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他,对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每一句违心的话都像一把利刀狠狠扎进了她的身体,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她知道,她说出这样丧尽天良的话,迟早是会遭天谴的。不过没关系了,她本就犯下滔天罪行,无论受到怎样的惩罚,她都认了,她明白,她这是活该。
“苏立夏,你还是个人么!”余恩泽掰过立夏的双肩,紧紧钳住她,凤眸里充斥着愤怒和怨恨,“他还那么小,那么脆弱,那么无辜,他是一条宝贵的生命,他是我们的孩子,你要杀掉的是我们的亲生骨肉!”
“余恩泽,我拜托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浪费口舌了!”立夏冷冷地望着余恩泽,她朝他吼起来,“我必须打掉这个孩子,必须打掉他!”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干脆让她假装得更绝情一些吧,与其给他留有一丝的幻想,不如让他对她彻底绝望。他会恨她恨得入骨也好,他会将她忘记也好,总之,不要再对她存有任何的留恋,她和他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立夏,我求求你,”余恩泽猛地跪了下来,凤眸已被肆虐的泪水淹没,他抱紧了立夏的双腿,苦苦哀求她,“求求你,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可是我要,我要他!就当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立夏,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就让我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我会用尽我的一生去爱他,爱我的孩子。
你放心,我和孩子绝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会带着孩子离你远远的,天涯海角,你让我去哪里都可以,我和孩子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立夏,我求求你,不要打掉孩子,他也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是他的父亲!我求求你,把他生下来吧,让他跟着我,我求求你!”
为了保住孩子,余恩泽跪倒在立夏面前,泪流满面,他抛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软弱地,凄惨地,甚至卑贱地一遍遍求着她,几近哽咽。
立夏的双唇不住地颤抖着,眼泪决堤,锥心刺骨的痛快要让她窒息。
为什么要让她和恩泽受如此折磨?折磨她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加上可怜的恩泽?
恩泽是那么爱他和她的孩子,比她还要爱得深切,没有了孩子,他可怎么活?
她这是在凌迟他啊!
可是她不能答应他,她不能!
为了他的安全,为了她的家人,她不能答应他!
就让她一个人下地狱吧,一切罪孽都让她一个人来承受!
“余恩泽,你走吧,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的!”立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咬着牙,决绝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个孩子我今天一定要把他打掉,你走吧!”
“立夏,不要啊!我求求你,不要!我求求你……”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敲击着立夏的心,她的眼泪已经干涸,所有的希望破灭。
立夏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余恩泽趴在地上死死拽着她的腿,他被立夏拖出很远的距离,仍旧不愿意松手。无奈之下,立夏心一狠,一脚踹开了余恩泽,她头也不回,消失在茫茫人海,奔向那个让她丧失灵魂的地狱深渊。
余恩泽疯了一样冲进了大雨中,他一路狂奔,越来越快,漫无目的。雨水淋湿了他的全身,模糊了他的视线,世界一片苍茫寂寥,只有他一人,只有他一人。他是如此渺小,似那尘埃,漂浮不定,始终困囿于悲伤的湿冷中,找不到归处。
他失去了立夏,失去了他和她的孩子,他失去了他们,他变得一无所有。
立夏,他的立夏,她离开他了,永远地离开他了,可他这一生却再也忘不了她。他是一块洁白无瑕的布,而她则变成了他吐在那块白布上的一口乌血,随着时间的流逝,乌血渐渐干枯,枯成一抹洗不去的深沉黑,渗透其中,藏着无法愈合的痛。
立夏躺在手术床上,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眼泪无声滑落。
冰冷的器械进入体内,她身上的肉被剜去了,那是她的孩子,她和恩泽的孩子!被剜去的是他们的孩子!她和恩泽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眼前一片漆黑,立夏失去了意识,她多么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醒来……
………
欧阳回来了,他一下飞机便直奔余恩泽的别墅,余恩泽是他最思念的人,他只想第一时间来看望他。
看到来开门的王妈神情忧郁,欧阳立刻关心地问她:“王妈,你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王妈摇摇头,眼角有泪,她重重叹了口气,“欧阳教授,少爷他生病了,正发着烧呢,又不肯去医院,说什么都不肯去。”
“恩泽他发烧了?”欧阳的心顿时一紧,迅即冲了进去。
余恩泽躺在床上,额头沁满了汗水,他的神智已经不清,迷迷糊糊地一直喊着立夏的名字,“立夏,立夏,立夏不要离开我,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立夏求你……”
欧阳赶紧给余恩泽量了一下体温,结果吓他一跳,已经烧到了四十一度!
