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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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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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祥接到秋华的来信,见秋华不让他去江陵虽然不免有些惆怅,可见着秋华信上写的理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鲁莽,不由有几分惭愧,再看秋华在信的末尾附上的要求,大为奇怪,可秋华说的话他不敢不听,第二日后便出去照做,还将自己两个长随也派了去到街道口上数人头。弄得那两个长随莫名其妙,每日里站在十字路口,拿着笔计数:“容四小姐给少爷出了什么主意,真真怪异!”
  高祥老老实实的站了半个月,不敢有一丝偷懒,文夫子见高祥每日里都要到街上站着发半日呆,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偷偷的和娘子商量,要不要给高祥去请神:“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模样,呆头呆脑的站在那里,莫不是撞邪了?”
  文娘子也是担忧,高大人每年都送了大笔的银子过来,便是想让他们好好关照着高祥,现在眼见着要到年关,高祥忽然又跟丢了魂儿似的,不由得她不着急。
  文夫子和娘子商议以后,第二日便去请了个神婆过来,拉着高祥在家不让他出去。高祥大急,手舞足蹈道:“我还要去数人头呢,夫子,你别拉着我。”
  文夫子两只手捉住高祥的胳膊,苦苦哀求道:“高祥,你便听夫子一言,只消在屋子里停一会,等着替你请过神便好了。”
  高祥莫名其妙的望向文夫子:“请神?为什么要请神?”
  “因为你已经被恶鬼附身了!”那神婆鼓出了一对眼珠子,脸色焦黄;死命的盯着高祥看了个不歇,弄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会,那神婆哈哈大笑道:“这种恶鬼还敢附到人身上作祟,且看我的厉害!”
  神婆从香案上拿起一把小小的桃木剑,又从自己身上挂着的布袋里摸出了一张桃符,将那桃木剑挑着桃符,不住的绕着高祥挥舞:“恶鬼退散!”见高祥安静下来看着自己,神婆十分得意,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那符箓烧化,把香灰扫到碗里边,搅拌了一阵子,自己仰头含了一口香灰水,走到高祥面前,“噗”的一声,那口水直奔高祥面门而来,唬得高祥往旁边跳了一大步:“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位公子,你被恶鬼附身,我是来帮你驱鬼的,顺便收魂。”神婆得意的露出了黄色的大门牙来,笑得嘴巴占了半张脸:“现儿恶鬼已经走了,你只要休息两日便好了。”
  高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两日里行动怪异让文夫子担心了,不想拂了他的好意,高祥笑着朝文夫子行了一礼:“夫子有心了,早几日是有些浑浑噩噩的,像被什么压着一般 ,高祥现儿觉得清醒多了。”
  文夫子宽慰的一笑:“这就好,这就好。”才和神婆说了几句话,转过头来一看,高祥已经不见了踪影:“人呢?”
  文娘子伸手指着门口,蹙眉摇头道:“又出去了。”
  两人打发了神婆一两银子将她送了出去,坐在桌子边上面面相觑,都是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了半日文娘子才开口道:“还是早些打发他回去罢,书院也闭馆几日了,和他说明白了叫他赶紧回去便是了。”
  文夫子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我晚上和他说说。”
  天色将暮,高祥这才拿着一张纸兴致勃勃的从外边回来,文夫子见他一脸笑微微,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里稳当了几分,将他唤到屋子里边:“高祥,你和我说说,究竟这些天你在忙什么?”
  高祥将那几张纸得意的摊在桌子上边:“记街上过路的行人的数目。”
  “你……”文夫子伸手探了探高祥的额头,也不觉得十分热:“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去数起那个来了?眼见着年关将近,我帮你雇条船,你回京去罢。”
  高祥点了点头:“我本有这打算,还想今日回来和夫子说的呢。”他拿出笔来在那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夫子,你就别担心了,这是秋华吩咐我做的事儿,我只不过是按照她说的去办罢了。”
  听说是秋华的主意,文夫子这才放下心来,埋怨高祥:“你也不早说,让我和你师娘担心!容四小姐这葫芦里边卖的什么药呢?真真让人有些想不通。一个个的去数过路的行人?这不是闲得发慌了不成?”
