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颤抖,脸色发白,细碎的发丝贴在额头上,不堪设想昨夜大汗淋漓的痛楚。
莞萱默坐在床边,想伸手去安抚,却见她痛恻难忍,想想自己曾受的秽渎(污辱),忸恨(愧恨)不已。
喑哑(嘶哑)了好一晌,素影总算柔默(柔顺而寡言)了许多。安抚她坐在妆台前,为她栉发(梳头)修容(修饰仪表)。素影正视着自己的色容(神态容貌),再也无力去恸泣(痛哭)。
“在这的男人暴骜(凶暴傲慢)、盱睢(骄横),将女人看似被俘累的动物猎跋(犹践踏,谓行止不正之貌),凡是为达目的来此的男人都是行禽、卑污(卑鄙肮脏),曲意(委曲己意而奉承别人)宦官,故得翫岁愒日(谓苟安岁月)。这种人的索取岂有饜足(满足)时?而今你还会相信那些悖谬(荒谬)的谎言矢誓吗?世态苍凉,人心更难揆测(揣测)。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出自《苏洵 辨奸论》;事情是必然要发生的,道理本来就该这样)。这便是人情之常。这些根本不属于我们,公主,回天庭吧。人间犹如危境,巡游(漫游)一番滋味就够了。”
素影听之恧然(惭愧貌)咄嗟(叹息),默默无奈。
仝府。
正午进膳时,素影与牛毅相撞会晤,撤去莞萱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声,便先退去了。牛毅显得有些焦心。
“牛毅哥,她没胃口,就别难为她了。今晚会在西厢房里歇息,我会照顾好她的。”
未时(午后),太阳偏西,光辉泼洒进西厢房的隔窗,原本的惬意,变得毫不知觉。
莞萱向前抚慰道,“向阳(面对太阳)很舒服,我们到庭院坐坐。”
素影没有拒绝之意,方踏出门槛,顷刻便感受到一身暖和。甬道的东西相隔着西厢房和东厢房,庭前各设一桌台。闲适地坐着,清神醒脑,能令人心情愉快些。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庭?”
“不知道,明天吧。我还想多留一会儿,再吃一次人间的云吞面,还有打糕。回天庭了,就再也吃不到了。”
“你留恋人间,究竟是为了赏乐,还是舍不得他的情?”
于时,牛毅正途径穿堂门,远见二人正坐于庭中,落脚门侧。听闻含糊不清的言谈之声。
“姐姐,牛郎哥不是那样的人对吗?”可见她脸上的紧张和欲夺眶而出的丝泪(微细如丝之泪)。
“我不知道,我不懂人之间的感情,更不会爱。”莞萱顿时百感交集,更多的是多奈(无奈)。
“姐姐怎么会不明白,公子对姐姐的那份眷注(眷念),那份牵虑(担心),还有那份情爱,姐姐怎么会不懂呢?难道你不爱他吗?”
“我不知道,素影,其实我才是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我一直牵念的人,究竟是牛毅哥,还是飨傅?’睋而(片刻),词极激切,头容刺痛。双手搭着脑袋撑在桌案上,眼前变幻出光圈,看不清物象。
东厢房之中,飨傅鹄立屏门后,听着她们所谈的一字一句,中情怅悢(怅惘),不觉悯急(忧虑窘迫)。
后山。
酉时日落,牛毅相约素影于后山。申时(早一个时辰)过半,牛毅便在山头等候,至时未到,牛毅略有惶促。良久张望着,稽违期会(延误了约定的时间),踖踧(徘徊不进貌)迫猝(急迫)。直至素影低首蹍地(履地,行走于地)而来。
牛毅自是欣忻不已,“你来了。”
素影踯躅顾盼,更加不知该说什么。素影用余光瞟了一眼他的神韵,黯然转身。
牛毅迫切地失了方寸,一把从身后将她搂住,“相信我,我敢对天立誓,对你躭情(因喜爱而倾注深情)至深,从未骗过你。”
素影只是茫然,悠悠(忧思貌)地退开。“我不懂爱。”
“我给你,只要你信我,把你交给我。”牛毅耽意(专情)的眼神,令谁都动情动容。
“牛郎哥,我要走了。”
“你,”牛毅满脸惊疑,眉宇间默沮暗淡。
素影故作豁情(开豁情怀),强作咥然(笑貌)。“不过,没关系的。就算影儿走了,牛郎哥很快又能找到陪伴你的人。影儿不担心,也没有什么惋伤(叹惜感伤)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牛郎哥,就算我现在不走,终有一天,我还是要走的。”
“为什么要走?我们许下的诺言,还记得吗?”
