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要去d市,去多久不知道,但他说过,回来后会亲自来找你。”
闻言,安昕勾起微笑,“谢谢孙经理。”
她当然知道叶璟琛会去d市,霍婧兮也会去,她亦会。
……
早上九点。
安昕准备打车去火车站,不想刚出了‘夜炫’,一辆奢华的银色轿车缓缓停在她的面前,后座的车窗玻璃降下,露出叶璟琛好看的侧脸。
她有些意想不到,扬眉,伪装的笑意漾在脸上,“叶先生不是去d市了吗?”
真难得,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叶璟琛看向她,脸容沉静,“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个人太自大,所以连派人去查你都不屑?”
事实上,他在遇到她的第二天就命私家侦探去查了这两年来与她相关的一切,若非小舅舅昨天晚上的刻意而为,今早他也不会打开那份早就送到手中的文件。
结果令他吃惊。
两年,只有一则消息,一句话:秦深已故,死于车祸。
看到他手中类似文件的纸张,上面只有区区一行小字,安昕暗自了然。
他能查到的也只有那些,其他的,早就被雷少倾替她抹掉。
可是到底她低估了自己对叶璟琛的影响力,还是他超出了她的预期?
“上车。”他的命令式又自如出口了。
安昕和秦悦约好10点在火车站碰面,她想拒绝,叶璟琛又问她道,“还是要我亲自下来?”
她没辙,只好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豪车就是有个好处,里面异常宽敞,安昕坐在离叶璟琛最远处,遂拿出手机,给秦悦发短信。
听到他吩咐司机开车,她忙道,“等等,我要去接个人。”
“谁?秦悦?”叶璟琛盯着她,面无表情的问,“她在哪里?”
连串强势的发问,语调不高,甚至让人听上去都觉得说话的人维持着他的优雅,安昕却压抑。
她胃还疼着,脑袋想是蜂巢,里面有无数小蜜蜂正在辛勤的劳作,嗡嗡响个不停。
她还没打算和他见面,他就出现了,还对她指手画脚,真是——
发出短信之后,安昕抬脸正对他,厌恶地,“关你什么事?!”
叶璟琛意料外的一窒,就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差点笑出声,叶先生被人呛声,破天荒第一次。
来自秦悦的喋喋不休
车内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秦悦的短信很快回复,带着她一贯状似镇定的调侃:听说昨天晚上你一个人干掉了整瓶
brandy,所以,雷公子气得带着我先到d市了。
安昕无言,心想她喝酒喝到重伤,这和雷少倾生不生气似乎没有直接关系啊?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手机里又闪入短信一则,还是秦悦: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和叶璟琛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美好’二字特地用了引号,这次是嘲讽。
安昕狠狠按着手机键,将‘没有’发送过去!
遂,几乎是在她发过去的同时,第三则短信到:你的胃还难受吗?我给你买了药。
显示在屏幕上的冷冰冰的字,却让收到的人感到关心和温暖。
紧接着,第四则带着试探:你面对他还有感觉吗?你知不知道啊,你现在的行为像是在……自残。
看到这里,安昕神情里溢出不甘愿,可是秦悦发短信的速度太快了,如同早有预谋,她应接不暇。
第五则,一针见血:以爱之名的伤害太罪孽深重,更之余你不是那样的人,纵使盲目也好,你曾经对他有过憧憬。
你曾经对他有过憧憬,纵使盲目……
盯着手机屏幕的眼中,激dang的涟漪瞬间变得黯然。
安昕抬头,侧过视线看向叶璟琛,他就坐在离她最远的另一端,交叠着双腿,俊容好整以暇,安安静静的坐姿,清俊气质不减。
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含着熠熠光华的凤眸内敛而沉寂,他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等待。
这张脸容对于她来说熟悉又陌生,这个男人在她跌到绝望谷底时,闪烁着夺目的金光出现,她渴求被他的光辉笼罩。
无疑,叶璟琛对安昕来说是特别的。
就连秦悦都看出来了。
假使他们从不相识,或许会好办一些?
