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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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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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肆的眼神!

  红衣人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了一个如永恒一般悠长的地方,眉心的红痣邪魅而多情……

  如歌恍惚如坠入一个梦中。

  待她挣扎着清醒过来时,忍不住晃晃玉自寒的手,想让他也看一看窗外那个红衣人。

  玉自寒向庭院中看。

  透过轻纱般的窗纸,只能看到夜色中一盏盏华丽的宫灯。

  如歌揉揉眼睛,莫非又是她眼花了?

  “最近同倭国的战事平息了些。”筵席中,景献王对皇上道,“不过我朝将士伤亡很大。”

  倭国原本只占据海上的几个岛屿,以打鱼为主要生息。可是随着武士风气在倭国的盛行,那里的人们变得野心和贪婪。他们开始抢劫和洗掠沿海的村庄,最初是零散的攻击,后来慢慢演变成有组织地侵占和奴役当地百姓。最近几年,倭国越来越狂妄,俨然有取中原霸权的图谋。朝廷曾数次派兵同倭国交锋,然而打打停停,隐患始终没有解除。

  景献王沉声道:

  “前日倭国派使臣向威远将军送达一封信函,表示可以议和,从此再不起战事。”

  此言一出,满堂皆是一震!如能议和,彻底去除倭国的威胁,对朝廷和沿海的百姓实在是福音。

  皇上精神亦是大震:“哦?!是倭国主动要求议和?”

  “对。”景献王点头道,“可是倭国表示必须得到我朝的诚意,才能安心议和。”

  “怎样的诚意?”

  “和亲。”

  “哈哈,”皇上笑道,“这很容易嘛!”

  席下众王储臣子也松下心来。和亲素来是缓和战端的途径之一,宫中貌美的公主有许多,选一个嫁往倭国就可以了。

  景献王却眉心深皱,似有苦衷。

  皇上疑道:“有何不妥?”

  景献王沉吟着看向筵席中的玉自寒。

  玉自寒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锦袍,羊脂白玉束发,羊脂白玉佩环。他目光淡静地坐在木轮椅中,高华的气质使他不怒自威。

  “倭国使者说,他们的长公主指定要做静渊王的王妃。”

  ******

  初冬的深夜,晚风寒冽,草木轻轻作响。月光皎洁明亮,透过树林的枝丫,斑驳地洒在宁静的小路上。

  一顶青色暖轿。

  轿夫们的脚步又快又轻盈。

  玄璜与白琥跟随在轿旁,留心着路旁的动静。

  轿内有一小盆红红的炭火,噼噼啪啪地轻响。如歌的双手在火盆上方搓揉取暖,轻轻跺着脚:

  “天气越来越冷了。”

  玉自寒没有“听”到。

  他清俊的眉宇淡淡皱着,目光悠远,修长的右手轻轻握起,抵住挺秀的鼻尖。他在凝神想些事情,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如月光一般淡雅。

  一件青色的棉氅在如歌手中抖开。

  她将棉氅披在玉自寒肩上。

  忽然间的温暖使他自思绪中抽离,扭转头,望见她明媚的笑容。

  “这是今天下午刚赶出来的,”她耸耸鼻子,笑道,“原本想迟些日子再给你,可是……”她的笑容染上些黯然,“还是早些给你好了,将来就不用我替你打理这些。”

  玉自寒凝视她。

  她低下头,沮丧地咬住嘴唇。该死,她的语气怎么这样奇怪?又一想,不禁失笑,他如何会“听”得见她的语气呢?

  棉氅轻轻覆在她的肩上。

  她惊诧地仰起头。

  玉自寒的左手依然留在她的肩头,温柔地拍抚她:

  “你也怕冷。”

  一股酸意顿时冲进她的鼻子,她突然很想扑入他的怀里撒娇地大哭一场。然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却使她板起脸,冷道:

  “你不喜欢我做的衣裳?你嫌它手工粗糙是吗?”

  玉自寒的手掌僵住。

  他鲜少见到她这样生气。

  他的声音很担心:

  “歌儿……”

  暖轿有节奏地轻晃。

  夜风将轿帘吹得微微扬起。

  望着他担忧的眼睛,她沮丧地恨不能用力向火盆撞过去!

