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急于舒展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儿,首肯了苏九的请求。
苏九赶紧跑出那个空位,让自己稍微能离嘈杂的世界中心远一点。
调成振动铃音的手机振动了两下。苏九摸到一个张母看不到自己的角落拿出手机看,有新信息。
——我在城建局的楼门前。
张小花给苏九指城建局在哪儿。苏九看见了站在灯光下的李优一。
她回短信告诉李优一她已经看见他了,后面附上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
李优一眼睛看向这边,下了楼梯朝她走过来。
苏九看见李优一越走越近,心跳加速。
“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张小花怀疑自己已经不会被任何表面上的东西轻易欺骗到的眼睛出毛病了。
苏九喃喃:“我明白他怎么能够拥有那么好的房子了。”
“什么?!”张小花没听明白。
“他要么城府超深,要么就是演戏超绝。白天我们看他的时候就是一寻常百姓的小年轻,现在你再看他,举手投足眉眼之间不全是上流社会该有的那种气魄?就算他现在穿着乞丐服去参加名流盛宴也绝对够格。就他这种气势,骗你妈那房子是他的,绝对没问题!”苏九毫不吝惜赞美的词语,可着劲儿狂赞李优一。
李优一走到苏九面前。
“这条狗吗?”他指着黑大爷问。
临时演员(10)
阴暗角落下灯光不是很明亮,黑大爷在花坛边上不知道找什么,猛嗅那堆泥。
“就是它。”苏九答。
李优一蹲下来摸黑大爷的头,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阿富汗猎犬?”
“不确定。”苏九说。
“这狗卖吗?”李优一抬起头看苏九。
苏九看张小花,张小花摇头。
“不卖。”苏九说这话时觉得可惜。这种小狗崽一条卖个几十万不在话下。只是黑大爷的所有权其实还是该是张小花一家人的,她暂时没有权利做主黑大爷的归属问题。
李优一不舍的把手从黑大爷的头上移开。黑大爷在他手离开前一秒还在舔他的手掌心,温热的痒痒的感觉让李优一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他很喜欢狗,边牧和阿富汗猎犬是最喜欢的两种,一个价格不高一个价格奇高。且相貌有千差万别的存在,但他就是不能抑制的喜欢这两种。
“你妈妈在哪里?”李优一站起来之后整个人就少了逗狗时候的温情无言,反而多了几分冷峻的气质。此时的李优一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倒更多像是一个游历世界,历经沧桑的成熟男子。
“那儿。红黄相间条纹运动衣的就是我妈。”苏九给李优一指张母的位置。
“现在去还是等会儿?”李优一想速战速决,他还有一份工要打。如果时间允许他不希望错过那份赚钱的机会。毕竟多挣一点是一点,他现在所有的支出都是他自己独自负担。
“我去叫我妈,你在这里等一下吧。”苏九也想快点结束,她的耳朵被那些光怪陆离品质参差不齐的音乐声折磨得无以复加,她觉得自己再多呆一会儿耳膜都得到穿孔的地步。
苏九趁前一首歌完结后一首歌还在演奏前奏,所有人都还没跳起来之时叫出了张母。
“要回去了?”张母以为苏九还是不喜欢看她跳舞,想要提前走。
苏九摇头,说台词:“有人说我们的黑大爷是他遗失的狗。”
“不可能!我家黑大爷是在垃圾堆里捡到的!怎么可能是遗失的呢?谁家遗失东西是直接往垃圾堆里扔?!”张母反驳苏九的台词。
“黑大爷呢?”认为自己遇到骗子的张母发现黑大爷不在苏九的手里。
“被那人拽着不给我呢。”苏九给张母找去见李优一的理由。
张母接受了。
“你就这么过来万一他把黑大爷直接牵走了呢?!”张母跟黑大爷感情极深,她把黑大爷已经当作了他们家另外一个家庭成员。
张母让苏九带路直冲李优一而来。
李优一一脸平静无波的看着张母驾到。
“您好。”李优一一句您好把张母的怒气打得魂飞魄散。
张母盯着李优一的脸猛琢磨,她不相信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的人会来做骗子而不是去当明星偶像挣钱。
“就是你说黑大爷是你的狗的吗?”张母采取和她过来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的语气问话。
李优一点头,“是的。我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临时演员(11)
他拨开黑大爷左后腿的毛,那里一个淡淡的橘红色的“李”字在灯光下无比清晰。
“我们家的狗都会在这个位置刻上我们家的姓。除非是这条腿被截肢,否则就算是刮掉十层皮这个字都会一直在这里。”
苏九对李优一的演技和观察力佩服至极。她和黑大爷相处的时间比李优一跟黑大爷处的时间多多了,可是她愣是不知道黑大爷的左后腿位置有这么一个中文字。她甚至怀疑那个字其实是李优一临时用什么笔弄上去的。
张小花瞪大了眼珠子。
“真是他的狗?”
