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轻叹口气,“现在很难吧,尤其现在竞争激烈,便利商店开了好多间,你家杂货店生意也有受到影响,想要攒钱转换型态经营不容易啊。”
“到底要去哪里才能赚很多很多钱呢?”不需要那种多到可以耀武扬威砸死人的,但至少可以让她安顿一家老小,不必再时时处在汪家的阴影底下。
其实,汪家不过是拥有一间中型的建设公司罢了,但尽管如此,还是可以一抬脚就踩扁他们。
“买乐透吧。”这是浪漫最近新培养的嗜好,一次买五十元,碰碰运气罗,说不定哪天真的中了头彩。
“我宁愿省下那五十元进口香糖。”嘉嘉咬着薯条,叹了口气。
说到节省用度……浪漫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中午就只吃一包小薯跟一杯小可乐吗?这样不够啦,待会你还要坐上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到台北耶。”
“扣除来回的火车票钱,我只有一千元可以用,所以每一分钱都不能乱用。”嘉嘉手上拿根薯条沾着番茄酱,“而且薯条、可乐的热量高,够啦!”
浪漫没说一句话就跳了起来跑到楼下,嘉嘉纳闷地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奇怪她究竟怎么了?
没想到几分钟后,就看到浪漫带了一大袋的食物上来,二话不说塞给了她。
“做什么……”嘉嘉看到袋里的两个大汉堡和两份苹果派与一份炸鸡时,情不自禁红了眼圈。“浪漫……”
浪漫一手搭着她的肩,吸了吸鼻子,微笑道:“这至少是我可以办到的,是我的一片心意喔,你千万不能拒绝,不然我们就不是好姊妹了。”
“可是浪漫,你自己也很缺钱,你还是个学生而已。”嘉嘉鼻头泛酸的说。
“没关系,我有家教,自己赚自己花,身上起码比你多了两、三千块。”一提到这个,浪漫连忙把皮夹拿出来,“对了,你要不要再拿个两千块备用?”
“不不不,不用了。”嘉嘉死命推拒,“我不能拿你的钱,食物我就收下了,快把皮夹收起来,财不可露白。”
见她一脸的坚持,浪漫只好依言把皮夹放回包包里,叹了口气,“嘉嘉,我们俩几时才会变成女强人,要风得风、要钱有钱啊?”
“等钓到一个有钱金龟子吧!”她话一说完,两人不禁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她们俩之间的默契和笑话,因为她们想当女强人的原因就是要为女人争口气,为什么是女人要凭夫为贵?她们偏偏要让将来的丈夫以她们为贵。
尤其是嘉嘉,亲眼看见母亲在被丈夫无情休离后,还痴痴地等待他十六年,希望他能回心转意……母亲被汪季泉无情的羞辱了太多次,在四年前才大梦初醒,想要振作起来为父母和女儿多做点什么事,只可惜悲伤与幽怨已经把她的生命与身体锈烂了一个大洞,三年前,她终究还是因此郁郁而终了。
男人与爱情是这世上最不牢靠的两种东西,加在一起更是百害而无一益,所以嘉嘉从小就立奇+shu网收集整理志要自立自强,将来好杂货店发展成全球知名企业,她绝不靠别人施舍的情感或金钱过活,也不因别人的欢喜而欢喜,因别人的悲伤而悲伤。
“嘉嘉,以后我们揽够了钱,一定要合开一家公司。”浪漫大发期许。
“对,公司名宇就叫‘小姐当家’。”嘉嘉大笑。
她们俩笑成了一团,周遭的人还以为这对青春初绽的少女是在谈论跟男孩有关的话题,哪里知道是这么严肃又有志气的议题与颐景呢?