冷不防,叶璟琛忽然侧首望向她,漆黑的瞳眸映出她笼统却略带仓皇的轮廓,他微讶,但眼神却在疑问。
安昕局促的移开和他相对的视线,说,“不用去接她了。”
就在这时,上了高架桥的车入了一个大弯,车速不减,宿醉让她感到天旋地转,无法稳住身形,她向左侧偏去,失控的那刻,一只有力的手伸来,稳稳的将她扶了一把。
触碰,她轻微的颤了颤。
“想好怎么跟我说了吗?”这一次,他语气再不强硬,“还是说,你的事与我无关?”
他先前的疑问是这个,和她要去接谁无关。
手机又响起跳跃的短铃音。
来自秦悦的最后一则,语重心长:其实我认为哥不会想看到你这样,他当然看不到了。只有活着的我们能看到,而我并不想面对这样的你。要不算了吧,就当是为了我。
处处都是变数
一句‘就当是为了我’,连安昕都不得不折服于秦悦敏感的洞悉。
我们都是软弱的人,需要坚硬的壳全副武装,才能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
安昕对叶璟琛说,“你让我想想。”
对短信里那位异常固执的小小姐亦如是回复。
……
c城与d市相距五百多公里。
叶璟琛有一个好司机,近四个小时的车速,稳健安全的到达目的地,只一路上,后座的两个人都没有再多半句话。
今夜是d市三年一度的慈善拍卖宴,由市政aa府与城中有威望的名门联合主办。
过往,在秦家还没有落没前,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属于秦家的盛宴。
而今早已不同从前。
叶璟琛定是受邀来参加晚宴的,安昕则是来为一份意外伤亡保险理赔做最后的了结。
入城后,大街显眼的地方到处都能看见有关慈善夜的公益广告,不过两年而已,立足d市几十年的秦家被轻易淡忘,更,有多少人知道秦深已故呢?
依照安昕的要求,车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段停下,隔着茶色的车窗玻璃,叶璟琛望见路边的椅子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面目清秀干净的小姑娘。
那是秦悦,秦深的亲妹妹。
“今天谢谢你。”安昕从容道,搭了人家的车,这点礼貌还是要保持的。
末了打开车门,刚探出半身,就听叶璟琛说,“我会在这里呆一个星期。”
潜台词是: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安昕微微侧头,余光中望见他不偏不倚的坐姿,不曾看她,但说不出的坚持。
……
落地,身后的车毫无留恋的驶离,秦悦从被她屁股焐热的长椅上弹起来,劈头直问,“你想清楚了吗?”
安昕苦笑,“我好像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得了吧,你没看上去那么善良,也没自己想象中的恶毒。”一把揽过她的手臂,秦悦将她往市区商业街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啊,然后再去购物,雷公子说办完手续晚上请我们吃大餐。”
她一蹦一跳的将安昕拽着走,说,“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好好过日子得了,干嘛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放弃一些不必要的事,也许没有那么难。
……
午饭后,是横扫商场的自由时间,秦悦一眼就相中某家店展示在橱窗里最显眼的裙子,她非要让安昕进去试试。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步入店内,然后,就犹如任何故事里事先预演的那样,霍婧兮正站在店中略高的三层台阶上,身上那条淡粉色的长裙将她衬托得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女神,她背对她们,闻声后转回头来,三双视线毫无征兆的交织在一起……
你以为憎恨很简单,你以为放弃不难,你不知,人生中处处都是变数。
你要学会比她更残忍
意外的相遇后,谁是最虚伪的人?谁是最放不下的人?
“秦悦?”讶异只在霍婧兮的脸上停留了不足两秒,她用清甜的话音叫出秦悦的名字,一如当初那般,然后展露迷人而友好的微笑,“没想到你回来了。”
遂,她再看向安昕,笑容依旧,欢迎的语气,“安昕,你也是。”
粉色的长裙包裹着她奥凸有致的身材,裙摆顺着高阶流泻而下,她保持着回身望向她们的姿势,海藻般的长发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她就像是云端的维纳斯,优雅和美丽无与伦比。
因为血液里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她的眼睛是近乎纯净的黑,仿佛可以吸纳周围的光源,还有她视线中看到的所有。
与那样一双眼睛相视着,让安昕和秦悦不约而同的想起曾经有个人这样同她们说过,他说:婧兮是伪装成天使的魔鬼,明知道命会被她夺去,我却根本抗拒不了。
所以后来,他真的因她而失去宝贵的生命……
安昕很想问,阿深,你后悔吗?
