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年前的世界杯说到一年前的荷兰国际帆船大赛,谈股票趋势,谈星座配对,两个人在某些观点上出奇的一致。
那支红酒很快就喝完了,叶璟琛不动声色的又开了一支。
他们继续畅饮,如同在为什么而狂欢,谈天说地,仿佛对彼此毫无顾忌。
最后,安昕放松了姿态,索性横躺在沙发上,任由自己被安逸的晕眩感包围,然后她听见有个人在问,“今天有什么收获?”语气是他招牌式的自信。
她撑起半身,移眸看向他,想了想,又顺势倒下去,中肯的说,“你是个不错的人。”
他将她带来这里,无非为了证明一些事。谁都有固执的一面,在别人看来无所谓,自己却觉得很重要。
“现在可以告诉我,肯和我来这里的原因了吗?”他再问,这次听上去就要严肃多了。
安昕闷闷的笑,吐气如兰,“叶璟琛,你既然已经把我带来,我的原因还重要吗?”
他那么自大的人,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过程是繁琐或简洁,都可以忽略不计。
放下空了的酒杯,他走到沙发前,蹲下,靠近她,与之平视。
他看着她被酒意染得绯红的脸颊,她迷离的眼毫无自觉的荡着诱人的涟漪。
叶璟琛也笑,“那么你知不知道,接下来我想做什么?”
他死了,但是我还在
回答还未出口,自大的男人带着他一如既往的强势,先一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互相贴靠,彼此温度交替,安昕略有怔忡,微微睁大了微醺的黑瞳。
作祟的酒精和患得患失的神思将她拉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记得有一个人对她说:昕,我喜欢你……
然后,他也吻了她。
不,应该说他是第一个亲吻她的人,如此温柔,让她念念不忘。
他是谁?
下一秒,思绪被强行拉回!
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叶璟琛!
安昕霎时清醒,周身随之一僵,他已然覆在她身上,双手置于她脑袋两侧,姿态暧mei非常。
唇瓣相贴的吻早已结束,他看着她,沉黑的深眸里有难以言喻的冷静,仿佛洞悉到她内心深处。
“你在想谁?”他问,连吐息里都是计较,“秦深?”
听到这个名字,安昕藏不住慌张之色,她张了张口想解释,可为何要对面前的这个人解释?他们又没有关系。
故而勉强运转着晕眩的大脑想了下,她只将视线移开。
“我没必要回答。”遂又提醒他,“离得太近了。”
逃避。那就是认了。
叶璟琛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低头更靠近了她些,将她的脸扳过来正对自己,他危险的问,“他这样吻过你?”
“都说都跟你没——”
还没将积压在胸腔里的不耐完全爆发出来,叶璟琛再度将她吻住,近乎窒息的撕咬,长舌暴力的撬开她的唇齿,狠狠的吮吸!
安昕下意识的挣扎,却根本敌不过男人天生强过女人的蛮力。
他坚实而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一只手牢牢控制住她的后脑,强迫她接受他的亲吻,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体上反复游移揉nie,力道极大,她整个人都要被捏碎了!
口腔和鼻息里满满都是叶璟琛的气息,他霸道,狂肆,陌生……炙热的触感撩烧着她的神经!
不同,完全不同……
可是……到底和什么不同?
她在回忆和现实之间摇摆,难辨虚实。
她透不过气,感觉无形中被什么捆绑至深,难以挣脱,终于痛苦的大喊了出来,“你放开——我!”
回应她的是叶璟琛更加凶狠的吼声,“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谁?
耳边忽然安静下来,她模糊的眼逐渐清晰,看到的是一张与脑海中完全不同的脸容。
怎会相同?他们根本是两个人!
叶璟琛缓慢的做着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残忍的对她,指尖替她拨开乱发,指背安抚的滑过她的面颊,他说,“他死了,但是我还在。”
安昕怔忡,一时间不知他口中那个死去的人是谁。
谁死了?
和她有关系吗?
若没有关系,为什么她的心会无法停止的绞痛?
