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英格兰刚刚进了一个球球,所有的人们拥在了一起。五轮真弓继续唱着我不懂的语言和我懂的情绪。
我笑,我拉了八年的大提琴,看了七年的足球,她打错了英格兰,那里面有我喜欢的帅得一塌糊涂的贝克汉姆,只不过他有了老婆,有了儿子,我知道自己没机会。当然我从不奢求过任何机会,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施舍的。
她要去厦门,原因很简单,就是要找回对城市丧失掉的依恋。那里不是她总去的北京也不是物化的上海也不是岛一般的青岛。
我要去上海,理由已经阐述过了。
《广岛之恋》。你听见张洪量的哭泣了没 你听见莫的耳语了没 你听见在唇印下的血迹在唱歌了没 你享受的是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没 是谁勇敢说喜欢离别呀眼睁睁看爱情从指缝中溜走还要说再见呀 是谁换了门洞里的插口换了钥匙遗忘了旧人拥着新人怎么样才能证明我爱过你你爱过我呢 是谁太勇敢说喜欢离别只要今天不要明天 是谁把我们的T恤用丙烯画上了列侬的眼睛眉毛还有眼镜 是谁执意要画列侬不画洋子然后最后的牵手变成了永远牵不了你的手了呢 是谁的错误放在了我的掌纹上是要我用掌纹来赎你的罪过还是要你的罪过来赎我的轮转生死之恋呢 是谁越过了道德的边缘当舌尖抵住舌尖的时候我们都睁眼微笑微笑微笑,我 C他妈。
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这是我喜欢的句子。破碎的空间,还有那些小的暧昧的小举措,在分手了离别了左岸却右拐了的时候才能证明爱过了恨过了错过了于是再见了。
我看见这段话的时候深深被这个女人所折服。我听见张洪量的哭泣了,他唱:你早就该拒绝我 不该放任我的追求 给我渴望的故事 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我听见莫的耳语了 她说爱过你 爱过你 爱过你 我的嘴唇流血 因为我在歌唱 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 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 愿被你抛弃 就算了解而分离 我不用误解快乐的 我不快乐 快乐得不再快乐 是我太勇敢 是我太固执 是我犯了错误却懒得更正 是我越过了道德的边境 却穿越不过爱的禁区 我说你好 他说打扰。
我也C他妈。
别他妈在十四岁的时候把每滴眼泪送给爱情,我说过十四岁的我们不懂爱情,好像晨树说他十四岁的时候知道个屁,还不如我。
她说,那些精灵那些小生命那些乌鸦那些小鸟那些手指的游戏那些童年的流水童谣那些薄翼的蝴蝶那些糖果眼泪和放在高处的男人呀。谁来缝补这么一整个的支离破碎的面前世界?丢光光。
我说,那些虚伪那些做作那些面具那些离别那些永恒的承诺那些流星般飞逝的卿卿我我那些坚持着不肯滴落的眼泪那些坚守不住的爱情信仰和那些住在童话城堡的爱喝可乐的猫呀,谁叫你们时时刻刻植入在我的骨髓,流淌在我的血液,占据在我的大脑里?都滚开。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你的我的他的她的,大的小的圆的扁的,好的坏的美的丑的,各种款式各种花式任你选择。
许哲佩还在唱着。她唱着那么断命不断气的气球在城市上空飘扬。
塞宁也还在继续。她写着那么优美不截止的句子在我心里像朵花一样开放。
晨树却还在学习。他做成百上千道难题他说他要考厦大他说他要离开现在的城市。
