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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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 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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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懋从来没有这般不孝顺过,这孩子是怎么了?”容大夫人愁苦的看着秋华,眼泪珠子忍不住落了下来。秋华还是第一次瞧见容大夫人落泪,心里一惊,赶紧吩咐丫鬟给容大夫人递帕子:“大伯娘,你不必担心,嘉懋大哥说不定是闷得慌,出去散心了。”
  坐在一旁的大少奶奶哼了一句,脸上虽然有焦虑的神色,可口里却不放松:“还不知道是在哪个狐狸窝里呆着呢。”
  “你住嘴!”闻讯赶来的春华暴躁的喊了起来:“若不是你不贤惠,大哥怎么会被逼得出走?全是你的错,现儿却拢着手在旁边看笑话!”
  被春华这两句话一说,那大少奶奶的脸色转成猪肝色,忿忿不平的叫了起来:“什么叫做全是我的错?还不是你那大哥,见着长得美貌些的便挪不动腿脚,我都不介意他在外边养外室了,还能怪到我身上来?”
  忽然间秋华的眼前闪过一丝光亮,她盯紧了大少奶奶的脸,声音急促:“你不介意我大哥养外室?你真不介意?”
  “我介意这些做什么?我祖父、父亲与叔叔伯伯,谁不有姨娘小妾?我稳稳当当的做我的正妻,姨娘小妾不过是奴才,抬脚就能发卖的,用得着我来劳神?不过是容家祖训说不得纳妾,我还真想将那贱蹄子弄到府里头做姨娘,也能好好管教她!”大少奶奶见秋华眼神疑惑,更是愤愤不平:“不偷腥的男人少,我可没指望自己能捡块宝!”
  秋华瞪大了眼睛望着大少奶奶,一只手捂住胸口,只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那茶楼里的捉奸、写休书……这么看来,应该不是大少奶奶做的,她连一个姨娘都不在乎,更何况只是传言嘉懋喜欢骆相宜?
  “大嫂,你要对我说实话,这关系重大。”秋华匀了一口气:“你有没有设圈套去害那骆相宜,以至于她被夫君休弃?”
  “我害她?”大少奶奶神色惊诧:“我要去害她做什么?我是长宁侯府的大少奶奶,她哪里值得我去与她计较?三妹妹,你今日怎么了?说的话都叫人听不清楚。”她沉着脸想了想,忽然若有所悟:“吵架的时候,你大哥总说我是嫉妒她,千方百计想去害她,莫非里边有什么隐情不成?”
  原来一切都是骆相宜布下的局,她真真好算计!或许她是真爱嘉懋,并不是爱慕长宁侯府的富贵,所以她宁愿不进府来,只是不顾一切想要把他勾到手。她自己折损了名声,让丈夫休弃了她,却将这笔账算到大少奶奶身上,于是挑起了嘉懋对大少奶奶的厌弃。两人本来就有龉龌,被这事儿一挑,更是水火不容。
  “阮妈妈,请你动用白虎堂的势力,无论如何也要将我大哥找回来。”秋华的心里一阵发凉,骆相宜楚楚可怜的身姿在面前不断晃动着。与大少奶奶相比,她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又惹人怜爱,可是她的心却有如九曲连环,弯弯道道实在太多,生性耿直的嘉懋,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容大夫人也呆呆的望着大少奶奶,心里也是通透,她握紧了拳头,心里一口恶气怎么也吐不干净:“可恶,竟然如此算计我儿!”
  春华见着母亲和秋华这模样,有些茫然,秋华拉住她的手道:“不碍事,才这几日,他们也走不了多远,白虎堂大周各处都有分舵,想要找这两个人该不是难事。”
  春华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能找到便最好。”贴着秋华的耳朵,她轻轻的问道:“骆相宜?不是那个时候与咱们大哥议亲的姑娘?”
  秋华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怎么说是前世的冤孽呢。”
  大堂上顷刻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惶惶然的感觉,只盼望嘉懋能快些寻到,这样大家才能安心。容大夫人茫然的望着大堂外的满园色,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自己精心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轻而易举便被那骆相宜勾走了,想想都不甘心!
  过了约莫十日,嘉懋总算是被找回来了。当时他带着骆相宜往南边走,白虎堂的人正拿了秋华画的画像在寻人,双方在一个码头上碰了个照面。白虎堂的手下见着那人与画像中的人相差无几,喊了一声:“容大公子”,嘉懋无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当即便被抓住送回了长宁侯府。
  见着嘉懋那憔悴的面容,容大夫人的眼泪珠子簌簌的往下掉:“嘉懋,你难道就连爹娘都不要了不成!”