两点整,嘉嘉坐上了开往台北的自强号火车。
她的命运,从坐上火车的那一刻起开始改变。
第2章
火车行驶了几个小时,乘客睡的睡、昏的昏,东倒西歪,少数撑着看书报杂志的也因为无聊的气氛而显得有些晕晕然。
坐在嘉嘉身边的是一个身穿白衬衫黑长裤,银发梳理得很是整齐的温文老人家,他在台中上车,手拄着拐杖,一对号要入座就先对嘉嘉咧嘴一笑。
“小姐,麻烦一下,我的座位在里面。”
嘉嘉抱着麦当劳袋子差点睡着了,她猛地一惊醒,急忙起身相让。
“您坐,您坐……慢慢走。”
老先生入座后,火车又开始起动驶往台北,嘉嘉看了看手表,五点四十,肚于着实有些饿了。
她取出了一个珍贵的汉堡,打开包装纸就要吃时,却发现老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老爷爷,你要不要吃?”她虽然有点舍不得,可是看老先生身上没带半点行李,说不定也没钱吃饭,因此忍痛将汉堡递过去。
“谢谢,可是……可是我比较喜欢吃饭耶。”老先生挠挠耳朵,摸着肚子说。
“喔。”她愣了一愣,“那我就不客气,先吃了。”
嘉嘉还没咬下去,老先生就煞有介事地轻喟一口气,可怜兮兮地道:“我肚子好饿。”
“可是你不是不想吃汉堡吗?”
“我想吃火车上卖的便当。”他露出无邪的笑脸,“便当里有炸排骨和一片腌萝卜,还有好吃香Q的饭跟青菜。”
嘉嘉被他形容得口水也快掉下来了,手里的冷汉堡突然变得再也没有一丝吸引力。
“等一下应该有卖吧?”
“你愿意买给我吃吗?”老先生又露出天真希冀的神情。
“我?”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是啊。”老先生笑咪咪的看着她,“你这么好心,一定不会忍心看到身上只有两张火车票的我饿肚子哦?”
老先生果然如她想像中那样潇洒,两张火车票走天涯。
可是……
他看起来不像是没钱的人啊!
“我……”她有一点犹豫,想到自己珍贵的一千元,但老先生那充满希望与祈求的眼神又亮得那么耀眼,“好吧,我待会买一个给你吃。”
“还有麦茶。”
嘉嘉认命地点头,“麦茶。”
“是真的吗?”他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谁敦嘉嘉生性最看不得老人家吃苦?她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没办法放下阿公、阿嬷——
守着杂货店外加做做塑胶花,所赚虽然不多,但起码可以照料到阿公和阿嬷,他们行动虽然还方便,身体也还算硬朗,可是六、七十岁的老人随时都得好好关心照应才是。
老先生很高兴地开始絮絮叨叨跟她攀谈起来,老人家对于以前所发生的事的记忆力好到惊人,论及琐碎小事的精细程度也很吓人,有时候一件事、一句话还重复讲好几遍,没有耐心的人根本听不下去。
可是嘉嘉已经习惯了和阿公、阿嬷相处,所以面对老先生的碎碎念,她反而有种窝心的亲切感。
“……然后那个阿俊就说:”小伙子,你算什么东西?‘“老先生兴致勃勃地说起当年勇,”我卷起袖子站了出来,大声说:“你想欺负码头上的这票兄弟,我第一个不答应!’”
嘉嘉听得好入神,还一脸敬佩地拍起手,“俞爷爷,你好厉害!他手上不是拿斧头吗?你怎么不怕?”
“怕呀,怎么不怕?可是咱们出来跑江湖挣饭吃的也得讲义气是不?”老先生激动地一拍胸脯,“当下我扑了过去,一手拐子下去揍了他个头晕眼花,接下来空手夺白刀……”
“喝!”她睁大眼睛,还真看不出斯文的俞爷爷也曾有过那么血气方刚,武艺高强的时刻。
“就在这时……便当来了!”他大叫。
便当?
她困惑地看着他,“可是那时候不是在深夜吗?码头上还有人卖便当啊?”
老先生大笑,拉了拉她的袖于,“不是啦,是卖便当来了。”
嘉嘉恍然大悟,跟着笑了起来,急忙掏出皮夹朝贩卖人员挥手。
她买了一个热腾腾的便当和一罐麦茶,一千元瞬间去了两百,但她依旧小心翼翼地把剩余的八百元放进皮夹里,然后仔细地收好。
老先生一直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有一抹若有所思。
“俞爷爷,给你吃。”
“哎呀,真谢谢你。”俞爷爷打开便当盖,深深吸了一口饭菜香气,“啊……台铁便当,好几十年没吃过了呀!真怀念。”
看他快乐地扒起饭,嘉嘉也取出汉堡吃着,努力不让目光瞟到那看起来美味诱人的便当。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到台北吗?”
