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在脸上的雪花被滚烫的泪水融化,立夏一路狂奔,奔向那个她时刻想念的,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归来的人。
“恩泽!”立夏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余恩泽,眼泪再一次无声滑落。
“对不起立夏,”凉薄的空气里响起余恩泽抱歉又略带疲倦的声线,“今天是你的生日,而我却因为业务上的事直到今天下午才回国,再加上国内转机,直到一个小时前我才真正回到Y城,希望我还来得及给你庆祝生日。”
立夏触摸着余恩泽有些清瘦的英俊脸庞,心疼地说:“恩泽,这么久不见你,你消瘦了好多。”
余恩泽握紧了立夏的手,贴在他的脸颊,“立夏,我很想你,原谅我好吗?”
“好。”立夏释然地依偎到余恩泽的怀中,“恩泽,送我回家吧。”
余恩泽取下自己的Hermes灰色羊绒围巾,随之将立夏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他温柔地看向立夏,“好,我送你回家。”
回到立夏的住所,待立夏洗漱完毕从浴室走出来时,余恩泽已经为她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面条,“立夏,祝你生日快乐!”余恩泽将面条端到立夏的面前,“像你这种工作狂啊,早晨一定是忘了给自己煮长寿面,来,快点把面吃了吧,长命百岁!”
望着桌子上余恩泽为她盛的满满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还是她最爱吃的三鲜打卤面,立夏的心中漾起一股融融的暖意。
记得当年她的胃不好,一直是他在为她精心调理一日三餐。
还有他那句温暖的叮嘱——好好吃饭,远离胃痛。
同他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里,也多半是他在照顾她的饮食,因为他知道,她一忙起来,常常会不顾及自己的胃。
因为他,她寒凉的胃不再疼痛,变得温暖。
有人说,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即使吵得天翻地覆,彼此还是会惦记着对方口渴不渴,肚子饿不饿,所以,总有一个人会事先妥协,为另一个人端来一杯水,或者一碗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乎。
立夏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她不敢低头,生怕眼泪会滑落下来。
“你慢点吃,锅里还有好多呢。看把这孩子给饿的,这都几天没吃饭了啊!”余恩泽望着吃相不怎么好看的立夏,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他真是又心疼,又哭笑不得。
立夏吃得津津有味,“艾玛,我忙得一整天都没吃饭,真是饿死我了,简直太好吃了!”
其实余恩泽心里很清楚,立夏何止是忙得没有时间吃饭,因为他们之间的事,她哪里还有心情好好吃饭。
他知道,都是他的错。所以,他再也不会让他的立夏伤心了。
晚饭结束,一切收拾妥当后,余恩泽将放在大衣口袋里的一个方形小盒子拿了出来,他走过去将它递给坐在沙发上的立夏,“立夏,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立夏接过盒子,好奇地问。
“送你的生日礼物,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不要笑我。”余恩泽在立夏的身旁坐下来,他神情有些紧张地望向立夏。
立夏困惑地看了余恩泽一眼,然后打开盒盖,“这是……乌拉圭紫水晶!”立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盒子里面竟是一串形状并不规则,然而色调却极佳的乌拉圭紫水晶手链。
身为一名专业的珠宝设计师,立夏当然很清楚,乌拉圭出产的紫水晶被誉为是紫水晶中色调最好的一种,它的紫很深邃,也很有韵味,还微微透出醉人的酒红色火光。
曾经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在乌拉圭与巴西边界的阿蒂加斯城随便买一块地,挖下去就能挖出价值成百上千万的紫水晶。可见当时乌拉圭矿物资源的丰富。
由于近几年来乌拉圭紫水晶产量极少,所以变得极为稀有,在一些高档珠宝店里,乌拉圭紫水晶成为当之无愧的镇店之宝。
“这是我前段时间在苏黎世时,从我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乌拉圭紫水晶原石。”余恩泽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帮立夏将紫水晶手链戴在她的左手上,“立夏,你喜欢吗?”
立夏轻轻摩挲着那一颗颗形状各异的紫水晶,精致的鹅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这手链被你设计得很可爱,又特别的原汁原味,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恩泽,谢谢你!”
