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余恩泽那双笃定的凤眸此刻就在立夏的眼前,看来,他是决意要和秦晨纠缠下去的。就算他一心想要把堕入复仇深渊的秦晨拯救,那秦晨又真的会如他所愿,善罢甘休么?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究竟是对还是错,如今想来亦是难断。众生百态,是是非非中,又有几人能绕过红尘牵绊,逃离爱恨情仇的裹挟?
“早上好呀,立夏姐。”第二个来上班的小哇见到立夏站在走廊的窗前,便兴高采烈地走过去打招呼。
立夏纷飞的思绪戛然而止,她收回心神,不料脸上挤出的笑容却在撞见小哇黑眼圈的那一刻,骤然冻住。
“小哇,你昨晚当夜猫子来么?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立夏望着小哇,惊讶万分。
“立夏姐,你别骗我哦,还能看出来吗?”小哇意外仍被立夏看出了她的黑眼圈,于是迅速从包里拿出遮瑕粉盒,赶紧打开,照下镜子确认,“我明明涂了很厚的遮瑕粉了呀,怎么还是能看出来呢!”她一边对着镜子不满地说着,一边匆匆拿起粉扑不停地往黑眼圈处补妆。
“这里还是有,你给我,我帮你。”立夏见小哇有一处总是没遮盖好,便索性从小哇手中拿过粉扑。
立夏向前一步,靠近小哇,只见她一只胳膊利落地环住小哇,保持固定,另一只手半握着粉扑,轻轻落下,丝滑清凉的膏体和着粉扑温软绵柔的质地小心翼翼地在小哇的眼袋处一点点按压、涂抹、抚平, 她的动作竟是那么和缓而优雅。
空气里飘散着若隐若现的Issey Miyake的芬芳,那是立夏身上的香水味道——玫瑰的热烈结合了荷花的淡雅,之后遇上了水的柔情。
小哇和立夏隔得这样近,近得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立夏平稳的呼吸声。望着立夏认真又清澈的双眸,莫名地,小哇的心跳开始加速,脸颊也泛起浅浅的红晕。
“立夏姐,如果我是男生,我想我也一定会喜欢上你。”小哇目不转睛地望着一直帮她补妆的立夏,有些花痴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立夏不慌不忙,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你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不喜欢的魅力。”小哇言语真诚。
立夏嘴角漾起浅浅的笑,“小哇,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张嘴像是灌了蜜糖似的。你难道不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道理么?”
小哇的眼睛晶晶亮,里面是满满的崇拜,“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和立夏姐是志同道合的人呀,我很欣赏立夏姐,也很喜欢立夏姐嘛!”
“你呀,少在这里给我拍马屁,”立夏确认小哇的黑眼圈已经完全被遮盖好后,把粉扑递到小哇的手中,她没好气地警告她,“看你今早这副熊猫眼,你昨晚一定又不知道熬夜干嘛了。熬夜可是慢性自杀,你就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
小哇小鸟依人地倚在立夏的肩头,撒着娇,“我知道啦,我以后会多加注意哒。亲爱的立夏姐姐,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我可是很乖的哦。”
“那你就乖乖去工作,今天你若是因为打瞌睡而在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小心我严惩你!”立夏浑身已经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弹了小哇一记爆栗。
“Yes;Madam!”小哇调皮地朝立夏敬了个礼,拿起包就往办公室跑。
岂知,小哇忘记拉上包外面的拉链,再加上她走得心急,包里的东西被不小心抖落,其中还有一支扎眼的黑色手枪。
小哇慌忙将那只黑色手枪拾起,火速藏进包里,这时,立夏猛力拉住了她,“小哇,你跟我来!”
“立夏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小哇被立夏拽得生疼,跟在立夏身后停不下脚步。
立夏像是没有听到小哇的叫喊,一直把小哇拉到她的车门旁,命令她,“小哇,上车!”
“立夏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小哇有些惶恐地望向立夏。
“我让你上车,听见没有!”立夏一声怒喝。
小哇被吓得不禁打了个激灵,一言不敢发,乖乖上了立夏的车。
立夏呼吸急促,目光凌厉,愤愤地启动汽车,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十几分钟后,小哇被立夏带回了自己家中。
“立夏姐,这上班时间,你把我带回家做什么?”因为心虚,小哇的声音轻的像空气。
“你说为什么?”立夏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把夺过小哇手里的包,掏出那支手枪,扔在床上,“这手枪是不是你昨晚买的?”
