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甲有意卖弄,当着旷世美眉的面脱下背心,袒露出一身腱子肌肉,与那小腹部的八块腹肌。又套上水靠,问道:“韩少侠欲如何比试?”
韩淮楚微笑道:“差人到黄河中,找个一里开外去处放两个凭证。谁先取得那凭证游回,便算谁胜。”
骆甲抚掌大笑:“这办法爽快。盛万,你到十里坡老槐树下放两条红巾。这红巾要韩少侠做个记号,省得人家说我们使诈。”
那盛万便取来两条红汗巾递与韩淮楚。韩淮楚笑道:“不必了,韩某信得过骆帮主。”骆甲便道:“你操快艇速去十里坡,放下凭证便回。”盛万喏了一声,即到河边荡起一艘尖头小艇去了。
有了好戏看,众人酒也不喝了,皆走到河边等着那盛万回来。
虞芷雅悄悄走近,问韩淮楚道:“韩公子,你与这水中贼魁比试,可有把握?”韩淮楚含笑不答,盯着那滚滚的黄河水,似乎又回到了在海军基地进行魔鬼训练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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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海边东南基地,正值严冬季节。海风呼啸,浊浪滔天。
那魔鬼教练樊中尉宣布,队员们不许穿救生衣,横渡海峡,游去游回。便有队员抱怨,说这种鬼天气要这么搞法,会死人的。樊中尉小眼一瞪,说道:“敌人可不管天气好是不好。掉到海中,能不能活着回来,就靠同志们自己的能力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道理还用我讲?”
韩淮楚当时只想挑到了海中,哪还有汗出?
于是大家纷纷跳入海中,挥臂向海峡对岸游去。那樊中尉自个倒逍遥自在,驾着摩托艇,见到有坚持不住的,便捞将上来,一个一个训话,训得像龟儿子似的不敢吱声。
经过一个月惨无人道的训练,除了几个“残废”,队员们绝大多数已能轻松对穿海峡。那几个“残废”便被刷下,灰溜溜离开特种部队。
队员们刚松了一口气,又有省游泳队教练被樊中尉请来。樊中尉宣布:“前些日训练的是大家的耐力,现在要训练大家的速度了。”便有人问道:“训练这个干吗?”樊中尉又小眼一瞪,说道:“如果敌人与你同时掉到海中,岸上有一把枪,是游得快的活命机会大,还是游得慢的活命机会大?”
队员们嘟囔着:“哪有那么多如果?”又纷纷跳入基地游泳池中,接受游泳教练的正规系统训练……
那段日子虽然不堪回首,但细细想来,却那么令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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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正想得入神,盛万回来,禀道:“头儿,东西已放好了。”骆甲便向韩淮楚一摊掌,说道:“韩少侠请下水。”韩淮楚谦让道:“骆帮主先请!”
骆甲也不客气,走上一大石,深吸一口气,手捂鼻尖,足尖一弹飞身而起。“扑通”一声,头下脚上扎入水中,一个猛子,游了十米开外,又露出头来。
众喽啰齐声喝彩,赞道:“骆帮主这个‘鲤鱼跳龙门’是越来越精湛了。水花这么小,简直是神来一跳!”这帮水盗自小在水边长大,那入水一道要是练不到家便会被人瞧不起。
韩淮楚冷笑一声,操起一块三米长的木板,走向大石。众人看得大奇,“入水便入水,要这木板做甚?”
木板是用来作跳板。
韩淮楚在向游泳教练学练游泳之余,还学了几手跳水。可惜这大石不够高,否则他们会欣赏到一出精彩的高台跳水。那动作是107B,向前翻腾三周半,屈体,难度系数3。1。此时韩淮楚只有将就将就,表演一下跳板。
韩淮楚今日此举,是不是有卖弄之嫌?
