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众人倒令蕙绵有些吃惊了,古人都这么爱诗的?看了看此时脸色极差的萧悦薇,蕙绵窃笑不已,咳了两声才又皱起眉来继续道:“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蕙绵最后一句结束,弯腰鞠下一恭道:“谢谢大家”,然后低头、咬唇,骂天骂自己——完全是上一辈子参加比赛给留下的后遗症。
众人虽有些吃惊,但还是报以热烈的掌声。有一位后来才上得楼来的书生,挤过人群跑到蕙绵面前道:“楚小姐,您可不可以再重头吟诵一遍?小生好记下挂在床头时时诵读。”
蕙绵瞪眼,她怎么突然想到了记者采访?此时流风上前一把揽了蕙绵的肩膀,对那人不客气道:“你问别人去,我相信这里早有人记下了。”
蕙绵瞪了流风一眼,好不容易有人这么喜欢自己了,这家伙是纯心捣乱吧。蕙绵对那人好脾气道:“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呢,你去找其他人问问吧。”
那人刚才也只是一时激动跑了过来,此时见传说中恶毒的大小姐没有发火,转身就走。
蕙绵扯下了流风揽着自己的手臂,对着一旁脸色红白一片的萧悦薇,一副得志笑容:“怎么样啊,你的是不是砖?”
萧悦薇强撑着笑道:“楚小姐的诗确实比薇儿的大气、宏阔,不过你没听清我说的什么吗?请你和我的诗,我的五言你的却是七言,这算是和诗吗?”
蕙绵真不知她脸皮用什么打造的,自己虽然不懂规矩,可是在这么一首绝妙的诗作面前她还能想起反击。蕙绵只想说一句话——你厉害。
蕙绵笑了笑,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再要那一对耳环,道:“萧大小姐说的有道理,蕙绵不敌。”丢下这句话,蕙绵就拉着还懵懵的夏香、冬香下了楼。
二十八章 被踩的脚(1)
出了零露楼,冬香才回过神来,追上蕙绵崇拜道:“小姐,您刚才的诗太好了,就是流庄少爷也比不过您。”
蕙绵暗道:人张若虚就凭这一首诗流传千古,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夏香疑道:“奴婢倒不知道小姐这么厉害。”
蕙绵对二人小声道:“我那次做梦时梦到的,如果那女人说她最擅长的是琴棋书画之类的,你们小姐准输。”
冬香怕了拍胸脯,似庆幸,随后才大声道:“那小姐您还问她最擅长的是什么?”蕙绵笑道:“输人不输阵嘛。”
冬香似懂非懂,随即才道:“小姐,你梦里梦到的东西可真多,还能梦到作诗!”蕙绵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桩子作诗很厉害吗?”
夏香笑道:“流庄少爷的诗,玉笛公子的曲,还有三少爷的画是咱们王朝三绝。”蕙绵笑了笑:“没想到那个木头桩子这么厉害,还有三哥。”
随后蕙绵才问:“玉笛公子是?”冬香接道:“小姐,我们前两天才见过的,就是那个萧小姐的大哥。”
蕙绵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个萧公子和三哥不会作诗吗?”夏香道:“倒也不是,玉笛公子的诗以情胜,流庄少爷才情并茂,三少爷很少有诗作传出的。”
蕙绵听了没有说话就要加大脚步回府去,但是没两步就被后面一条猿臂捞过带入坚硬的胸膛中。那过于轻佻的声音也吹入蕙绵耳中:“才半年不见,表妹变化可真不少。”
蕙绵被流风大力捞入怀中时,下意识地就以手肘用力捣了背后的胸膛。流风灵活地闪过了蕙绵的袭击,调笑道:“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温柔?”
夏香和冬香都有些着急,冬香不如夏香知道顾全大局,因此急道:“流风少爷,您不能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损毁小姐的名声,快放开我们家小姐。”
流风听了冬香的话笑了笑,随之而来的宫挽月嘲笑道:“冬香,你可真是不了解你家小姐,她不是向来和贵胄王戚亲近的?”