“是!”小哇只好承认。
“小哇,你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 愤怒的声音压得极低,立夏快被小哇气疯,她奋力抓起坐在床边的小哇,紧紧锁住小哇的双眸, “你又跟踪那个陈子瀚了是不是?你买手枪是因为他,对不对!”
小哇已觉没有隐瞒的必要,眸中再次燃起憎恨的火焰,“对!我今晚就打算用这手枪杀了那个人渣!”
“我不会让你做傻事的,这支手枪必须马上销毁!”立夏愕然小哇竟如此丧心病狂地想要杀死陈子瀚,她必须马上阻止小哇,不然小哇真的会毁了她自己。
两人趴在床上拼命争夺起手枪,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小哇,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你快松手,让我把这支手枪拿去销毁,听见没有!”
“我不要!立夏姐,我求求你不要阻止我,好不好?不杀了那陈子瀚,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这样会毁掉你自己的!快把枪给我!”
“我宁愿毁了我自己,我也要杀了那陈子瀚!”
无论立夏怎么劝说小哇,小哇就像疯了一样,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和立夏不断撕扯着,硬是不肯松开那握着手枪的手。
“砰!”地一声,枪走火了。
好在没有伤着人,子弹射在了墙上,就在小哇被枪声惊到,迟疑之际,立夏反应灵敏,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晶菱形花瓶,狠力砸在了小哇握着手枪的手腕上。
小哇疼痛难忍,不禁松了手,立夏趁机飞快地抢过了她的手枪。
“立夏姐,你为什么非要阻拦我?你让我杀了那个混蛋吧!看着他在这世上逍遥快活,我真的很痛苦!我很痛苦!”小哇捂着变得铁青的手腕,疼地嚎啕大哭。
“小哇,你若是杀了他,那你也难逃法网!”立夏担心小哇会再次向前抢手枪,她便离她很远,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把这危险的手枪销毁,所以,她也顾不上小哇的手腕伤得重不重,“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
立夏说完,拿着手枪走进另一间房,她戴上手套,用抹布将手枪上的指纹擦去后拨通了余恩泽的电话。
“立夏,有什么事么?你很少这个时间段给我打电话。”余恩泽有些意外立夏在她上班时间给他打来电话。
立夏深呼吸,定了定神,小声告诉余恩泽,“恩泽,小哇她不懂事,私自买了手枪。不过,此刻她的手枪已经在我手里了,你能找人帮忙销毁吗?我现在在我的公寓里。”
不一会儿,余恩泽安排的人就来到了立夏的公寓,取走了小哇的手枪。
不知为何,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小哇,立夏的心竟隐隐地痛起来。她不知道小哇以后还会不会听她的劝,她开始变得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小哇。
第五十八章 :你给我听着
窗外又下起了雨,平日喧闹的城市此刻极不情愿地浸没在湿冷的阴雨中,难免有些寂寥和凄凉。
余恩泽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的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秦晨直到现在还没有到公司。
她昨天明明还好好的,又是谈客户,又是主持会议,忙得焦头烂额,一切正常。今天的她这是怎么了?什么请示也没有,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踪影。
不对,玩失踪根本不是秦晨的行事作风。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思索片刻后,一脸担忧的余恩泽迅速拨通了秦晨的电话。
铃声一直在响,但是没有人接。
余恩泽继续拨过去,还是只有铃声在响,没有人回应。
这不对劲!秦晨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股不详的预感猛然袭上心头,余恩泽沉住气,决定再拨打最后一遍试试,实在不行,他就安排人去找她。
这一次,铃声依然响了好久,好在秦晨的电话终于通了。
“喂,秦晨,你现在在哪里?”电话这头的余恩泽焦急万分。
“我在我的公寓里,我的脚不小心扭伤了,我动不了。”电话里的秦晨似乎很痛苦。
余恩泽一听请秦晨的脚受了伤,心仿佛瞬间被拧了一下,他立刻安慰她,“秦晨,别怕!你先忍一忍,我马上就去你那里!”
