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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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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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所以深更半夜的过来,也只是心中对我这个冷落了多日的正妻,有那一丁点儿的愧疚。想要补偿补偿。
  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去。既不想冷落了我,又不能让燕园里的那位知道,倒还真是难为了他。
  一时思潮起伏,再也无法入睡。
  天际微明时,我已经起床。拢了身衣服,站在院中,看着远处隐在晨曦里巍峨雄伟的宫殿独自发着呆。
  须臾,灰蒙蒙的天空中,飘下了细碎的雪花。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轻淡而稀薄。
  我伸出手掌心,看着飘落在上面的雪花,慢慢消融,化成一点湿痕,心头涌出一阵伤感。轻轻叹息着合起了手掌。
  叶子和情园的下人们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那薄薄一层淡雪,留下了一地的微湿,在温暖的日光挥洒下时,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晚起身的人,自然也就看不到初雪哀伤的身姿。只是看着微湿的地面,问着早起的人,昨夜可曾下雪?
  我拢着衣裳,默默的转回了屋中,洗梳以毕,去了书房。
  这一日,正是大运皇朝永嘉十三年,十月十九。晏非娶鲁蝶为侧候妃,整整半月。
  这日午后,不知为何,府里头突然多了一些守卫。尤其是将晏非和鲁蝶所住的燕园,护得更是里三层,外三层。
  和府里其他人一样,我也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为何。
  当夜,一批刺客,闯进府中。被护守的这些守卫,尽数截杀在了燕园门外。
  于是,我知道了势态又有了变化。
  晏非比前几日,更加的忙碌。我听到最多的就是:“老爷一早就出门了,还没回来。”
  叶子说,她出门的时候,看见城里多了很多穿着墨绿军服的兵卒。我知道,这些人是驻扎在城外,护守着皇城的御林军。他们的出现,意味着将有重大的变故。
  事实果然如此。
  永嘉十三年,十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清晨,已经握有了大半个京城兵力的晏非,亲率着两万御林精兵,入了皇城,进逼皇宫。
  历史上,称之为忠候之乱。
  也是这一天的早晨,我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男装,一人一马,悄悄的出了京城。
  当时,我并不知道,在我走后的半个时辰后,一支训练有速的精兵,快速的突破了晏府的外围防护,以着极重的代价,攻占了晏府。俘捉了府中鲁蝶在内四十名妻妾和近百名下人。
  同一时刻,晏非所率部众,攻进了皇宫正殿。眼看着,他梦寐以求的帝王宝座便在眼前。却在此时,晏府被袭的消息,传进了他的耳中……
  而这些,我却全然不知。出了城门的我,延着官道,一路驰奔。将京城里的一切,全数抛却在脑后。 
  越是远离,离别的伤感,也就越加淡薄。
  在我以为,即便晏非会受到云天炽的阻拦,但凭着他的实力,应该很快攻占皇宫。毕竟,他手中所掌握的权势,已经足够他去夺取上位的宝座。
  也曾去想,晏非身披皇袍的模样,必定是极为的俊美尊贵。那些小妾们,或许会被他一起收入后宫,分别封了头衔,和他一起享受着尊荣。至于鲁蝶,应该成皇后的不二人选吧。让心爱之人,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样的结果,不正是晏非最想要的吗?
  那夜,晏非要我永远都不要去恨他。估计,说的就是这件事。他想是早已经准备要把皇后的位置,留给他最想补偿的香秀吧。他有这样的担心,是怕我这正妻的脸面无处搁放,所以才会事先知会于我,他这样,实在是有些多余。
  我于他,虽是正妻,却是一样的要以他为天。他的决定,我又有说不的权利吗?
  他若是稍微懂我些,就可以知道,此举大可不必!
  此时,我虽是远离了京城,远离了他,对先前的应诺,一样信守。
  永远不去恨他!既已没有了爱,又何来的恨意?
