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熹微见他直接夹在书里面,这是又愿意录了?
“明天四菜一汤。”
熹微兴冲冲就应了:“没问题!”
***
第二天程熹微就收到苏念做好的录音,迫不及待把文件放电脑里听了听,这一听,心都要听化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声音这么好听呢?
以前怎么没觉得一本正经的法语,就算只是单词,听起来都那么迷人呢?
如果所有听力考试的录音都换成苏念去读,她一定不会出错一定都是满分的嘤嘤嘤!
程熹微研究的其实是中国学生法语发音的问题,所以准备了一个小测试,分“听”和“说”两个部分。有了录音之后,她就开始找做这份小测试的调查对象。
样本不用太多,20个人左右就可以,她原本扒拉了一下自己在巴黎认识的朋友,应该正好够的。但一一给他们留言了好几天,除了杜若和许诗凡,只有陈冰一个人和她约好了做小调查的时间,其他人不是说没时间,就是没收到留言似得,没有回音。
这天她给陈冰做完测试之后也就问了一句,“学姐你还有认识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吗?我给一些朋友发信息,只有你愿意做这份测试呢。”
陈冰看着程熹微,欲言又止。
程熹微眨了眨眼,“怎么了?”
陈冰笑着摇了摇头,“熹微你这么没心眼,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熹微更加不明所以了。
这天约的是陈冰家里,她给程熹微倒了杯水,“你难道不知道,自从上次瑞士之行,圈子里已经传遍了,说你脚踏两条船,一面和陆子衡牵扯不清,一面勾搭了一个法国高中生,之前陆子衡追你就几乎是人尽皆知,现在这么一传,话说得比我说的难听多了,所以……”
程熹微垂下眼,所以很多人不愿意理她了啊……
她那些朋友,还有很多都是通过陆子衡认识的呢,就更不愿意理她了吧。
“虽然陆子衡极力为你辩解,但是悠悠众口,那天又有那么多人看着……”陈冰叹了口气,拍了拍程熹微的肩膀,“其实也没关系,他们爱说什么就说去,以后谁还碰得见谁呢?”
程熹微郁郁地点头,自从开始上课,她又一门心思扑在功课上面了,哪有闲工夫听人怎么八卦她的啊,就是冬假期间她觉得和苏念之间不对劲的地方,都没心思再去想了。
好在她本来也不是那种心思特别细腻、敏感的女孩儿,出了门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只想着这样一来自己找不到人完成论文调查了。
不过和杜若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把:“你听到他们怎么说我的了吗?”
杜若表示没有,“应该知道我们关系好,不会特地跑到我这里来自找没趣吧,而且我平时也不跟他们一块儿玩。那你的调查对象怎么办?还是只找到陈冰了啊?算是我和许诗凡,就只有三个人啊。”
熹微叹口气,“还有几个从前语言班上的同学,有些已经去外省了,还有已经回国的,我让他们做好给我email过来的,但是……还缺十来份呢。”
“要不我让何衾生找他那群朋友帮忙?”
熹微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太麻烦人家了。
“哎呀就这样说好了!我回头给你电话,你等着啊!”
熹微挂了电话,心中暖暖的,朋友不在乎多,能有杜若和许诗凡这样的,虽然平时不常见面,但关键时刻能急你所急,想你所想,为你奋不顾身,足够了。
最终这件事情何衾生一次party就圆满解决了,一伙人笑笑闹闹一起做了听力,再玩游戏似得读单词念句子给程熹微录了音,接着在何衾生的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
正好这群富二代们法语水平参差不齐,各个级别都有,用来当研究样本是足够了,程熹微看他们疯疯闹闹的就退了出去。杜若搬家的时候她来过这里,知道客厅走道过去有个特别大的露台,可以吹吹风,看看巴黎的夜景。
却想不到在那里撞见正在吵架的杜若和何衾生。
之前杜若对着她还笑嘻嘻的,这会儿眼睛都哭肿了,拉着何衾生的胳膊,“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何衾生,屋子里那么多人,你一定要现在闹吗?”
