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自41旅特勤营的特种兵,均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听到机要员大喊“保护文件”便知道利害,立即冲上来严格按照保密条例执行内务,此时在他们眼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指挥官和文件。
“撤了!”王飞云大喝道:“胡闹!文件给我。撤了,撤了。”
机要员赵守连忙拨开警卫,向前将蓝色卷宗交到组长王飞云手中。士官扶起惊魂未定的年轻女中校,一边闪到一旁,一边抱歉道:“对不起,首长。执行公务。”
王飞云冷冷扔下一句话“司马玲玲写一份深刻检讨给我,保密条例、内务条令各背诵十次。”
说罢,拿着蓝色卷宗钻进自己的账蓬。三名士官随之一丝不苟地围住账蓬侍立着。
司马玲中校玲哭丧着脸,委屈地坐在地上,揉着疼痛的地方,怒视那名早已远远躲开的士官,无名恼火正酣。
赵守自识理亏,一脸无辜地安慰道:“刚才我急晕头了,都是我害的。保密条例还是好背呢,我以前经常被罚过,还关过禁闭。”
魏少校捧着刚咬了一口的红薯,半晌后才由衷赞叹道:“贵军纪律严明,令行必止。佩服!”
不远处,胡安刀削一般的脸上刚刚收敛起笑,正缄默地整理自己的装备。他从赵守念出来的命令中得知,他马上就要带领突击队空降到气候条件恶劣的落人谷,执行又一个危险的任务。王飞云很快走出账蓬,面色凝重地向东方望去,到火堆边坐下,将蓝色密令拨入火中,慢慢烧着,又一点一点地弄碎灰屑。天际深处隐隐传来飞机引擎声,不多时,已能看清是2架米8武装运输直升机,背着日照,黑色身影正从北面飞来,向那曼镇方向而去。
王飞云目送直升机缓缓向山下的降落,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姓庭的小子有几兄弟?”
已做好出发准备的胡安背着野战包走过来,说道:“独子。父母都是教师,只能生一个。”
“呵,那倒是。”
“头儿,我什么时候出发。”
“追踪小组加上半途加入的肖杨,一共五个人是吧?”
“对。庭车常指挥;两名通信专家,肖杨和陆为明;一名狙击手,蒋云;一名侦察兵,李杨。”
“追踪组成员除了庭车常以外的四人都并入突击队。任务很简单,首要摧毁敌据点、抓捕‘白狐’,其它人一列格杀。记住,除了‘白狐’,一只蚂蚁都不能放过。”
“是!坚决完成任务。”
“其次,爆破之前,尽可能获取有用的情报资料、电子数据,这方面由肖杨负责,陆为明辅助。”
“……庭车常呢?”
“他不参加任务。行动前,让他带着多余的装备返回驻地。”
“派他来这里,就因为他是计算机高级工程师,专等着这一天用呢,怎么就……再说,肖杨的能力我们并不了解。”
“上级认真考虑过才做的决定。肖杨在通信和计算机方面都有很过硬的素质,完全有能力完成任务。庭车常临时有任务,所以要调回来。你一定要保证上级指示的实施。记住,一定要让庭车常带着多余的装备回来”
“……是。是!坚决完成任务!”
“你现在就去跟赵守拿详细方案。出发吧。”
王飞云捻碎最后一片烧尽的纸屑,地心旋起的风将灰烬扬起,化作无数言语向深不见底的莽莽林原散去。
这里除了他,没人知道蓝色密令的内容。或许,整个918工程指挥部,除了庭车常的直属上级………王达明之外,也没人知道。因为,这是一道直接来自总参情报系统的绝密指令。甚至,王飞云仅仅只知道蓝色密令的内容并负责执行密令,却不清楚密令的原因和目的。他唯一能确切肯定的是:
这道蓝色密令将从此改变庭车常的生活。
(三)
“两层楼的半封闭性白色建筑,架着天线堂而皇之地摆在荒无人烟的深谷里;从表面上看,连警卫都不设;建筑外活动的人员一例身着工作服,俨然一支长驻深山的工程队。玩什么把戏?”庭车常将眼睛从高倍望远镜前移出,呐呐自语道。
肖杨仍冷漠地擦拭着那支95式自动步枪,他不再是那个风流潇洒、热情大度的帅哥,而是一个心里燃着蓝色火焰的执枪者。
庭车常的心隐隐绞痛着,轻声唤道:“羊总。”在大学里,肖杨唤庭车常为“庭工”,庭车常唤肖杨为“羊总”,他们两人曾经策划过要组建一个团体,共同创业。
肖杨似乎听到了,仍低着头,嗯一声,便不再有反应。突如其来的山雨扫来,将污头垢面的他淋得通透,他打了个激灵,倏地抬头仰视天穹,雨已向遥远的方向快速移去,陡留下毒辣的太阳。他若有所失地拿下尚残留着基本外观的肩章,摸了摸,放入帖身的口袋里,望着庭车常,面色缓缓松驰下来,竟是一笑,“我没事。什么情况?”
