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儿,如果你爱我,那我将是多么幸福啊。即使将我一直以来在栗陆府中的感情缺失再增加十倍,百倍,我也愿意。”
流庄站了好久,才似梦语呢喃。
却说蕙绵,这日出门主要是因为昨日和老爹吵嘴了。
对就是吵嘴,蕙绵不敢相信,她那个爱女儿没法说的父亲,竟然会强横的非要让她后天和云飞卿举行定亲礼。
“爹,我说了,我不要嫁他,不要嫁他。”听了父亲笑眯眯的说过事情,又说到后天正是黄道吉日时,她就忍不住的吼了出来。
“绵儿,你不要胡闹,不嫁给云儿你要嫁给哪个?别跟我说流风,爹是不会让你嫁给他的。”楚无波声音也严厉了起来。
“爹,我没有要嫁给他,您要女儿自己找好不好?”她听了急得在原地转圈。
“你自己找,你上哪去找?我看云儿就很不错,把你交给他,爹很放心。”他虎着脸对女儿道。
“娘是怎么找到您的,我就怎么找到他。娘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绵儿,你给我住口。”
楚无波对这样的话一直很敏感,他知道妻子自从跟着他到了京城,成亲以后,那些自诩正派之流就没少过难听的话。
听了女儿这句话,他最先冲到脑门儿的,就是女儿在心里也看不起她的娘亲。他抬起手,差点就打到女儿面颊上。
“爹,你要打我,你竟然要打我。”蕙绵看见父亲这个动作,眼里立即蓄了泪水,大声嚷道:“女儿不嫁,我死也不嫁。”
“由不得你”,楚无波故作狠厉道,随即转身出门,到门口时又停,道:“以后不要没事就去缠着离乱,他再过三四个月就要娶亲了。”
楚无波说过之后,就猜测到女儿下一步会做什么了,果然他才没走一步,里面就传出了砸东西的声音。
“啊~我就是喜欢缠着他,我不要嫁。”
然后是“呯~砰”的声音。
院子里的楚无波摇了摇头,“爹也不想逼你,可是不嫁给云儿京里还有哪家会娶你啊?傻丫头啊,就算挽月只有两个侍妾,爹不想你嫁给他可是与不想你嫁给流风是一样的啊。”他皱紧了双眉,然后踱步出门。
蕙绵如今已经在外面溜了大半天了,巳时不到她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门。先是在外城逛了一大圈,又去西郊的一个山谷边转了转。
她出来时为防几个丫头怀疑,根本没带一两银子出来。银子这东西向来都是夏香收着的,她平时又没要过银子,如今一问,她们肯定要起疑心的。
不过幸亏她多个心眼儿,特地挑了一个很值钱的簪子戴了。在外城的时候进去当铺换了银子,她不知道那一块银子是多少,但是让她在外面待几天还是够的吧?
想到这时,蕙绵不禁摸了摸袖子里的银块子。那么好的一个簪子就换了这么点银子,她就算不识钱,也知道被坑了。但是她主要的目的就是躲过明天的什么定亲,还有就是要让老爹担心一下。
出来半个时辰之后,她就不敢在京城里面待了。她想那个时候四个丫头肯定就发现不对劲了,他们肯定要出来找她的。
于是从出门到逛到这个比较幽静的山谷,她还没吃上一点东西呢。
“哎呀,你别叫了”。蕙绵捂住又叫起来的肚子,有些气恼道。又看了眼这个美丽的山谷,她更气了:“这是什么破山谷,连个小河都没有,连个野果都没有。”
她抱怨过后,就一下子躺到了草地上,拽起一根草放在嘴里试嚼了下。“嗯,味道还可以,可我又不是牛。”女子嘟囔过之后便又摊开身子平躺了。
她真的后悔了,该和烈儿学一下射飞镖的,那么这个时候就能射只小鸟吃了。当空中略过一只鸟时,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过蕙绵又想像着老爹着急的模样,笑出声来:“看你还要不要打我,要不要逼我了?”该女之睚眦必报,由此可见。
楚府这时确实乱成了一团:楚无波急得团团转,中午仍没消息时差点没去衙门调兵;云飞卿知道时,二话没说牵了马就绕着京里各个街道找寻起来,连去吩咐剑魂剑魄都不顾了;离乱这边也带着相府卫队,挨门挨店的询问;宫挽月也是直接跟店铺伙计吩咐,见了大小姐一定要留住。
不过,除了在一家当铺里找到被蕙绵当出的簪子,他们得到的许多消息都是不确凿的。
下午时寻找某个女人的队伍已经很庞大了,他们都很担心,若她存心要躲,他们会很难找到她的。
云飞卿去他们曾经郊游的那个地方找了三次,他如今没有时间为她离家的原因伤心,只全部是担心:她有没有饿到?有没有碰到坏人?