很快,眼中能够看到的一切被她统统忽略,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清晰的回忆。
那些让她胆怯的雷雨天,秦深一遍遍的安慰她,说,安昕,别怕,有我在呢。
那些明媚温暖的阳光下,秦深向她伸出宽厚的掌心,安昕,把手给我,我不会放开。
哪怕是那些黑暗无边的日子里,他仍会给她发去短信,每一条,每一条……他从未放弃过她!
秦深说,安昕,这辈子不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但我从没后悔过喜欢你,要是还有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好不好?
即便这些字只呈现在冰冷的屏幕上,她却感受到他所有的情绪,无奈的,苦涩的,以及……期待的。
她还没来得及答应,还没点头说‘好’,是谁将他夺去了?
无以复加的痛苦漫天倒海的袭来,将她完全淹没,她颤抖着对悬在自己上空的男人逐个字的说,“你不是他。”
叶璟琛为此感到欣然,“我不需要是他。”
她被他亲手撕开的伤口,他会全权负责,耐心替她愈合。
照片里的女孩
十一点。
这时在会展中心万众瞩目的慈善宴上,正因一件拍卖品的出现轰动全场!
那是一张十寸的摄影作品,简单的说,是张黑白照片。
明暗交接的画面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镜头,面朝大海,赤脚踩在沙滩上奔跑着,长发和裙摆随之飞扬出极富生机的弧度。
愈浓的晨曦在海平面上泛出粼粼波光,与镜头折射出奇异的光彩,明明是黑白的,明明它该很普通,却在望见它的刹那与人一种说不出的紧抓感。
当然,若要从专业的角度说,无论是构图还是时机都是完美的。
这极其考究拍摄这张照片的人的功力。
由此便也能说明,要么此人精于抓取那些美丽的瞬间,要么,就是照片中的女孩对他来说意义非比寻常。
坐在台下最靠前位置的霍婧兮无意外的震惊!
她没想到此生还会有机会看到这张照片,在这里!!
再听站在台上的司仪娓娓说道,“下面我要介绍的这件拍卖品,是由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女士临时捐赠。相信在座的各位对秦家都不陌生,两年以前,一场危机将秦氏财团和秦家从我们的视线中带离,但这并不能抹去秦先生,以及秦家每个人对我们身处的这座城市所做的贡献。这张照片的拍摄者与秦家有很深的渊源。”
说到这里,台下有了哗然声。
可以说他们每一个人对秦家都了如指掌,每一个人都是两年前那场危机的见证者。
更在听了这番话后,很多人恍然,原来才过了两年,很多人,很多事,包括曾经在d城辉煌一时的秦家,都在岁月的流逝里自然而然的遗忘了。
舒娉女士在五年前病逝,秦季同先生亦因为秦氏财团的崩塌心脏病突发,送入医院不治身亡。
秦家如今就只剩下三个人,而秦氏的少东秦深,除了他过人的投资天赋之外,摄影是他最大的爱好。
围绕着此话题,很多人渐渐回想起往日秦家的无限风光,与之有关的一切。
对了,秦深不是还和c市的市长千金交往过吗?
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当时还是在圈子里传了很久。
再看照片右下角,有一行漂亮的手写钢笔字:2011年春,于巴厘岛。
两年前!
时间正好吻合不是吗?!
莫非照片里的人就是霍婧兮?
那捐赠它的人是谁?秦家的那个女儿?还是养女?
场面里猜测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不少双眼睛借着台下昏暗的光线四处搜寻,到底在找些什么,他们自己都好奇得不能控制!
等待了足够的时间来酝酿,司仪继续说道,“没错,拍摄它的人正是秦深先生。很遗憾的是,我刚刚收到消息,他已于五个月前在加拿大因车祸逝世。”
‘诚意之作’
秦深的死讯让在场的名流显贵们齐齐怔忡,连那位受过秦季同恩惠的d市现任市长都僵了表情,一脸的意料之外和震惊。
不少人因为司仪的说起,才在记忆里搜索回想起两年前那场轰动的商战,最终虽以秦家的崩塌为代价,却保护了整座城市的本土产业,阻止外商恶意竞争,秦家在d城人的心中早已成为一个象征。
许多人依然相信,秦深是会回来的,带着他父亲的希望,过往秦氏的辉煌一定会重现。
谁曾想……最后的结局如此令人唏嘘。
竞拍开始了,起价二十万。
整个会场静默沉重,竟然不得人叫价,这使得站在台上聚光灯下的司仪显出少有的尴尬,难道是……被他渲染过度了?