在大学里,肖杨总是喜欢一脸嬉笑地回应朋友们的招呼:“什么情况?”,然后故作严肃地摸着下巴道:“后果很严重,真的很严重。”
“嗯。”庭车常放心了。肖杨还是肖杨,没有变。
在通讯器械前工作的陆为明看了庭车常一眼,庭车常蓦地回过神来,问道:“陆师傅,上面有什么新指示?”
陆为明道:“刚联络上胡安。他带着军区特种大队23人已空降到谷内,日落前会到预定地点和我们会合。”
庭车常打起十倍精神,说道:“好的,我一会叫醒李杨,让他去接应胡头儿。我估计,指挥部要采取最终行动了。”
肖杨拉响了枪栓,两眼直视高地的西北面,约三公里外座落着一座白色建筑。目前掌握的情报资料表明,那里就是长期以来在缅北地区从事各种阴谋活动的“丛林之狐”的巢穴。农克祥武装,以及日前干扰中缅联合行动的PSLA等诸多地方武装势力仅仅只是受其控制或指使的爪牙,那里,那座建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之所在。杀气悄然融入这支95式步枪体内,这是一名牺牲的战友留下的遗物。肖杨不知道这位战友的名字,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从战友尸体上拿走这支枪的。肖杨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只等命令下达,便冲进那座建筑,摧毁一切,为牺牲的42名烈士报仇血恨。
抱着JS微声冲锋枪睡觉的李杨发出轻微的鼾声,这名曾经的富家子弟、现在的合格特种兵刚刚结束了继续跟踪农氏武装主力的任务,此时正补充睡眠。风雨欲来的天穹下弥散着浓浓的迷雾,偶尔划过几道闪电,却没有一点雷呜,山头上某个隐密地角落里蛰伏着一名狙击手,默默地守护着战友。
庭车常看了一眼手表,准备合上眼。他得为即将到来的作战任务养足精神。
一阵来自腰间的抖动倏地刺激到整个神经系统,庭车常一下子全醒了,右手探到腰带处,摸到那个突然工作起来的微型掌上电脑,脑海里掠过一丝不安:这个时候,它怎么就动了。
这是总参三部内部专用的联络工具,它的每一次振动都代表着来自王达明的新的指示。自进入缅北以来,它就没有再振动过,庭车常也几乎忘切了它的存在。然而现在突如其来的这一动,生生惊醒了庭车常。
庭车常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确保无任何外界干扰之后,紧张地拿出那玩意儿,输入密码,浏览电文……
巨大的雷声骤然在头顶上炸开,整个山谷都在颤栗,庭车常怯然了,他惶惶地目视雷雨,雨水狠狠刷过脚下,沉沉压过躯体,横扫着青山苍翠,抽打着大地。
“你丫的不是从来不拿手机的吗?”耳际间传来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庭车常死死摁下删除键,循声望去,远远的,肖杨漫不经心地问自己。
“哦,军里发给参谋人员私用的,我倒是基本没用过。”庭车常平静地撒谎道。
“我说你怎么会突然用起手机呢,平时连宿舍里的电话都懒得接。怎么样,在14军司令部里混得?”