欧阳二话不说,扛起余恩泽就往外走。
几分钟后,他开着余恩泽的车把余恩泽送到了他在Y城郊外的家中,王妈也跟了过来。
欧阳家本来就是余氏家族的私人医院,所以,一切先进的医疗设备应有尽有。
经诊断,余恩泽是风寒感冒引起的发烧,因为症状严重,欧阳只好给他打了点滴,又喂他服了药片。
一个小时后,欧阳又为余恩泽测了测体温,烧已经退了不少,余恩泽也不再胡言乱语,安静地睡去。
怕惊扰到余恩泽休息,欧阳关上房门,他把王妈叫到客厅,有些恼怒地责怪她,“王妈,恩泽他烧得这么严重,你们就不能强行把他带到医院么!幸亏发现的及时,要是再耗下去,恩泽他就会没命的!”
王妈泪眼婆娑,既抱歉又委屈,“欧阳教授,真的很对不起。其实不是我们不把少爷送到医院,看到少爷在那硬撑,我真的很心疼,可是少爷有话在先,他说,我们谁要是把他送到医院他就辞退谁。少爷的脾气,我们大家都清楚,谁敢违抗他的命令。”
欧阳看到王妈伤心地哭鼻子抹泪,他不好意思再责怪下去,只好轻轻拍拍王妈的肩膀,安慰她,“好了,别哭了,好在恩泽他现在没事了,你就先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
随之他又嘱咐王妈,“以后恩泽若是再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他不愿去医院,我又不在国内,你们就把医生请到家里给他治疗,明白没?”
王妈擦干脸上的泪水,朝欧阳点点头。
没有谁比欧阳还要了解余恩泽的身体,他认识余恩泽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余恩泽发烧,他自然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欧阳疑惑地问王妈,“王妈,正常情况下,以恩泽那良好的身体素质,他是不会发烧的,你告诉我,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他,少爷他……”王妈又开始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恩泽他怎么了?王妈,你怎么不说了?你快说啊!”欧阳心急如焚。
“少爷他昨天去了W市,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了,想必是淋了雨,他和苏小姐分手了,而且,而且……”
“恩泽和立夏分手了?”欧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继续追问王妈,“怎么会这样?王妈,你为何又吞吞吐吐的了?而且什么?”
第八十章 :你害怕了
王妈的声音不由颤抖起来,眼泪簌簌滑落,“而且苏小姐怀了少爷的孩子,她昨天去医院把他们的孩子打掉了。”
“不可能!”地中海蓝的双眸里满是惊愕,心被猛烈地震击到,欧阳难以相信,他抓紧王妈的胳膊,“王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恩泽和立夏不可能分手的,不可能!”
“欧阳教授,我说的是真的,”王妈泪流满面,“少爷昨晚回来就发烧,迷迷糊糊的他躺在床上一边伤心地流泪,一边痛苦地自言自语,虽然当时少爷说的断断续续,但内容全是有关他和苏小姐分手的事,我一直在旁边照顾少爷,怎么可能听错。”
欧阳渐渐松开握着王妈胳膊的双手,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他只觉这一切来得太意外,让人猝不及防。
好好的一对恋人,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经历了那么多悲欢离合才得以重聚,眼见着两人就要携手共度一生,今天却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说分开就分开了。
良久,欧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妈,你告诉我,恩泽和立夏为什么要分手?”
“我也不晓得少爷和苏小姐好端端地怎么就分手了,”王妈抽泣着,“苏小姐还怀了少爷的孩子,居然也打掉了,看到少爷那悲伤难过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疼他,哎!”