余恩泽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立夏喜欢他的礼物。
“你知道,在珠宝设计上我完全是个外行,”余恩泽将立夏搂在怀中,言语真诚,“因为我不会切割,也不会打磨,我也不想破算它们的完整性,所以我便按照它们原有的样子,将它们一一串联起来。
据说紫水晶是爱的守护石,能够赋予爱人间深厚的爱情、贞节、诚实以及勇气。并且紫水晶还具有强大的能量,能够改善个人的磁场与调气。所以,我希望这串紫水晶可以为你带来更多的好运和保护,也能让我们两个人从此更加信任彼此,感情更加深厚。”
立夏抬起头有些愧疚地望着余恩泽,“恩泽,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却从未送你任何礼物,即使我是一名珠宝设计师,我也从未想到过要送你一份我自己设计的珠宝给你当礼物。其实,我这个女朋友也做的不够好。”
“傻丫头,我才不要你送我什么礼物,你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余恩泽捧起立夏的小脸,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尽是宠爱。
立夏坚定地握紧了余恩泽的手,“好,那我们以后不要再轻易说分离,我们之间没有怀疑,只有信任。”
余恩泽朝立夏点了点头,他在她的唇边落下一记深情的吻。
“时间不早了,立夏,你要休息了,我也该回去了。”看看腕表的时间,余恩泽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在他不确定立夏要不要把他留下来之前,他还是应该主动提出离开为好,这是他应有的素养,也是对立夏的尊重。
“恩泽,留下来吧。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开车回去,我也不放心。”立夏决定将余恩泽留下来。
“立夏,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余恩泽确认立夏的态度。
“真的,恩泽,留下来。”立夏肯定地回答他。
这一夜,立夏枕在余恩泽坚实的臂膀上睡得格外香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入眠了。
而余恩泽却不知为何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他梦见自己穿了一双十分不合脚的鞋子,因为鞋子太小,他的脚被磨得鲜血淋漓。于是他便想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可是就算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还是没有把鞋子脱下来。
就在这时,余佳豪从黑暗中诡异地飘了出来,他面目狰狞地朝余恩泽嘶吼着,“余恩泽,我会慢慢折磨你的,我就是要让你痛不欲生!”
下一秒,立夏突然出现在余佳豪的身边,只见她浑身是血,双手和双脚被铁链牢牢锁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伤痕累累的她只能惊慌失措地朝余恩泽大声呼喊,“恩泽,救我!恩泽,救我啊!”
余恩泽拼命向前奔跑着,他要去救他的立夏,可是他越向前奔跑,立夏离他就越远,最后立夏消失不见,黑暗中只剩她无助的哭喊,“恩泽,救我,救我……”
余恩泽一路奔跑着,一遍遍呼唤着立夏的名字,“立夏,你在哪里?立夏?”他脚上的那双鞋子竟莫名其妙地越来越紧,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余佳豪一把掐住了余恩泽的脖子,余恩泽不停地挣扎着,他快要窒息……
此时,余恩泽猛地被惊醒,半夜里吓得他一身冷汗。
好在立夏还在他的身边,一切都平安无事。
立夏一直睡得很沉,没有醒来。
虽然只是一场噩梦,然而却可怕的真实。
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而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黑暗中,望着那张娇美的睡颜,余恩泽的内心始终不能平静,他再也无法入睡。
第三十六章 :他的心事
除夕夜,立夏陪着父亲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春节联欢晚会,衣着光鲜的主持人们站在华丽的舞台中央,满怀期待地为大家倒数着时间,“五、四、三、二、一!”随之,零点的钟声敲响了。窗外顿时响起轰轰烈烈的烟花爆竹声,无数灿烂的烟花点亮了墨蓝色的夜空,漫天华彩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立夏,又在想你的恩泽了吧。”苏建国看出了女儿的心事。
立夏脸颊微红,“爸,我在陪你看电视呢,哪里有想他。”
“嗯,你眼睛是在盯着电视,可心早就飞了。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看不出来啊!”苏建国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温和的眼神里尽是宠爱。
立夏像儿时那般捧着父亲的胳膊,然后撒桥地靠在父亲的肩头,“是是是,什么都瞒不过我父亲大人的火眼金睛,行了吧!”
