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着对策,这新来的姨娘年轻,又有了身子,姨娘可得想法子才行,总不能让她风光。”
“我和她斗又有什么用?我最主要的是要将随云苑那个扳倒才行。”贾安柔这时才恢复了常态,坐正了身子:“妈妈,你便放心,那种人家出来的女儿,我自然不会怕她,我得好好的想给法子,让她心甘情愿替我去找随云苑那个的祸事。”
林妈妈凑了过来,眼睛里现出一丝狠辣来:“姨娘的意思是?”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说:“将李姨娘肚子里头的孩子做了,嫁祸给随云苑?”
“姨母现在担心的便是子嗣,若是能将李姨娘肚子里那个除了,又将这祸水引到随云苑去,那便是一举两得。”贾安柔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手腕:“就要看这把杀人的刀好不好使了。”
晚上李英娘坐着她爹赶着的骡子车进了城,走到容家后门,那边已经有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候在那里,见着李英娘从骡子车上下来,那婆子赶忙从园子里边走出来,搀住李英娘的胳膊:“姨娘,你可小心些,可要注意肚子里边的孩子。”
李英娘愕然的抬头望了下,那婆子笑道:“我是夫人身边的月妈妈,夫人指了我和秋草来照顾姨娘的起居,姨娘且跟我们走罢。”
李英娘的爹见闺女才进容家的门便有了自己的丫鬟婆子,心里也是开心,咧着嘴朝月妈妈笑了个不停:“还劳烦妈妈多多照顾。”
月妈妈嫌恶的看了李英娘的爹一眼,不消说这个可是没赏钱的,所以也不站在那里等,和秋草搀了李姨娘便朝月华居走了过去。月华居是容家一处偏僻的院子,算得上是客房,容夫人今日下午让人简单的打扫了下,把那里腾了出来给李英娘住。
至于服侍的人手,容夫人想了又想,月妈妈算是个得力的,派她去随云苑倒也探听了不少消息,可现在随云苑紧得跟铁捅般,一滴水都泼不进,还不如把她抽了出来去服侍心来的李姨娘,免得自己又要花钱到牙行去找人。
月妈妈自从嘉琪死后良心一直不安,虽然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可直觉告诉她这事该是碧芳院做下的,晚上睡觉有时都很不安稳,经常梦见五少爷伸着小手在叫唤。月妈妈心神不宁,总是想要从随云苑里调回去,希望能活得轻松些。今日里夫人将她找去,说容家会新来一个姨娘,住在月华居,派她去做月华居的管事妈妈:“你名字里边刚刚好有个月字,不正是合了月华居的名字?”容夫人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今后这月华居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着李姨娘,她肚子里有我的金孙,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听到自己被提拔做了管事妈妈,月妈妈一颗心欢喜得很,唯唯诺诺的应了,去随云苑和季书娘道别,顺便拿自己的衣裳零碎物事。走出随云苑的大门又回看了一眼,心里想着三少奶奶真是个好人,只可惜自己一时财迷心窍替碧芳院的贾姨娘传了话,害得五少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总得替三少奶奶做些事情良心才会安稳些。想到此处,月妈妈撩起衣角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大步向月华居走了过去,以后可得留心着,看看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三少奶奶。
将李英娘接进了月华居,月妈妈看了看这位新来的姨娘,见她长得虽然还算不错,可却远远及不上三少奶奶和贾姨娘,那全身的乡土气息更是让她看了就想摇头,也不知道三爷怎么就看上她了,整个就一村姑,月妈妈心中嘀咕,可脸上还是堆着笑容:“姨娘,先歇着罢,过不久便会有人送宵夜来。”
李英娘眼珠子转了个不歇,将小小的月华居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心里极是满意,想到自己家里的那土砖屋子,哪能和这里比!她坐到酸枝木的扶手椅上放软了身子:“妈妈,你说我要不要先去拜见三少奶奶和那位贾姨娘呢?”
月妈妈一怔,这位李姨娘可真能折腾,去拜见三少奶奶做什么,给她添堵不成?她赶紧摇了摇头:“姨娘,还是早些歇息罢,现在都是戌时了,三少奶奶身子不大好,早该歇下了的。”
李英娘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对,我爹和我交代了,一定要去拜见三少奶奶和那位姨娘,说这样才能被正式承认,以后我便能喊她们做姐姐了。”
月妈妈见李英娘不肯歇息,也没了办法,和秋草一块带着李英娘先去了随云苑。季书娘见着月妈妈带着新来的李姨娘进来,淡淡一笑。今日白天她听可一出好戏,这才明白早些日子容二奶奶劝时说那话的意思,现在这李姨娘便迫不及待的来拜见她,莫非是向她来示威不成?
