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靖次郎松开了双手,两只手已经一片血ròu模糊,痛得他双膝跪倒在地,哇哇大叫起来,显然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旁边的熊三娃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这时方如梦方醒,一跃而起,将松下靖次郎击倒在地,顺手解下他的腰带,把他双脚绑了起来。
高飞喘着粗气,上前捡起了那把自己夺来的战刀,将之还入鞘中,冷冷地道:“这把刀虽说是你长官的,但是你带不走。你的长官死在中国,他是死有余辜,你也是一样”
松下靖次郎默默地望着高飞,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高飞却可以从他闪亮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恐惧。这个鬼子也是一个普通人,和大多数人一样,同样惧怕死亡。
“三娃,给他包扎一下”
熊三娃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扯下自己的绑tuǐ布,为松下靖次郎包扎了起来。这个松下少佐倒是很听话,看着熊三娃,一言不发,就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他是一个哑巴
土地庙外响起了几声枪响,高飞一颗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是韩秉奇在行动了。
原来,韩秉奇的人也已经注意到了杨柳湖,在高飞打电话的时候,韩秉奇便接到了手下的密报,有一艘可疑的船只泊在杨柳湖,这船还是一艘xiǎo火轮。照常理说,xiǎo火轮在沅江上也并非少见,只是杨柳湖是一个偏僻的航道,通的是澧水,这条航道上走的多是运粮船,而且时有湖匪打劫,所以许多从澧水下来的物资,宁愿在津市上岸再转陆路到武汉,也不愿意走杨柳湖。xiǎo火轮是武汉附近跑得最快的船,与沅江、dòng庭湖里古老的帆船相比,也是这个年代里最先进的航运工具,任何一个船运公司也不会把自己最好的船,来跑这没人愿意跑的线上,何况此时还停在湖匪横行的杨柳湖中呢?
当接到高飞的电话,韩秉奇马上判断出来,那只杨柳湖上的xiǎo火轮,其实就是日本人的船,不用多想,如果高飞的老婆和儿子被抓,也肯定是在这艘船上。所以,当时,他就与高飞定下了这么一个引蛇出dòng之计,一方面,让高飞与那个哑巴周旋,一方面,派人偷袭杨柳湖上的xiǎo火轮,想办法救出老黑的妻儿。
枪声响起的地方,是杨柳湖码头的方向,那里离着土地庙并不太远。所以,高飞头一个反应就是要过去。
当高飞和熊三娃押着松下靖次郎来到杨柳湖的码头时,看到的却是双方的对峙。
这个冷清的码头上,除了韩秉奇的便衣队三十多号人与那艘xiǎo火轮上十几个船员,再没有其它的人了,这也是双方对峙的主体。韩秉奇的便衣队趴在码头外的堤坝上,架着步枪和机枪指向那些船员,而那些船员明显得被便衣队压制着,躲在船舷之后,不敢lù头。
xiǎo火轮上已经是有了许多斑斑的弹痕,却抛锚在码头上,无法开动。
高飞过来的时候,韩秉奇也看到了他们,来到了他的身边,看了看被熊三娃押过来的松下靖次郎,点了点头,对他道:“高师长,你总算抓到他了”
“是”高飞点着头,同时有些急切地问着:“你这边怎么样?”