正在这时,视线里忽然有个身影从座位上站起,然后听到她高声说,“两百万。”
两百万!
追光灯扫了过去,是——霍婧兮!!
她穿着淡粉色的长裙,颈项上戴着那条名贵的‘mariana’钻石项链,那是叶家准儿媳的证明。
她在这个时候她开价出天价,无疑承认了自己就是照片里的人,承认了那段感情。
然而,没有人为之感到厌恶,甚至多数人想为她的勇敢喝彩。
“霍小姐出价两百万!”司仪僵滞半秒后确认般的道,“还有没有更高价?”
无人说话。
或许大家都觉得,这样才是物归原主吧。
看看霍婧兮,她站在那里,美丽的脸庞神情坚定,像是神话里的女战神,她在捍卫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两千万。”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不难听出的散漫。
两千万?开价的人疯了吗?!
三束追光灯在场中绕了几圈,这才将倚在门边的慵懒男子捕捉到。
在众目认出他时,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了。
那是雷少倾,赫赫有名的雷家二公子,他居然也在d城!
这一夜真是惊喜不断,又有人想起来了,雷二少与秦深亲如手足,可是……为什么他要和霍婧兮唱反调?
管不了那么多了,且不算雷氏,光是他一个人的身家都比在场一半人的总和还要多,他看上什么不可以?
两千万,一张名为‘光’的黑白照片。
在霍婧兮的无力放弃后,一锤定音。
雷少倾风度翩翩的走上台,从礼仪小姐的手中接过照片,凑近麦克风,他微笑的说道,“两千万不止是一个数字,对我来说,它的拍摄者在创造它时,背后的意义更加重大,所以,我决定将这幅作品转赠给霍婧兮霍小姐,以此表示我的诚意。”
坚持
万众瞩目下,霍婧兮提着裙摆走上台,大方的接受了雷少倾的赠予,并且,他们还友好的行了一个贴面礼。
一个为了朋友的名,一个为了过往的情。
双赢。
慈善宴在雷动的掌声中完满落幕。
……
会场外的媒体大军早就收到风,今夜最高价的拍卖品是一张黑白照片,卖出价格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照片背后的故事,还有那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
快步行在停车场的隐秘通道里,霍婧兮带着几乎能遮掉她半张脸的墨镜,这还不够,她还要将粉色大衣的衣领立起,生怕被溜进来记者的拍到。
助理尚可儿跟在她身边,不时将雷达般的双眼四处扫视,极具专业的警惕。
“新的酒店安排好了,我已经跟老王师傅说过,让他先把车开走,我们坐另一辆车。后门走还是有遇上记者的可能,所有问题一概不答,记得要微笑。”
她是霍婧兮母家总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处理起这些事情尤显得得心应手。
霍家从政,而霍婧兮母亲孙家从商,与叶家的联姻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她的任务就是——扫清霍婧兮婚姻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思绪罢了,她想想又道,“坦白说,刚才在会场里,你的表现很好。”
霍婧兮顿了步,转头问她,“有没有叶璟琛的消息?”
尚可儿微愣,余光看向四下,“现在是不是这个的时……”
“你想知道他在哪里?”秦悦背着小手从她们左侧前方的走了出来,露出一个坏笑,她抱歉撇嘴,“我想你不会愿意知道的。”
见来人是她,霍婧兮冷笑,“我实在没心思和你们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替我转告安昕,如果她非要自不量力和我争的话,我很期待她下次的表现,今天晚上这一件,除开雷少倾的帮忙,只能算勉强及格。”
秦悦兴趣缺缺的应她,“我又不是传话筒,转达这种事情你觉得有必要就自己去说好了,其实……”
她一蹦一跳的来到她跟前,道,“我就是想问你,你有跟我哥打过电话吗?”
给秦深打电话?
霍婧兮委实不明白这坏丫头的用意了。
……
夜深了。
安昕在天花乱坠的大哭一场后,被叶璟琛转移到二楼的卧室。
洗了澡,换上崭新的睡衣,她卷入柔软的大床,被满是阳光的味道和被子蓬松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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