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箫音自混着清香的空气中传出,轻轻柔柔宛若少女低吟,只听得岳添翎都忘记了一池荷花,多么动听的箫声,仿佛来自天外又仿佛来自花间。
只是这箫声中为何凝着那么重的忧伤?
这吹箫人定是经历过什么无法忘怀的伤痛的。
循声望去,岳添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怎会是他?!
荷塘对面,精致的绣房,窗子敞开,华丽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位俊美卓然的华衣男子,正是宇印沉轩!
怎么会?怎么会?他萧吹得好,她不是不知道,她也不是为这个惊奇,只是——只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吹出这样感觉的曲子?!
那么沉重的忧伤那么浓烈的愁绪……
是他吗?那个真的是他吗?岳添翎迷惑了……
顺着塘边的长廊,岳添翎来到了荷塘的对岸,来到了那扇窗前,这个距离,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宇印沉轩拧紧的眉头以及脸上浓重得化也化不开的愁绪忧伤。
那样的表情是作不了假的,此刻他的心里一定是很沉痛的吧,是什么事可以让他这样忧伤?是什么事可以让警惕性那样高的他出神到竟然还未发现已来了这许久正站在窗外看着他的她,又是怎样的一番心情可以让他吹出那样的曲子?
环顾四周,这间屋子明显可以看出是女孩子的香闺,可是这里又明明没有人居住,进了这庄子已经有些时日了,没有道理这里住个女孩子,她也不知道的。那么,这里就应该是“曾经”住过一个女孩子的。那个曾经住过这里的女孩子和色魔轩又是什么关系?恋人?嗯,看神情像。那样沉重的忧伤是定是为了爱吧。
难道她一直都错了,这个色魔轩不仅不是色魔,还是个情痴?
是什么样的姑娘会让色魔轩如此神伤?
月下,木窗外,荷塘边,岳添翎手托着腮看着屋内的俊绝男子,陷入了神思……
“镜云哥哥,镜云哥哥……”第二天一大早,岳添翎就“偷偷摸摸”的溜进写意居,跑到雷霆镜云房前,轻拍着房门喊道。俏眼滴溜溜四处乱转,一副做贼心虚怕被人逮住的样子。
屋内的雷霆镜云听到岳添翎的敲门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已了然她此行的目的。
果真去了吗?那么,她应该是都看到了的吧?
看来故事正在按他的预想顺利的发展着呢。
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底会有隐隐的有痛意涌出。
苦笑,那时,在她解开他心底死结时,他就沦陷了吧?是的,是的,他知道他早已沦陷,为她的善良,为她的勇敢,为她的一切!
每当午夜梦回,浮在脑子里的总是她清澈如小溪的双眸,明亮如春花的笑容,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她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散,抹之不去……
嘴角勾起,雷霆镜云自嘲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居然透着一股子浓重的悲凉!
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吗?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给她幸福的吗?你不是也已经决定要给她最大的幸福了吗?你不是也很明白她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吗?只要她幸福,要你怎么样都好的,不是吗?
关键时刻,雷霆镜云,你千怎么可以自私,怎么可以退缩,怎么可以如此舍不得她!
她,你只要能远远的观望着就够了。
仰起头,克制住眼里的热流,稳了稳心神,雷霆镜云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岳添翎立马溜了进来,很快的又把门关上,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喘道:“幸好没被发现。”
“添翎姑娘,你在怕什么?”雷霆镜云很是奇怪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怕碰到色魔轩。”说完,岳添翎就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没办法,有时候她的嘴巴就是比脑子快,如果镜云哥哥问起她为什么怕见宇印沉轩怎么办?难道要把昨天的丑事说出来。
说起昨晚,岳添翎就来气,生宇印沉轩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她怎么能看他看得呆了呢?
人家忧伤,关你什么事啊?这下可好,弄得自己被那个色魔轩笑话,想到他那句什么“窗外荷花开得正好,岳姑娘是何原因,舍弃荷花,竟会在此看了在下整整两个时辰?”她就恨不能捏断他的脖子。混蛋果然还是混蛋!真搞不懂他,才跟还那么忧伤呢,怎么这么一会子功夫,就又换回那戏虐的丑恶嘴脸了!
