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魏家在得知她要来后便让见过她的人在门口等着,看到人后飞速禀报。
所以当她和闻佑两人才绕过影壁就看到匆匆迎出来的魏家姑奶奶。
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齐夫人一点没有因为她的不合规矩而避嫌,反倒显得极为亲昵。“你这可真是胆大包天,一会要是魏家有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事后我来收拾她们。”
华如初半真半假的问,“那要是我忍不住呢?”
齐夫人顿了一顿,道:“那就由着你去。”
“有你这句话,我就是忍不住都得忍了。”华如初捂嘴一笑。侧身对身边的人道:“我就不去前边丢你的脸了,你去观礼吧,我跟着齐夫人就行了。”
齐夫人忙接应了,“闻大人只管放心,我定会照应妥当。”
闻佑微微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闻佑一走,齐夫人忍不住有些羡慕的道:“闻大人果然疼你。”
“也还好。他只是话不多,其实对谁都好。”
“从他对妹妹的事上就看得出来。”齐夫人收了心思,引着人往二门走,“我先领你去我出嫁前的闺房坐一会,等那边闹完了再过去。”
华如初摇头反对,“我们慢慢走,等他们行了拜礼我先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齐夫人脸上立刻有了笑意,“那敢情好。我娘早说过想见见你这个巾帼女英雄。”
“你这么一说我可不敢去了。”
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
不管其中有几分真假,至少这开端不错。和魏家姑奶奶处好了关系于祁珍来说只有好没有坏。
有多少新媳妇入门要受姑姐小姑子气的,祁珍要是能在姑姐这里得了好,以后在魏家才更容易站稳脚跟。
魏家是这些年才起来的新兴家族。原先不过是书香门第,算不得高门大户,房屋格局也不像那些世家一般庭院深深,看着倒有些像南方的房子。
典雅,清新,带着几许诗情画意的美。
“要不是知道现在身在太原,我还道是不是站在扬州哪户人家的地盘上了。”
魏家最让齐夫人自豪的便是这有别人其他人家的房子,华如初这话简单说到了她心坎上,赞美到了根上。
脸上笑容更深了些,“我爹还在世时带我娘去过一次扬州,我娘喜爱扬州的精致,后来魏家的几次修建应该都受了影响。”
“那我和老夫人可有得话聊了,我娘家的房屋新建时我出了不少主意。”
齐夫人捂嘴一笑,“扬州华家,我娘知道,她有个闺中密友嫁去扬州了,现在还常有书信往来,你出嫁时两人在信中便说起过,自然的就说到了华家,听我娘说华家是扬州最美的地方,可是真的?”
华如初没想到还有这事,这可好,真要论渊源的话就有得扯了。
“是不是真的我说出来就打折扣了,别人说的才是真的。”
正说着话,两人走入一处院落。
院子不大,就正房五间,没有厢房,空出来的地方全错落有致的栽种了花卉和植株,可惜太原的冬天太冷,现在雪都还没化,坚强些的花卉还有些许绿意,大多数的都成了枯枝,倒是那些植株都还活得极好,绿意盎然的,给整个院子带来生气。
华如初没问那些死了的花为什么没有清掉,齐夫人却给她解释了,“我娘说她记性不好了,要是不将它们留在原地,等天气暖和了,她就找不到原来的地方去重新栽种了。”
华如初心里有些悸动,“这些花……有特殊意义?”
