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奶奶笑吟吟的拉住她的手道:“这是我给你母亲筹划开的铺子,以后伯娘便教你做生意,这里边赚到的银子便都是你和你母亲的了。”
秋华惊喜的看了一眼容大奶奶,挣开她的手跑到那多宝格边上,伸出手不住的摩挲着那漆得锃光发亮的架子,闻了闻架子上散发出来的特有气息,闭上了眼睛,心情很是复杂,过了一会这才睁开眼睛朝容大奶奶笑了笑:“伯娘,秋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儿才好了。”
“我也不用你说什么客套话,只要你和你母亲过得舒服,那我也便舒服了。”容大奶奶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穿过屋子望后边走过去,秋华这才发现这只是临街的铺面,从后门过去,里边是一座小宅子,有三进屋子,带了一个庭院,院子一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边上栽着一排柳树,现在虽然枝条上还是光秃秃的,可秋华能想象到明年开春的时候,这里便是绿柳婆娑,枝条轻轻点着水面,一派悠闲景致。
“伯娘,秋华代母亲谢过。”秋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只能紧紧的攥着容大奶奶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秋华,你这傻孩子,别做出这副模样来,你是伯娘的侄女,嘉懋、春华和冬华的妹妹,伯娘能不帮着你吗?而且,这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指不定哪天我们家春华她们有些事情还得靠你呢。”容大奶奶拿出帕子替秋华擦了擦眼泪:“伯娘明日开始就教你打算盘,若是事情忙,就让你嘉懋哥哥教你。”
第二日,秋华便多了一件事儿,跟着容大奶奶打算盘。自从学了打算盘以后,她发现自己的面前似乎打开了一扇门,再多再复杂的数字,只要拨动几颗算盘珠子便结果分明。高祥见她每日打算盘打得格外勤快,不由得很是羡慕:“秋华妹妹,你也教我打算盘罢。”
秋华低着头一边拨拉着算盘珠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你学这些做什么,你又不用去经营什么铺子,学了也没用,还不如和我娘学着画画实在。”
高祥见秋华不理睬他,觉得自己受了忽略,守在秋华的旁边一双眼睛盯着她的手指看个不停,她拨着算盘珠子往上边,他便看到上边,她手指拨下来,他便盯着往下看了过来,秋华见他那副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你想学,我便来教你。”
听到这句话,高祥这才开心了起来,在桌子旁边坐正了身子,换了一副正经的脸孔道:“秋华妹妹,你本来就该教会我的,等你手忙脚乱的时候我也好来搭把手,来帮帮忙。”
秋华见他那严肃的神色,笑着直点头,心里却思付着等我和娘那个铺子开业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容家呢。可嘴上究竟不好再说别的话,只能认真的教高祥打算盘:“你看,下边一颗珠子意思是一,而上边的每一颗都等于五……”
飞红和李妈妈在旁边见着秋华有板有眼的做起了夫子,不住的朝季书娘那边挤眉弄眼的望了过去。秋桂站在一旁用小钳子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一边暗自揣测,不知道大少奶奶教四小姐打算盘究竟是什么原因,是不是该向容夫人和贾姨娘去说说,看起来该是有什么事儿还没有被发现呢。
☆、第35章 高氏夫妇拜容府
江面有着蒙蒙晨雾;隔得远了看着只是白茫茫一色,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黑色影子,似乎是船桅杆,走得近了;方看清那是一艘很气派大船泊江陵码头。