  “对不起……”

  她揪紧棉氅的两边,紧紧裹住发寒的身子,闷声道:“你不用理我,我在乱发脾气。”

  玉自寒笑了笑。

  他轻柔地拉开她的手,将她精心缝制的淡青色棉氅穿在自己肩上,然后,将她密密实实地也裹在大氅中。她的脑袋在他的颈边,柔软的银狐毛偎着她和他的呼吸。

  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砰!砰!砰!砰!……”

  他拥着她的肩膀,热热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我喜欢。”喜欢她亲手缝的棉氅,喜欢在她的身边,喜欢她做的所有事情。

  如歌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烧灼一般的滚烫,她的心,跳得仿佛要穿破胸膛!

  胸口的热气熨到了她衣襟里的那朵冰花。

  冰花迸出冰冷的寒气……

  白雾般自她怀中漫漫飘散出来……

  晶莹的冰花,瞬时光芒大盛!

  ******

  昆仑山顶,皑皑白雪经年不化。

  月光照在山巅之雪。

  光芒耀眼纯净。

  在鸟儿鲜少飞至的雪境,有一个亘古神秘的冰洞。

  相传这个冰洞中曾经幻出过一位仙人。

  仙人白衣如雪……

  仙人有绝美的容颜,颦笑间的风华可以令天地万物为之倾倒……

  冰雪灿灿的夜色里。

  一道如闪电的冰芒划破长空,直直刺入冰洞神秘变幻的深处!

  千万年厚厚的冰层。

  琉璃般透明美丽的晶体。

  那冰芒穿透亘古的寒冷,似乎焦急着,在晶莹剔透的晶体中流走……

  醒来呀……

  快醒来呀……

  是谁在焦急地呼唤……

  醒来啊……

  冰花的寒气令如歌胸口一紧。

  在他温暖的怀中,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玉自寒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于是将棉氅更紧地裹住她,左手轻轻搓热她的臂膀。

  “不会有和亲。”

  她的耳朵轻轻碰触着他的脖颈,清清凉凉的感觉,象深夜临水边的细碎鹅卵石。他的声音却如水底轻暖的涟漪。

  她骤然抬头,额头“碰”一声撞上他的下巴!

  “哎呀!”

  她吃痛地低叫,额角立时浮出一块淡红的印子。她伸手想去揉,手被他握住。她惊疑地望向他,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却感到——

  他吻上了她的额头。

  他吻着那撞痛的红晕。

  她的身子僵硬。

  胸襟中沁寒的冰花让她有种窒息般的罪恶感。

  只是一怔,她便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挣脱。

  他将她拥得很紧。

  紧得仿佛她就是他全部的生命。

  然而,那样紧的拥抱却温柔得让人心碎。

  青色的暖轿在月光下的树林中轻轻颠簸着。

  铜盆里的炭火燃出通亮的红光。

  玉自寒温柔地将如歌拥在怀中,目光清澈而固执,他吻着她的额头,那轻轻的吻如林中的月光一般皎洁。

  青色的棉氅已然滑落。

  月白色的锦袍,俊美的他恍如绝世的良玉。

  “师兄……”

  如歌的心绞成一团,她无助地闭上眼睛。他的吻仿佛吻到了她的心底,可是,可是为什么她会有那样强烈的罪恶感?

  拇指与食指轻柔地扬起她的下巴,他静静瞅着她:

  “我……一直喜欢你。”

  她侧过头,狼狈道:“你要和亲了。”同那个什么倭国的长公主。

  “你喜欢吗?”

  “什么?”

  “用我来和亲。”他屏息凝视她。

  “笨蛋……”

  她咬紧牙,声音很含糊。他看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喜欢用我去和亲吗?”

  声音里有一触即断的脆弱。

  “笨蛋!和什么鬼亲!”她忍无可忍地低吼,“什么倭国公主,名字听起来就很糟糕!那一定是景献王的阴谋啦!”

