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涤尘山庄时你也没有这么荒淫,”卢八娘不开心地说:“竟然把儿子送走,就为了,为了这个!”
“别不高兴,”司马十七郎轻轻地捏了捏卢八娘的脸,“我是想我们俩人轻松自在几天,所以才把儿子送走,不过你觉得我完全是色令智昏了吗?”
“就是色令智昏!”卢八娘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明白司马十七郎是想锻炼儿子,让他们早些成熟独立,他一向觉得自己太宠孩子了。
“王妃,儿子们回来后就要搬到外院去,他们的院子早就准备好了,就在泰和殿的东边,两处相距很近。”司马十七郎虽然温和却非常坚决地说:“先前我们分房住孩子们陪着你,我不忍说,以后我每天都回来陪你。”
“可是,可是捷儿自己睡会哭的。”
“难道你要一直带着他吗?”司马十七郎看来早就有了准备,他劝卢八娘,“我从生下来就没跟生母一起住过,哪家的男孩不都是这样?三岁半也不算小了,捷儿肯定能行的。”
这些道理卢八娘都懂,她无言反驳,便低声说:“最近我在睡前去陪陪捷儿,可好?”然后她摇着司马十七郎的胳膊,“你必须答应我!”
“好吧,”司马十七郎被摇得心软了,想到捷儿不是世子,年纪又小,便应了下来,“只准去半个月。”
“真小气,只半个月。”卢八娘低声嘀咕。
“你一定要守信,不能多去。”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约定。
“好吧。”卢八娘也只有先答应下来。
“你呀!”司马十七郎向抱怨道:“自从有了儿子,王妃越发不重视我了,什么都是儿子排在第一位。”
其实你也是一样的,卢八娘在心里这样想,但是她觉得还是应该好好安抚安抚司马十七郎,从伦理角度,夫妻间的亲密度应该大于与父母和子女的亲密,只不过中国人一向例外。男人对母亲的重视常常超过妻子,母亲对儿子的关爱常常超过丈夫,然后形成一个死循环。
卢八娘想通了这些便向司马十七郎一笑,拿起案上的玉杯送到了他的唇边,“以后我就像照顾旭儿和捷儿一样照顾你,好不好?”
司马十七郎却不肯配合,“我不要你这样喂,要用嘴的。”
“你还真过份!”卢八娘才不肯,转身放下了玉杯。
“好王妃,好娘子,好八娘,”司马十七郎胡乱叫着,“快喂我喝点水,我渴极了!”
“你不脸了?”
“就我们俩个,要脸做什么?”
卢八娘败了。
司马十七郎原打算和卢八娘窝在雍和殿里三天,只做一件事。但结果第二天的晚上,司马十七
郎再次纵情欢愉后有些郝然地低声说:“我这里有点不舒服。”
“自作自受!早就说过犹不及了,你就是不肯听!”卢八娘转过身不去看他,“其实我也有点不舒服。”
什么都禁不住过度使用,这道理浅显而易懂,司马十七郎觉得自己实在是丢人,便低声辩解,“我实在想得狠了嘛。”
随后他不由得与卢八娘诉苦道:“你是女人,哪里知道男人的难处,多少次你都睡了,我就在你的窗外想着你。”
卢八娘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她笑着看向司马十七郎,“可是你还是忍住了,不是吗?而且现在你的内心一定非常骄傲,就是到祠堂,你也无愧于父王。”
“正是这样,我知道你明白我。”司马十七郎说:“所以我才想放松几天。”
其实自己也一样忍了两年多,但是公正地看问题,卢八娘还是蛮佩服十七郎的,自己毕竟有两个儿子陪伴,而他每日孤枕难眼肯定会更难熬,“所以我才由着你胡闹呀!”
睡前司马十七郎轻声问:“你好了吗?”