“我叫鱼嘉嘉,金鱼的鱼,嘉奖的嘉。”她点点头,微笑道,“我也是到台北,你呢?老爷爷,等一下会有人来接你吗?还是……你有没有车钱?我这边有,你先拿去坐车。”
“不不,不用了,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钱呢?你已经请我吃饭了呀。”他笑了笑,“我孙子会来接我。”
她这才放心。
“你到台北工作啊?”俞爷爷又问。
嘉嘉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应该也算是工作吧。”
只不过她的雇主是无良的生父,工作内容是帮同父异母的妹妹嫁入豪门,代价是从此以后不用受人恫喝威胁。
唉,好复杂的一种工作关系。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给我。”他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给她,“如果我肚子饿了,也可以找你吗?”
她有一点为难,但是看到俞爷爷充满期望的眼神,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问题。”她苦笑着也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他。
反正到了台北当“伴游”后,她还是可以觑空到台北总工厂拿塑胶花回来晚上做,多多少少贴补家用。
阿公、阿嬷也该缴健保费了,不多揽点钱怎么可以呢?
一想到这里,嘉嘉不禁暗暗气恼自己怎么会忘了带一箱塑胶花在火车上做?几个小时无聊到叫救命的时间,她至少可以做好值两百元报酬的塑胶花。
两百元,两百元耶!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感觉到一股欲哭无泪的冲动。
“嘉嘉,你在台北的时候,有空来找俞爷爷好不好?”俞爷爷百般讨好地问道,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
“我很想,但我可能不太有时间……”她老实的回道:“俞爷爷,我坦白跟你说,我到台北是做女工兼保母的,所以可能会很忙,但是我保证,我会打电话跟你聊聊天讲讲话,这样你说好不好?”
俞爷爷有一丝惊讶,“你今年才几岁,怎么做得了女工跟保母?”
“我都二十了。”嘉嘉尴尬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扁平身材,“虽然是比较像高中生啦,但是我身强体壮,连水泥包都抱得起来喔!”
这话不是胡乱唬弄老人家的,她念高中时,暑假期间真的到建筑工地帮忙做小工,
一天还有一千多块的薪水哩!
见他看起来还是很惊吓,她连忙转移话题,“俞爷爷,你要不要吃有点冷掉,但滋味还不错的薯条?”
※※※※※※※※※
晚间接近八点时,嘉嘉和俞爷爷相偕走出台北火车站。
她极目四望,“俞爷爷,你跟你孙子是约好在哪个出口啊?”
“不知道耶,我只说我坐几点的火车到台北。”俞爷爷很天兵地笑道。
嘉嘉强捺住一股呻吟的冲动,掏出一个月打没两三回的手机,忍痛问:“那你孙子的电话几号?我帮你打给他,问问他快到了没有。”
“好呀。”他愉快地说了孙子的电话号码。
嘉嘉从没看过比他更没戒心的老人家,但话说回来,她也从没看过比自己还要没原则的烂好人。
手机响了第三声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问——
“干嘛?”
这家伙超没礼貌的,那把声音足以把人冻到北极去。
俞爷爷真苦命,难怪身上除了火车票外没半毛钱,原来是子孙不孝……
“你爷爷现在在我手上,我们现在在台北火车站的北五号出口,十分钟没有赶到的话,我就把人带走了。”她火气也不小地揿掉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那超冲的口吻像足了绑匪口吻。
俞爷爷在一旁笑弯了腰。
她忿忿地收好手机,转头才注意到老先生的狂笑,“俞爷爷,你怎么了?怎么笑成这样?你也很高兴我帮你出了一口气是不是?你放心,如果回去以后你孙子还是不孝顺,你尽管打电话给我,我安排你去高雄跟我阿公、阿嬷住在一起,再怎么样至少也有来好杂货店可以养活一家老小。”
俞爷爷又是想笑又是感动,摸着她的头笑道:“嘉嘉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你这么好心,老天爷一定会给你很大的福报。”
福报她是不敢想了,只希望以后赚钱可以赚得比谁都多,不用再让任何人瞧不起,尤其是汪季泉。
嘉嘉只是露齿一笑,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挽着老人家,“我陪你等。”
俞爷爷看着她,一个劲地笑,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几分钟后,一辆银色闪亮的劳斯莱斯快速地驶近北五门,嘉嘉还四处张望着,在搜寻着来载人的机车。
一名身穿洁白制服的司机先下车,帮后座乘客打开车门,然后上前恭恭敬敬地唤了声:“老爷,孙少爷来接您了。”
嘉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后座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浓黑的短发和浓眉深眸,挺直的鼻梁底下是一张紧抿着的坚毅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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