“都是我爹当年种的,我娘就年年重复种一样的,当我爹一直都在。”
……
因为枯枝而染上暮色的院子因为这一句话显得生动起来,情之一字能让人吃尽苦头,却也能让人一生回味。
没想到以规矩重而扬名的魏夫人竟如此重情。
齐夫人领了她在居中的厅堂坐了,丫头奉了茶后悄悄退了出去。
走路无声,手交叠着放在小腹处,低眉敛眼,规矩确实学得极好。
华如初想,她的丫头放到魏府来恐怕没一个合格的,不过她还是看自己的丫头顺眼。
两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一些,大概是觉得比较熟了,齐夫人突然道,“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问心里又总是在想,问吧又可能失礼了些……”
华如初扬了扬眉,“齐夫人请说,能回答的我都回答,巴结好了你也好让你多照应照应我那小姑子。”
这话被她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齐夫人都有哭笑不得,就算新嫁娘的娘家人都会这么做,谁又会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
这闻夫人还真就说了,偏生还只让人觉得直爽,讨厌不起来。
“闻大人虽说被逐出祁家,可祁家生养了他,他对祁家人再好外人都只觉得他重情,并不会无法理解,可你一个才嫁进门两年的媳妇,还曾不被善待,怎么就这么上赶着给祁珍做好呢?我可是听说祁珍的嫁妆你出了不少的力,不然祁珍出门哪会这般风光。”
华如初正想随意答了,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瞬间改了主意,叹了口气道:“祁家好不好的我不好评价,不过一个大家族,人的心性也难免有好有坏,我的出身又是如此,世家中人看不起早在预料之中,我想大概不止你想不明白,很多人都在想为什么我对珍妹这么好。”
停下笑了笑,华如初继续道:“那时候珍妹胆子还很小,祁家的女眷话里话外的刺我时她就悄悄的坐在一边什么都不敢说,我对她也没有多留意,想着胆小的总比牙尖嘴利的好对付,哪想到她们离开时她走在最后,偷偷的和我说我很漂亮,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她是第一个对我表露善意的,我被二皇子妃禁足的那段时间,也是她时不时的送些东西进来,长嫂如母,她待我不说是当成了母亲般,却是打心眼里的好,我记她的这份好。
在祁家做小媳妇的那一年,祁家除了阿佑外也只有她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大概是觉得我对她好,她喜欢往我那里来,有什么不懂的也来问我,那时我才知道她不是胆小,不过是太过羞怯,再加上庶姐庶妹对她的排斥让她不敢说话罢了,女子知羞是好事,却不能过了,我担心她以后嫁入婆家会因为这个性格吃亏,便多教了她些,不一定全有用,她却认认真真学了,学成什么样,齐夫人你也见过,比之以前她确实是好多了。”
“何止是好多了,简直是判若两人。”听得华如初的一番话,哪怕是明知她是挑着好的说她也觉得祁珍确实是好的,“因为她第一个对你表露善意,你这谢礼可不小。”
“倒也不是谢礼,带了她将近两年,看着她慢慢的从一个连说句话都不敢抬头的小姑娘成长为现在这样,终是有感情的,阿佑也只得这么一个嫡妹,他着紧这个妹妹,我自然也要着紧,说句托大的话,银子我有的是,花些银子就能让珍妹风光大嫁,何乐而不为?齐夫人,珍妹其他方面且不说,以后你看得到,但是魏家的规矩你却要多教教她,她是个肯学的姑娘,我也希望她能将规矩学好了得老夫人喜爱,女子嫁人嫁的是夫君,过得好不好却和婆婆关系甚大,你说是不是如此?”
齐夫人对这话深有感触,只恨自己怎么没有个这样的好嫂嫂为自己打点。
男人的心靠不住,但是如果能得了婆婆喜爱,就是妾室再得宠又能如何?
ps:在飞机的起飞降落声中码的字,哈哈!为毛有种完胜的赶脚!
☆、第三百九十七章 赖皮女英雄
笑了笑,齐夫人道:“外边都传魏家的规矩大,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弟媳妇之前我也是见过的,确实是好的,你把她教得这么好,我们就是想挑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哪还会刻意和她过不去,你也不用担那些个心,嫁人后日子就得自己过,你这个做嫂嫂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到顶了,全南朝也挑不出第二个来,我娘就是不喜欢那些个没规没矩的,祁珍这样的她疼惜还来不及呢!”
华如初眼角带笑,却故意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道:“听了你这话我也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自拍两下,要说没规矩,谁能比我更没规矩?连给小姑子送嫁的事都做得出来了,你们可不要因为这事看不起珍妹才好,她是最守规矩不过的,可不能受我连累。”
在外听了好一会的魏老夫人这时悄声后退了几步,故意加重脚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称得上是和蔼的笑意,“在外面就听到你们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们魏家就那么可怕,让你一个都敢上战场的女英雄都畏惧?”
