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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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弦引-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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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自重

  第二十七章寻探幽境冰雪凝
  银笙与天淼屏息凝神往下移动;一点不敢大意。天淼手中还握着一个外出时用的火折子;依靠此物;才可微微照亮身边景象。这缝隙越往下越是阴暗潮湿,抬头看时,早已看不到星空;唯有从底下吹来阵阵冷风;让人心生寒意。
  两人紧贴着石壁小心翼翼地攀爬,也不知过了多久,银笙落脚时觉得已到了底部,赶紧对还悬在上方的天淼道:“下面是平地了。”
  天淼将火折子的底端咬在齿间;身子一纵便跃了下来,地上是坚硬的土石,其间也布满湿滑的青苔。他蹲下一摸;手上沾满污迹。火折子的光较为微弱,但天淼还是发现了地上存留着先前的脚印。
  “应该是刚留下不久的。”他低声说了一句,抬头只见前方石笋遍布,一个幽深的洞口展现眼前。银笙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了目光,却听天淼问道:“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银笙不好意思地道,“我只知道师傅是在这里练内功,但不知冰洞究竟是什么样子。”
  天淼叹道:“那好吧,我们慢慢往里寻就是。”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这暗洞朝前,地上石笋不时阻住去路,他们只能紧贴洞壁而行。洞顶亦有钟乳石悬垂而下,冰冷的水滴兀自掉落,有时恰好落在脸上,便是刺骨寒意拂之不去。天淼手中的火折子忽明忽暗,银笙跟在他身后,忽又听闻有水流潺潺,天淼抬起火折子,前方出现分岔路口,左边有暗河流过,右边则幽黑深邃。
  银笙见状,不觉犹豫,天淼又细看地上痕迹,找了许久才见有稀稀落落的脚印往左边而去,他忖度之下,便带着银笙沿着暗河缓缓前行。这暗河水流清冷,银笙一时不慎踏入其中,脚上便好似被针扎了一般。沿河往前行进,洞中越来越冷,两人俱是穿着夏日衣衫,不禁起了寒战。
  再往内走了一段,洞顶的钟乳石下竟垂了冰棱,借着火光一照,洞中好似悬了无数水晶,又如玉树之间开满琼花。天淼冷得直呵气,回头道:“莫不是你师傅已经从别处出去?我看这里实在不能久待,我们还是上去再说。”
  银笙也早就浑身发抖,她以前只知冰洞山其名,却不知原来真有如此奇异之处。低头望去,脚畔的暗河水流也渐渐凝滞缓慢,水面上已结了薄冰,只有底下的河水还在艰难流动。但也就在这一瞥之间,银笙忽然发现在那冰面之上有数道斑痕,她急忙奔上前细看,雪白的冰水间竟有血迹蜿蜒,有的地方还未完全结冰,想必是新近才流在此处的。
  “这里有血!”银笙大惊,起身朝四周张望。天淼见状亦高举火折子,两人寻了许久,才在斜前方的洞壁间发现一道狭窄缝隙,从此处通往暗河之畔的地上时不时留有血迹。这缝隙的宽度仅容一人侧身可过,银笙想要进去,天淼怕里面另有危险,便从背后取出一支白羽箭,用力掷了进去。但听得一声轻响,羽箭落地,两人又等了片刻,里面还是寂静无声,天淼这才侧身闪进那道缝隙,银笙尾随其后,手中暗暗紧握长剑。
  穿过这道狭窄缝隙,还未看清眼前景象,银笙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这是?!”天淼举起火折子,惊愕地看着前方。两人面前是一个宽敞的溶洞,地上积水已成冰,殷红血迹宛若落梅。溶洞上方的冰棱碎裂一地,石壁上留有许多划痕,像是有人在此处发生过恶战。
  “师傅!”银笙焦急万分地在溶洞中四处寻找,但只听回音震荡,却没有师傅的踪影。
  只有在靠近墙角的一个蒲团下,残留着些许纸屑。她捡拾起来反复查看,可纸屑上只有若干残缺字迹,看不出原先是什么样子。天淼也在附近再三搜寻,可除了这些痕迹外,再无其他可疑之处。
  “银笙姑娘,我们还是先上去,少爷在上面等得必定着急了。”天淼见银笙握着纸屑兀自发呆,不禁上前劝解。
  银笙无奈之下只得将纸屑藏进袖中,跟着他沿原路返回。待得两人千辛万苦再往上攀爬时,衣衫都已湿透,忽一阵夜风旋进石缝,银笙冻得瑟瑟发抖。抬头间只见上方火把晃动,才知已经快要爬回山顶。
  光影重重之下,奚秋弦就坐在石缝畔,他听到下面动静传来,便扶着石壁站起身。
  “阿笙!”他探身伸出手去,银笙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近旁的人担心不已,生怕他站立不稳被银笙拽倒,但他却没考虑那么多,只是握着了她的手,用力将她拉了上来。银笙的手冰凉,嘴唇也没了血色,长发上沾着冰雪,此时渐渐融化,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天淼抱着双肩使劲跺着脚:“少爷,幸亏你没有下去,那底下竟真有冰雪。”
  奚秋弦命人拿着火把萦绕两人身边,银笙这才感觉身体内的寒意渐渐驱散。但这一冷一热着实让她头痛欲裂,她从袖中取出那些纸屑,交给奚秋弦,哆哆嗦嗦道:“下面的一个溶洞里有血迹……可是找不到师傅,只留下了这些,我便拿了来……”
  奚秋弦见她脸色发白,便无暇细看手中的东西,迅速道:“等回去再说。”
  银笙吃力地点点头,他牵过马匹,让人扶着她上马,银笙忍着头痛问:“那你怎么办?”
