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眼睛圆瞪瞪的摔成了两半。
饶是大夫人再是刚毅,毕竟也是个长期锦衣玉食的夫人,一下子惊倒在地,至此,庄中再没有人怀疑是冤鬼作祟。
一时间,人心更加惶惶。
出去的话,庄里的人有一半以上有宿仇,不出去的话,就等着一个一个被杀掉。
这么纠结的选择,让庄里的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口。
大家商量了很久,决定由没有宿仇的护院陈刚带着一小批人出去寻找江湖上传说中的驱鬼女天师……苏若若。
说起苏若若这个女人,真是个奇葩,无年龄,无外貌描述,无师承,整个一个三无产品。
传说,再凶恶的厉鬼看到苏若若也会却步。
虽然关于她的事迹都是以讹传讹的故事,但是,这已经成了卸剑山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人敢质疑这个传说的存在。
或者说,没有人敢去破坏最后一个希望。
依然是前三后四的阵容,一群彪型大汉将马车围得严严的。
车子摇摇晃晃,五十郎在马车里坐的屁股生痛。
他们赶得很急,有的时候,连住宿都赶不上,就在荒郊野外露宿。
另一方,有凤来仪的柜台边,洛大少捏着萧五十郎的留笺,眸色沉沉,许久不曾动作,半盏茶后,突然怒极反笑。
短小的纸笺上,乱七八糟的写着:洛少,江湖救急,先行一步。
有什么急要这么个半点武功也没有的女人去救,洛锦枫显然不相信五十郎的留言。
虽然自己昨天的少爷脾气发的有点大。将她扔到了中等房间里,自己也很内疚后悔。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啊,这种不告而别的行径已经深深激怒了自己。
从小到大,哪一个少女不是追着跑着跟在自己的后面。
这个五十郎,果真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想到这里,洛少的怒气更甚,将那一截小纸给捏的扭曲变形,咯吱作响,眼见着小纸化作了碎片片。
然后,他的手就这么轻轻一扬,从他的指缝飞出沸沸扬扬的白色碎片,像无数只的白玉蝴蝶,飘飘洒洒的从半空中缓缓的落下。
初阳的光辉从客栈的门楣处斜斜的照射进来,将他的脸衬的更加白如瓷,温如玉,嘴角那抹小小的笑,配着他儒雅清俊,让来往的投客看痴了眼。
直到最后一片碎片都被风给带去,洛锦枫的手才缓缓地握起,咬着牙,恨恨的笑,“五十郎,我要让你后悔逃开去。”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一下子将他的儒雅气质破坏的光光。
远远的,坐在车里,揉着屁股的五十郎没有来由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寒噤。然后缩脖子抱腿,摇头感慨。
果然是秋末了,天气凉的真是快啊……
到了第三天上,五十郎终于住上了客栈。
门楣上挂着一块倒掉着的牌子,因为落了一根钉子,垂在那边,走过去的人,个子中等一点,都能碰在头上,咯吱咯吱的响,上面大方的刻着两个艳红的大字……鬼屋。
这个名字的确起的很形象。
整个客栈笼在了一片漆黑中,偶尔客栈的四周会有青绿的碎光猛地亮起。开门的人提着小小的油灯,咯吱一下推开门,油灯的光影照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客官,几位?”