  嘉懋的衣裳有些皱皱巴巴,他现在的模样与以前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以前的容嘉懋,意气风发开朗爽直,现在出现在容家大堂上的这个人,一脸疲惫,早就不复有那神清气爽的模样。
  “你们不要怪嘉懋,要怪就怪我罢!”站在嘉懋身边的骆相宜哭哭啼啼的挽住了嘉懋的手:“是我的错,全是因为我,嘉懋才会这样的!”她的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似乎没有个尽头,站在那里娇怯怯的,就如风中颤抖的花朵,惹人怜爱。
  “相宜,这怎么能怪你。”嘉懋将她揽在怀里望着容大夫人道:“母亲,是我的主意,与相宜没有关系。我知道咱们容家的组训不可违,虽然三叔有了先例,可嘉懋也不想让长辈们觉得丢脸,所以才想着带相宜出走,你们就当容家没有过我这个人罢!”


☆、第184章

  三月的初春虽然阳光已经和暖;却依然带着些凉意,大堂里坐着的人都觉得似乎穿少了衣裳一般;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容老太爷重重的一拍桌子;冲着嘉懋怒喝了一声:“什么叫容家没有你这个人?你生在容家,长在容家;是容家把你从一尺长的婴儿养大,现在这个时候反要来恩将仇报?”
  容家大公子私奔出府的消息现在还捂得紧紧的;可保不定有谁多嘴一句便泄露了出去;容老太爷瞧着嘉懋将骆相宜揽在怀里;一副舍命要保护她的样子,心里边便有说不出的怒气,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要把家都扔了不成?
  嘉懋站在那里,脸上有着羞惭的神色,出于对容老太爷自小便生了的敬畏,他将头慢慢的低了下来,不敢回嘴。秋华在旁边见着大堂上僵持成了这模样,心里想着该说几句将气氛缓和过来才好。
  她扶了玉石和珍珠的手吃力的站了起来走到容老太爷面前行了一礼:“祖父,你不必太生气,大哥不过是一时糊涂,等他想通了便好。”转脸望向嘉懋和骆相宜,秋华叹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嘉懋才好。素日里瞧着嘉懋是个清白人,但怎么这会子便被骆相宜迷得丢了三魂七魄一般,由着她牵着鼻子走。
  “大哥,你难道就一辈子都不打算再与我们见面了?”秋华朝坐在大少奶奶身边的容勤勋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来:“你瞧瞧,这是你的儿子,你在府里的时候经常和他一起玩耍,你就忍心以后十多年里让他没有了父亲?”
  勤勋是个聪明孩子,见姨母这般说,赶紧扑上前去揪住嘉懋的衣角,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父亲,他们都在说你不要勋儿了,勋儿哪里做得不好,请父亲告诉勋儿,勋儿以后一定改,只求父亲不要生气,快些回府来才是。这些天来,曾祖父、祖父祖母急得都不知道怎么才好,祖母每日里只是叹气抹眼泪……”勤勋偷偷望了望嘉懋,见父亲脸上似乎有着愧疚,哭声愈发大了:“勋儿从来没有见祖母掉过眼泪,可是这些日子祖母天天在哭,身子也不好,还请了大夫过来了。”
  “母亲!”嘉懋听了这话也慌了神,放开骆相宜冲到容大夫人身边,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是嘉懋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秋华赶紧伸手推了推勤勋,朝他眨了眨眼睛,又用手坐了个下跪磕头的手势,小家伙十分聪明,见着秋华的意思是要他去跟着他父亲一起磕头,赶紧迈开小腿蹬蹬蹬的跑到了嘉懋身边跟着跪了下来,带着哭音拽着容大夫人的裙子角儿不住的喊:“祖母,你便宽恕了父亲罢,勋儿愿意替父亲磕头赔罪。”
  “嘉懋,我们你不想着也就罢了,可你自己看看,勤勋这么乖巧聪明的孩子,难道你便忍心将他也丢了?”容老太爷摸了摸胸口,喘了一口粗气:“都快些起来罢,回来了就好,府里头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情,万一有好事的人问起这事儿,就说大公子春闱没考好,出去散心了。”
  嘉懋跪在那里低头不语,心里惭愧之余忽然又想起了骆相宜来,回头看了看她,就见她一脸苍白的站在那里,形单影只,一双眼睛里全是泪水,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来。
  容大夫人瞧着这情形,心里也实在不舒服,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骆相宜才能两全其美。现儿嘉懋虽然已经打算回来了,可若是硬生生的掐断他与骆相宜之间的联系,恐怕他心中暗藏不满,有朝一日会重新爆发出来。但一旦同意了骆相宜进门,那便是违背了容氏祖训,而且有可能后院不宁。
  “祖父大人,公公、婆婆,莲清有一句话想说。”大少奶奶在旁边见着这情形,心中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媳妇听说容家有一句男子不得纳妾的祖训,故而大家都觉得这事儿难办。可莲清却以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守着这死规矩,必要的时候也该适当换一换。”
  大堂里的人都抬起头来惊讶的望向了大少奶奶,听她话里的意思,莫非是要将这骆相宜替嘉懋纳了做姨娘?