已经有很多年,她没有像今天这样,和父亲如此亲密地坐在一起,没有隔阂,没有顾虑,有的只是父女之间一笑解千愁的释然和温馨。
现在的立夏终于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果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些年她竟决绝地离开了已经悔过的父亲。没有女儿陪伴在身边的父亲都是怎样艰难地熬过了那些个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孤独和落寞。
家人永远是家人。
这是余恩泽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是的,家人永远是家人。
“立夏,下次过年回家,把恩泽也带来吧,他一个人在Y城也很孤独的。”苏建国曾经听立夏说过余恩泽的情况,尤其在这种传统佳节里,别人都在享受团圆的欢乐,而他却只能孤独一人,所以苏建国很能体会到余恩泽的感受。
立夏端给父亲一杯水,然后告诉父亲,“其实,我回来之前曾问过恩泽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来,恩泽说,我和您才刚刚团聚,像春节这种重要的节日您更需要的是自己的女儿陪伴在身边。”
苏建国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水杯放到茶几上,不禁感慨道,“这孩子,想的也真够多的,那多一个未来女婿回来还影响我和自己的女儿团聚了吗?”
立夏继续告诉父亲:“恩泽说,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而您和我却只能在节假日的时候团聚。他说,他若是来了,您肯定会顾及我和他的感受,更多的时候会让我和他在一起,这样就把您晾在一边了。所以,他不想打扰我们父女好好团聚。”
“恩泽这孩子其实从我一开始见他,我就觉得他骨子里应该不是大家口头上说的那种孤傲冷漠的人,这孩子是个一旦认定了谁,就绝不轻易放手,而且只会替对方着想的人。”苏建国心疼地说。
………
往年的春节里,余恩泽从来都是快乐的。
那时,外公,母亲,还有小姨都在。一家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一边吃着团圆饭,一边有说有笑,场面热闹又欢愉。
而今年的春节,余恩泽注定一个人过。
他的内心是凄凉的。
餐桌上管家一早就做好的早餐,余恩泽一直没有吃,已经凉透。
有些冷清的房间里,若有所思的余恩泽站在落地窗前,安静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凤眸里一片黯淡。
一声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扰乱了余恩泽的思绪。
余恩泽迅速走到门前,当他看到监控里的来人时,瞬间惊讶不已。
管家按照余恩泽的吩咐赶紧跑出去开门,而余恩泽也欣喜地迎了出去,“欧阳,你怎么来了?!”
地中海蓝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欧阳已不顾及拍掉身上的雪花,直接走向前去拥抱余恩泽, “今天是春节,我回来陪你过节!”
顷刻间,余恩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觉心中暖流涌动。
回到屋内,欧阳看到餐桌上余恩泽纹丝未动的早餐,他不由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既然没心情吃饭,那要不要喝一杯?”欧阳拍着余恩泽的肩膀向他提议道。他知道余恩泽此刻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食物。
“恩泽,先等等。”欧阳连忙拦住正要将他带来的Screaming Eagle醒酒的余恩泽,“为了最大程度地减少酒精对你身体的危害,我要把这个加进去。”说着,便从盒子里取出一片白色药片,然后放入了Waterford Crystal水晶醒酒器中。
澄澈的红色液体自透明漏斗一路缓缓向下,容器里瞬间升腾起无数细小的气泡,仿佛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龙卷风,旋转的白色药片渐渐融化消失。
余恩泽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随之风趣地对欧阳说道:“欧阳,你这药片不会光用在我身上了吧?怎么,之前嫌背着我加到酒里不过瘾,所以现在直接改成光明正大的加了是吧!”
欧阳当然知道余恩泽指的是余佳慧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每次他陪余恩泽喝酒前,为了余恩泽的身体,他都会悄悄往酒里加入这种药片的事。只是欧阳一直以为余恩泽是不知晓这件事的,岂料他早已心知肚明。
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