  我既已离开,便已经整理好了思绪。或许,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曾经对他产生的爱意,兴许会轻然一笑,淡然视之。
  只是,当下,却做不到这样的全然平静。想起他时,虽是不再痛了,心情还是难免有些黯然。
  随着渐渐的远离,这样的心情,也终将消淡,终至无踪吧。




第六十四章 离途

  离京的路,越行越远。
  这一路上,我白天赶路,夜宿客栈,走的很是顺利。按照行程,再有半月余,便可到达泉阳。等到了泉阳,转换水路,行约六七日,再改走陆路。十七八日后,就可抵达关外了。算算行程,进入漠北,最快也要将近四十天。到时候,已经是深冬了。陵丘城,应是四处白雪茫茫了吧。
  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就已经想好了去处。陵丘城,爹娘孕生我的地方。少年时游历,我曾经去过那里。
  漠北的天地,广阔无垠。黄沙漫吹的时候,我站在了陵丘城上,遥望着渐渐西下的斜阳,体味着暮色来临之前的苍凉悲壮。在那一刻,我便喜欢上了那里。
  回到最初的地方,在那里终老,谓常不是一件乐事!
  我骑走在官道上,路上飞漫而起的尘土,打断了我的游思。
  急速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四人四骑,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错身之际,最后一人投来了匆促一瞥。随即,扭头而去。
  我只当是行走过的路人,并未太去上心。
  天色暮晚时,我停留在了一家路过的客栈。不意,在那里,再次见到了四人。
  我一踏进客栈时,便留意到四人投来的目光。在路上回过头看我一眼的那人,用手肘碰了碰同伴,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三人。
  四人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我起了警惕。暗自观察,四人的目光,除了打量,并不见丝毫的恶意。尽管如此,我也不能全然放心。
  只身行路,多留意些,总是没有坏处。少年时的游历,给我积累下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对人留有一定的戒心,是其中最基本的一条。
  所以,当四人以着与我年纪相当,同为过路人的名义,坐至一桌,于我攀谈时,我表面上笑容应对,暗里却是处处留意四人的举动。对他们的言词,更是加倍小心,不去轻易应答。
  估计四人也看出了我只是敷衍,无意于他们结交。谈说了几句,便各自离开。
  我简单的吃了些饭食,回到客房,早早的吹熄了灯烛,上了床。
  这一夜,我因有些担心,并未睡实。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起了身,想去掌柜那里结了房钱,好早些上路。
  有些意外的是,当我收拾好了行装,去了马厩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四名男子,也已经装好了马鞍,一副也要起程的模样。
  见我走过来,四人分别跟我打了招呼。状似随意的问我要往哪里走,我随口说了个所在。四人直言道:“正好顺路,正可于兄台同行。”
  我虽暗自不快,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世上的道路,并不是我一人所有,他们想要行走,我岂又能阻拦。
  好在四人都不是多话之人,一天下来,也只是行路,交谈只是寥寥数语。我见他们也确实没有恶意,心想,或许真是巧合所致,也谓常可知。
  就这样,又行了一日。我见四人仍旧没有要分开的意思,便找了个借口,说是临时改了主意,想奔扬州。这样一来,我与他们便不再同路。
  四人一听,相互对望了一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坐在马上,冲我报了报拳道:“那兄台保重,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我亦回道:“就此别过!”目送四人策马离开,直至失去踪影。这才掉转马头,并未如先前所说,踏上去往扬州的官道,而是往回驰去。打算着,回到昨夜所住的客栈,再住一日,再行赶路。
  就算那四人当真对我有所企图,随后掉转马头,延着扬州的方向追赶,也只能是越追越远。若是当真只是巧合,那就更好了。间隔了一日多的时间,加之我再慢些行走,多数的情形下,我们是碰不到一起去了。
  不管是哪种情形,除了极少的可能,我想,都不会再见到四人了。
  我骑着马,慢悠悠的行走着。一边四下里瞅着沿路刚才错过的风景,一边为自已的小聪明喜不滋儿的时候。前面不远处,我所行走的这条官道上,飞起了一阵尘土。凌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我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摇得正自起劲儿。莫名的,心头感到有些慌慌的,突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直愣愣的看着那支马队及近,从我身边急驰而过。行出十几米远,为首之人突然的勒住了坐骑,掉转马头。
  当那双含着些许惊讶又带着惊喜的眼,朝我看来的时候,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竟然听见捏在手里的狗尾巴草,‘啪嗒’重重跌落到地上的声音。
  我的脑海里突闪出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天有不测风云啊!  