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塞宁用黑色的信纸白色的字体,像极了非法邮件。我以为只有我心理压抑,然而我又找到了陪我的女人,我发现我们天生一对,我发誓要有来生她要变成男的我一定会爱他嫁给他生孩子给他守住他爱死他,好像我现在对晨树。
塞宁问我,cello,你得走多远呢?那双黑暗中独舞的鞋子挂满了尘土,拂去。红色的鲜血的红色布满天空,手指划出寂寞的弧线。我惟一的姿态就是安详。
我问塞宁,塞宁,你要走多远?你走多远我也会陪着你,我厌倦了独舞,厌倦了黑暗,我不厌倦生活,不厌倦生命,因为有生命就还有生活的渺茫希望。我从不希望却也不轻易绝望,两者等同的时候,我宁愿失去希望,起码可以活下去,我不要绝望,因为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我有寂寞的手势寂寞的姿态寂寞的勇气寂寞的独白,总之我有很多寂寞,寂寞是个好东西,所以我比一无所有的人要幸福很多。
落款是6。21,还有八天是我十五岁生日。
十四岁的时候我说我是十六楼的病孩子从肉体到血液到骨骼逐渐开始腐烂,总有一天会纵身一跃留下无尽苍凉。
十四岁的时候我说我开始苍老;我恐惧镜中那张憔悴的脸皮肤松懈苍白不复往日光泽,当看到新的祖国花朵横空出世的时候我坚信自己已经凋零。
十四岁的时候我疯狂乘坐地铁;我每次向下张望黑黝黝的轨道却鼓不起纵身一跃的勇气,不知道是热爱生命还是生命热爱我或者我们互相热爱彼此不愿分离。
十四岁的时候我爱上一个男人 我叫他晨树 他叫我cello 我说cello是大提琴的意思 我把生命中一半时间奉献给它 因为死的时候我要带走它 他说知道我最爱的乐器就是大提琴 那是黑暗中的舞者 它可以默默无闻它可以激情迸发它可以不受阻碍它可以彼此安慰。
十四岁的时候我写了本书送给自己即将逝去的十四岁;我怕当我真正从女孩蜕变成女人时该说的话还没有说该做的事还没有做该爱的人还没有爱。后来我发现那是很龌龊的做法;把自己的伤口赤裸裸地呈现在别人面前,拼命想别人跟自己一起心痛加剧。结局就是别人说这个孩子无病呻吟,滑稽可笑,懵懵懂懂地却以为自己了解了这个世界,荒唐至极。
我想我在十五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有的人用我的信任作为伤害的筹码,体无完肤的伤害伴随着笑容背后的欺骗与虚伪来势汹涌地向我袭来。
那是很痛苦的回忆,我一辈子也不愿再提起。
第二部分第10节:有个女人叫塞宁(一)(1)
我和晨树
我十四岁的时候说不相信爱情,所以我从来不跟晨树说我爱他,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我十五岁的时候开始相信爱情,所以我对晨树说我爱他,我说我爱你疯狂地爱你。
喜欢和爱,不过是琼瑶阿姨骗取稿费的一个把戏。
我和晨树生活在两个城市,我在中国伟大的首都生活,他在中国的西南角生活。我没有计算过我们的距离,但我知道很远,坐火车要三十个小时,坐飞机需要三个小时,所以我下定决心攒够钱坐飞机去找他。
找他不是看他,看他是看看这个人的长相,身材,文化程度,家庭环境,不良嗜好。
这些我都了解得很清楚。
他长得很清秀,身材不魁梧,文化程度高中毕业,正在为厦门大学广告系努力奋斗,家庭环境良好,无不良嗜好,如果疯狂迷恋电影和羽毛球不算的话。
找他就是缠着他爱他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给他,好像婚姻幸福的女人对婚姻同样幸福的男人,这不过是我十四岁时萌发的一个念头。不付诸行动一是因为没资金二是因为我不会打扫房间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不会爱他不会缠着他。
他问我你会什么?