秋华听说新来的姨娘来拜见母亲,心里头也很担心,挨着母亲坐得端端正正,很是紧张,害怕母亲为了这事心里边不舒服又要发病。季书娘知道秋华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秋华,你放心,我对你父亲早不打指望了,多一个姨娘与多十个姨娘又有什么区别?”
听着这话秋华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母亲若是真正想通了这才是一桩喜事儿。正和季书娘说着话,就见外边有三个人进来,被搀扶着的那是个年轻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不难看,脸颊红彤彤的,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衣裳,头上还插了一支红色的绒花儿,看起来有些喜气洋洋。
李英娘走进季书娘的内室,见着中间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位少奶奶,生得眉目姣好,只是皮肤有些发黄,身边还坐了一个小姑娘,一双黑亮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知道这该是三少奶奶和她生的小姐了,见着两人皆是气度不凡,心里生出一丝畏惧来,双腿不由得软了几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
季书娘愣了愣,没想到这李姨娘真是诚心来拜见她的,听着那几个响头磕得响亮便知道她没有作假,赶紧吩咐月妈妈:“还不快些将你家姨娘搀扶起来,这是做什么,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李英娘站起身来,额头上有一点灰扑扑的印子,一双眼睛却闪闪儿的发亮:“我爹说了一定要诚心诚意的服侍三少奶奶,我和先头那位姨娘等于就是三少奶奶的贴身丫头,这主仆的分位可不能弄错了,所以这个礼是该行的。”
秋华在一旁仔细打量了李英娘老半天,发现她神色真诚,不似作伪,心中微微一乐,这位姨娘倒也是个实诚人,以后没事儿替母亲解解闷倒也不错。回想着方才李英娘说的话,秋华脸上微微一笑:“姨娘,你父亲说的这话可真是至理名言,我觉得你该将这番向碧芳院的贾姨娘说说才是,她虽然比你痴长了好几岁,可却没有你一半明理呢。”
听着容家的小姐都夸赞自己明理,李英娘更是得意,向秋华行了个礼道:“小姐教训的是,英娘这就去和那位贾姨娘说说。”
秋华赞许的朝李英娘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飞红:“去我那梳妆匣子里边取了那个金手镯子来,权当母亲给姨娘的见面礼。”
第五十七章英娘大闹碧芳院
门帘子不住的晃荡着,上边印出几个黑影,随着屋子里的光影不住的忽远忽近,时而凑在一处,时而又迅速分开。季书娘望着秋华只是叹气:“秋华,你是在做散财童子不成?那个金镯子可有二两重呢,即算给那姨娘见面礼,打发一支银簪子也就是了。”
秋华握着母亲的手摇了摇,笑嘻嘻的贴近了她道:“我见那李姨娘甚是好玩,便赏了个好东西给她,母亲你别老惦记着要给我攒嫁妆,有时候要有舍才会有得呢。这金镯子是小事儿,可它起的作用可不一般呢。”
这李姨娘该好好利用着,这些年是碧芳院气焰滔天,现在来了个李姨娘,便让她们俩去斗法,母亲便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到一旁看戏了。一想到去年年关那时候父亲来随云苑的那场大闹,秋华便心有余悸,今年可再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这李姨娘便是牵制父亲的一把好刀。
从刚才见到李姨娘的时候,秋华便知道这是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农家女子。一个姨娘来拜见正室太太竟然穿着大红的衣裳,也不怕遇着讲究的太太,一顿板子打了下去她也没话可说——姨娘哪里能穿大红衣裳?实在想讲究个喜庆,桃红玫红选着穿也就罢了。只不过这李姨娘虽然见识少,可对母亲的敬重可是真心实意的,听她磕头的响声便知道她不是做虚礼,是确实来给母亲磕头的。
想到此处,秋华咬着牙齿微微的笑了笑:“明日大约便能听到碧芳院里的戏文儿了。”飞红在一旁也拍着手笑:“姑娘,你赏这手镯儿可是故意的!”
