美人”,只有这样的品种,才配得上奥尼尔夫人。
离开墓地,常山去看他的老家。地方还是那个地方,房子已经重建过,如今是一幢非常漂亮的房子,房前有平整的草地,房后有一个吹气的儿童游泳池,有两个孩子在里面拍水嬉闹,笑声直上云霄。常山像是透过时间的帷幕,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他又转去云家当年的旧宅,云家旧宅前的花园里开满了紫丁香。
他曾在这里工作过很多时间,修剪灌木,剪草,云实会端出云太太做的柠檬红茶给他喝。她端着玻璃的水瓶走得飞快,水瓶里面响着叮叮当当的冰块。
满头大汗的少年常山,光是听到冰块的撞击声,心里就流过一道冰水。
他心爱的女孩,像天上的一片云彩,投影在他的波心。
过去的岁月如此美好,让常山念念不忘。他宁愿时间停留在那个时候,不再向前。那个时候,他父母尚在,云实是他的天使。常山想想他这一生,近三十年的光阴,最美好的时光,也就在那个时候了。那以后,他度过了漫长寂寞的十二年。
第二天他按预约时间去了律师楼,律师看过他的有效证明后,交给他一个藤条箱。
藤条箱一看就是古老的旧物,箱口的包角已经锈黑,皮质的拎把用线缠过,藤条边变脆,有断裂的地方。光是这么一只旧箱子,就可以放进古董店了。
常山感激莫名,他恭恭敬敬地打开箱子,里面是用旧丝绸包裹的一套茶具,茶具上是手绘的玫瑰图案。
“这是安慈丽的古董瓷。”律师眼睛都睁大了,“英国皇室的御用品牌,这一套茶具价值不菲,具体多少我不清楚,这要请古董行的鉴赏师来鉴定了。维方德先生,奥尼尔夫人把这么贵重的藏品赠送给你,你和她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听律师这么说,常山惊讶了。这个茶具常山记得,他最后一次去奥尼尔夫人家,就是用这个茶壶泡的茶,当时不知道这是古董茶具,随手拿来泡了茶。奥尼尔夫人却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过了这么多年,她把它们赠送给了他。
常山喏喏地应了两声,问:“奥尼尔先生知道他母亲的这些赠品吗?”他怕接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对奥尼尔先生不公道。
“奥尼尔先生知道,是他把这些赠品转托律师行办理他的业务。”律师回答他的问题。
“奥尼尔先生他人现在哪里?我想亲自去向他道谢。”常山问。
“奥尼尔先生在葬礼完后已经返回加拿大。”
咦,看来目的上的白烛花不是奥尼尔先生献的了,常山想。
律师继续说:“奥尼尔先生把奥尼尔夫人的住宅委托我们代请楼宇销售公司进行出售,维方得先生有意,可以致电我们。”这律师是个了不起的推销员,这又开始拉下一单生意了。
“哦,不了,谢谢。”常山说,“我如果要置业,也会选择在我工作的地方,这里太远了,虽然这是我的故乡。”
听他这么说,律师表示遗憾,两个人转而欣赏瓷器,恨不得马上泡一壶茶来品尝一番。
这一聊就忘了时间,一直到有电话进来,律师按了通话键,外面门口的秘书说,下一位客人预约的时间到了,客人已经等候在外面。律师忙说,请她进来。
常山关上藤条箱的盖子,和律师握手道别,说谢谢你,再见。律师说很高兴为你服务。伸手替他打开办公室的门,门口站着一位女士。常山看了一眼,吃惊得叫了出来:“露丝!”
门外那女士是一名华人女子,长发,海军蓝的裙子,戴一顶同色的小帽子,露出秀丽的面容。听人叫她的名字,也吃了一惊,待看清对方的脸,又惊又喜地说:“肯扬,是你?”
常山大喜,放下藤箱,拉住云实的手,左看右看,问:“你好吗?你还好吗?是的是的,我是肯扬,露丝。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云实伸手摸摸他的脸,不置信地问:“肯扬?”
“是我。”常山的心都要哭了,但他笑着吻吻她的面颊,“露丝,真高兴见到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律师通知我说奥尼尔夫人有遗物赠送给我,我答应他回来领取。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吗?”云实的眼睛里霎时泪水盈盈,“肯扬,看见你真好。”
“是的,我也是来接受奥尼尔夫人的遗赠的,她送我贵重的古董茶具,我曾用这个茶壶泡茶喝。她送你什么?”常山好奇,“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和你一起看吗?”
“当然可以,肯扬,”云实的眼睛不肯离开他的脸,“来,我们看看奥尼尔夫人送了我什么?”
他们转向那位律师,“我是露丝玛丽。云,我接到你的电话来领取奥尼尔夫人赠送的礼物。”她自我介绍。
“云女士你好,”律师说,“我这就把奥尼尔夫人的遗物交给你。”他从办公桌后捧出一个粉色的纸盒。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常山以为又会是一件古董瓷器。他站在云实的身边,朝她笑一笑,“让我们看看是什么?”他说。
律师把纸盒交给云实。云实打开盖子,揭开一张白色软纸,轻轻地啊了一声。
常山探头过去看,也惊叹了一声,盒子里不是瓷器,是一床手工缝制的新娘喜被。小小的六角形的图案,每一个图案中心都是一朵玫瑰。细细地拼接成一床大被子,上面还压了线,是回旋不断的流云纹。针脚整齐,线迹清晰,色调柔和明丽,美如春天的花园。
“祖母花园。”云实长长地叹息一声,“天哪,奥尼尔夫人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要缝多少针才拼得成这么一床被子啊。”
“还有这一个个的六角形,得剪多少下剪刀啊。”常山敬畏地说,“每一个六角形的玫瑰都要先剪纸形,再剪布,一片布包一张纸形,折进去缝成一个个小的六角形,再把这一个个六角形连在一起。多么浩大的工程。我曾经见过奥尼尔夫人剪纸形,我也帮她剪过,一下午就剪了三十来个,当时嫌闷,就扔下了。没想到她会把这个‘祖母花园’的被子送给你。露丝,你做了什么,让她对你这么另眼相看?”常山开玩笑说。
“不知道啊。”云实面对这样的厚礼手足无措,“我从大学三年级以后就没见她了,以前上她家,也是跟你去的。我爸妈搬离希尔市后,我就没回来过。没想到奥尼尔夫人还记得我,送给我这么珍贵的手工珍品。”她把脸贴上去,“里面衬有棉花啊,真温暖,太美了。”
律师也看着这床被子发呆。“你们是奥尼尔夫人的什么人?”他终于还是好奇了,天性战胜后天的教育,放弃了他的职业教条,“让她这么念念不忘,遗嘱里还提到你们,把你们的名字写进去,送给你们这样的无价之宝。”
“她是我的祖母。”常山只能这么说。
云实把盒子盖好。对律师说:“谢谢你,她值得我专程过来一趟。当接到你电话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