他驾着马踏着湖边的浅水,穿过了林子,仍旧与前两次一样,一无所获。看着越来越西垂的太阳,他的心也开始一点点的往下沉。
蕙绵是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却是被一阵优美的笛声唤醒的。彼时日光微暗,林鸟也都归巢。优美而又含着淡淡哀伤的笛音,给这一幅画添上了最美的一笔。
她透过稀疏的林子往那面看了看,除了在微风中摇晃的绿叶,并没有见到人影。她坐起身又聆听了会儿,便站起来顺着声音而去。
她是在绕过一条小路之后,才看见了那个在夕阳余辉下吹奏笛曲的男子。余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芒。
他的手指细长,却不似女子般娇弱。细长的手指在笛身上起伏,也像一个个美妙的乐符。笛音虽然悠扬,她却听见了一丝淡淡的悲伤。
他把笛子从唇边放下时,她抬手“啪啪”的鼓掌,惊得旁边树枝上一只黑白色的喜鹊,扑棱棱地扇着翅膀飞走了。
“是你?”萧悦行转身,这才看见绿叶掩映下的女子。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也沾着些草屑。
“你怎么在这里?”
他走到女子身旁,开口问道。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着她说话时,他有意识地流露出好看的笑容。但他知道,他这样的笑容,是别有用心的。
“我胡乱走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女子也对着他笑,声音柔柔的。
“这个山谷很僻,平时没什么人来的,我送你出去吧。”他一看见她,前几天一直翻腾在心底的想法就不由自主地涌上脑海,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这么对女子说,依然挂着好看的笑容。
“这里很僻,那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她却没有回应他的提议,径自问道。太阳打在她的一面侧脸上,她的眸光有好奇,也有一丝欣喜。
但是,没等男子回答,“咕噜”一声就从她的肚子里传出。这一声,在静谧的林中格外地响。
蕙绵脸红了,不过她确实是饿了啊。
萧悦行看着面前低着头只看脚尖的女子,不觉好笑。他低头解了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奶白色的东西,递到女子面前。
“我身上只有这些东西,给你吃吧。”
“这是什么啊?”蕙绵调整好心态,伸手接过了男子手中白白胖胖的东西,疑问道。
“这是桂花糖,虽然不能充饥,但聊胜于无。”
说话时他有些后悔把桂花糖拿出来,左手的玉笛和右手的荷包都被他握得紧紧的。
蕙绵好奇地看了男子一会儿,还是那么一身装束,就连手中的荷包上都绣着一丛竹叶。
“这是你随身带着的?”看见男人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蕙绵又脱口而出:“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吃糖?”
听女子的语气:大男人喜欢吃糖是很不正常的,萧悦行有些尴尬。
“天要黑下来了,我送你出去吧。”他似乎又记起什么,仍然笑着对她道。
蕙绵这才觉得自己问的很不礼貌,把糖含在嘴里,点了点头,就跟在男子的身后走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也在这里呢?”她嘴里含着糖块,说话不清不楚。
前行的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慢下步子与她并肩而行。
“我几乎天天都会来这里,看看日落,吹吹笛子。”
“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她看了他一眼,又换了一个问题。
“飘絮”。
“这个名字好听是好听,可是,有点悲,是不是?”