原来韩淮楚心想,“这中原之地江河湖汊纵横,难免会有水战。这骆甲熟识水性,若能收服此人,为我日后叱咤疆场所用,实为难得的一员虎将。若不拿出看家本领,焉能叫这水中一只蛟心服口服,肝脑涂地跟随自己。”
“水中一只蛟”果然名不虚传。只见他踩着水漂在水上,那水面只到他脐下,博得众人阵阵喝彩。他一边踩水,一边看韩淮楚如何入水。
韩淮楚要做的动作是难度系数为3。5的5353B(反身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这动作他随游泳教练学了半个月,也只勉勉强强才能完成。不过今非昔比,韩淮楚练成先天真炁后,弹跳力与空中控制身形的能力与往日不能同日而语。他自己也不知今日这一跳,会跳出怎样的境地。
只见他将那木板放在大石边上,一头悬空。又抽出鱼肠断魂剑,“哚”的一声,将木板另一头钉在石上。
韩淮楚缓缓褪去衣衫,露出一身强健而优美匀称的身躯。那身躯是他在特种部队,经过魔鬼训练千锤百炼塑成,得来端的不易。
那时每日在海中博浪,野外奔跑,韩淮楚一身肌肤晒得褐黝黝油光发亮。如今两年过去,由紫外线照射而变成的褐色早已褪去,又恢复到满身白皙。
虞芷雅看着韩淮楚那健美的身形,娇靥一红,赶忙将目光移了开去。却又情不自禁,不时拿妙目瞥来。心中一阵凄楚油然而生,“若能与韩公子结为终身伴侣,每日倚靠着他那宽阔的胸膛,该当是如何幸福。只可惜黄石公断言,我与这韩公子绝无缘分。”
韩淮楚倒转身,缓缓退到木板尽头,足下微微使劲,那木板便颤悠悠颠了起来。
只见那木板一上一下,振幅越来越大,三番过去,已荡得有半人之高。韩淮楚蓦地双臂一展,叫声“起!”足下猛地一使劲,如苍鹰展翅,腾身而起。
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入水,姿态又高又飘,动作一气呵成。“噗”的一声,那水面上只现出一圈肩头大的涟漪,韩淮楚已没入水中不现。
众人哪见过如此入水,一个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一时之间,竟忘了喝彩。
这由专家设计的动作,又哪是骆甲那一跳所能比拟?而韩淮楚这一跳完成得如此完美,他用内功真炁控制身形,这一跳简直可媲美国家队的跳水运动员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原来是正在踩水的骆甲。众人一时醒悟,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虞芷雅看得秋波荡漾,目光迷离。心中在想,“韩公子如何学得这惊艳一跳?他又有多少才能,不为自己知道?”
众人还在回味刚才的一跳,均不出声。过了良久,忽然一人“咦”了一声,说道:“韩少侠人呢?”众人蓦地一惊,这才留意那韩信并未露出水面。
大凡跳水,但凭一口气。跳水之后,必须马上游出水面换气,否则便会被憋死。而韩信过了这么久还未露出头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众人随即想到,他会不会是一头栽进河床泥浆,出不来了?
虞芷雅娇靥瞬时变得煞白。
只听骆甲笑呵呵道:“没事,他在我背后呵痒呢。”众人奇问道:“他怎能不出水换气?”骆甲困惑道:“我又哪里知道?”
原来韩淮楚习得胎息之法,在水中根本不用呼吸。他一时兴起,干脆藏在水中不出来,与众人开开玩笑。
韩淮楚这才笑嘻嘻露出头,说道:“骆帮主,刚才是加兴节目,现在比试才正式开始。”
骆甲点头道:“好!韩少侠这一入水技惊四座,骆某自叹不如。不知你游泳可游得过我。盛万,准备好了没有?”
便有盛万划着小船,在水面上拉起一条细绳作为出发点,将一面小旗一挥,道声:“开始!”