蕙绵翻了个白眼,侧头对一手揽着她却并不停下脚步的流风道:“放开你的爪子。”流风禁不住哈哈大笑:“倒是比以前可爱多了,看来惊风离开,你倒成熟的快了。”说着流风也不再逗她,放开了钳着蕙绵肩膀的修长大手。
蕙绵转头对着旁边风流的男人狠狠地“哼”了一声,流风见了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有些邪肆的笑声导引的路上女子频频而望。笑过之后流风追上快步离去的蕙绵,道:“表妹刚才诗中说‘愿逐月华流照君’,不知这‘君’是不是惊风?”他的毫不顾忌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我就是故意的气息来。
蕙绵早也从四香稍有隐晦的话语中猜出了原主和步惊风关系不简单,她也并没有在意,但是如今这家伙满是欠揍的语气倒令蕙绵万分不爽。今天出门前真是应该先看看黄历的,不然也不会总碰上这些无聊找揍的人,蕙绵停下脚步看着流风狠狠地想。
流风也随着蕙绵停下脚步,欠扁道:“表哥也只是好奇而已。”蕙绵缓缓道:“是吗?”眼睛却瞅着面前人身上的部位,从刚才袭击失败她就知道面前人反应灵敏,到底怎样才能趁他不注意成功给他一脚。
流风突然觉得眼前女人的眼光有些渗人,不过仍是故意道:“表妹再这么看着我,我就不能保证接下来会不会在大街上对表妹做些什么过分的事。”他说着话缓缓低头到蕙绵耳边,“过分”两字被他说的极其暧昧。
蕙绵瞅准机会,一脚踩住了早瞟了几眼的柔紫锦靴,狠狠地转动两下才收了脚。看着眼前人疼得直呼气的样子,蕙绵得意地笑了笑——本姑娘可不是你想欺负就欺负的。
流风看着眼前人儿有些得意的笑容,才相信这丫头确实是变了。不过面上却装得无限委屈,其实这点痛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宫挽月本来不在意二人之间的调笑,这时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
冬香一脸解气,夏香掩嘴偷笑。
蕙绵对流风得意的挑了挑眉就唤了二香离开了,对于后面宫挽月,她绝定先和他冷战半天。
流风故意追上蕙绵有些夸张道:“表妹,你可不能这么粗鲁,辜负了舅舅给你取的名字,要像只小绵羊温顺才好。”
“小绵羊”三字令蕙绵心中一动,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蕙绵看了眼跟在她身边痞笑的流风,有些怔怔的,流风道:“怎么啦?是不是你也这样觉得?以后我就叫你小绵羊吧。”
蕙绵回神,瞪了他一眼道:“不可以。”随后提步离去,不论流风说什么都不再理他。流风则故意一瘸一拐地跟在蕙绵身边,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的脚哎,小绵羊,你怎么能狠心这么对我?”如今他倒觉得逗逗这个无礼的表妹也挺有意思的,偶尔对看向他的宫挽月飘过去一个“你知道”的眼神。
二十九章 被踩的脚(2)
这么在零露楼里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回到府里时仍然同昨天一样过了饭点。楚无波见了跟蕙绵同时进府的流风和宫挽月,倒也没说蕙绵什么,不过流风走路的姿势倒让他有些奇怪,因此问道:“风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走路不便利?”
流风故作委屈道:“和表妹说没几句话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说过之后还像模似样的摇了摇头。楚无波立即看向蕙绵,威严道:“绵儿,怎么回事?”他向来知道这个女儿的厉害的,但是据他所知绵儿对风儿却并没有过不好的颜色。
蕙绵看了某个呲牙咧嘴的男人,暗道不治治你,我就不是楚蕙绵。瞬间蕙绵抬头对自家老爹,委屈的低声道:“爹,他欺负我,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欲行不轨,女儿踩他一脚已经是很客气了。”说着眼中已经聚集了盈盈波光,声音里更是微含哽咽。
楚无波看着委屈的女儿心疼得一抽,立即上前安慰蕙绵。虽然他知道自己女儿无礼刁蛮,可是女儿如此委屈的模样,他却是挡不住的心疼。
蕙绵更是夸张地埋头在楚无波胸口,抽泣道:“爹,女儿以后都没脸面上街了,呜呜。”哭着哭着,某女人变成了真哭,想起自己这几天一直笑脸对着讨厌她的人更是哭的大声,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甩到自家老爹衣服上。
餐室里的其他三个男人尽是目瞪口呆,听着那毫不掩饰伤心的哭声,三个男人心中竟都微微触动。宫挽月更是直觉得想起了刚才在零露楼里的事。
抱着蕙绵的楚无波有些手足无措,毕竟女儿从未在他怀中这样大声哭泣。流风难得认真道:“绵儿,都是表哥不好,你别再哭了。是我错了,我这里向你道歉了。”说着还来到蕙绵身边,弯腰一躬。
蕙绵露出脸,目光晶莹,看着那人低头道歉的样子扑哧一笑,其实她刚刚哭出来之后就觉得自己这样太夸张了。
流风抬头,有些愣怔,那眼光中的晶莹似乎一瞬间灌注到他的心中。蕙绵放开自家老爹,接过夏香随即递来的手帕抹了一把脸道:“我没事了,开饭吧。”
楚无波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吩咐了开饭。饭桌上几人一时无言,许久流风才开口问一直无言的云飞卿道:“飞卿你身体好些了吗?前两日见了安之,他说你不久前旧疾又有复发?”