  他笑了。

  她瞪着他:“你还笑!倭国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鬼才相信和亲以后他们就会收手!景献王真是阴险,你若是不肯和亲,倭国攻打过来造成的伤亡就会全部变成你的责任;你若是和了亲,日后倭国再起兵,你的立场又会很尴尬。”她其实没有那么笨啦,不过,景献王这一招实在恶毒到家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和亲呢?”如果只是单纯的和亲,没有阴谋,她会这样反对吗?玉自寒忽然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如歌瞪视着他。

  半晌,她咬住嘴唇:“那你就娶好了。公主什么的,也很配你。”

  他的眼睛一黯,笑容苦涩:

  “是吗?”

  “是啊!”她笑得很轻松,“有了师嫂,往后我就不用理你了。你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太累,衣裳是否单薄,都让未来的师嫂去担心。”

  玉自寒沉默了。

  他松开她的肩膀,脸色有些苍白。

  她飞快地瞟他一眼,闷声道:“喂……”一点也不好玩。他的神色为什么好像是受到了伤害,……我骗你的……”

  玉自寒怔怔望着她。

  如歌皱皱鼻子,挤出一个苦笑:“我骗你的,笨师兄!只要和亲是你不喜欢的,我都反对,坚决反对到底!才不管是个公主还是丫头。”

  “为什么骗我?”

  低低的话语带着淡淡的鼻音,他的唇角又有了美玉的光华。

  “因为……”她伤脑筋地想呀想,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贼亮嘻嘻,“因为师兄就是用来欺负的嘛,否则我欺负谁去?”她很佩服自己可以想出如此胡搅蛮缠的理由,不由笑得打跌。

  轿里,温暖如春。

  她笑得双颊红红。

  她的笑声仿佛初春的第一缕风。

  玉自寒也微笑,笑容一直晕染到清澈的眼底。

  “歌儿……”

  “……?”

  “不会有和亲。”

  她眨眨眼睛:“那要如何解决呢?”景献王怕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却问了一句话——

  “我想抱一抱你。可以吗?”

  玉自寒拥住她的肩膀,清远的面容有倔强的郑重,他凝视她的眼睛,好像魔咒一般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如歌怔住。

  她的喉咙干涩,胸中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我想要这样抱一抱你,可以吗?”

  在她滚烫的耳边,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他紧张得就如世上任何一个少年。

  他吻上她小巧的耳垂,呵气如醉:

  “想要永远这样抱着你……”

  明亮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柔和地洒在暖轿上。

  这一刻。

  世间宁静如月光。

  ******

  几日后。

  朝廷下诏,令静渊王亲率十万威远军征伐倭寇。

  景献王府。

  画眉在金丝笼中婉转啼叫,一根略微发胖的白皙手指逗弄着它,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

  “万一静渊王得胜而归……”刘尚书搓手叹气。

  原本是很好的计策。将静渊王的画像呈给倭国长公主,促成和亲之事。待他日倭国再次进犯,静渊王的王妃便会成为朝臣们攻击的最好借口。

  可是,万料不到静渊王竟会奏请皇上,指出倭寇生性凶残好战、一向对沿海居民虎视眈眈,只不过近段时间因其国内民众反抗骚乱事件频发,才提出和亲作为拖延之策。静渊王请求率军征伐,一举击溃倭国的精锐,彻底解除倭国的威胁。

  “就凭那个残废?”景献王玩着画眉,没有回头,“他还不如我的鸟儿。鸟儿,唱个曲子听听!”

  画眉啾啾地唱起来。

  刘尚书满脸堆笑:“这画眉真乖巧。”

  “同倭国打了十多年都是败多胜少,那残废此一去,保不定连命都会丢下了。”景献王冷笑。

  “是!是!”

  景献王推开鸟笼,打量额角淌汗的刘尚书:

  “你派到军中的人可靠吗?”

  “王爷放心!”

  景献王点点头,用雪白的绢帕擦拭双手。

  “绝不能让那个残废活着回来。”

  画眉娇声啼叫。

  刘尚书汗如雨下。

  他明白,静渊王必须死去。否则,万一他战胜归来,朝中的局势就将再也无法掌控。

  ******

  玉自寒离去后,静渊王府顿时变得有些冷清。

  晌午了,庭院中仍旧有一些雾。

  阳光清疏。

  树木淡黑朦胧。

  屋里,如歌忙着整理包袱。

  她笑着推开欲帮忙的黄琮,将她压坐在椅中,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又不是我的丫头。”

  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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