为首的大汉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除了小姐是上房,我们都住通铺吧。”
五十郎几乎忍不住想挖墙角,多好的仆人,出门在外搞公干,都不忘记替主人省钱,于是看向大汉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
她其实不知道,庄里的费用一分不少,这些大汉,早些年都是混在江湖上的,有的极为潦倒,看到钱,就忍不住的收藏,有一文银子,也要掰成十份去用。
久而久之,在这么强大的氛围中,卸剑山庄就自发的形成了一个惯例。
就比如几位夫人,是廉价的购物狂,看到布料清仓,能化身为女壮士,一人扛回来好几匹,然后常年使用。
再比如护院的大汉们,出来公干,总是把差旅费一文一文的省下,然后集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拖出来,慢慢的数。
听到银子叮当,叮当在寂静的夜里作响,然后,大家都会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睡觉。
长久下来,省钱成了卸剑山庄的优良作风。
就连无双公子都长期穿着黑色的长袍,里穿穿,外穿穿,没有灰的时候是哑光面料,如果沾了灰,搓一搓,又变成了珠光面料,神奇无比。
一件可以穿上十来月,不带换的。
真乃江湖人士必备的良袍。
“那么小姐,你跟我来。”缺牙齿的老板娘,乘着微弱的灯光,向五十郎咧嘴一笑。
竟然有这么几颗露出的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咯吱咯吱,木板楼越走越窄,黑黑的走廊在黑暗中无限延伸。五十郎突然想起上上月的江湖志。
其中有篇很牛B的文章,专门介绍江湖里的黑店。
大凡店铺搞的朦胧带黑,老板长的崎岖不堪,一副自然灾害的样子,肯定就有问题了,再如果,住宿的环境破旧不堪,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那么,就要恭喜你了,因为,你百分百就已经进了传说中的黑店了。
百分百的黑店。
五十郎一面走,一面打着寒战。
到了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老板娘突然转头,嘿嘿一笑,道:“姑娘,我们这里很清静,很清静……”
默,五十郎和她对视,废话,连个客人都没有,当然会很清静。
“你听,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这时,静悄悄的楼梯道上突然传来咯嗒一声,脆生生的,像是什么掰断了木梁。五十郎立刻用眼神鄙夷的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却一下子乐得眼睛眯成了线,道:“小姑娘,我忘了告诉你……”
五十郎看她讲话一段一段,非常郁闷,最烦这种江湖人物了,一点建设性的话都没有,做铺垫的始终是废话,说道关键时候,wωw奇Qìsuu書网还来个大喘气。
鄙夷啊鄙夷……
老板娘看五十郎即不惊叫也不慌张,一下子失去了说故事的兴趣,兴致乏乏的继续道:“这里闹鬼!”
五十郎象征性的张了张嘴,本来想做出一副很慌张的样子,谁知道,一张嘴,忍不住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泪眼婆娑的看向老板娘青中带黑的脸,很抱歉的说:“对不住,没有忍住,我本来想表现的惊恐一点的。”
态度非常非常的诚恳。
让老板娘的一口气梗在了脖口,后面的精彩故事,连概述的心情都没有了。
然后两个便默默无言,一前一后的挪动。
直到进了所谓的上房。
五十郎一口气都没有抬上来,这档次搞的,床上没有床幔,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蜘蛛网,桌子只有三个脚,余下的一只,搬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圆凳凑合对付了,最玄妙的是半虚掩的窗,严重变形后,吱嘎吱嘎的在风中凌乱。
太有格调了。
老板娘冷着脸,把手里的油灯递过去,临走的时候,使劲地在五十郎的胳膊上捏了又捏。
像捏一只待宰的肥羊。
“小姑娘,你好好的呆这里。一会有好玩的。”
五十郎终于彻底郁闷了。
夜凉如水,风嗖嗖的从破损变形的窗户里灌进来。
全屋子里连个坐下的空间都没有,五十郎临近窗户向外看了看,外面雾蒙蒙,黑暗暗,间歇有些青绿的光在跳动。
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
五十郎不相信有鬼,萧老爷也不相信有鬼。为什么呢?这要从萧家的发家史说起。
萧家的老祖宗,是个做包子的,做出来的包子,全扬州都有名,一连很多代,代代以此糊口,到了萧五十郎老祖的老祖,有一年,自然灾害,不要说面粉了,连树皮都没有多一张。
生意已经萧条到了极致。
萧家老祖宗,痛定思痛了整整一周后,做出了伟大而光明的决定,这个决定导致了日后萧家走向了光明,奔向了小康。非常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这个决定……那就是……挖古坟。