“对不起牛郎哥,这次,我不能听你的。”素影缩回身去,淡然处之。
一时,牛毅扣住她的脑袋,双唇相覆,讫情尽意(谓尽量满足自己的情感和心意,不加控制)。眴兮杳杳,孔静幽默(出自屈原的《九章?怀沙》;眼前一片苍茫,听不出丝毫声响)。
素影变得吐辞艰涩,一个劲儿将他推开。显露出惊惶之色,慨然(感情激昂貌)失涕,楞手楞脚地跑下山。她的身影在夕辉下越拉越长,牛毅独立山头,愁惛(忧愁苦闷)地张望,没有追下去。
仝府。
天云黯冉凝不动(出自王世贞的《歌赠张季子》),月影憧憧。莞萱伫于门前,飞鸽传书。
旦日,仝府织坊一早便开工了。正门前,飨傅一人待客相迎。
“仝施主,宿容清颜(平日的容颜清素),今日却见傪悴(惨淡憔悴),不为顾待(没有被好好照顾),勿再困醉(酣醉)解忧了。”
“是日夜不寐所至,里屋说。”
会客堂。
坐堂下且吃茶(喝茶)歇足。
“老衲此番前来,受仙姑所托,还赴委诚(委任、信用)。”
莞萱片时便赶来,飨傅已吩咐了一切外人止足门外,庭宇里空余二人。举足毫不拘礼地破步而进。登过门阖,脚下停顿了霎时,吃疑他也在内。不敢眙视(睁眼直视)那双注眼(集中目光看)自己的瞳睛。方端正仪容,雅步(从容安闲地行走)上前。迂谨(犹拘谨)微垂下头,规正地坐于一旁。
行思坐想(谓不停地思考)着,‘为何要紧张?不敢抬头看他?’
“仝施主忙于内府之事,不必眷待(接待)老衲。”
飨傅会意先行,人语无声好半晌。
“仙姑所体悟的情爱,竟是枉却(犹辜负)他人,恬怠(懈怠)自己。”
莞萱不放旧日之恨,没好话的说。“这般入情入理(形容合乎常情和道理)的陈词你说给谁听?”
“那么仙姑所意会的情爱诚谛(真谛)又是如何?”
“人世之间,情爱的美好,宛若芳卉,不过须臾楛败。”
“也罢,世情之说,乱惑真心。”
“今日请你来,是想分晓(明白)清河县的陈事?”
“关于,狸猫?”住持先觉事因,一语道出。
莞萱只是卬望一眼,不予回应。
~~~温馨提醒:以下的陈述,纯属虚构,若遇困惑之处,不必深究。
“仙姑想问的,是世间最终的一场浩劫。这关乎三界、六道、五行的规律,是生灵的重生季。”
“我只想知道,第五个太阳纪在什么时候。”
“太阳纪的出现需是天时地利人和,日暮来临,五行运转,方能开启黑洞,人神两界就此消失。五行,象征四方神兽,受五颗玄女水晶掌控。罗马的镇国之宝,即可敕唤(敕令召唤)玄武兽的黄水晶,其余水晶也不得下落。”
“玛雅灭亡,又是为什么?”
“暗藏在玛雅金字塔内的玄机,世间除了天灵,便只有老衲洞晓实情。”
“你便是西方神灵?希腊人民推崇(尊崇)的太阳神使?”
“本尊化名兀缯,为众生除殃禳灾(解除灾难),恢复三界秩序。昔年,玛雅人在金字塔上窥瞰(偷看)神界,发现了黑洞,推测天时得知一切。玛雅人将天机记载于埃及金字塔内,将玛雅法器贮藏于此。待后人发现,拯救世间。”
“为何在埃及?金字塔内究竟尽述了什么秘密?”
“玛雅人泄露第五个太阳纪降临的天机,定会遘罹(遭遇灾难)覆灭,便遗址于埃及。埃及金字塔为希腊国王的王陵。随后,便是第四个太阳纪,西罗马与希腊城邦的恶战。”
“第四个太阳纪的遗址,定能证实许多。”
“在罗布泊被发现的太阳墓葬,便是第四个太阳纪的先兆。”
“罗布泊?曾经的仙湖?”
“如今,人间三域楼兰、蓬莱和魔界,都是仙湖的遗址。没有人找到过天河,因为没有人知道,仙湖的遗址便是通向天河的道口。到了天河,西面向阳便是神界的入口,东面向阴便是冥山,为魔境。”
“清河县的邑民及全天下的百姓,是否能逃过此劫?我们再等的,究竟是什么人?”
