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说我要逃跑?」殷岁岁一双檀黑色的瞳眸心虚地游移,完全找不到勇气往后瞧,生怕一眼就被他看穿内心的想法,纤臂的肌肤在他的掌握之下直发烫了起来。
「是吗?你真的不想吗?」他会相信才有鬼。
「我不想。」她足足迟疑了一刻钟。
「你到底要不要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嫁给我?难道,你还在记恨当年的那件事情?」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颔,直勾勾地盯住了她水亮的双眸。
「一点点。」这倒是实话,她现在倒没有那么生气当年的事情了,只不过,人不能言而无信嘛!她心里还是笃定了不嫁他,否则她当年的誓言一诰成忏的话,就不太好了。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嘿嘿,连白痴都知道这正是偷跑的好时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呢?这时候的殷岁岁在心底如此快乐地想着。
她拎着一只简单收拾的包袱,缓缓地拉开了房门,蹑手蹑脚的模样比一个小偷看起来还要心虚一万倍。
她心想自己怎么可能乖乖地留在这里嫁给他呢?随便想就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嘛!嗯……勾到东西了吗?否则她怎么动不了了?岁岁拚命地挣扎,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前进半步了。
难不成真的是鬼打墙了?!
「你想去哪里?」
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扬起,她吓了一跳,怯怯地回头,然后,看到了一张冷冷含笑的男人脸庞洛紫陌!他一手揪住了她的领子。
说也奇怪,出现在殷岁岁眼前的明明就是一张俊美无俦的男性脸庞,但她就是可以把他当成鬼魅般来看待,她连忙从他的手中跳下来,退避三舍,等身子贴到了门边之后,才昂起小脸,道:「你、你……你怎么出现了?」
「我再问一遍,你要去哪里?」洛紫陌危险地逼近了她一步。
「没、没有啊!」她屏凝着呼吸,摆明了就是一副非常心虚的模样,「我……呃……我、我只是看外头月色很美,想要去散步嘛!」
「喔,是吗?」他故意抬了抬眸,望了眼窗外的阴暗天色,话带冷笑道:「那一定是我的眼睛有问题,竟然没有看到窗外的月色很美,对了,那你为什么带着一个包袱,难不成,你想要逃跑?」
啊!竟然不小心被他猜对了?不、不行!她要赶紧否认,殷岁岁飞快地将包袱藏在身后,很用力地吞了口唾液,连忙辩解这:「谁、谁跟你说这是包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怕冷,我只是随身携带几件衣服,怕冷的时候可以穿在身上而已嘛!」
「是吗?」
洛紫陌挑了挑眉,敛眸睥睨着地,非常严重地质疑她说词的可信度,不过,他还是不想拆穿她几近拙劣的谎言,唇角微微一场。
「干脆我陪你一起赏月好了,我想你这包袱就不用了吧!要是怕冷的话,你直管躲进我怀里好了。」
说着,他接过她拎在手里的小包袱,随手往离他们最远的墙边扔去,故意不让她能够轻易地找回来。
'还给我……」殷岁岁立刻发现挣扎无用,现在的自己离包袱至少十万八千里远,所以,她赶紧再装出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嗫嚅道:「不、不用了……不必这么麻烦了,时辰不早了,你忙了一整天,应该很累了对不对?所以……所以我们就不要……」
「不,如果不能够在忙了一整天之后,再陪心爱的人儿去欣赏美丽月色的话,那就不叫男子汉大丈夫了。」他故意放冷话,话中似有意、若无意地挑起她的罪恶感,并且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纤纤小手,拉开门扉朝着那堪称「漆黑如墨」的月色下走去。
「不、不用了!我……我突然觉得有点累,想睡觉了。」她连忙朝着他扯开一抹虚伪至极的灿烂微笑,坚持赖在原地不肯走。
「是吗?真的不用了?」他挑起一道眉,淡观着她。
「真的、真的!」她忙不迭地用力点头。
「好吧!那你早点去休息,你现在的身子可不再是一个人了,小心一点比较好。」他神情温柔地叮咛,比起孩子,对她有更多的关心。
「是,我知道。」她却盲目得听不出来,心想:哼,该死的洛紫陌,他难道就不能再体贴窝心一点吗?至少告诉她虽然有了孩子,但2他最关心的人还是只有她呀!