一开始,怀着劫富济贫的心理,萧家老祖宗会把富人家的陪葬挖一半,再塞给临近的穷人墓里一点。
到后来,越挖越顺手,越挖越有职业道德,索性穷富一锅端。
所得的东西里面,不少都传了下来,有一件是萧老爷最为喜欢的,那是一块上好的白玉,因为浸渍了死人的血液,长年累月之后,呈现出靓丽的暗红色。
对着阳光一照,似乎还能看见里面的血像雾一样散开。
五十郎五岁那年,一眼便看中了这块古玉,撒泼打滚,终于从萧老爷的手里夺了过来,从此就端端正正的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系就是五年。
萧家是靠挖别人祖坟发家的,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后来的超凡脱俗。经历足足好几代人。
所以,萧老爷不相信鬼,五十郎更加不相信。
想了又想,萧五十郎还是自己动手整理下床铺。
睡下去的时候,木板咯吱咯吱的响,偶尔有一两只蟑螂呼啸越过,五十郎索性将自己的鞋都握在了手里,准备随时奋战。
从出来到现在,五十郎的老爹可以欣慰了,她已经越来越偏离淑女这条康庄大道了。
睡到半夜,五十郎迷迷糊糊的转过身,总觉得有什么对着自己看。
挤开眼缝,顿时石化。
床头边,站着个白衣的女鬼,头发长到腹部,垂垂的挡在眼前,呼吸声音大得跟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看见五十郎瞪着眼,一眨不眨的看自己,突然就兴奋起来。
一边扭着身体,一边发出嗬嗬嗬的怪音。
然后缓缓地从嘴里吐出条很长很长的舌头。
五十郎缓缓地坐起,然后表情严肃的同女鬼对视,双手握紧了两只布鞋,指节紧了又紧。
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女鬼更加得意,甩动头发,艳红的舌头跟着荡漾。
女鬼得意的摇头,舌头的幅度甩得越来越大,突然,扑的一下,那根长长的舌头突然就飞了出去,掉在五十郎的头上,从头顶披到她的肚。
五十郎克制的又紧了紧手指,眼睛崩溃的闭了一闭,然后睁开。
看见女鬼一脸羞愧的看着自己,她的双手绞在一起,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显然杂技失败了。
很快女鬼便恢复了最初的惊悚形象,头发重新垂下,盖住自己的脸,声音阴森森,带着颤音,鬼里鬼气的问:“你不怕我么?”
五十郎再次忍耐的闭眼,然后又张开,依然平静的和她对视。然后带着头上那根舌头,高举着布鞋就扑了过去。
妈的,你就非得用这么难听的声音问话么。
一边打,一边踹,五十郎气喘呼呼的怒骂:“太恶心了,你甩舌头居然把口水甩我身上!”
女鬼被打得嗷嗷直叫。
围着桌子打转,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回头看五十郎,大叫:“你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这么一叫,彻底露陷,居然是缺牙齿的老板娘。
五十郎追的心烦,轮起垫桌子的圆凳,嗖嗖两下都扔了过去,一张打在女鬼的背上,一张打在女鬼的头上,扑通一声,扮鬼的老板娘哀号着摔了下去。
“我楼下的兄弟怎么样了?”五十郎现在担心的是楼下的那批,虽然看起来孔武有力,但是实际上,个个都蠢的要命。
“我家当家的正在底下扮鬼吓他们。”老板娘的脸上涂满了厚厚的粉,一说话,直往下落。
啊?居然还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扮鬼。
五十郎一提捆住老板娘的绳子,厉声道:“下去,带路。”没有办法,那帮兄弟,估计还得自己去救。
一路摸索着走过楼梯,前厅只点了暗暗的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五十郎发现老板娘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嘴巴里闪闪发光,带着丝亮光从舌底闪过。
突然五十郎从心底升出不妙的感觉,一掌捏过去,果然在老板娘的舌底,有一片薄且亮的刀片。她的舌头卷卷,来回在刀片上蹭。
啪,五十郎扇过去一个巴掌,怒气冲冲的捏住老板娘的嘴,随手从那些大汉交给自己的随身包裹里,抠出指甲大小的一片臭豆干,一巴掌塞进老板娘的嘴。
怒道:“你已经吃了我的独门毒药,乖乖的给我带路。”
那些臭豆干本来就极臭,加上大汉们背了好多天,早已经发酵,不要说吃,连闻一下,都要恶上半天。
老板娘眼泪汪汪的被迫吞下臭豆干,终于放弃了挣扎。
老老实实的带着五十郎往大通铺走去。
大通铺里,安安静静,五十郎一脚踹在老板娘的身上,老板娘连着绳子,连滚带爬的骨碌碌的将大通铺的门给撞的彭彭作响。
大门被撞开,里面有着淡淡的月光,一排彪形大汉,一溜边的缩在墙角,手里巴着被子,瑟瑟发抖。
浑身抖的跟麻秆一样,看见萧五十娘一手牵着白衣女鬼粉墨登场,一个个登时来了精神,指着窗边大叫,“苏姑娘,窗边还有一个,青脸獠牙的,站在那里要吃掉我们。”
五十郎一脚踹过去,老板娘在地上滚了又滚,然后大叫:“不要怕,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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