“是你。”
“我?”
“老衲曾言,仙姑要经历的三生,便是你在三界的造化。”
“狸猫的侵害,不是由您阻止的吗?”
“狸猫仅是魔界一卒,不足为患。当年它祸害人间,为的就是替觋魔修炼法典。”
“法典?”
“是遗落的玛雅遗物,还有太阳弓。我手上的权杖便是太阳箭,都是希腊圣宝。是西方神灵锻造的一把弓箭,需结合玛雅神物,方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仝府织坊。
循声唧唧,有奏无力,缓顿不停。牛毅坐于织布机前,复日做工,心却飘游。眼神空洞,面色无态。
“牛毅。”旁人打唤(呼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牛毅。”一时被拉回了神经,“公,公子。”立刻起身恭侍一旁。飨傅瞅了一眼织布,伸手一摸。
愤激(愤怒激动)地说,“你怎么织的布?布质松散,色调不一。打下综框时要用力,全部重织。”
“公子,是我不够专心。我会重新织好,不会落下活的。”
“算了,没有心思做的事,怎能成?陪我去喝酒。”
中庭桌台,备上四坛子酒,正好消遣愉悦。话也没说,先灌下半坛子,豪爽地大口呼吸。
“为何她说,不懂去爱?”飨傅忧闷地低语,瞬刻头脑一热,像是被灼烧着。“且不相信我对她的爱,啊——”倏然,郁愤(愤懑)地嚷叫。再一气饮尽坛中的酒。
“是我们的自作多情。”牛毅平声静气地尽诉胸中的抑塞。
觖望(因不满意而怨恨)之至,“我只能,为她买醉。”他的样子变得好可怕,撑开干涩又疼痛的眼睛,微颤的双唇,用独臂举起一罐酒坛。冷哼一声,再自嘲地讪笑。一时恼懆,将酒坛摔碎在地。
“影儿。”牛毅抱着酒坛趴在桌案上,眸宇间万般悒郁(苦闷),几声叹愁。
客房。
午斋过后,住持敬重释门(佛门),瞑目坐静(静坐修持)于旃檀(檀香)佛像前。手捻(用手指搓转)佛珠,耳伴清宁。顿刻面般(脸庞)皱眉蹙额,偻指(屈指)掐算。
后山。
午时三刻,午枕时分。莞萱独身前行,于树下古井边,覃思良久。念罢,揜郁(低沉)地跺了跺脚。
顷刻,从树后晃出一个影子。回身倚望,那人白发红颜,慈颜善面,引年(年七十)之貌。
“仙姑落尘,找老头儿我,有何吩咐?”土地公下气怡声(声音柔和,态度恭顺),历历在耳。
细看她眸子里的眷恨(后悔)怅恋(惆怅留恋),展问(询问)道,“仙姑下凡有数日,可是遇上什么为难事?老头儿可帮衬一二。”
“当年狸猫霍乱之事,你知道多少?”
“老头儿我掌管人间世事,救难解危乃修仙正路。狸猫之祸,也只有我土地将事情看得原原本本。”
“快说说。”
“十八年前,仙姑可记得一次赴职下凡,济贫一家三口,救治一个两岁大的孩儿。”
“我记得。”
“昔日的狸猫是奉着觋魔的指令下界,可狸猫本性不坏,最终不愿迫害苍生。迳涉(途径)清河县,将(太上)老君坐骑青牛的三魂,附在孩子父亲的身上。便幻化成一头黄牛,背着孩子的母亲冲出县府,救了他们一家三口。”
“狸猫没有害人,为何将它惩艾(惩治),困禁于此?”
“狸猫虽诚怀咎悔(悔过),可它的罪孽难赎,天灵将它感化,这便是它的栖息之所。”
“这与神兽青牛,又有何关系?是狸猫杀了它?”
“这,世事因果循环,从不定数。仙姑不必缠结陈事。”
“我想去天河。”
“西方禁域,仙湖遗址的尽头。”
“你来引路,我们立刻前去。”
“仙姑为何要去天河?若是让玉帝知道了,老头儿我可就,”
“我是为了弄清一些事实,因为真相关乎神人两界生死存亡的命运。”
“仙姑要去魔界?不可啊。”
“此番前行,必然对百姓有益。别多说了,我去意已决。”
“我们迳自(自己直接行动)而行,未免,”
“不会有事的,你领我去后,自可复返。”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