“没事了。”卢八娘洗了个澡,披上了浅色的绣花绸袍,推着司马十七郎,“赶紧去洗洗睡吧。”
色令智昏这句话真不是白说的,司马十七郎回来后又蹭过来解卢八娘刚穿好的衣服,“我又想了。”
卢八娘挡住了他的手,“你好好养养吧。”
“已经养好了。”
“立即睡觉!”卢八娘严厉地说,看司马十七郎装做吓坏了的样子,忍不住笑场,“明天早上。”
好吧,第二天司马十七郎起得真早。
☆、第九十二章 坚守孝道问心无愧时局变幻把握良机〔二〕
暮春的清晨还是颇有凉意的,在这个时候穿雪白的丝麻衣裤,上面加上一件大红的羊绒背心在练武场习武非常适宜。
司马十七郎练过剑后将外袍松散地披在身上,开得大大的领口里露出一段红色的毛背心,擦着汗走进屋子里对卢八娘笑道:“今天田涵终于穿上了一件毛背心,不过上面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窟窿,有好几个人都笑得不得了。”
提起桃花织的那件毛衣,卢八娘也极为无奈。明明经常吹嘘从五岁时就替父亲缝衣服的桃花竟然会那样笨,织件毛衣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其实她完全可以让大家帮点忙,但死心眼的桃花又不肯,结果弄出一件和鱼网差不多的东西,当然这件鱼网的网眼大小极为不等,还不如鱼网美观。
“你们真无聊。”卢八娘撇嘴道。
“我当然不会笑。”司马十七郎脱下背心,很爱惜地放在一旁,“谁的毛背心也没有我穿的这件平整均匀。别看池师兄穿的那件有很多繁琐的花纹,其实没有我这件最简单的好看,也更能显出王妃心灵手巧。”
原来男人们也喜欢暗中攀比,而且也能这么八卦。
这场毛衣风波当然起源于卢八娘为司马十七郎织的那件毛衣。但卢八娘织毛衣时她身边的人虽然学了,最初也没怎么样,真正传了出去还是因为司马十七到处秀他的毛衣引起的。
司马十七郎在属下面前一贯庄重严肃,话语很少,但这不影响他他自从穿了王妃亲手织的毛衣后只要练武时就把外衣脱下来吸引眼球,结果没多久差不多全淮北的人都知道了淮北王妃亲手给淮北王织了件非常特别非常好看非常实用的毛衣,于是大家纷纷跟风。现在淮北军的男人,特别是有老婆的男人,在练武场如果没有穿一件手织毛衣,那简直就是低人一等,无地自容。
有着如此强的炫耀心理的司马十七郎怎么能不笑田涵呢?于是卢八娘一针见血的指出,“你一定在心里笑了。”
确实这样,司马十七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桃花,桃花实在太有趣了!”
“田涵会不会难堪?”
司马十七郎笑了半天才停下说:“没有,他反倒很得意,说是他老婆把手都扎红了才织成的,又吹嘘穿上不冷不热恰恰好。结果有人不小心用枪尖挑出一段线,把他心疼得武也不练了,赶紧跑回家里找桃花去了。”
卢八娘也撑不住笑了。
第二天司马十七郎早起就看见王妃为他准备的衣服中又换了一件毛背心,雪白纤细的线织成的衣服更薄更轻,黑色的领口特别的帅气,司马十七郎将腰挺得更直地走向练武场。卢八娘隔着窗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满足和自豪。
晚上的时候,旭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吃饭时就打破食不语的习惯对卢八娘说:“母妃,我想要一件与父王一样的毛背心。”
“母妃,我想要上面有一只大老虎的。”捷儿也不甘落后。
不用说这场攀比风之已经刮到了小孩子那里了。卢八娘只有一一答应了,“好的,母妃尽快给你们织。”然后她天天都在赶工。
桃花也坐在一旁织个不停,“孩子多真不好,我都忙得没时间睡觉了。”然后她羡慕地问:“王妃,从没见你做针线,怎么能织得这样均匀呢?”
“手稳心静就行了。”
桃花是个静不下来的人,她织不好毛衣很正常,于是她看了看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哀叹道:“夏天快一点来吧,那时总不用再穿毛衣了。”
卢八娘却笑着对她说:“趁着天还不太热,赶紧多织出来几件,免得到了秋天又忙不过来。”
“嗷!”桃花大叫了一声,扔下了毛衣,“一想到秋天,我可受不了了!”桃花有如困兽般地在地上踱着步子,转了半晌才重新坐下来,再看卢八娘又织好了一大片,心里更急了,于是再次织错了,她舍不得拆了重织,便将错就错地继续。
卢八娘觉得好笑极了,“你可以找别人帮忙嘛?”