主动示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连店员都认为刚进来的两位客人太奇怪,霍婧兮并不在意,她转身对店长吩咐,“就这一件吧,请按照我刚才的要求稍作修改,五点半我派人来取,可以吗?”
店长回以礼貌,当然可以,她多喜欢和有涵养的大家闺秀打交道。
选定了晚上出席慈善宴的礼服,霍婧兮提着裙摆去换衣间,还有许多的事在等着她,美容,做头发,对了,她还需要选一双高跟鞋……
在转身之前,她的余光又留意到定格在店中的两个人。
“改天我们再约吧。”霍婧兮抱歉道,“今天我有些忙。”
秦悦倾了倾身想要上前,安昕极快的抓住她的手臂,制止了。
“我们与你没有共同话题,再约就不必了。”她也回以笑意,冰冷的。
霍婧兮有些遗憾,“我还以为可以和你们说说秦深,对了,他应该康复了吧,不然你们怎么会来逛商场?算算……从你上次来求我,已经有五个月了,他现在在哪里?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见我,可以帮我约他吗?他的电话我一直打不通,都不知道为什么……”
配合着无辜的表情,这番话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她说,想和她们谈谈秦深?!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强压下翻滚在胸腔里复杂的情绪,安昕对秦悦笑着说,“我们走吧。”
早先不是说好了吗?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所以……
放弃吧,放弃吧……
至少不是今天!
安昕突然发现面对一个残忍的人,你只有比她更残忍,可她现在做不到,她无法将秦悦的变化和颤抖忽视。
爱上你的人都该下地狱
“你想见他?”猛地甩开安昕的手,秦悦攥紧了双拳一步一步走近霍婧兮。
她脸上有笑,笑中细细深究下来全都是恨!
无处宣泄的恨!!
这让霍婧兮有些失措,站在台阶上进退不是,只好问,“不能见他吗?”许是她觉得话中没有底气,很快又补了一句,“为什么不能见?”
这个世界上,尤为是在秦深的面前,她永远都底气十足!
秦悦没有踏上楼梯,她站在霍婧兮面前,冷笑得令人发寒,“当然可以!我哥应该也很想见你呢!”
这句话让云端的女神微诧的脸色稍有缓释,秦悦忽然厉色,咬着字句质问她,“可你说他在天堂还是在地狱呢?他那么好的人,死了之后应该上天堂吧?可他却瞎了眼无怨无悔的爱上你,爱上你的人不是都该下地狱吗?!!!!”
“你……你在说什么?”
霍婧兮完全懵了,漂亮的脸上无法再维持可掬的笑容,她被吓到了,惊到了,恐慌随着针对自己的咆哮迅速蔓延全身。
秦深死了?
她忙将视线放在安昕身上,询问,急切地!
得到的是安昕沉默的回答。
霎时,她脑中一声轰响,有什么在坍塌……
秦深真的——死了?!
“怎、怎么可能……”霍婧兮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如同遭受莫大的打击。
怎么会呢?
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陪伴她,绝不会比给安昕的少!
可是她们却告诉她……秦深,死了。
“怎么不可能呢?”好笑的看着失态的霍婧兮,秦悦仍然在笑,可是眼眶早就红了,眼泪萦萦绕绕的混淆她的视线。
她不能哭!
“高高在上的霍小姐,这么快你就忘记了吗?”目光死死钉在霍婧兮身上,秦悦颤抖得厉害极了。
她忍了太久,太辛苦。
她以为自己不会恨,怎么可能不恨?!
“一年零七个月前,你到温哥华参加名媛社交,半夜四点,因为你失眠所以心血来潮让我哥在一个小时内出现,就为了陪你看日出!你明知道我们住在郊区,一个小时……我哥开着时速过两百的车出了事故,你忘记了?!!”
“你还不停的短讯问他爱不爱你?如何证明他爱你?你把他玩弄在鼓掌,最后弄死他,你满意了?!!!!”
“你知道后来他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一年多只能躺在床上每天忍受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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