云飞卿回道:“已经好多了,昨日安之来过了,听他说你也是三天前才回来的?”流风道:“是的,惊风要可能会赶在舅舅寿宴前回来。”流风此话本是无意,说过之后才惊觉,看向蕙绵。
蕙绵这边正感兴趣地将凳子挪到自家老爹跟前,问道:“爹,你什么时候过寿?”楚无波笑了笑,道:“你这个粗心的丫头,爹的寿辰要到七月二十了。”蕙绵听了忙问身后的夏香:“今儿是什么日子了?”夏香回道:“小姐,如今才进五月,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呢。”
流风又忍不住恶劣道:“小绵羊,你这整天都是怎么过的?连什么日子都不知道。”蕙绵翻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楚无波听了流风的话暗自咀嚼,他倒是少见风儿神情中和绵儿这么亲近呢。
稍后楚无波才对蕙绵道:“绵儿,你的生辰可是在爹的前面,到时想要个什么生辰礼物?”蕙绵这才从绞尽脑汁为自家老爹想寿礼中回神,想起了自己在这里和前世是同一天的生日,都是六月初六。
蕙绵回过神后撒娇道:“爹,哪有送礼物要先问人要什么的?”楚无波微愣,他毕竟不是女人没有女人家心细,往年他都是这样问了自家女儿才去买来。如今听蕙绵此话,他才明白为什么以前女儿接到他的生辰礼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楚无波转了心思笑道:“行,今年爹就送给绵儿一个不一样的生辰礼。”蕙绵高兴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向挨她最近的流风道:“流风表哥也有礼物送给绵儿吗?”流风愕然,哪有人这样要生辰礼的?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正色道:“当然了。”
蕙绵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对事不关己的云飞卿道:“三哥也有礼物送给绵儿吗?”云飞卿抬头,缓缓道:“自然”。蕙绵满意地眯了眯眼,看了看宫挽月,决定把冷战决定先撤了,笑道:“二哥也有礼物送给绵儿吗?”
宫挽月以为她会因为在零露楼的事不再理自己的,毕竟他了解她。不过她这一问还真让宫挽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稍顿,宫挽月才点了点头。
蕙绵笑了笑,要求道:“你们可要好好准备,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吃过饭蕙绵跟自家老爹说了一声便要回自己住处,流风追出来道:“小绵羊,可不可以去你那里给我上上药。”语毕,一只脚抬起。
蕙绵先是纠正道:“不许叫我小绵羊”,见流风听了她这句话就要开口,蕙绵立即又道:“我也没用多少力气啊,你怎么就这么娇贵了?”
流风辩解道:“第一,小绵羊表达了我对你以后的美好期望;第二,你自己脚下用了多少力道,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蕙绵反驳道:“第一,你的第一是说我不温柔;第二,我确实觉得我只用了一点点力气。所以,你的脚,我不负责。”
三十章 被踩的脚(3)
说过这句话蕙绵转身就走,流风笑了笑,轻松地跟了过去,还边走边故意地甩了甩自己被踩的左脚。探索发现每个女人的不同是他天生的男人本性,对于以前的那个恶小姐他都是有说有笑,更何况是今日这个更有趣的“恶小姐”。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云飞卿有片刻停立,宫挽月也停在他身旁淡淡道:“流风向来都是如此,去了边疆半年倒是丝毫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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