“添翎姑娘找我有事?”雷霆镜云并没有追问,此刻,他更想确定岳添翎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镜云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是关于色魔轩的。”尽管昨晚后来那个色魔轩表现得很可恶,但是她敢肯定他之前得忧伤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不为别的,就单单胸腔那一颗好奇的心,也不允许她不弄清楚。
雷霆镜云笑了开了,既而道:“自然是可以的,不知道姑娘想知道关于主子的什么事?”果然如他所料。
“那个……那个……色魔轩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哪个姑娘?”岳添翎不好意思的问出了口,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又与她无关,她本不该多事的。
“主子是爱过一个姑娘的。”淡淡的叹息自雷霆镜云的口中溜出,他开始缓缓道出一个发生在两年前的故事。
或许,他这样作,既是帮了添翎姑娘,也是帮了主子。
初吻被夺
镜缘湖
岳添翎坐在石板桥上,望着碧绿的湖水,想起才听来的故事,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沈心清,多么好听的名字,那位姑娘一定也很漂亮吧。镜云哥哥说两个人很相爱,可是既然相爱,那位心清姑娘又为什么会在两年前突然不辞而别呢?而且一去就是两年,至今仍杳无音信。色魔轩就是在那样的忧伤中度过这两年的吗?镜云哥哥说他只要有空就会去心荷榭坐坐,睹物思人。那个色魔轩真的竟是那样的痴情着?两年了,心清姑娘走了已有两年了,他,却仍旧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是失去爱人的伤痛令他变得那么古怪吗?还是他在用古怪的脾气在掩饰着什么,他怕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她是不是应该帮帮他?她最看不得别人为情所苦了。
打定了主意,岳添翎站起身,回到映景小筑,搬了一张古琴,就向写意居走去。
镜云哥哥说这个时候色魔轩都喜欢坐在写意居后院的树上吹箫,或许,她现在赶去,能遇到也说不定。
来到写意居后院,岳添翎欣喜的发现宇印沉轩真的在树上,也悲哀的发现,那树的高度,她根本是上不去的。虽说她已经开始学轻功,可是也是才开始学,那样的高度,她是根本没法子的。
那是一颗至少有百年的老树,树干粗到要几个人合抱才能把他完全圈住。树干是白色的,很光滑,光滑的有些不可思议,估计就是用爬的,那可怜的摩擦力,也是不允许的。树的枝桠很粗,树叶很茂,此时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就倚在其中一根很粗的的枝桠上吹着萧,神情仍如昨夜的忧伤。
有风吹过,宇印沉轩的衣袂随风飘起漾出如水般流动的光华,发丝轻舞,流苏微拂,温柔的拍打着他如玉的面颊,映着密密实实的树叶间透出的斑驳阳光,他的忧伤似乎愈发浓烈了,竟好像感染了周围的空气,令人见了也都会不自觉的忧伤起来。
莫名的,见到这样的她,添翎心里一阵刺痛。
那样高傲着的人也有这样的一面,果然这世间真的是没有人能走的出情这一关的吧。
来到树下,抬头望向半空中的宇印沉轩,轻声唤道:“色魔轩——”
箫声未断,树上的人仍旧游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根本就未看见这一大早便来聒噪的“小鸟”。
岳添翎没法子,走到他正对面去,对着他又唤了一声,树上的人仍旧只是吹着他的萧。
“色魔轩,我们可不可以聊一聊,就算为了大哥,我们也不应该再这样下去……”没有回音。
“色魔轩,你下来,把我带上去,好不好,我也想坐在树上看风景。”还是没有回音。
岳添翎无奈,径自走到树旁,依着树干做了下来,将古琴放置自己腿上,纤指一拨,流畅的琴音和着箫声飘出。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树下,她弹着她的琴,树上,他吹着他的萧。寂静的写意居里,似乎连空气也死去了,只有那浸着忧伤透着哀切的曲调还在流淌。
“岳姑娘,也会这首曲子?”淡淡的声音自头顶灌下来,树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之前是不会的,不过昨晚已然听过,今日自然就是会的了。”她自小就有音乐天分,普通的曲子,只听过一遍,便可流畅的弹出来。这曲,虽忧伤,却不是什么难曲,昨日又听过不只一遍,又怎会弹不出呢。
“没想到岳姑娘也是懂曲之人?”树上又传来他低低的好听的嗓音。
气愤!真是小瞧她!这东西自小就学过了!