殷岁岁恼恨地横了他一眼,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眼角馀光偷偷觎了被他丢到墙角的包袱一眼,仍旧不死心地想要潜逃出府。
怎么?她这个小家伙还不肯死心吗?洛紫陌依循着她的视线,发现了她心底昭然若揭的意图,修地,他眯细了沉黑眼眸,一抹几近恶意的微笑跃上了他的唇角——
她这个没心没肝的狠毒小家伙,竟然无视于他对她的好,净是处处与他作对!洛紫陌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稍微要提醒她一下,现在正躺在她肚子里孩儿的爹可是他呀!
没错,他确实应该要想个法子,好好用力提醒她一下才对!
他终于厌了吗?
终于厌了与她整日追逐,吵着成不成亲的老问题了吗?
若不是他厌了,为什么绝口不再提起了呢?这些日子,殷岁岁总感觉到一股很深、很浓的失落感,她无法形容心头那种揪成一团的酸楚,却彷佛像是被人遗弃在路旁的小猫小狗,说不出来的可怜兮兮。
不!她受不了他的视而不见!殷岁岁再度换上男装,来到了含光殿前的马球场上,她在皇帝李世民的允许之下,加入了洛紫陌的敌队之中。
「皇上,这样真的可以吗?」好心的大臣问。
「当然可以,人多比较精采。」皇帐之中,恍然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李世民非常兴奋地点头。
「——」
一片人声杂的球场上,纵横其间的洛紫陌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抹娇小的身影中途加入了战局!他策马来到了她的身旁,不顾一切地想保护她。
就在这时,众人争夺的「七宝球」好死不死地被打到了她的面前,眼见就有一个他方队伍的人扬高球杖,就要与她相抗。
「住手,别碰她!!」洛紫陌猛喝一声,策马扬起长臂,手中的新月球杖猛然一挥,立刻就有人被撂下了马背。
一时之间场面大乱,接下来,似乎还有人搞不清楚状况,把目标锁在敌队最弱的一环——岁岁,她怔然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握紧了新月球杖,望着敌人来势汹汹,差点就想拔腿喊救命。
只不过,他们的攻击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咚、咚、咚地被洛紫陌给接连着击下马背,成了被自己队长袭击遇害的伤兵。
「你、你不要过来……」岁岁被他凶狠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掉过马头往场外狂奔而去。
该死!似乎只有她看不见他到底有多关心她!追逐之中,两匹马之间的优劣立见,殷岁岁根本就斗不过洛紫陌,他长臂一伸,将她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不由分说地狂策而去。
这时,在他们远扬的骑影之后,还搞不清楚的两队人马各跑出了一个人,进行了以番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话……
「喂……步大人是哪一队的人?」
「听说是我们的耶!喂……听说韫王大人好像是你们那一队的耶!」
「对呀!对呀!我也是这么听说,可是这场比赛我们必须中途弃权,不能再比下去了。」
「为什么?只不过少了两个人……」
「是只少了他们两个人没错,不过,我们的队员全部都在我们队长——也就是韫王大人的手里挂掉了!」
「你到底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策马来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洛紫陌将殷岁岁抱下马背,恶狠狠地拽过她纤细的手臂,让她面对着自己。
「我——」她张惶的美眸四处游移!瞧着他背后的山光水色,湖心潋鹿,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什么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刚才自己有多危险?球场上不是身强体健的男人,就是高大健壮的马匹,他们随便任何一个闪失碰撞,都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小命,更何况——」
「更何况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心疼了是吧?」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彷佛被人碰到痛处的刺猬般跳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简直快要被她气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你就是,你明明就是因为孩子才要我的,你根本就不是心疼我。」她盈着泪,神情幽怨地指控。
他有口难辩,干脆懒得解释,深隽的黑眸陡然一眯,诺气陡然转为低沉而且内敛,「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了,告诉你,过两天宫里就要颁下命令,皇上将为我指婚。」
「指婚?」她的心窝儿一闷。
「没错,皇上打算把他最疼爱的公主许配给我,这么一来,小暴君,说不定咱们两人真的成不了亲了呢!」
奇怪!他要娶谁关她什么事?她应该听了没有任何感觉的,然而,她的心早已狠狠地揪成了一团,瞬间泪眼迷离,哽咽道:「不……」
「不?」他挑眉反问,唇边泛起冷笑,「是你自己说不嫁给我的,难道,你真的以为依我的身分,有可能一辈子不娶吗?」
「你不可以娶那个女人,我不要。」她完全蛮不讲理。
「你凭什么说不要?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难道他看错了吗?她明明就是一副想要独占他的妒妇模样!绝不可能完全不在乎他!