韩秉奇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我的人潜入船上破坏了这艘船的蒸汽机,但是另一组去救弟妹和xiǎo虎的人被他们发现,打了起来,被他们赶下了船,如今就是这么对峙着。他们也跑不了,我们因为有人质在他们手上,也不敢硬闯上去。”
韩秉奇看了看被抓的松下靖次郎,忽然有了主意,命令着手下的一个翻译,让他用日语对船上的人喊话,那意思就是说要jiāo换人质,说着,又让人将松下靖次郎推到了大堤之上,让船上的人都可以看到。
这时,老黑终于得到自己妻子儿子被绑架的消息赶来了,他的眼睛一直直愣愣的盯着前面,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当明白韩秉奇的用意之时,老黑忽然说道:“韩站长,松下靖次郎是一个敌军的少佐,我们抓了他,无论从宣传上,还是从战略上来讲,都很有利用的价值。我堂客与xiǎo虎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呀”
韩秉奇却对他瞪起了眼来:“老黑,我很看重你以国家这己任的xiōng怀,但是人不能做得太绝情了。你抓的这个鬼子充其量不过一个战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可是秀秀和xiǎo虎不一样,一个是你的老婆,一个是你的儿子我们中国人的命就应该比鬼子值钱,哪怕是个fùnv与婴儿这里不是你的团部,一切由我作主,到时上面如果有说词,我自会全部承担”
可是,也就是在jiāo涉的时候,xiǎo火轮上却传来了枪声,三声枪响,三个船员翻身落下了水中,大家都不由得引颈观看。韩秉奇拿出个望远镜也向船上看去,看过之后,叹道:“没想到你的老婆也如此强悍”说着,又把望远镜递给了老黑。
老黑怔怔地接过望远镜,向着船头看去,只见袁寡fù举着一支枪,瞄准了对面的一个头目,而这个头目的手里却抱着一个婴儿,不用想,那肯定就是xiǎo虎了。那头目靠在船边,大有只要袁寡fù一开枪,他就会把孩儿丢下水的架式。很显然,是袁寡fù摆脱了束缚,抢到了一支枪,以她土匪的个xìng,想要从敌人的手里抢下自己的儿子。
孩子在秋天的风里哇哇的哭着,那声音随着风传到了岸上,高飞不由得哆嗦了起来,望远镜也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松下靖次郎也在大堤上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由得用日本话大声地喊了起来,只是大家都听不懂。那个翻译向大家解释着:“他在喊,别伤那孩子,他是无辜的”
高飞与韩秉奇都怔怔地望着这个松下少佐,却原来这家伙并不是一个泯没了天良的人。
袁寡fù最终是屈服了,她痛哭着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枪,那种哭声嘶心裂腹,是一个母亲绝望的哀号。后面的船员一拥而上,再一次将她制住。
对于高飞来说,这真是一个心惊ròu跳的时刻,即使是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也没有这一次的经历让他如履薄冰,虽然被抓的不是自己,却比他自己被抓还要难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他千万遍地在这样骂着自己。
jiāo涉重新开始,那个头目答应换人,同时还要求韩秉奇提供给他蒸汽机的一个配件,那个配件在武汉就有卖,并不难买到,所以韩秉奇在权衡再三后,还是答应了。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望着船头甲板上抱着儿子的袁寡fù,高飞心中如同刀割。天黑之前,这艘xiǎo火轮的蒸汽机总算被修好了,望着烟囱里突突冒出来的黑烟,高飞和韩秉奇都知道关键的时候已经到了。
双方就象是战场上jiāo换俘虏一样,让两个人同时从对方的阵地跑回到自己的阵地,在这里,袁寡fù要抱着儿子从船上沿着渡口的踏板跑回到岸上的大堤,而松下靖次郎正好相反,这段距离最少也有两百多米。一个fùnv抱着个孩子,自然不会比年青力壮的少佐快,即使是这个少佐被绑着了双手,所以高飞和韩秉奇都很担心,生怕松下靖次郎跳到船上后,秀秀还没有跑回大堤,这样的话,她很可能会被敌人打黑枪。
两边同时放人,袁寡fù抱着儿子与松下靖次郎相向而奔,在错身的刹那,秀秀一只胳膊抱着儿子,一只手腾出来对着松下靖次郎的下腹便着实打了一拳,她恨透了这个把她们母子带上敌船的哑巴。松下靖次郎没有防备,并且他的双手是捆在了身后,根本不能低抗,只觉得下腹一疼,险些跌倒。他强忍着踉跄着奔到船边,却已然比秀秀晚了一步。放黑枪的不是日本人,而是熊三娃。可惜得很,熊三娃平日里很准的枪法今天却有一些偏差,他太愤怒了,以至于失去了自己的常态,没有了准星。
老黑一把拉住了袁寡fù,将她从堤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家三口在地上就势打了一个滚,一颗子弹从他们的身边飞了过去。对方也还了一枪。
一时间,枪声又响了起来,可是此时,已经没有用了。
敌人的xiǎo火轮已经起锚,缓缓地驶离了码头。高飞从地上爬起身来,顾不得拉起自己的妻儿,从熊三娃的手里抢过了那把步枪,对着那个正往船仓中去的鬼子头目便开了一枪,那个头目应声而倒,估mō着已经被打死。