“打小便学过的。”岳添翎忍着气说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自从进了这写意居,她就时刻在提醒着自己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千万不可以冲动。
“色魔轩,我可不可以……”岳添翎抱着琴站起身,抬头向着树上的“宇印沉轩”道。话说一半,嘎然收尾,那树上哪里还有宇印沉轩的影子!
那根枝桠仍旧静静的伸展着,没有半点摇晃,竟好似从未有人坐过。
果然如幽灵一样呢,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浑然未觉。
如果不是弹了过久的琴,手指还微微发痛,她一定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次日清晨
这个色魔轩还真是会享受,这颗大树真的是观赏山庄风景的绝佳地点,坐在这里居然可以把整个山庄都收在眼底。
搬了梯子来爬上大树的岳添翎正坐在昨天宇印沉轩坐过的枝桠上看着山庄的风景。
看了一下东方渐渐升起的火红朝阳,色魔轩快来了吧,岳添翎赶紧收了收伸出去的腿,小心翼翼的将身子一点点向树叶更浓厚的地方挪去,不能让他太早发现。
脚步声传来,岳添翎心儿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奇怪,怎么会突地紧张起来?
脚步声近了,岳添翎偷偷的拿眼透过缝隙,迅速的向下扫了一下,一身华衣,一张俊绝的脸,一把浅碧色的玉箫,果然是他!
岳添翎得意洋洋犹如抓到了耗子的猫,将头探将出去,还朝宇印沉轩挥了挥手,很拽的道:“色魔轩,恭候大驾多时了。”
见到添翎宇印沉轩颇感意外,那么高,她是怎样上去的,眼眸微扫,目光随即落在了树旁的梯子上,居然用这个方法上去?!
这个丫头!
奇怪,这丫头平日里都是避他唯恐不及的,为何这两日竟然会连连主动现身?
“色魔轩,魂飞掉了,在想什么?”他不会因为看见她,都不敢上来了吧,她有那么可怕?
然而,谁知,接下来让她更气愤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宇印沉轩甚是优雅的走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二话未说,拿起梯子,转身,扬长而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
拿走梯子,要她怎么下去?!
岳添翎两眼喷火。
向着他的背影喊道:“为什么不敢上来?我已经知道沈心清姑娘的事了,我找你只是想和你聊聊她的。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总要伪装自己?!”
已走出许远的宇印沉轩身子猛地一震,她找他居然是为了清儿,她都知道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
是日 入夜 写意居
“天已黑沉,岳姑娘这样闯入我的房间,都不害怕的吗?”戏虐的声音,慵懒的语调。
宇印沉轩俯头淡望着此刻眼睛一眨也不眨正迎视着他的岳添翎。
“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岳姑娘心里,我不是个色魔吗,那么,黑夜寂寥,姑娘与一个色魔共处一室,就不怕会有不该发生的事发生?”嘴角扯开,浅浅的酒窝浮出,映着不甚明亮略显昏黄的烛光,邪气魅惑。
岳添翎灿然一笑,“这个我自是不用担心,那样痴恋着一个女子的人绝不会是一个色魔。想吓唬我,今后这招可就不灵了。”
“是吗?”调侃的话语自头顶传来, 话声未落,沉轩一手便探向了岳添翎的后腰,只轻轻一个用力,便已将她拉进了怀。“这样也不怕吗?”
此时相当于趴在宇印沉轩怀里的岳添翎其实紧张的要死,这样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脸火辣辣的烧起,心跳也乱了节拍,简直快要跳出胸腔!
镇定,镇定,他是在吓你!
仰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努力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该死,好像克制不住紧张!
尽管这样,她仍旧死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不怕!不过就是你在耍的鬼伎俩!笨蛋才会相信你会做什么!”
他不是深爱着心清姑娘吗?怎么会对她做什么,不会的,不会的。岳添翎不停的在心里告诉着自己。
可是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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