华如初连忙起身,上前几步扶着人往前走,像是再亲热不过的模样。
“我倒是不怕,要是怕今天就不会来了,说起来我敢这么做还是您给的胆呢!”
魏老夫人其实本身并不是个特别难相处的人,只是夫君早逝,要养大一双儿女,还要教养好,再加上夫家这边的人也不是那般让人省心,逼得她不得不严厉起来,好守住这份家业。
就因为如此,从小她对子女都是极少笑的,时间长了,子女敬她却无法亲近以至亲昵,甚至不如华氏这个头一次见面的人亲近。
在八角桌边坐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老夫人脸上有着不甚明显的笑意,“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胆子了?”
华如初笑,“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早先和齐夫人见面时她便说过老夫人喜欢我这巾帼女英雄,可不就是仗着您的喜欢胡来吗?”
“你也知道自己是胡来,现在指不定全太原就已经传开了,到时你可又站到风口浪尖了。”
“我都已经习惯了,谁爱说说去,又不会少块肉。”华如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让老夫人笑意更明显了些。
她是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可那是因为女人只有守规矩了才能过得好,要是有人不用守规矩就能过得好。她何用去死守着那些礼节让大家都难过?
华氏她不是头一次见,却是头一次接触,比想像中好说话,也比想像中的放得开,或者说放肆。
可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就好像她就应该这样才是正常的一般。真要看她规规矩矩的了,恐怕第一个不习惯的反倒是闻大人。
她见多了各种性格的女子,可总归是被这个世界束缚得缩手缩脚,华氏却像是得天独厚一般的活得自在。
她羡慕,因为羡慕而喜欢。
也因喜欢而更加想要接触,想要从她身上吸取哪怕一点点那种自在。
看着她时。才觉得这女人也可以是鲜活的。
“就这么担心祁珍?”喝了口茶,老夫人凉凉的问。
“担心是肯定的。”华如初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我的担心并不太多,祁珍是个让人省心的姑娘,我相信老夫人不会不喜欢她,但是她嫁的是魏家的嫡公子,魏家不止有您这一支。还有旁枝嫡系,以祁家现在的情况我和她哥哥要不给她撑起来。她想要真正站稳脚跟不容易,您说我的担心有没有道理?您也不希望自己的长媳弱了名头是不是?”
魏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华氏的话很有道理,嫁人嫁的不止是那个男人,而是整个家族,身为长媳,要是不能将关系处理好了,不能硬气的抗起长媳的责任,他们这一支好不容易形成的局面便会被打破。
她老了,再能撑几年?以后总归是要交到媳妇手里的,华氏此举帮的是祁珍,对魏家却未必没有好处。
“祁珍有个好嫂嫂,放心,祁珍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说了这么多终于得到承诺,华如初顿觉尘埃落定,脸上的笑模样都灿烂了些,“虽然早知道您一定不会亏待她,但真听着您这么说了我这心里才安定,对夫君也好交待了。”
自打母亲进来后便一直沉默的齐地人这时候接话道:“刚才我可听着谁是叫人家名字的。”
“我刚才有叫吗?没有吧,一定是齐夫人你听错了。”华如初死不承认,那眼神无辜得就跟真的似的。
齐夫人被她这理直气壮的赖皮给堵得哑口无言,最后转头看向母亲,“娘,看到她人您还觉得她是个女英雄吗?明明就是个赖皮鬼。”
老夫人身着红袄,本就因为喜事而精神焕发的模样现在看着更加红润了,“赖皮女英雄也不错。”
华如初顿时苦了脸,“您可别给我乱安称呼,这要让别人知道了我这脸可丢尽了。”
“哈哈……”三人对视一眼,皆笑出声来。
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还是老夫人知道她心里挂念的是什么,琢磨着那边应该闹也闹玩了,这边的女眷应该也过去做陪了,叫女儿将人带了过去。
路上,齐夫人道:“好久没见过娘这么高兴了,看样子娘真是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