何衾生大概是喝多了酒,面色发红,眼神也有些迷离,甩掉杜若的手,嚷道:“杜若你够了啊,你这样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曾经确实很爱你,爱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给你,我敢摸着良心说,以前说得那些话没有半点违心,但那都是从前杜若,现在我也坦坦白白告诉你,不爱就是不爱了,我以前的女朋友就没一个超过3个月的,你该知足了!”
杜若的眼泪直往下掉,一眼扫到程熹微,背过身子走到露台边上,何衾生得了自由,转身就走,路过程熹微的时候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程熹微之前只听说过他们吵架,这还是第一次撞见,更是第一次看见杜若哭得这么伤心,一瞬间也跟着红了眼。
3月的巴黎,天气已经转暖,只是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净凉,程熹微走到杜若身边,拉着她的手。
杜若转身抱住她,哽咽道:“熹微,他说不爱我了,没有爱上别的女人,但就是不爱我了。”
熹微轻拍她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杜若哭着说:“我之前是不喜欢他那帮朋友,觉得他总跟他们出去胡闹,也不喜欢他不学无术,想要他上进一些,管着他学习,但瑞士那次之后我就不管着他了啊,他喜欢出去玩就出去玩,不爱学习就不学习,可他为什么还是说不爱我了?他从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熹微也哽声说:“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没谈成就当增加人生阅历?杜若你别哭,为一个不爱你的人,不值得啊。”
“但我们已经一起一年多了啊,他从前那么宠着我,在我耳边不停说爱我会一直爱我,最爱的就是我,说到我信他了。真的熹微,我信他了,我以为我赢了,从小到大我认为会赢的,就没输过,可他说不爱,就不爱了……”
熹微抱着她,杜若之前一直跟她说“没事”,“放心”,她竟然傻傻以为,聪明的女孩子就不会为情所困。
原来都是一样的。
任你如何理性,以为全盘掌握一切,陷入感情这回事,就身不由己了。
程熹微陪着杜若在天台上坐了很久,久到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已经开始亮灯,杜若擦掉眼泪,继续笑着对她说:“我没事啦,你放心。你快回去吧,我今晚再跟他谈谈。”
程熹微心事重重地下楼出门,发现苏念竟然在门口等着她。
穿着件简单的春装卫衣,帽子盖住大半个脑袋,双手插在裤子两边的口袋里,静静地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来接我的?”程熹微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11点了。
苏念没说话,一个人在前面,默默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程熹微跟在他身后,突然忍不住问他:“苏念,你谈过恋爱吗?”
苏念回头昵了她一眼,没理她。
“你说,爱情的保质期到底是多久呢?”
当年林东升追她的时候,也说爱她,非常非常爱她,爱到非她不娶,结果从他劈腿的速度看,这样的“爱”最多持续了半年;她看着何衾生和杜若走在一起,亲眼看过何衾生眼底只有杜若一个人的模样,她也相信他对杜若说的“爱”不假,即便是这样,才在一起一年多而已,就不复从前了。
究竟是她们所托非人,还是所谓“爱”,总有消失的一天。
“何衾生要和杜若分手。”熹微想着杜若难过的模样,还是有些哽咽,“可暑假他们才回国见过父母,说毕业就结婚,转眼说不爱就不爱了。”
程熹微只是心情抑郁,吐吐槽而已,以为照苏念的性子,是不会理她的,正好地铁停在跟前,两人一并进了地铁车厢,苏念在她身边坐下,很认真地看入她的双眼,“给不了的承诺,就不要轻易说出口。”
☆、第38章 Chapitre38
杜若和何衾生那边还没弄清楚,许诗凡突然给熹微打电话,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哽咽着说:“john回国了。”
熹微反应了一下,回国?回挪威?