“啊?!”苏九惊讶。
李优一还以为苏九是在惊讶他对黑大爷身上印记的熟悉程度如【文。】此之高的事实,他没有去看苏【人。】九的眼神。如果他现在多【书。】看一眼苏九,他就会【屋。】发现,苏九啊的对象根本不是他,而是一团没有人在的空气。
张母和张小花是同一个表情。
“真是你的狗?!”
“是。”李优一淡淡的肯定。
张母哑然。她想过一千个理由来驳斥李优一想要讹狗的行为,但是在听到李优一明明白白说出最不能造假的证据后无话可说了。
她在捡到黑大爷之初家里还是有点富余,照顾一条看起来灰头土脸的狗是没有问题的。为了更好的让黑大爷健康成长,她抱着黑大爷去看过几次兽医。那个兽医曾经指着李优一刚才指着的地方跟她说过,那里是属于特别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的那种家族的人,在自家狗身上做的标记。货真价实的刻进了骨子里,怎么弄都不会掉。
如果是个一般的人,不认真看不会知道这里有个东西;如果是个比较认真的人,有目的的找也能找到黑大爷身上的印记,但是即便是看到了,也绝对不至于一眼看出这个印记的真实面目。多半会以为那是个特殊的图案之类的吧。
可不像李优一这样能清楚明白说出个一二三的。
“那你为什么当初要把它扔了?”张母仿佛看见黑大爷被陌生人带走的场面,她要在那个场面出现之前给黑大爷争取留在她家的福利。
“扔它的不是我,是我的管家。我是之后才知道的。”李优一回答。
张母注视了李优一片刻。
“我相信你。”她从李优一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欺骗的成分。
“黑大爷,你跟你主人走吧。以后好好的过。”张母眼含泪花的看着自家不属于人类种族的家庭成员,与它诀别。
黑大爷感受到了女主人的悲伤,使劲的蹭女主人的脚背。平常这一招常常能够让女主人心情好转。
今晚失效了。
“我不要它了。”李优一说。
张母觉得自己听错了。
“您养着它比我合适。送给您了。”李优一继续。
苏九看出李优一有点心口不一的表现。她意识到李优一其实不想把黑大爷送给张母。
“真的?”张母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
“没错。以后您就是它的永久主人。”李优一忍痛割爱。他在黑大爷出生之前期盼了很久,却在黑大爷出生之后与之长久分离,虽然其中有很多原因,可是并不妨碍他对黑大爷曾经的喜欢。如今久别重逢,却不能带走黑大爷,说舍不得是轻的。他感到难过。
临时演员(12)
“谢谢你!”张母紧紧抱住黑大爷不想撒手。
苏九看见眼前这副情景觉得不是滋味。
张小花问:“他为什么不把黑大爷带走啊?”
苏九没法现在答。
“我能去看看它现在住在哪儿吗?”李优一推进演绎进程。
张母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让苏九在前面带路,自己抱着黑大爷忐忑不安往家里走。她觉得一旦陌生人知道黑大爷现在住的环境很糟糕后,说不定立刻就要拿回黑大爷的所有权。
张母走楼梯的时候有点举步维艰。苏九在边上扶着张母往上爬。
打开门,张父一边搓脚丫子一边回头看自家老婆和女儿,在看到李优一时手和脚不知道分别该往哪儿放。
“您好。”李优一率先打破沉默。
“你你你你你你……好。”张父被身穿平民衣服却一副王子气概的李优一给震住了。
“它的窝在哪儿?”李优一问苏九。他注意到现在这个屋子里面除了苏九以外其余人都处于不在状态的状态。
苏九给李优一指道。
李优一看了一眼黑大爷的窝后就皱起了眉太。
张母胆战心惊的看李优一的表情,不知道该说自己会改善黑大爷的日后生活,还是说要不你干脆领黑大爷走别再用表情折磨我们了。
李优一看看黑大爷又看看一脸悲摧的张母。
“如果不介意,我想报答几位对它的照顾。”
张父从呆滞状态中回过神来,“它?”
