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全是因为她有身孕的缘故。”胤禛道,“她跟了朕许多年,一直也未晋过位份,朕上回就已经提过这事。”
“皇上是想给华妃贵妃的位置吧。”
胤禛道:“她当得起。”
宜修只是笑道:“那是自然。不过皇上晋了华妃的位份,是不是也该晋一晋富察贵人的位份,毕竟她也快临盆,只怕知道了会心里不舒坦。”
“也好。”胤禛点头,“富察贵人替朕孕育皇子,朕是该嘉奖她一番,那便一起晋封。”
“富察贵人与华妃怀有龙胎就是双喜,不如等她们两个诞下皇嗣,再一起晋封,来个喜上加喜吧。”
“嗯,这话也是。”
宜修想了想,又道:“皇上去年因西北战事没有选秀,虽说三年才一大选,这一年一次的小选也可以为皇上挑个可心的人。如今宫里不少姐妹怀有身孕,伺候皇上恐怕不便,皇上看,今年的选秀是不是照常呢。”
胤禛摆了摆手:“再过一年便是大选,后宫的嫔妃也不少,今年就暂且不选了。”
“也好。臣妾记得皇上还有没召幸过的旧人,如今华妃和富察贵人有身孕不便伺候圣驾,正好不至于冷落了其他姐妹。”
“你是说菀常在吧,朕记得她一直病着,如今怎么样了?”
☆、失策
“还有淳常在。”宜修笑道,皇上还记得起菀常在,她有必要找个时间去好生探望一下。
从菀常在见到水井里的福子至今已近两年,虽说任谁见到都免不了受一番惊吓。可就那一吓,能病那么久的却是少之又少。要知在后宫里生存,须得经得起血雨腥风。不过,一个胆小如鼠且病怏怏的女人,即使受宠,也无福消受长久的圣眷,她喜欢得很。
“菀常在的病一直不见好,臣妾想,菀常在一人久病,屋子里的阴气必然极重,大抵是阴气过重,才反反复复久病不愈,也许,有些阳刚之气,菀常在便会尽快痊愈了。臣妾还记得刚见到菀常在那会儿的惊艳,她还年轻,又是那样标志的一个人儿,若是像端妃那样,可真是可惜了。”说罢,宜修连连叹了口气。
胤禛岂会不记得,初见之时,那张脸也是令他极为震惊的。她穿得素净,却别有一翻韵味,还有她的皎洁伶俐,能在太后斥责甄姓时以先帝之言巧辩,“嬛嬛一袅楚宫腰”她当得起这一赞美。
新人中,他第一个想翻牌子的人就是她,当时她正病着,需要隔断静养,他也曾问起过几次,几乎都是还在病中。没想到一转眼,竟然是近两年的时间。
这世上能像菀菀的人本就不多,有几分他已十分想要珍惜,何况是有七八分相似的容貌。
“阳刚之气?”想到皇后刚才之言,胤禛倒是笑了,“朕身上的不就是阳刚之气。”
“皇上说的是,可不就是皇上嘛。除了皇上,后宫里哪里还找得出第二个有阳刚之气的人。”宜修顺势建议,“皇上得空便去瞧瞧菀常在,菀常在若是好了,宫里也好多个人伺候圣驾。”
胤禛点头应允。
“皇后方才说的另两人,淳常在朕倒是有些印象,仿佛是年纪还小,这安答应?”
宜修忙道:“皇上忙于政事,不常入后宫,难免有所疏忽。这安答应和富察贵人同住延禧宫,她倒是个极温顺的人,还有把好嗓子。臣妾听过她唱歌,当真是可比天籁,臣妾不免想起当年,姐姐的歌喉也是如此美妙。”
“你说谁?”胤禛突然冷声道。
“是臣妾失言。”
胤禛心里一直惦念着纯元,却不愿旁人提起丝毫,这话犯了他的忌讳,饶是从来相敬如宾的皇后,也没了好脸色,两人间和谐的谈话氛围被打破。宜修有些懊恼,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眼见太后的宫殿近在眼前,适才松了口气。
皇帝和皇后一起来请安甚是难得,太后心中又惊又喜。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给皇额娘请安。”
“都坐。”太后眉开眼笑,“皇帝难得和皇后一起来看哀家。”
“儿子不孝,让皇额娘担心,特意从宫里赶来,特来向皇额娘请罪。”胤禛边说边站了起来,似乎真是来请罪的。
宜修见胤禛与太后说话时,方才的不快已经一扫而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快坐下,请什么罪,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关心你的应该的。你自个儿保重身子便是对哀家最大的孝顺了。”太后又转向宜修,“皇后前阵子身子也不太好,如今可是好全了。”
“多谢皇额娘挂心,臣妾已经好多了。”
“好。”太后笑着一手拉皇帝,一手又牵了皇后,再将两只手叠在一起,“你们都好,哀家也就好了。”
三人又是相互嘘寒问暖一番。
太后道:“皇帝前朝的事可还忙,也别太过操劳,皇后也要在一旁劝着。”
“前些时候着实是忙,如今清除了不少谋逆之人,便也没那么忙了。”
皇帝说的这些事,太后也是有所耳闻,只有一件,她耳中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仍是不敢确定下来。
“哀家听说皇帝准了年羹尧回乡养病?”