也许是高飞的这一神枪,松下靖次郎再没有lù过头来,直到这船去了老远,出了shè击的有效距离,他们才听到松下靖次郎那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在喊着:“高飞君,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再和你在武汉城一决高下”
“我等着你”高飞毫不示弱地也喊了起来。
虽然没有把敌人全歼,但是韩秉奇还是成功地挫败了一起日军的渗透行动,没有让他们在战前大批hún入武汉城中,并为此得到了上峰的嘉奖。当然,在写报告的时候,他对高飞部曾被敌打入一事只字未提,只是顺手一带的说是26师帮了一些忙。
在经历了许多的生离死别之后,袁寡fù也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蛮横无理的泼fù了,多了些理xìng,也多了些温柔。
韩秉奇很欣赏老黑的这个妻子,曾开玩笑地对老黑道:“我觉得弟妹真适合当一个nv特务,她胆大泼辣,却又心细如丝,到时我这边要招人的时候,你可要把她放给我。”
老黑只当韩秉奇是说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袁寡fù把自己的儿子带好才是真的。。。。。。。。。
。。。。。。。。。。
形势是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武汉的战事已经迫在了眉睫,敌人在大规模的调兵遣将,一付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样子。把袁寡fù母子留在武汉还是让高飞不放心的,他依然要求袁寡fù带着xiǎo虎回后方去。这一次,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把熊三娃叫过来,让他亲自将这母子两个送到家。
重庆的军委会对武汉的形式也大为关切了起来。
面对忽然增多的日军集结,所有的人都预感到了一场大的战役又要打响。
第五战区面对的是占据华中的日军第十一军,此时的司令官便是横山勇。这个横山勇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二十一期毕业生,在驻中国东北的关东军中任第四军司令官,一九四二年十二月才调到武汉十一军任司令官。日十一军的前任是冢田攻上将,这个司令官坐飞机从安徽太湖上空飞过,被驻当地的七三师一个防炮连在试炮时正巧击中,殒命黄泉。横山勇到任后,所做的第一件战事就是发起了江北战役,一举消灭了盘据在鄂中的王老虎一二八师,获得大胜。紧接着,横山勇又发动了他所说的江南之役,在战役初期进展十分顺利,却在战役后期折兵在石牌之下,于是偷jī不成蚀把米,被打得灰头土脸。这一次的动作,虽说肯定是东京大本营的命令,但也难说不是横山勇要报一箭之仇。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来到了武汉,一时间忙坏了武汉里里外外众多的政要。
自然,视察鼓励的话又说了一大堆,这一切冠冕堂皇的应酬之后,李宗仁这才闭起mén来,将这些带兵的高级将领们集合在一个秘密地点,开起了会来。
这次的军事会议一开场便直接切入了正题,由第五战区的作战参谋评述敌我双方的态势,各位官长都倾耳聆听。听着这个作战参谋的评述。
这个作战参谋讲完,白崇禧便走到了地图前,对着大家道:“大家都看到了,敌人这一次是调集了第三、十三、三十九、六十八及一一六五个整师团及第五十八、第四十、第六十师团一部,共八个半的师团,合约十五万兵力压制在我们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的对面,而主要针对我们第五战区,就应该有十万的兵力,如果再加上杨揆一的伪军师,可以达到十三到十四万左右。如此大规模、大兵力的布署,敌人的意图可想而知,肯定是要对我们再一次展开进攻。敌人此时进攻的目的不用我多说了,大家也明白”
大家听着都直点头。
而此时,高飞却一言不发,他沉浸在不久前与松下靖次郎jiāo手的回忆里,依稀还记得松下靖次郎那最后的叫嚣,那家伙信誓旦旦地告诉高飞,他还会回来,在武汉城与自己一决高下。那应该是松下靖次郎的真实想法,也应该是基本可以成形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喊出来。松下靖次郎肯定知道部分敌人的计划,他在无意中已经透lù了出来。
“高飞”李宗仁忽然直点高飞的名字,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到”高飞响亮地回答了一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李宗仁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坐的各位将领,这些将领都是第五战区的老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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