“没得赏钱,李姨娘怎么会卖力去唱戏?”秋华打了个呵欠:“天色不早了,母亲早些安歇罢。”
季书娘有些担忧的看着秋华和飞红走出去得身影,揉了揉额头对李妈妈道:“秋华也不知道像了谁,现儿心眼多得很,我都猜不透她究竟要做什么了。”
李妈妈伸出手来替季书娘按了按肩膀安慰她:“姑娘这是和大少奶奶学的,这样可好,都不用奶奶你担心了。”
李英娘跨出随云苑的大门,转了转手上那个镯子,笑得一双眼睛都眯在了一处:“月妈妈,这镯子该不是镀金的罢?”
“姨娘,看你说的什么话!四小姐梳妆匣里边能有镀金的东西?这可是赤金绞丝镯子,成色可是十成十!”月妈妈轻蔑的望了李英娘一眼,心里想着这李姨娘果然是乡野之人,也太没眼力了,四小姐给的东西还怀疑是镀金的,真真是可笑。
“碧芳院在哪里?咱们快些去见见贾姐姐。”李英娘得了这话,心里甚是欢喜,将袖子褪下来遮住了镯子,才走了两步又将袖子挽上去一点点,让那个镯子露在外边,被月光一照,闪闪儿的发亮。
贾安柔正准备歇息,就听外边守门的小丫头子来报说新来的李姨娘过来拜见,贾安柔望了林妈妈一眼,十分不解:“这位李姨娘莫非是脑子摔坏了不成?这个时辰点上还巴巴的赶来拜见?难道便不能明日来吗?”
林妈妈也很是不解,但想了想便笑着说:“可能这位李姨娘在外头便听说了姨娘的威名,知道三爷只独宠着姨娘,所以先来拜见姨娘,怕你怪她怠慢。”
贾安柔神色稍霁,朝那小丫头点点头道:“你去引她进来。”
李英娘和林妈妈秋草在碧芳院门口等了一会才见那个传话的小丫头子回来,冲着她们点了点头:“姨娘唤你进去。”
难怪四小姐赞扬自己明理,这位贾姐姐可真是不懂规矩,哪有把来拜见的客人凉到一旁的道理,自己和她都是姨娘,她难道还能和三少奶奶一般坐着不动的?当然该自己出来迎她进去。李英娘不由得有几分气恼,心里想着自己该和贾姐姐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别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了。
走进贾安柔的内室,李英娘的眼睛转了转,这贾姨娘的房间怎么似乎比三少奶奶的屋子摆设得更精致些,那些抽屉上边安的都是精细的螺钿拉手,明晃晃的闪着她的眼睛。再看看贾安柔穿了一件怪好看的衣裳,头上插了好几支金银首饰,坐在哪里纹丝不动,似乎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李英娘不由得“哟”了一声:“贾姐姐,妹妹特地来拜见你了。”
贾安柔坐在那里瞅着李英娘,心里头气不打一处来,这李姨娘怎么打扮成这模样,她竟然敢穿大红颜色的衣裳!想当年她八个丫鬟陪嫁过来,身上揣着两万银票,也只能穿樱桃红的裙裳,而这个乡下野丫头,竟然穿的是大红衣裳,还戴了一朵大红绒花,完全是一身新娘子的打扮。
再望她身上溜了一眼,就觉得手腕间有什么晃了下,仔细打量,发现她手上戴着一个明晃晃的黄金手镯子,不消说肯定是三爷买给她的。一想到今日那李老汉在主院说的话,贾安柔便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你不是说里妻不贤妾不美,比不得我家英娘一个手指头吗?那李老汉说这话的时候可是骄傲得很,似乎自己真的不堪一提般。
“贾姐姐,你难道不该叫妹妹坐下吗?”李英娘站在那里有些火大,贾姨娘怎么不请自己坐下?也不让丫鬟给自己上茶,这原是她该有的礼数罢?三少奶奶是正室夫人,高自己一头,自己当然要在旁边站着,可这贾姨娘也太不像话了,莫非她还以为自己是正室不成?
“李姨娘,我可没有你这个妹子,还是别和我来攀这交情了。”贾安柔望了一眼站在那里满身乡村气息的李英娘,眼里露出些不屑:“你以后也别来碧芳院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便是了。”
听贾安柔说得倨傲,李英娘再也忍耐不住,火爆性子“蹭”的一声上来了,她鼓着眼睛望了望贾安柔道:“听我爹说你很是得势,看起来还真是这样。可你再怎么得势,不也就是一个姨娘?姨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