  “还说这个做什么?”他似是嫌她优柔寡断,推着她后腰让她跨上马背,自己则执着缰绳朝前走。下山之路格外难行,到崎岖之处马儿行走不便,他便只能让属下背了银笙。
  待等回到半山间的小屋前,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天淼显然要比银笙强健许多,经过这一路行走,他已渐渐恢复元气,银笙虽也不再发抖,但始终还是精神萎顿,连下马都摇摇晃晃。
  “烧些热水,让她换洗一下。”奚秋弦自己也走得吃力,坐在屋檐下抬袖拭汗。身边的人要去寻找水桶,银笙略有尴尬:“不用了……衣服等会儿就捂干了。”
  “你打算发臭吗?”他搬过身边的矮凳,递给她,“先坐一会儿,等会烧完水你再进去。”
  银笙一想到要在屋子里洗澡,外面却围了一大群男人,脸就不禁红了起来。他看出她的心思,无奈道:“我们走远一些,这样可以吗?”
  她愣了愣,抿着唇点点头,又忽而道:“你不用走远了。”
  众人目光瞥来,奚秋弦颇为尴尬。
  “……我看你走路很吃力了。”银笙领悟了他们的意思,急忙解释。
  “哦。”他回答得出人意料得简单。
  ******
  热水送来后,银笙紧闭了房门躲在屋里洗澡。虽然其他人都远离此地去别处休息了,但她总还是觉得不自在,轻手轻脚地脱下衣衫,唯恐弄出什么声响引人注意。
  换衣服的时候,她特意取出了之前哥哥留给她的那包青磷粉。打开布帕,粉末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又想起刚才在溶洞里看到的景象,也不知师傅是死是活,一时间心绪纷乱。
  正出神之际,屋外却传来奚秋弦的声音。“阿笙?”
  “啊?!”她吓了一跳,将磷粉急急忙忙地包好,塞进了换下的衣服里。
  他却淡淡道:“没什么,听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怎,怎么会……”她有些心虚,撩起水来洗了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刚才给我的东西,我正在看。”
  “是什么?”银笙停下动作。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等你洗完了告诉你。”
  银笙心急火燎,匆匆忙忙用温水冲着身子驱散寒意,草草换好衣服后便开了门。“到底是什么?”她气喘吁吁地追问。
  奚秋弦独坐在檐下,抬头见她头发还是湿的,不禁道:“你对你那个师傅还真是关心。”
  “她是我师傅,我怎么会不在意?!”银笙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很离谱。
  “……她一直在虐待你你自己不觉得吗?”奚秋弦不知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了。银笙愣了愣,“你先告诉我那些纸屑是什么啊。”
  他撑着凳子起身,拿起身边的火折子进了屋。银笙跟在他后面,忽然想到扔在床板上的衣服里还藏着青磷粉,急忙抢在他之前进了屋子。
  奚秋弦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淡淡地道:“应该是我要找的东西。”
  “你是说,巫山剑谱的后六章?”银笙一惊。
  他颔首,从怀里取出那些纸屑,轻轻放在桌上一一铺平。“翠屏、鹤……”他指着纸屑上残留的几个字迹,“后六章里有两章的名字就是翠屏、聚鹤,还有这个……”他又指着另一片纸屑上的半道圆弧状墨迹,“这应该是画出的剑势,但被撕坏了。”
  银笙蹙眉望着纸屑,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她哑声道:“难道是有人闯进冰洞要抢剑谱,师傅与之交手,因此受了重伤?”