韩淮楚与骆甲便劈波斩浪,向上游十里坡游去。
水面上瞬时兴起两行水花。二人用的均是蛙泳姿势,从胸前将水分开,双腿趟水。甫一出发,骆甲便站了上风。转瞬之间,已将韩淮楚拉下两个身位。
众喽啰面现得意。便有人道:“韩少侠虽然入水漂亮,但游泳就不行了。骆帮主一到水中,便如蛟龙入海,他哪里及得上?”余者纷纷点头:“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会让他小瞧了我黄河帮。”
忽有人诧道:“别太高兴!快看,韩少侠游得也不慢啊。”
只见韩淮楚不急不徐地跟在骆甲身后,始终保持两个身位距离。那水中姿势如行云流水,优美流畅至极。那骆甲奋力挥臂,却并未将韩淮楚拉开。
众人面面相觑,料不到这韩信游得也这般快法。看来这场长距离角逐,谁最后胜出还未为可知。
韩淮楚一招一式均经过专家指导,合乎流体力学,运动力学,生理学的原理,又哪是这两千年前的人所能掌握得了。那骆甲只凭自己在水中的感觉,怎么舒服痛快怎么游,想何时换气就何时换气,却不知有些动作必须强憋过来,换气的时机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
饶是如此,那骆甲仍是游得飞快,比韩淮楚硬是快了那么一点点。也是他从小在黄河中打滚长大,水感太好,非一般人能及。这水中一只蛟的绰号,倒名不虚传。要是他生在现代,投身游泳队,不拿个世界冠军也要拿个全国冠军。
游了几十下,骆甲见韩信在自己身后始终不离不弃,暗自惊奇。四肢一阵发力,又将距离拉大两个身位。
众喽啰看得高兴,纷纷说道:“照这么下去,这场比试咱们头儿必胜无疑。”
两人愈游愈远,人影愈来愈小,终于只见两团水花,消失在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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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岸边静静等待,等着看谁最后胜出。
过了两柱香工夫,忽见水面上现出一个人影。一团水花如瑞雪翻飞银花绽放,快捷无比地向这厢涌来。
众喽啰一阵欢呼,喊道:“头儿回来了,那韩信的影子还未看到,看来这一次那小子输定了。”
忽听虞芷雅问道:“你们看那是你们帮主么?”众人打眼仔细一瞧,顿时傻了眼。
那领先归来的并不是他们头儿,而是韩信。
再注目一瞧,那韩信在水中的姿势他们从未见过。只见他平躺在水面,双臂不是向前划水,而是忽左忽右。他的身躯也一时向左侧,一时向右倾。而随着他那古怪的姿势,顺着那河水下游之势,那速度快得为他们平生仅见。
众人瞠目结舌,委实不相信还有人能游得这般快法,简直赛过飞鱼。
其实韩淮楚采用的姿势在现代最普通不过,那便是自由泳。只是当时人们不知而已。
他在游到一半之时,便已采用了这个姿势。未费多少工夫,便已将骆甲赶上,继而抛诸脑后。骆甲眼睁睁看着他率先上岸,取下那红巾缠于腰间,却无可奈何。
转身过后,人借水势,韩淮楚游得更是轻松,更是快捷,把那骆甲早抛了个没影。一阵酣畅淋漓的自由泳下来,眼看胜利在望。
到了离终点——盛万用细绳牵的线还近两百米,只见骆甲的身影终于出现。他仍采用蛙泳姿势,仍在奋力追赶,已累得气喘吁吁。
到了此时,韩淮楚只是表演而已。他就算不游,那滚滚的黄河水下游之势,也会将他率先带到终点。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春雷般的掌声。对于强者,虽然不是自己人,众喽啰还是给予了由衷的敬意。
韩淮楚忽然又换了一个姿势。这一次他身躯不再向左右倾覆,而是保持正位。只见他两臂抡起,如同车轮一般在左右一阵狂舞,身躯忽上忽下,头忽伏忽出,已采用了蝶泳。那水面被他一阵搅动,如倒海翻江,浪花激溅。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泳姿?那掌声越拍越响,很多人手都拍痛了也不自知。
韩淮楚到了离终点五十米,不再卖弄,静了下来,顺着水流飘下,以一个优美的仰泳姿势率先撞线,爬到岸边。
虞芷雅急步迎了上去,喜形于色道:“韩公子,你胜了。”
她作势欲搀起在地上跌跌撞撞爬行的韩淮楚,忽然脸色一怔,又退了回去。
韩淮楚看着她神态,心中一阵酸楚。先头费九牛二虎之力换来的胜利喜悦瞬时化为乌有。
“在自己与她情好日浓之时,她见到我得胜,说不定会来个热情的拥抱,甚至献上一个甜蜜的香吻。可如今芷雅竟变得这般生份!
看来仙翁的断命已在她心中植下了根,芷雅这辈子便不会再将小生当作是她最亲密的人了。”
韩淮楚心中犹如针刺,踉踉跄跄爬上岸来。
第三章 叛徒雍齿
那一边骆甲终于游到终点,却已迟了不少。韩淮楚已拭干身上河水,穿上衣裳等在岸边。
骆甲一爬上岸,便到韩淮楚身前“扑通”一声跪倒,说道:“韩少侠,从今以后你便是我骆甲的主人。骆甲甘愿跟着您,一生誓死相随。”
韩淮楚心中苦笑,“小生如今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一家不饿,还不知要窝囊到什么时候。骆甲若跟随了我,岂不连带他一起窝囊。”急忙俯身搀扶,说道:“骆帮主一番戏言何必当真。这主人二字,韩某可担当不起。”
那骆甲却正色道:“我曾立下誓言,谁若能在水中游得快过骆某,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