“一般,凑合,马虎。呵呵。”庭车常竭力作出习惯性的慵懒之态。
“你,好像变了很多。庭工。”
“你也一样。羊总。”
“呵呵,休息吧,等你那头儿来了,肯定有大任务。休息吧。”
“嗯,最好能做个春梦。”
庭车常笑了笑,掏出一支烟叨在淋湿的嘴里,狠狠地吸了几口,味道古怪的雨水。良久,又笑了笑,慢慢地坦然了,闭上眼。真的需要休息了,因为数日之后,将有另一场没有硝烟、但更为残酷的战斗在等待他,考验他,考验着一个军人对祖国的忠诚。
军人最大的荣誉是,忠诚。
(四)
下午,胡安率41旅突击队抵达落人谷腹地,与庭车常的五人侦察组顺利会合。
“同志们。”胡安展开临时手绘的简易作战图。肖杨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其它人也围了起来。庭车常则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头盔,踱过来。
“上级根据侦察组提供的情报,综合其它情报后分析,这个据点就是一直以来活动在中缅边境从事破坏活动的秘密组织的重要指挥中心。目前掌握的情况是,这个秘密组织的重要人物……野谷知子就在里面。此人为女性,现年36岁,未婚,身高1米52,是日本财团野谷家族的第四合法继承人、野谷会社缅甸分部的负责人。我们要捉的就是她,大家转看一下照片。”
胡安拿出一张照片,众人开始轮流转看,七嘴八舌起来。
“蛮有风韵的嘛。”
“可惜是飞机场。”
“不是呢,好歹还有两颗葡萄。”
“捉到了怎么处置?”
“费话,当然不是送给你了。掏光所有有用的情报,然后要么关在某个地方一辈子,要么放出去作交换。”
“我们回去时顺便把那个什么野谷会社一块端了得啦!”
“你懂个毛,这野谷会社至少从表面上看还是个合法营业的民间跨国企业,在中国的业务做得也很大,你女朋友用的手机还是他们产的呢。哪能随随便便就端了?傻B都会说,野谷知子纯属个人行为,与企业本身无关,你能怎么样?难道你有证据表明整个野谷会社都是狐狸窝?”
“妈的,小日本就兴这套,找个民间企业或者名人之类的做做掩护,然后跑到咱地盘上搞谍报。出了事也跟政府没关系。”
“所以呢,我们要见一个灭一个,专门制造‘人间蒸发’,绑票暗杀玩失踪什么的。切,小鬼子跟中国人玩阴的?嫩啦。”
“哎,咱们应该也往他们那派间谍插卧底才对。”
“你怎么知道没派?让你知道了那还能叫谍报?”
“倒也是。嗯,没准,以后咱们当中的哪个去干这行了也难说。”
“就你那傻样?站在大街上,十个有九个都看得出你是当兵的。你要是当间谍的话准死上几百次,哈哈。”
战斗之前的时间里,众人一边互相调侃,调整心态,一边井然有序地做检查装备,落实分工,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撕杀作准备。
胡安离开人群,拉过庭车常,沉默许久,才说道:“王头儿说,你累了,不用参加这次任务。一会就走吧,带上那些已经用不着的测向仪、定位器,飞机在谷里等你呢。不要有任何情绪,新的任务在等着你,还有立功的机会。”
“我知道了。”
“……你没想法?”
“有,当然有想法了。半路上我就把这些破东西扔了,然后自己去军法处报到。”庭车常呵呵笑着说。
胡安愣住了,他搞不清楚庭车常是否在开玩笑。
听觉一向灵敏的肖杨早已站在一旁,听到了这番对话,忍不住问道:“整人啊?到底是哪个老屁眼故意整庭车常?在这节骨眼上突然把他调开,找一万个理由也说不过去啊,摆明着怕他立功嘛。扯蛋得狠,整人能这么个整法吗?进了据点,谁分析系统?谁搜索数据?谁有这能力?这个任务没有他,根本就不能圆满完成!我靠,上头把一个正牌系统分析师调来这里就为了跑腿打杂咯!”
“羊总,收声。服从命令!”庭车常制止道。
“服从个屁命令,我肖杨虽然是老油条,但这点良心这点脾气还是有的。老子不干了!庭工不在,羊总我不爽。你们自己进去炸完了事吧,有本事的话自己去研究小鬼子的系统去。老子不干了!”
“宣传干事肖杨同志!”胡安郑重地喝道,“你别忘了你自己就是政治处的。庭车常都没意见,你闹什么情绪!”
“谁他妈把老子调政治处的?老子原来就在技术处!官僚!官僚把老子调到政治处的!老子是技术员、通信员,不是写歌颂文章的秘书!我操!”
庭车常骤然飞起一脚,拽翻正在大发阙词的肖杨,指着鼻子骂道:“老子没YY,你YY个毛啊,再叽叽歪歪,老子废了你!你是军人!军人!懂吗?你给我好好干,办砸了这事,老子不饶你!”调头又冲莫名其妙观望的队员们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兄弟吵架?一边呆着去。老子走了。”
说罢,便拎起已准备好的沉重背包,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