  “血迹也未必是你师傅的,说不定是对方被她所伤。”
  “但是不管到底是谁伤了,师傅为什么失踪了?”银笙着急起来,“还有之前她怎么一听到何梦芸的箫声就好像受到了很大惊吓似的,莫非闯进冰洞的就是何梦芸?”
  奚秋弦沉默片刻,道:“从何梦芸那颠三倒四的话里看,她应该是与冰洞山有些渊源。我起先以为她是为了追击我,现在想来,她大约是想找到冰洞山。”
  银笙沮丧地坐在墙角那低矮的床板上,“那何梦芸到底去了哪里?”
  “她虽神志不清,但凤千魅一直跟在她边上,想来不难找到。”奚秋弦扶着桌沿坐在椅子上,忽而又道,“我们在玉泉河的时候第一次遇到何梦芸,那时鬼虚影也在附近,但这次他怎么没出现?”
  银笙心里一震,没敢接话。奚秋弦看看她,平静地道:“阿笙,我怎么觉得把你掳走的人有点像鬼虚影?”
  “不是!”银笙慌乱中立即否认。
  奚秋弦扬眉:“你怎知道不是?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说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林子里了?”
  “我……他抓住我的时候,我回过头看过一眼的……”银笙忙想补救,但又不敢直视奚秋弦。他果然追问:“我被烟雾挡着了视线,但似乎看到的是个蒙面人,你只看一眼就能辨出他不是鬼虚影么?”
  银笙又急又慌,道:“鬼虚影的眼睛完全没有神采,我看了那个人的眼睛,跟他不一样,又有什么不对?”说罢,她似是生气了一样,顾自躺下,朝着墙壁而卧,不再说话。




☆、31 自重

  第二十八章心事未言清夜长
  奚秋弦怔了怔;他总觉得银笙自从被掳走后就有些奇怪,此时见她莫名其妙又不高兴起来;他更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他坐了一会儿,见银笙还是默不作声;便想要过去看看。可这两天来始终在跟着她走山路,双膝之下早已磨破,原先是因为急着找她才忘记了痛苦,此时再想要站起只觉疼痛难忍,竟撑了两次才站起身来。
  身子早就发虚,加之伤处刺痛;奚秋弦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角前;望着她小小的身影;想要俯身却无法支撑住自己,只能强忍着站在她背后,道:“阿笙,你怎么了?”
  银笙听得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不由转过身来。桌上的火折子一闪一闪,光线自背后照来,她感觉他似乎在微微发抖。
  银笙愣了一愣,可还没等她回答,奚秋弦却往前走了两步,咬着牙想要坐在薄薄的床板边。只是床板仅以几块砖石垫起,位置极低,他勉强弯腰撑住床沿,但就这一下,双腿已不听使唤,整个人几乎是跌坐了下去。
  银笙吓了一跳,急忙扶着他臂膀,“你还是伤着了?为什么之前不说?”
  他摇摇头,垂着眼帘道:“还好,只是走路痛。”
  银笙想到之前他跟着自己东奔西走,自己却只顾着寻找师傅,还以为他可以承受……她低着头沉默不语,忽而转身下床就往外走。
  “阿笙,你干什么去?”奚秋弦不禁问道。
  “去采些苦藤来,上次给你用过的。”她只留下简单一句,便匆忙开门跑了出去。
  ******
  银笙捧着许多苦藤枝叶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火折子都快熄灭了,奚秋弦还独自坐在床板上,衣衫灰灰白白,很安静的样子。
  她从墙角竹筐里翻出石臼石杵在那研磨,他没有做声。银笙忙着做事,也没去主动跟他说话,完工后,才捧着石臼蹲在他面前,看看他的腿,“阿弦……”
  “嗯?”他挑起眉看她。
  “把这个拿下来……”她指指他的膝下,顿了顿,又道,“我要给你抹药。”
  他坐在那,没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愿意吗?”银笙有些失落,将石臼放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里面的草汁。他望着她额前细细的发缕,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过了片刻,他才抬起眼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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