「就凭……凭我……」不料,话还在她嘴里打转着,心儿一酸,成串的泪水已经泛滥滚落她的双顿。
是呀!先不是他的妻,什庭都不是!可是她……
怎么?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肯乖乖地答应吗?洛紫陌觉得自己有必要下杀招了,他叹了口气,别开了眸,状甚无奈,「看来咱们今生是有缘无分了,或许老天爷已经冥冥之中注定,我洛紫陌今天势必要成为驸马爷了!算了,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你不准娶那个公主!」她织手用力地环抱住他修健挺拔的虎腰,泪儿潸潸,没头没脑地冲口而出,道:「我也不准你让别的女人嫁,人家……人家嫁给你就是了嘛!」
很好,总算顺利得到她的承诺了!真是不枉他作戏一场。洛紫陌必须要很克制自己,才能抑制住唇边忍不住泛开的笑痕,他乘机勒索,「好吧!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这时,殷岁岁一怔,她是不是听错了?他是在说成亲吗?
完了,她刚才到底胡说八道了什么?难不成,真的就像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她已经亲口答应嫁给他了?天啊!她刚刚一定是昏头了,才会说出这种一听就知道没有脑袋的话。
她足足瞪了他好半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呃……呃……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就是那个、这个……」
这时的殷岁岁好不容易才从激动中抬口理智,却差点抱头惨叫,宁愿自己永远不要清醒算了。
「不要!虽然我答应嫁给你,但是我不要挺着一个大肚子出嫁,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样子很丑耶!」
一袭宽松的月白色袍服非常巧妙地掩住了殷岁岁微隆起的肚子,非但没有显出丝毫身为孕妇的笨重体态,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儿反而因此而散发出淡淡的娇艳光彩。
「不会,在我的眼底,你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漂亮。」偷得了浮生半日闲,他牵着她纤细的小手,在花园里散步。
「才怪,那分明就是你眼睛有问题!人家哪有很好看,明明就肿得像皮球一样,一点儿都不好看。」
被他甜言蜜语一逗,殷岁岁俏脸儿不禁泛红,心窝儿底像是吃了蜜糖般甜丝丝的,小嘴上却仍旧逞强道:
「你想想,人家当新娘子都是漂漂亮亮的,只有我这么丑,别人的儿女可以非常骄傲地说他们的娘亲是风光出嫁的,我们的儿女就很可怜了,因为他们总不能去跟人家说他们的娘,也就是我,是挺着一颗大肚子出嫁的,样子丑到不行,全天底下就只有他们的爹会味着良心说好看,只为了在丑丑的肚子消失前把他们的娘,也就是我,给顺利骗到手……」
「你存心找我吵架吗?」他心思极细,一下子就警觉到了。
呃,不小心被他发现了,殷岁岁连忙佯装,打死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惹他生气,最好能让他气到不想娶她。
「没有啊!不过,人家不是常说在成亲前,再好的恋人都会吵到差点不能成亲的地步吗?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心底经常怀疑咱们两人到底能不能成得了亲。」他淡淡地嗤哼了声,感觉到冷风阵阵袭来,他解开自己玄色的外袍披到她的身上,宽大的袍服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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