  “莲清在娘家的时候便见各位长辈都有姨娘,自己的兄长也有小妾,所以莲清对于姨娘小妾倒不是那么计较。虽然容氏祖训实在是良策,奈何有人不想守着这祖训。”大少奶奶盯住嘉懋撇了撇嘴:“今日之形势,不成全了他们,我倒是个罪人了。原本也想过和离之举,只是我与嘉懋是太后娘娘指婚,容家和薛家两家脸面要紧,这边刚刚和离,那边恐怕就会有人敲锣打鼓的传信儿了,所以……”大少奶奶望了容老太爷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如今之计,莲清以为便将这骆姑娘纳进府里来做姨娘罢。”
  容老太爷听了十分感动,望着大少奶奶直点头:“真真是委屈你了!可这纳进府里也不是一回事儿,毕竟她已经是成过亲的妇人,虽说得了休书,可别人少不得说咱们长宁侯府仗势将她夺过来的。这样罢,嘉懋,你也别三心二意了,我便答允这骆相宜做你的外室,以后你每月可有两日不在府中,你媳妇实在贤惠,在这般时候竟然还能为我们长宁侯府着想,你一定要收了那好玩的心思,好好的与你媳妇过日子。”
  嘉懋听了这话也是惊诧,抬头看了一眼大少奶奶,眼里流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来:“你莫要在这里做好人,你不是派人在相宜的住宅外头转,分明就是起了害她的心思,现儿反倒在这里扮贤惠了。”
  大少奶奶听着这句话,心里头的火“蹭”的一声冒了出来,眼睛盯住嘉懋,怒极反笑:“容嘉懋,你真是被迷了心窍不成?我要对她动手,分分钟的事情,随便寻个由头就能料理了她,用得着派人去她宅子外头转?今日我便与你说个明白,没有做的事情我可不能吃冤枉!”
  大少奶奶踏上一步,瞧着站在那里的骆相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前不久才知道你向嘉懋说,是我设了圈套让你被李夫子休弃?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挖空心思去对付不成?即便你还没有嫁人,我也不会想法子去害你,你还没那个分量让我想要动手!”
  她的目光就像两把小刀一般锐利,骆相宜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她那目光扎了个遍,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怯怯的望着大少奶奶,不敢开口说话。
  嘉懋见了心里着急,走上前去将骆相宜拉到身后:“带她出走这事是我的不对,跟相宜没有关系,你有什么话便和我说,何必来威胁相宜!”
  “容嘉懋,你这个糊涂东西,你给我走开!”大少奶奶的眼睛红了红,也不顾嘉懋是自己的夫君,大声呵斥:“我薛莲清做人虽说不是十全十美,有时候也会打些小算盘,不是十分的磊落,可不是我做下的事情我绝不会承认,我今日便要问个清楚!骆相宜,你别只知道躲在他的身后,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现在来起个毒誓,看看他日谁会应誓。”
  歇了歇气,见着骆相宜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大少奶奶举起手来发誓:“我薛莲清在此立誓,若是我设了圈套让李夫子休弃了骆相宜,那定遭天谴,不得好死!”她目光炯炯的望着骆相宜:“你来立个誓,若这事情是你弄的鬼,那你必遭天谴!”
  骆相宜不敢瞧大少奶奶,眼泪汪汪的瞧着嘉懋,脸色发白,不住的摇着头:“嘉懋,我真不知道这事儿……”她怯生生的只是往嘉懋身后躲,就是不肯与大少奶奶说话,众人瞧着这情形,心里皆是清楚,那事情定然与骆相宜脱不了干系。
  嘉懋这时虽然隐约有些觉得怀疑,可他却依旧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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