“孩子?立夏她打掉了她和恩泽的孩子?”欧阳猛然意识到,他差点遗漏了这最致命的一条信息,立夏怀了余恩泽的孩子,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
“孩子也是少爷的亲生骨肉啊,苏小姐不要孩子了,可少爷要啊!她打掉了少爷的孩子,那根本就是割去了少爷的心啊!真可怜了我家少爷对那苏小姐一往情深,她竟这般冷血无情……”王妈已经哽咽。
残酷的事实犹如一盆狗血直接泼向了欧阳,滚烫又冰凉,烫的是身,凉的是心。
疼。
很疼。
真的很疼。
为余恩泽而疼。
受伤的是余恩泽,受伤的亦是他。
余恩泽就是他的全部。
他当初选择退出,为了就是成全余恩泽的幸福——立夏。
为何如今她却将恩泽抛弃?令恩泽受这般折磨?
他看错了她!
那个虚情假意的女人!
“王妈,立夏她现在在哪里?”恨意翻涌,欧阳气急,决定去找立夏问个清楚。
“我只知道她这些天一直住在W市,没有回过Y城。”王妈并不清楚立夏具体住在哪里。
愤怒的欧阳正要给立夏打电话,里屋忽然传来余恩泽虚弱的叫喊声:“立夏,立夏,立夏……”
欧阳闻声,立刻来到余恩泽的床边,脸上的怒气很快消散,被平和的笑容取代,他望着苏醒过来的余恩泽,温柔的目光中尽是疼惜,“恩泽,你醒了,有没有感觉身体好一点?”
退烧后的余恩泽意识已经恢复了正常,原来他刚才是在做梦,梦见了立夏。
在梦里,立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还有她和他的宝宝,宝宝长得那么可爱,聪明伶俐。
他和立夏牵着宝宝的手走在灿烂的阳光中,一路上欢声笑语,宝宝甜甜地一声一声叫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一家三口,温馨和睦。
可梦从来都是和现实相反的,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虚幻的梦,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美丽的梦。
现实里,立夏离开他了,宝宝也离开他了,他甚至连宝宝的样子都没有见到,宝宝就离开了他。他们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再也不会!
人醒梦不醒,他为何要醒来,醒来梦就碎了。
此刻,连梦都离他而去,他连梦也没有了。
他的身体是好了,可他的心还是病着的,心病。
失去立夏是他的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立夏便是他的心药。
遗憾的是,这心药已经消失,闻不到,摸不着,因为立夏的心中早就没有了他。
他的心病注定成为顽疾。
见到久违的欧阳出现在自己面前,余恩泽猛地扑进欧阳的怀里,所有压抑的伤痛瞬间迸发,他哭得像个孩子,“欧阳,立夏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连我们的孩子她都不要了,她全都不要了!”
欧阳心疼地抱紧了悲泣的余恩泽,一遍遍安慰他,“恩泽,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还有我。”
“她为什么要嫁给我舅舅?为什么!十年了,十年了啊!这十年里有我对她的喜欢,对她的思念,对她的牵挂,对她的爱,为了她,我付出我所有的感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对她,我从没有变过,可她怎么就变了,说变就变了!”一颗脆弱的心已被伤得支离破碎,悲痛的余恩泽泣不成声。
“恩泽,我知道你难过,”欧阳的心像被刀割,因着哀伤的余恩泽一寸又一寸地疼,“是她辜负了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不值得留恋,她不配,忘记她吧!”
“你胡说!”余恩泽竟然狠狠给了欧阳一拳,他揪起欧阳的衣领,凤眸充斥着恼怒的火焰,他冲他吼起来,“他是我的立夏,我的立夏,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立夏!”
欧阳气不过,反推倒余恩泽, “余恩泽我拜托你清醒一些!她不是你的立夏,她已经离开你了,她离开你了!她要嫁的人是你舅舅,不是你!她会是你舅舅的妻子,不是你的!”
“你给我住口!”余恩泽无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