    




第六十五章 阻截

  “情儿?!”
  如果可以,我真想逃避的说:“这位仁兄,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情儿。”很可惜的是,我面前的这个人,对我是无比的熟悉。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就是那句,我化成灰了,他也能认得出来。
  当然,他不是晏非,我那位结缡六载的丈夫。他是比晏非还要早认识我,也是第一个伤我心的男人。
  云天炽,当今的太子,我曾经深深爱过,也恨过的男人。
  数月之前,在洛城别苑的小山丘上见到他时,我还在以为,这一辈子我恐怕都无法消解对他的恨意。不想,数月后的今时今地,再遇见他时,胸中竟然出奇的平静,丝毫恨意也无。曾经是那样浓烈的恨意,竟然抵不过区区数月时光的消磨。看来,要想一辈子都恨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收起了微微的讶异,平静道:“真巧,竟会在此地遇见太子殿下。”
  云天炽翻身下马,朝我走来。
  我坐在马上,府视着来到马前的他,开口道:“太子殿下,行经此地,不知是有何贵干?”
  云天炽仰头望着我,并未答言。半晌,朝我伸出手来。
  我见状,不解道:“太子这是何意?”
  云天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良义方才说道:“情儿,跟我回去吧!”
  “回去?”我哑然失笑道:“我跟你回到哪里去?”
  “京城。”云天炽只吐出两个字。望着我的目光,不肯稍离,似要看一辈子那样的执着。
  我轻轻一笑,道:“太子与我说笑了吧?韩情于太子并无关系,为何要跟太子回京城?若是我说不呢?难不成,太子还想以权压人,迫使我这平民百姓屈服不成?”
  那些随行的护卫,一听我这大不敬的说词,面上纷纷现出怒容,更有甚者上前便想要拉我下马。被云天炽另一只手,伸手一摆,挡了回去。
  我毫不领情的‘哼’了一声,随即道:“太子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小民还要继续赶路,不能相陪了。再会!”抱了抱拳,抖动缰绳,便要催马前行。
  云天炽也不阻拦,飞身跃上马背,将我揽在身前。
  我有些恼怒,挣扎躲闪着他由身后环过来的手臂。被他一只手摁住,低喝道:“情儿,别再闹了,当心掉下去。”
  正像他所说,为了保住我的脖子不被摔断,我不敢挣扎的太用力。只能冷声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出身皇家,理应通识礼数。男女授首不亲的道理,还用旁人来提醒吗?”
  云天炽也不着恼,不温不火的道:“情儿,你说错了。你低头看看,这里哪来的什么女子,只有两名男子。旁人若是想要说些闲话,也顶多会说,这两个人是断袖。绝对不会说,这是一对狗男女的。”
  我被他一点醒,方才想起,此时我身上穿着的是男装。闭了闭眼,忍着气恼,不于他辨解。
  他见我不吭声,反倒笑了,说道:“情儿,真是可惜,我在你身后,看不见你生气的表情了。”
  我用力吸了口气,冷冷道:“云天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握着我的双手,下颌抵在我的肩头上,紧贴着我的脸颊摩挲了几下,柔声的说道:“情儿,你应该知道,晏非率军逼宫的事吧?所以,你才会趁机离开京城,是不是?只是,你要知道,你是他的正妻,便是逃走了,仍然脱不了干系。反叛可是诛连九族的罪名啊!”
  “你怎么知道?”我直觉的问出口。我离开候府里,很是小心,应该没被人发现才对。他是怎么知道我何时离开的?
  云天炽低低一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走的?”
  我扭过头,看着他。
  “很简单,因为候府里有人看见你出门了。而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也很简单,我捉住了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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