john比许诗凡大几岁,已经工作三年,去年刚刚调来法国就染上肺结核住院治疗,两人在医院一见钟情,于是有了接下来的发展。
“那你和他?”熹微在法国待了一年多,也算是对欧洲人的恋爱观有所了解,大多数人是无法接受异地恋的。
果然许诗凡吸了吸鼻子就说:“分手了。”
挂了电话,程熹微有些伤感。
怎么好端端的两对人,说分手就分手了?许诗凡在电话里没怎么哭,但听她那嗓音,肯定是难过得不行了。
这天看书的时候,程熹微就有些心不在焉,趴在书桌上一会儿换个姿势,唉声叹气的。苏念在一旁扫了她好几眼,终于忍无可忍似得说道:“程熹微,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哎……”程熹微长叹口气,“你知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苏念合上书,抱着双臂等她后话。
程熹微又叹口气,“何衾生要和杜若分手,许诗凡和john也分手了,怎么春天这么好的时候,却变成了分手的季节。”
苏念大概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才合上书本,这会儿听她发些无关痛痒的感慨,昵了她一眼继续打开书,没再搭理她。
程熹微单手托腮,看他认真专注的模样,突然就想,总有一天,她和苏念也是要分开的吧。明年她读完研二肯定就回国了,谁会来替代她的位置呢?他们会不会也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一起这样坐在这里看书呢?
橘黄色的台灯下,苏念眉宇间带着肃穆与冷然,安安静静地看着书,密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覆上一层阴影,鼻梁高挑,双唇紧抿着,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换个比她更聪明点儿的女孩子,他会不会更喜欢她一些,更爱笑一些呢?应该不会像当初为难她那样了吧?
“程熹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苏念眼皮都没抬地来了一句。
程熹微的脸“唰”就红了,“你、你说什么呢!我、我只是在思考问题!又没在看你!少臭屁了!”
要说苏念最近也是,高三下学期,不应该很忙的吗?就算法国没有竞争那么残酷的高考制度,也是要准备申请学校什么的啊。她瞧着苏念倒是比之前更轻松了似得,比以前臭美多了,穿的衣服恨不得早晚各一套,发型都在跟着变,以至于她每天都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上半天。
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让他长那么标致~
“对了,你是不是也要准备申请大学了?”既然想到这里程熹微就开口问了,“打算读什么专业什么学校呀?”
苏念密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却没有抬眼,半晌,也没回答熹微的话。
程熹微早就习惯他有问不答的模样了,瘪了瘪嘴看回电脑,集中精神处理之前那些测试的结果。
分析测试结果是件繁琐而复杂的事情,程熹微不仅要统计,还要分析结果,从中提炼自己论文的论点。她以为这件事情做完论文就可以进展一大步,却没想到更麻烦的还在后头。
各种生僻的理论砖头一样硬邦邦地砸过来,各类参考书全是法语原版专着,她想查查国内相关论文,但国内研究法国文学方向的比较多,研究语言学的本来就少,只研究语音学方面的就更少了。
于是她原来3月开始写,5月完成初稿,6月正式上交终稿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一直到4月,她还挣扎在各种理论里,一字未动。
这天她见导师的时候,就把自己苦恼的问题说了说:“中文的语音系统和法语的语音系统完全不同,中文里我们本来就不分元音辅音,清辅音浊辅音这类,也没有一本学术专着系统地给中文音素归过类,我找到一些英文的资料,但是每个人说法都不同,有些和我自己理解的也不一样。”
导师慈祥地笑着:“熹微,你按照你自己理解的来写就可以啊。”
程熹微抓了抓脑袋,“万一写错了怎么办?”
导师双手一摊,“只要有合理的论据支撑论点就可以啊,没有人规定那些出版过的学术研究就一定正确的熹微,他们不是也有观点相悖的时候吗?”
程熹微突然就想到苏念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原来她还是困在“怕犯错”这个圈子里跳不出来。
4月底,程熹微终于完成了论文的第一大部分,但她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越来越困惑。
法语和中文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她为什么会在分析它们的异同点?
这样牵强附会地分析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这两年她都要在这样枯燥的“研究”中度过么?
她在大学也做过论文,但那时候的毕业论文,无非是找一堆资料,这里借鉴一点,那里借鉴一些,最后凑成一篇,很容易就完成了。程熹微不得不承认,当初她收到录取通知书,就以为胜利在望了,却没想到越往后走就愈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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