船头有一块极为醒目牌匾,上边书着一行大字:湖广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高;可两个月前,这艘船上京时,船头牌子上边可是“承宣布政使司左参议高”,而且字也没有现这么大;这样醒目。左参议是从四品;这指挥同知却是从三品,高良等于连升了两级,心中自然高兴,所以特地叫人用黑漆打底子,刷了一行醒目金色字体。
这次进京颇有收获,凭着妻子娘家陈国公府关系和自己撒出银子,连升两级不算,还加封了一个怀远将军散阶,这可是一个好开始,接下来该是定远将军,安远将军,高良兴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感觉眼前一片光亮,他从三十出头呢便已经做到了从三品,再熬上十多年,不愁做不到一品大员。
高夫人却没有高良这般活,见着仆人将陈国公府打发东西搬下车,她撇了撇嘴,家里那个继母真是小气,每年高良都会大把银子送回陈国公府,而她却只打发一点不值钱回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看着那一袋袋米面和坛子菜,高夫人心里跟明镜儿似,这大抵都是陈国公府族田里出产,还不知道是哪个旮旯里边扫了出来,随便拿个袋子装着打发了高良呢。看着仆人们搬着那些袋子,额头上边都冒汗了,一颗颗汗珠子映着阳光不住闪亮,高夫人心里只想笑,可那笑容到了嘴边却是往下拉,成了一条苦瓜模样。
高良站高夫人旁边,脸上一副满足神色,只要自己官职升了,陈国公府哪怕是打发几袋茅草他也会当宝贝。他看了一眼高夫人那嘴边异样笑容,知道她心里不活,好言劝慰她:“这可都是自家田庄里产东西,很是难得。”
“你信不信,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便能将这一船东西买齐整了。”高夫人憋着心里气恨恨看了高良一眼,年轻时候只觉得他虎背熊腰,长得英武,心里很是喜欢,怎么过了这么十来年,看着竟然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或许是忙着内宅里边事情,将她一份少女情怀全给消磨殆。
“高祥呢?怎么没有跟你一道回来?”见着高良不接口,高夫人心中有些烦恼,打定主意要好好和他吵上一架,发泄下心里火气才行。
“他……”高良呆了呆,因着对钱氏心有愧疚,害怕陈氏对她两个孩子下手,所以特地将他们养外院,这次自己回京述职,不便带着高祥到处跑,这才托付给了容家。听着高夫人这般问,他立刻便明白她已经知道了高祥下落,不由得尴尬一笑:“我存了主意要巴结容家,所以将他送去容家小住。”
高夫人鼻子里边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说:“容家又怎么了?也值得你去巴结?怪不得我那日分明东大街瞥见了高祥,和一群小孩一起,心想自己看花了眼,这高祥可不是你心肝宝贝,怎么会撒手随他去了,没想竟然是真。”
高良瞥了夫人一眼,心里想着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容家可不是像她口里那般简单呢,皇后娘娘薨逝了以后,几位得宠妃子都热衷于皇后宝座角逐,虽然容妃家世看起来似乎还排不上号,魏贵妃和陈贵妃乃都是出身于国公府,可恰恰是她们出身决定了她们不可能。
魏国公府和陈国公府都是根基深厚世家大族,朝廷里都有自己不少势力,立了一个,另外一个自然不会心甘,而皇上生性多疑,不喜是外戚掌权,容家乃是清流世家,朝堂上为官不多,但民间却极有声望,这是比两位国公府有优势地方,再说现这几位皇子里边,容妃儿子许胤壥亲钍芑噬舷舶模运睦锊糯蚨讼牒腿菁医峤坏闹饕狻□
偏生深闺妇人不识好歹,没有将容家放眼里,高良摇了摇头对夫人低声道:“你千万别小看了容家,指不定皇后这顶凤冠便落了容妃头上呢。”
“怎么可能,再怎么着也该是陈贵妃罢?”高夫人脸孔朝天,一副不以为然模样:“江陵容家,说是说清流世家,可怎比得上我陈家钟鸣鼎食,中堂供着丹书铁劵,皇上绝不会立那容妃为后。”
高良侧着眼睛看了夫人一眼,见她十分傲慢,苦笑一声:“别以为我开玩笑,我这么说自然有一定把握,你便睁眼看着天怎么变罢。这次我将祥儿放到容家,便是存了想和他们亲厚心理,等到容妃为后,再去登门拜访便容易些。”
高夫人虽然心里不赞同夫君所说话,可毕竟走先手也很重要,反正没有将她孩子舍出去,她也不乎了,冷冷一笑,她望向了高良:“你莫非还想和容家结亲?”