“谁呀?”他问张母。
张母用眼神为他示意黑大爷和李优一的关系。
知妻莫若夫的张父跟黑大爷的关系不差,他几乎把黑大爷当作半个儿子。现在知道这半个儿子恐怕要跟自己天人永别,表情立刻变得跟张母一样悲摧。
“怎么报答?”苏九问李优一。她深知要让张父张母从悲痛欲绝中清醒过来让事件进行不太可能立刻实现,于是她充当主要演员跟李优一对台词。
“我有一套房子,在新村电影院。如果几位觉得合适,不妨搬进去住住。那里条件还不错,应该适合几位。”李优一说。
“送给我们了?”苏九假模假样的问。
“租给你们。不过租金只需要你们现在租这套房子的四分之一。几位意下如何?”李优一将目光投向张母。他直觉告诉他这间屋子里能拿主意的是张母而不是张父。
“爸妈,他要租房子给我们,好不好?”苏九推张母,张母愕然回神。
“什么?”张母问,大脑信息传递慢悠悠把刚才听到的话传递到她意识里,愣住。
“你真的要以每个月一百块的房租把房子租给我们!什么房子?”张母铭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规律。
“四室两厅,小区的名字叫做‘桃花源’,位置是六栋A座六楼B室。”李优一淡淡的说。
张母跟张父大眼瞪小眼。
“怎么可能?!”张父总算完整说出一句台词。
“希望几位不要推辞我的好意。我也希望它能有个好的环境。”李优一帮张父张母借着一条狗的面子住进大房子找台阶。
张母使劲掐张父的胳膊。
“疼吗?”她问张父。
“疼……”张父呲牙咧嘴。
张母确定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谢谢,太感谢你了!”张母一把抓住李优一的手上下晃。
李优一不动声色把手从张母手里抽出来,“这是你们应得的。”
看到这一幕,苏九心上那块大石头放下来了。她猜到了事情的开头和结局,可没猜到事情的发展——哪里知道,黑大爷竟然会是李优一家的狗。丫的,也太巧合了吧!
搬家奇遇记(1)
以前苏九搬家是请专业搬家公司负责,从打包整理运输到拆包重新归置一条龙全程服务。省心省力只是不省钱而已。
现在张小花家搬一次家则必须自己动手只为省钱。
张父向邻居借了一辆小面包当作搬运工具,张母和苏九负责将东西全部打包,再随同张父一趟趟把东西搬进小面包里。
所有家具包括锅碗瓢盆之类的都统统被张母送给了借他们面包车的邻居。因为李优一在搬家之初强调过他租给张家的房子里一应俱全,顶多他们把衣服存折比较轻便不能更换的东西搬过去,其余诸如什么桌子椅子凳子小电视机破沙发都不必搬过去,说搬过去纯粹是影响观瞻的效果。
这么说来其实借小面包车是多余了,他们三个人自己用手拿都能把东西给一次性全部拿完。只是张母考虑到要搬去的地方是个在本市享有极佳声誉的优质小区,如果一家三口大包小包提着跟破烂式的东西进新房,估计从此门房大爷会当他们真是收破烂的。
苏九没有告诉张母门房大爷现在已经更名为物管保安了,同时也没告诉张母——除非张母是出高价让专业搬家公司给帮着搬家,那样才稍微有点行款以外,其他甭管是用面包车还是三轮车甚至是再高级点是夏利QQ之类的,那都是被门房,不,是让保安在心底鄙视的结果。
脏兮兮的小面包载着几大包半旧或全旧程度不等的衣服和几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跑了一个小时,最后停在了新村电影院中最贵的小区桃花源门口。
一个和昨天不是同一个的保安朝小面包走过来。
“对不起,本小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推销。”保安透过玻璃看见小面包里面的衣服包,虽然不确定里面装着什么,但凭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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