我摇头,我什么都不会,你做好没饭吃没干净衣服穿没整洁房间住没人爱没人纠缠的准备。
现在当我描述这曾经的一切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照片微笑,流泪,我对那个自称不阴郁却内心充满绝望的男人说我很爱很爱你,曾经是,现在是。
晨树也是写书的,他出过一套大都市青春系列,那个封面做得很SB,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像极了过时的校园文学。曾有人试图把我的书归到校园文学里,我说不用了,看校园文学的人心里没有伤口只有对纯真学生时代的愉悦与怀念。我说我不希望不怀念不纯真不幸福,我在学校除了骂人打架喝酒抽烟以外什么都没学会。
我买的时候是因为里面有我自称性格分裂的弟弟,他以全上海第三名的高考成绩在复旦读国际金融。我小他五岁于是我说你认我做妹妹吧,他说他发誓再也不认妹妹了,我说那就认姐姐好了,他说好的,呵呵。嘻嘻。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什么叫歪打正着,我看见晨树的名字晨树的照片晨树的自序晨树的伤口。他说他出生在午夜十二点,一个暧昧的时间,我说我出生在凌晨五点,太阳升起的时间,他说他出生在六月六日,神话中魔鬼之子降生的日子,我说我出生在六月二十九日,文曲星算命说我这辈子会差奴成群,他白天是明媚的孩子,我白天是阴郁的孩子,他晚上是忧伤的孩子,我晚上是幼稚的孩子,他常常不知所措,常常在爱与痛的边缘流离失所,我常常无所适从,在情与欲的分叉痛不欲生。
那时候我还没写书,我只能看他的微笑与伤口。
后来我书写了一半,我在上海看见了沉默的他。
等我写到五分之三,我说我喜欢你我决定追你。
在一年后书写完了,用几万字寄托对他的感情。
现在书出版发行了,我们的感情继续藕断丝连。
6。29我生日。
我中午打电话给他,我说晨树我在吃饭我在喝酒我和朋友在一起寻欢作乐,今天是我生日你要祝我快乐你晚上要来陪我。
他说我在高考复习我在做很多难题我祝你生日快乐但我晚上六点半会来陪你。
我笑得很放肆,我在一家经营粥的店和同学喝酒吃蛋糕点打火机烧东西,所有人的关注让我备受鼓舞,我决定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事实上我做到了。我们喝了很多酒,我一个对他们七个,他们喝得满脸通红,我喝得肚子疼得走不了路,我看见周围人的幸灾乐祸,我冷冷地笑,我说一群SB,他们叫我宝贝他们说我喝多了。
这是我倒数第二次喝酒,最后一次在上海。
晨树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他解释了原因,我没想到他真会来。
我说晨树,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过生日我在喝酒我在叫你的名字。
他说cello,我知道我听见了,你在叫晨树,来付账。
胡说八道,我说我喜欢你,晨树,我好喜欢你。
可爱女人,我知道,我知道,我很久以前就知道。
我喜欢你的精致你的容易受伤你的清澈眼神你的灿烂微笑你的漆黑瞳孔。
有你不喜欢的吗?
我不喜欢你曾经的张扬你曾经的尖锐棱角你曾经的锋芒毕露你曾经的不择手段。
你说过那是曾经的我。
只因为那是现在的我。
我喜欢安静,恬淡,可以一个人哭然后擦掉眼泪就没事了的女孩。
我不是。
我知道,所以原谅我现在不能喜欢你,但我现在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你说过要等我四年,其实没有必要,我不值得你等下去,你该去找一个更爱你的男人而不是我,我现在根本没有做好对感情负责的准备。
没有人知道晨树说话的时候,我对电脑屏幕哭得一塌糊涂,每个字符像魔鬼一样指着我嘲笑我说晨树不爱我。
只要我买的东西你都会喜欢,你会把代表真爱的项链送给我,你会来北京看我,晨树,这些诺言都是谁说给我听的?我拼命想挽留我们的感情,你却任它如碎片般流逝。难怪有人唱:
我在你背后哭 没有人听得见
压抑也是种幸福
我已经能体会 再没有什么借口
可以作为我后退的理由
我可以等下去,因为我认为值得,我错过了太多的幸福,哪怕它们已经近在咫尺。
三个小时后,我说晨树,你一辈子都学不会对感情负责怎么办?那我们是否一辈子都不会在同一条轨道?但是轨道的运行方向可以改变,我们没有权利将爱情一棍子打死。有个女人叫塞宁,她对我说宝贝在爱情路上最疼痛的时候我们依然要迎头走下去,不要在分手了离别了左岸却右拐了的时候才能证明爱过了恨过了错过了于是再见了。
我也不要在相遇了相爱了右岸却左拐了的时候才证明爱错了恨错了放手了于是毁灭了。
第二部分第10节:有个女人叫塞宁(一)(2)
我说晨树,我十五岁了,我要比你先学会对我们的感情负责,我们的感情脆弱而美丽,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游戏还在继续,我要第一口尝到蛋糕的滋味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