高良点了点头,不急不缓说道:“若是容家愿意,能结亲是好。当然,也得等着容妃当了皇后娘娘再说,过两日我们一起去容家拜府,顺便将祥儿接回来罢。”
高夫人扭了扭身子,一脸不耐烦神色:“要去你一个人去,我才懒得去奉承容家。”说到这里,她眼睛转了转,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万一容妃真成了皇后,高祥和容家结了亲,那可是高攀了,无论如何自己先要去打探下,看看容家哪个丫头不好,到时候就给他定了那个,让他一辈子过得不顺心。
想到此处,高夫人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来:“既然你想要我跟你一起去,那便一道去罢。”心里恨恨想着,要不是高良防她防得严密,竟然将高祥放到外院去养了,自己怎么样也得将那jian人孩子给害了,谁叫她对自己瑞儿下狠手呢!现瑞儿身子孱弱,每日里躺床上直喘气儿,咳嗽起来让她听了肠子都绞到一处,高夫人闭了闭眼睛,无论如何,即算是不能害了高祥,也不能让他过得称心如意。
出了上元节又过了几日,高良便偕同高夫人,带了长子高安去了容家。踏入高家内院,高夫人眉毛挑了挑,没想到容家园子修得真是精致,不会比陈国公府要差,处处精心布置都能显现出主人家巧心来。
容老爷和容夫人主院与高良夫妇见了面,夸奖了高安几句,说他长得英武,以后定然是国之栋梁。高夫人听了这话才有些笑影儿,装出一副很关心高祥模样来问起他容家情况。
容夫人没有弄清楚高夫人乃是高良第二个夫人,只知道高祥是高良嫡出儿子,为了讨好高夫人,着实将高祥夸赞了一番,听得高夫人心里颇不是滋味。容夫人又凑着热闹,建议丫鬟将高安带去随云苑和高祥见面:“两兄弟这么久不见了,肯定心里想念得厉害,些带去让他们一起去玩。”
高夫人也正想看看容家几位小姐,于是笑着说道:“我也跟去看看,许久不见祥儿了,也怪想他。”
高良哪敢放了夫人单独去见儿子,自然也要跟着去,作为主人容老爷和容夫人自然也得作陪,于是一大群人挨挨擦擦朝随云苑走了过去。这边主子刚伸脚出了主院,后边早有丫鬟一溜小跑着去向碧芳院送信了,贾安柔听说那高参议升了三品官儿回来,带着夫人和长子来接高祥,眼睛转了转,赶紧打发夏蝉带着淑华去随云苑找秋华和高祥玩,看看能不能让高大人和夫人留下个印象,长大以后议亲时也顺当些。
淑华听说要她去随云苑,心里老大不乐意,这些天里她巴巴去了随云苑好几次,可那高祥竟然是话儿都和她说不了几句,只顾着和秋华一起念书打算盘,或者就由季书娘指点着画画儿,她站旁边自然觉得没趣,还不如碧芳院逗弄妹妹呢。
贾安柔听了淑华话沉下脸来,对着夏蝉道:“你些将姑娘抱去随云苑那边。”然后又软声叮嘱淑华:“淑华,你听娘准没错,你今日便呆那里,也不用说什么话儿,就带着笑旁边站着便是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长得美貌,自然能招人喜欢,见着夏蝉抱着淑华风风火火跑了出去,贾安柔扶住门槛,心中不住琢磨,为何高大人和夫人对容家这般热络,现还把长子也带了过来,莫非是想要容家看看他两个儿子,想结儿女亲家不成?
只可惜自己淑华现还不是嫡女,贾安柔恨恨咬着牙齿,心里一阵疼痛,若姨父思想开通些,把她聘了过来做平妻,自己淑华也该嫡出身份,谁家儿郎配不上?望了望一碧如洗天空,贾安柔紧紧抓住了自己衣衫,无论如何,总要把淑华变成嫡女才行,这是她此生大希望。
☆、第36章 闹腾少年惹人嫌
阳光暖洋洋晒了流朱阁院子里边;容大奶奶穿着一件织锦棉衣,身边披着黑色狐狸毛坎肩;一张鹅蛋脸儿上边有着淡淡胭脂红。她低头翻着手里账簿子,一边笑吟吟听着金枝说着闲话。
“高大人紫棠脸,长得虎背熊腰;看上去便知是一个习武之人。”金枝旁边递过了一支毛笔:“奶奶,要不要端个暖炉出来;你脚冷不冷?”
容大奶奶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纸上写了几个字儿,言语说道:“你就说说随云苑那边事儿,一溜小跑回了流朱阁;就是想帮我搬暖炉不成?”
金枝见容大奶奶急着听那边事儿;也不再藏头露尾,流水般一气儿说了下去:“那高太太虽然一张圆盘子脸,看着是个忠厚,可那鼻子却生得高了些,显得有些孤拐。从她行事举止来看,该是出身大家,通身气派还是端得足足,眼睛看人带着一丝不屑,似乎咱们容家都入不了她眼一般。”
“哟哟,贵妈妈,你看这金枝,竟然是改行当起看相来了。”容大奶奶搁下笔朝身边贵妈妈点了点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