很快地,余恩泽驱车赶到了秦晨的家中。只见疼痛难忍的秦晨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沁满了汗水。
余恩泽见状,二话不说,一把抱起秦晨飞速冲下楼。已被大雨淋湿的他一脚踩下油门,载着秦晨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对秦晨受伤的左脚经过详细的检查以及按摩后,确认没有伤到要害,于是开了一些治疗扭伤的中草药膏,叮嘱她回家要按时往受伤处涂抹,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康复。
听到医生说秦晨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余恩泽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刚才在送秦晨来医院的路上,他一直故作镇静,实际上,他整颗心早就悬空了,他有多害怕秦晨会有个三长两短。
也许是医生按摩了穴位再加上涂的药膏起了作用,秦晨渐渐感觉左脚疼得不那么厉害了,她正打算站起来自己走出诊室,不料余恩泽再次把她拦腰抱起。
“你就这么个逞强法,是嫌自己的脚肿得轻了是吧!”凤眸里一片严肃,余恩泽没有望向有些怔忡的秦晨,他抱着她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秦晨的所住的公寓区,秦晨住在十六楼,余恩泽不苟言笑地抱着她乘坐在电梯中。有些女人向秦晨投来嫉妒又艳羡的目光。
他是赫赫有名的余氏地产的少东家——余恩泽,年轻又多金的他有着健朗挺拔的迷人身线,还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完美俊颜,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抵御甚至甘心沉沦其中的独特魅力。被这样一位卓越的男人抱在怀中,是多少爱慕他的女人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秦晨将双臂环在余恩泽的脖颈处,她安静地望着他好看的侧颜,脸颊不禁晕出一片绯红,心跳蓦地加速,为何她还有一丝丝充溢着自豪的窃喜?
余恩泽将秦晨小心翼翼地抱到了沙发上,他拿起抱枕垫在她的左小腿处,以便让她的左脚空出;他半蹲下来,按照医生告诉他的,修长的手指先轻轻按压她受伤的部位,再力度适中地慢慢揉捏、抚摸;差不多之后,他将药膏挤在指心,在他谨慎而细致的轻柔涂抹动作中,她红肿的皮肤舒适地吸收着来自药膏的清凉,还有他指尖的温暖。
望着用心为她擦药的余恩泽,秦晨的身体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没想到,平日里让人闻风丧胆的余总裁,他在生活中还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这难道就是姐姐当初喜欢他的原因吗?
“现在感觉好些没?”余恩泽为秦晨上完药后,关心地问她。
“好很多了。谢谢你啊,恩泽。”秦晨眼角含笑。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余恩泽既心疼又生气地责怪道,“别看你为我管理起公司头头是道的,怎么你自己遇上了事就变得一塌糊涂了呢!”
秦晨一头雾水,“我?”
余恩泽做到秦晨的旁边,凤眸盯着她,“你的脚扭到了,你不赶紧拨打急救电话,还在家里等着干嘛?就算你没有想到要拨打急救电话,你给我来个电话也行。你说,万一耽搁了治疗怎么办?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是我不想打电话,是我扭到脚的地方离电话太远,我当时疼得动不了。”秦晨委屈地辩解着,“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大力气才爬到茶几那里接起你的电话的吗?你不体谅我也就罢了,还在这里一味地指责我!”
看到难过的秦晨眼圈开始泛红,余恩泽顿觉自己错怪了她,他连忙将纸巾盒递给秦晨,“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只看到片面就错怪你。你看你,刚才扭到脚那么疼都没哭,现在就因为我说错了话,你就要流眼泪,太不值了吧!”
秦晨不再言语,她没好气地从余恩泽手中夺过纸巾盒,随之愤愤地抽出纸巾擦着眼泪。
余恩泽见秦晨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便耐心向她解释,“秦晨,我并不是要指责你,我只是担心你。我说过我要照顾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为了我姐姐,我才不会让自己有事!我必须得好好的!”秦晨怒目圆睁,她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余恩泽握住秦晨的肩膀,凤眸凌厉,“秦晨你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