胤禛点头。“他是自请回乡养病,朕见他诚心请奏,又念在他的战功便准了此事。”
此事说好可好,说不好也可不好,可这两者就像是一个天平上的两个等重的托盘,偏向哪一方都是难以确定的。
“西南土司还未解决,像年羹尧这样既忠心又善战的人,能用的时候,皇帝应该用着才是。”
忽然,宜修道:“后宫不得干政,皇额娘与皇上谈论政事,臣妾应该避嫌才是。臣妾想起今日熬下的药还没有喝,怕是回去晚了,药凉了,药效也减了,臣妾就不陪皇额娘和皇上了。”
太后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哀家人老了,糊涂了,哀家不也是后宫之人。”太后再看向胤禛,“这虽是政事,你二人却是夫妻,哀家与你们更是一家子,不也正是家事嘛。”
“正是臣妾身为皇后,更该做这后宫的表率,便是有可能涉及政事的也不该多听才是。”宜修看向胤禛。
胤禛也不知怎的,谈到这个问题心中便烦躁起来,本不想多说,碍于太后是自己的皇额娘才耐下性子解释。
“皇后既然要喝药,朕便同皇后一道回去了,儿子改天再来看皇额娘。”
待胤禛和宜修都离去,太后还是坐在原地发怔。
“竹息,你说皇帝为什么会准了年羹尧回乡养病。”
竹息道:“皇上是个心善之人,想必是打算善待那些功臣。”
“但愿如此吧。”太后目光飘向远处,“可前次对待墩郡王、廉亲王及其同党皇帝丝毫没有心慈手软,还有老十四,皇帝至今都不肯放他出来,他们可是兄弟啊。”
“太后您该这么想,皇上愿意放年羹尧回乡养病,隆科多大人自然也能得此善终。”
“如此便是最好,怕只怕,走了个年羹尧,隆科多就成了皇帝的头号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竹息笑道:“太后您这个年纪应该享享清福,不要为那些琐事再操心了。奴婢听说富察贵人肚子里的阿哥就快出世了,方才去给华妃娘娘送安胎药之时,见娘娘的肚形有些微微发尖,十有□又是个阿哥呢。”
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这事便问道:“安胎药华妃都喝了吧?”
“奴婢亲自盯着。华妃娘娘知道太后如此费心,心中感念,当即喝得一口都不剩。”
“阿嚏——阿嚏——阿嚏。”华妃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不知道哪个贱人又在背后嚼本宫的舌根。”
颂芝替年世兰顺了顺气,笑道:“奴婢倒觉得是皇上想娘娘了,心里念叨着娘娘和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年世兰不禁扬了扬头甜甜一笑。
“娘娘,厨房的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着皇上晚上来了。”
“本宫亲自去看看,还有那鸽子汤,别给炖老了。菜都温着,等皇上来了再端上来。”年世兰看外头的天色,因着是夏季,到了这个时辰外头还是很亮。“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过来。”
胤禛这边却是恰巧路过,便想着顺道去看看甄嬛。他走近了发觉门外站着个宫女,一身碧色的衣裳,看着极为清凉,不知道是否是跟着主子久了,眉眼间还和甄嬛有几分相似。胤禛径直走了上去。
“你家小主可在里头?”
“皇,皇,皇上……”那人吓得连腿都站不稳,结结巴巴说着,“小主……小主,她……她,在……在里头。”
那人正是浣碧,她家小主与华妃娘娘约定吃下假死之药之后便可顺利出宫,也不知是近来事情太多,抑或是别的缘故,华妃娘娘虽着人把药送了过来,却迟迟没有再与小主联络。这一来二去,华妃娘娘没等到,却是等来了年大将军回乡养病的消息。情急之下,小主索性服下了假死之药,事先又交代了流珠前去通知华妃,叫她尽快把小主送出宫去。
华妃有这个能力,甄嬛相信,她也看得出华妃是真心想让她出宫,这才敢大了胆子一试。况且,她还把此事告知了允礼,如若华妃实在不愿帮忙,还可叫允礼想办法带她出宫,如此,实在是万无一失,却独独漏算了皇帝会来这一茬。
槿汐素来稳重,听到屋外浣碧那声皇上,差点没站稳。她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匆忙小跑着进内屋替甄嬛盖好被子佯作熟睡。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莫非是你家小主出了什么事?”
“没……没有。”浣碧实在不知如何说下去,“奴婢,奴婢只是从未见过皇上,突然见到,才有些失态,皇上恕罪。”
槿汐听着对话,心中慌张更甚,急急掩饰了一番,从内屋出来时脚步声已是极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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