  “只要是秋华让我做的,我自然要替她做好。”高祥将数字抄了下来,拿着那信笺左看右看,十分满意:“三个街道口上十五日的数目都在这里,秋华该夸我做得仔细了。”
  秋华收到高祥的信已经是二十三了,见里边几页信笺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不少数字,拿出笔来做了个比较,看来看去秦淮西街那边是个适合开铺子的地方,路过的行人最多,而过路的女子又比男子要多。
  “明年要是能实地去看看便好了。”秋华放下笔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恨拘着守孝的名头儿,哪里也不能去,大伯娘与二伯娘正在京里,想来也没什么时间来帮我。”
  阮妈妈在旁边接话道:“姑娘,要我们家大牛或者飞红去看看,他们帮着姑娘开了几年铺子,也有些眼光了。”
  秋华点了点头:“不如让飞红带着绿柳去看看,顺便手把手教教她如何开铺子。绿柳一个人开铺子我还是不放心,得让飞红替我好好找个信得过的掌柜才行。”
  第三百章世上不缺中山狼
  今年的除夕过得最轻松,上午秋华带着弟弟妹妹去族里参加祭祖,因着容老爷没有回来,所以嘉文与嘉徵得了个机会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代替祖父拿了香在祖宗牌位前祭拜了一番。旁边众人见着嘉文和嘉徵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都啧啧夸赞他们兄弟俩真不愧是侯府的少爷,气度非凡,进退得宜。嘉文嘉徵听了心里十分欢喜,憋着笑回到家伸手便向秋华讨红包:“四姐姐,你说过只要我们祭祖的时候不丢丑便给大红包的。”
  秋华笑眯眯的拿出了几个荷包来:“四姐姐几时说话不算数了?每人一个。”趁着嘉文和嘉徵打开荷包看里边的银锞子,将一个荷包塞在抬头巴巴看着她的玉华手中。玉华朝她嘻嘻一笑,将荷包递给她的贴身妈妈,意思是让她收起来。秋华见着玉华这举动,心里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玉华现在比以前机灵多了。
  过了几日,京城里边容大奶奶也派了人过来,给三房家里的几位少爷小姐送来了新添置的衣裳鞋子,还有几个过年荷包儿,喜得嘉徵拿了荷包满屋子乱跑:“四姐姐,今年荷包里边的银子可真大!”
  “还不是祖母不在了?若是祖母还在,那想都别想,肯定还是小银锞子。”嘉文笑嘻嘻的拿着那个银锞子看了又看:“这定然是大伯娘放的。”
  屋子里边的丫鬟婆子听着嘉徵的话只是笑:“这都跟谁学的呢,五少爷六少爷就和掉进钱窟窿里边去了一样。”
  嘉文嘉徵扑到秋华身上,小脸蛋蹭了又蹭:“学四姐姐的!”
  除夕夜里过得很是快活,玉华带着嘉文与嘉徵在随云苑的院子里放炮仗,秋华还特地让人去买了些焰火回来。她站在走廊上,瞧着院子里边欢声笑语的弟弟妹妹,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惬意,平静安宁,这才是她一直向往着的。
  乌蓝的夜幕里闪过一丝银色的光,千万点银色的星星正铺天盖地的往下坠落,秋华望着天空里璀璨的烟火,不由得想起了去年和高祥携手共游的时候来。她拉紧了身上的镶毛披风,心头忽然有一丝惆怅,多么希望那个人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天空里的瞬息万变,看那灿烂的烟火扑入眼帘。
  过了初三,族里一些堂兄妹们来了长宁侯府,秋华赶紧带着弟弟妹妹迎了出去,见门口进来一群人,香华走在最前边,见了秋华便笑嘻嘻的走了上去拉住她的手:“曾祖父说了,你们几个在家里过年冷清,让我们来陪着你们玩一日呢。”
  嘉文和嘉徵欢快的喊了一句,奔上前去拉了几个堂兄的手:“咱们去园子里边玩,到橘园那边让妈妈们寻些柴火,咱们来烤东西吃。”来的几个堂兄都是族学里便认识了的,嘉文和嘉徵是人来疯,见着来了一大群人,不由得更是快活了。
  秋华吩咐飞烟领人去橘园那边搭柴火架子:“叫灵芝喊些人到离橘子树远些的地上刨个坑,搭了烤架,准备好柴火。”
  飞烟应了一声,奔着往橘园那边去了,秋华又让阮妈妈去通知厨房里多准备些能拿来烤的东西:“那些配料都弄足些,既然是要烤东西吃,配料没弄好就不上口了。”
  香华挽着秋华的手往前边走,脸上露出了笑容来:“秋华,托你吉言,我大姐姐来信了!姐夫这次竟然是调了江陵的同知,年后便要来上任了。”
  “江陵府同知?这可不是刚刚好,芸华又回来了。”秋华有些惊诧,芸华的夫君算升得快的了,不到三年光景,就由六品升到正五品,这速度下去可真真了不得,在江陵若是做得好,每年考绩为优,做满三年或许能上个从四品的职位。
  “可不是呢,江陵府同知,大姐姐刚刚好就能常回家看看了。”香华笑得十分开心:“我还没见过我的小侄女呢,这下该能见着了。”
  芸华,脑海里闪过那个穿着红色嫁衣的身影,平凡无奇的脸因着欢喜添了几分光彩,紫萧便认识她,那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虽说生得不甚美貌,可心地善良,十分讨喜。现儿她夫君年轻有为,膝下又有个可爱的小女儿,日子也该是过得惬意,一家人和乐美满了。秋华笑着和香华说道:“芸华姐姐回来,你可得告诉我一声,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她。”
  “你在家守孝,怕是不方便出来,到时候我让大姐姐来找你。”香华摆了摆手:“再说你还要带着几个小的呢,出来一回也为难!”