萧悦行听了这句话,不禁把眼光又放到女子脸颊上。一个腮帮子因为含着糖块有些鼓鼓的,却有种别样的赏心悦目。
“日落时,不论吹什么曲子,都会有些悲的。”他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道。
“你这是不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转过身子,退着走路,看着男子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很高兴很高兴的时候,也有一点不高兴在心底。”
萧悦行又因为她的话而有些愣怔,许久没有说话。
“楚小姐,我的马在那边拴着,我去牵来。”出了山谷,萧悦行才看着东南方道。“我牵上马,咱们慢慢走回去。”他又忙补充了这一句话。
“不要了,不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蕙绵听了连忙摆手,她可不要回去,怎么着也得过了明天。
萧悦行忙看向她,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察觉。
“你以后不要楚小姐、楚小姐的叫我了,你叫我绵儿就行。”蕙绵又道。
和她一路走来而产生的有些轻松的心情消失,他看着她,眼底藏着鄙夷:一个世家小姐,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让旁的男子喊她的闺名?
“我以后喊你什么啊?肯定不能喊萧公子,悦行?”女子先是问他,后又低头自问。
“好”,男子仍旧是那抹好看的笑容。
蕙绵听到声音,抬头看向他。男子头上的束发玉冠,淡淡飘动的头发,微翘起的嘴角,还有温润的面容,似乎这一切都让她心中的那根弦“砰”的一响。
“好”,她微笑着也应了声。
不过蕙绵坚持不要他送,萧悦行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分开以后,他依旧牵着马缓缓而行。
他时不时的转动手中的玉笛,他想,这个麻烦,他可以帮她毫不费力地解决掉。但是当那个女子的声音再响起在耳边时,他转动玉笛的手指蓦然停了下来。
随后,白衣男子跨上马背,一骑飞去。
看着最后太阳把最后一丝光辉也收了起来,蕙绵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一天下来除了吃一颗糖,啥都没吃。
她又朝前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村舍林立,炊烟袅袅,便打定主意到那里寻个农家用银子换些东西吃,最好是能在农家院儿里过一夜。
她兀自觉得自己可怜,却不知家里一班子人也同样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一天都寻不见他,云飞卿只感觉心好像被放在热碳上煎烤似的。他不敢想各种她可能遇到的坏人,却又不断地冒出那种可怕的想法。
宫挽月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手下的人这么没用过,着急之下竟撤了两个楼的掌柜。如果他不那样对她,爹不会着急得要给他们定亲,她也就不会任性出去了。在找寻她的一天中,宫挽月一直这样的自责。
离乱一天都没有说话,他只带着府卫在整个京城翻了一遍又一遍。连前几日带着她去的玄灵山也找了好几遍,不论谁说在哪里看见过有类似她人,他都亲自跑过去查看。
一整天都毫无所获,他的面容却变得更加平静,也更加像一块铁了。
正往村庄走去的蕙绵,绝对不会想到她只是躲起来一天,就让他们承受了那么多的煎熬。但即使让她知道了,这个女人肯定会说:“太夸张了。”
这个村庄远看虽是炊烟袅袅,平静和谐,她走进了却听见一阵嚷嚷的人声。
“娘,你救救女儿,女儿不要去陈家做小妾。”
“当家的,你怎么忍心把咱家小莲往火坑里推啊?”
“娘,瞧您说的,妹妹去了陈家可是享福的,怎么是往火坑里退呢?”
“这老周家,娶的这是个什么儿媳妇啊?嫁来没两年,家里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都。”
“可不就是说,幸亏那上面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这陈大富家是什么人家啊,”
蕙绵走近了才听清攘攘的人群说的是什么,她拉住旁边的一个大娘问了才知道。这一家姓周的农户,贪图钱财,具体说是这家的儿媳妇贪图钱财,把最小的一个待嫁女儿卖给什么京里的陈大富家做小妾了。
那农妇还待说那陈大富的正头娘子多么多么残忍时,有一个小伙子冲了出来,拉住被那些家丁扯着往外走的小莲。
“周叔,我会筹钱娶小莲的,您就别卖她了。”他跪在那中年男子面前,声音有些悲切。
“你这个周勇,咋说话呢?我们哪是卖,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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