“可是家里的几个讨厌鬼一定都要我亲手织的!”桃花又织了一会儿终于让步了,“让我娘给外孙们织毛衣是不是也可以?我自己只织田郎君的就行了。”然后她被她自己的这一发现激动得坐不住了,“我现在就回去给我娘写信。”
卢八娘看着桃花的背影微微一笑,其实她原来从不做女红,因为太浪费时间,但现在为了给十七郎和儿子们织出漂亮的毛衣,让他们得意地穿在身上,她织了一件又一件,再也不觉得时间被浪费了,而且还甘之如饴。
其实手巧的女人到处都是,卢八娘把织毛衣的方法传授出去后,就飞快地涌现出一大批女子,她们在学到最基础的方法后聪慧地翻新花样,出钱请她们为十七郎和儿子们织漂亮的背心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卢八娘从没有那么想过,她情愿自己做。
卢八娘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自己哪里与别人不同了,她的身份是王妃,但也是一个还不错的妻子和母亲,就同世上千千万的妻子和母亲一样。
巧的是,当下淮北为她提供了的一个难得的平静阶段,让她能够有条件享受着妻子和母亲的幸
福。
淮南、雍州、北方的大秦、西边的氐族都保持现状不动。淮北王府很少接到紧急军情,就是偶有些消息,也只是局部小争端。司马十七郎出征也减少了很多,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王府。
看来每一方势力都在休养生息。
得到休养的淮北经济飞速地增长着,粮食、织物的产量每年都在稳步增加,盐、铁产品更是出类拨萃,更为引人注目的是淮北新兴起很多工厂,生产出五花八门又价格低廉的日用品,这些东西深受各地商人的喜爱,为淮北带来极为丰厚的利润。
在这种形势下,淮北发行的货币不只在淮北全面推广开,还得到了淮北以外很多地区的认可,甚至淮北货币的价值远超它的真正面值。特别是金银币,受到强力的追捧,在淮北之外也是有钱有权人的新宠。于是,淮北靠着发行货币竟然也大赚特赚。
沐休日这天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一起看她新画的地图册子,淮河南岸,加上东南沿海一带,都用红颜色标注出来,说明这些州郡都已经与淮北建立了通商的地下网络,淮北的商船会定期到达交换物资。而在西面和北面,则用一条条蓝色的长线,示意那里的商人经常来淮北的榷场交易。
“府库里堆满了粮食、绢帛,今年各郡的赋税又提了两成多,几个榷场的税甚至翻了番。”司马十七郎指点着册子说:“差不多国各地都有生意往来,王妃真是个聚宝盆!”
卢八娘这张图形象而生动,有点像她前世公司在全国各分公司的分布图。她对上面的每一个点都非常熟悉,心中充满着自豪,不由得慨叹,“如果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安稳过下去,那该有多好!”
这时有人送进来一封急报,司马十七郎拆开看后对卢八娘道:“眼下的时局并不可能真正安稳下去。”说着将急报递给卢八娘,“朝廷这次派了八万大军围剿氐族叛军,主帅是崔嵘。”
“你是想?”卢八娘望向十七郎。
“是的。”司马十七郎点头,“只凭崔嵘那个笨蛋,肯定不可能平定叛乱的。我们既然与益州那边有了联系,正该有所行动。”
崔嵘曾参加过平定苏峻之乱的战役,并立下军功以此出仕。近几年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在朝中渐露头角,迅速升迁。这次朝廷决定派兵围剿氐族,他立下军令状要求带,最后在崔家及一些士族的支持下被封为讨逆将军出征益州。
在很多人看来,崔嵘是崔家的优秀子弟,士族的优秀青年,但是他的老熟人司马十七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与他打过交道的卢八娘也很有同感,他们都不看好崔嵘。
不过比起司马十七郎准备参加到益州的平叛中,卢八娘宁愿保持平安的局面不动,“我们何苦管那么多呢?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打去吧,只要我们淮北不受波及,继续发展就行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司马十七郎就着卢八娘的经商图指点着,“淮北四面有羯人、陶耀光、氐族,当然还有朝廷,我们在这个夹缝中并不容易,况且淮北并无天险可守;如有强敌来袭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所以要尽早拿下雍州和晋地。现在益州就是个机会,就看我们怎么样利用了。”
卢八娘对他的图谋也是清楚的,她更指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