  过了上元节,眼见着春色渐渐的临近,秋华每日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儿做,就拿了针线出来准备给母亲肚子里边的郑家弟弟做些小鞋子小袜子,虽然知道针线比不上母亲,毕竟也是自己一点心意,送过去郑府,那位郑老夫人恐怕会更对母亲态度要好些。
  一日正在院子里做针线,就听管事妈妈来报:“刘同知夫人过来了。”
  秋华略微愣了愣,这才想起刘同知夫人便是自己的堂姐芸华,心里一阵欢喜,赶紧吩咐将她请了进来:“都几年没见过芸华姐姐了,今日可得好好叙叙旧。”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秋华赶紧迎到门边,就见走来了几个女子,走在最前边的便是芸华,她比出嫁的时候瘦了些,脸色也有些发黄,让她显得整个人黯淡无光。走在身边的是一个婆子,手里抱了个约莫两岁大的孩子,披着雪白的披风,一双眼睛像黑豆般,正一眨也不眨的瞧着她。
  “芸华姐姐。”秋华迎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咱们姐妹总算是又见着面了。”
  芸华朝秋华笑了笑,那笑容十分勉强,跟着她走进内室坐了下来,转眼打量了下屋子,又望了望秋华:“秋华,你比几年前眉眼更水灵了些。”
  飞烟托了茶进来放在芸华面前,笑盈盈的行了一礼:“夫人请用茶。”芸华伸手接过茶盏,低头望着那细瓷盖子,忽然间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泪来。
  秋华本来见着芸华的神色便觉得她有些不对劲,现儿瞧着她掉眼泪,心里更是慌张,赶忙掏出手帕子递给芸华:“芸华姐姐,这是怎么了?”
  芸华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边,接过手帕印了印眼角:“秋华,是我失态了,只不过今日我来却是有事相托的。”
  原来芸华嫁了那位刘三公子以后,开始倒还举案齐眉恩恩爱爱过了一段时间。后来她有了身子,婆婆安排了两个通房给刘三公子,那两个通房用尽手段奉承刘三公子,其中一个竟然也有了身子,于是刘三公子便将她升了做姨娘。
  芸华心中不忿,容家的组训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现儿她嫁去才几个月便有了身子,偏偏此时刘三公子却还要升了通房做姨娘,这口气实在难忍,于是便与刘三公子争执了起来。谁知那刘三公子却只是冷冷说道:“若你不是出身江陵容家,你以为我想娶你不成?没有生一副好皮相,还如此善妒!”
  一席话让芸华冷了心,没想到自己夫君竟是这样的人,夫妇两人关系从此开始便有了裂痕。等着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却只生了个女儿,可恨那个姨娘肚子争气,一举得男。本来婆婆有时还顾着她正妻的面子,没有给那姨娘好脸色看,可等着姨娘生出了个带把儿的,婆婆的心便彻底偏去了姨娘那边,她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
  刘三公子中了举人,又中了进士,在家等了半年,等着吏部出来放外任的单子,这几个月里边对芸华总算是好了些,在她屋子里边多歇了几个晚上,每次欢爱以后便催她写信回娘家,让容家替他去疏通些关系。芸华那时正在和刘三公子闹别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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