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和人民的期望趁机揩油。
这再次印证了一个真理,但凡小攻打算出轨或者被动出轨,就一定是会被小受看见的,接下来,小受会捂住嘴巴,眼泪从水汪汪的大眼里涌出,等小攻推开别人大声解释,小受一定扭头就跑,边跑边摔,摔了继续跑,跑上了马路也不知道,闯红灯了也不知道,扰乱交通也不知道,被汽车追尾了撞飞了濒死了才反应过来。此时,小攻一定是无视任何医疗常识抱着小受猛摇晃,并用魔音穿耳折磨小受的神经“某某某,你不能死啊”——警察叔叔居然不追究其意图谋杀的刑事责任,这实在是世界未解之谜——小受也许有机会交待遗言,全看是亲妈还是后妈了,反正最后的最后,一定是一只欲抬起的手缓慢的、无力地垂下,开始播放冥乐。
刘彻原本高兴的表情一收,嘴角浮现讽刺的弧度:“陵姐姐,不想以大局为重,与匈奴和亲了?”
“东方神机妙算,远见卓识,令人情不自禁,心向往之。陛下放心,我与他发乎情止乎礼,不会耽误陛下的大局。”
刘彻的视线紧紧盯着刘陵,没有在她眼底发现一丝惊讶之色,心中料定她是知道自己要来才故意制造这样的误会。比起她觉察出自己与东方朔之间的暧昧,刘彻宁愿相信她是想挖自己的墙角,把东方朔带到淮南去。
“那张汤呢?陵姐姐是要伤他的心了?”
刘陵露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哀神色,淫人先告状:“他的心始终落在原配夫人身上,现如今身居廷尉高位,连虚与委蛇都不屑与我了。”几句话便将张汤定性为始乱终弃攀附权贵的负心汉。
郭兔子露出惊异的神色,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酷吏也会有心这个命题上。
果然,刘陵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她美眸流转,勾人的视线落在东方朔身上,后者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游戏人间的微笑表情。
“这几日对亏先生开导,刘陵感激不尽。”款款一拜,刘陵见好就收,向皇帝告退。
刘彻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待人都退得一干二净,刘彻把全国海选公务员的诏书扔向东方朔,后者轻巧地接住。
“你的俸禄,朕一直替你攒着,寻个空把它们领了罢。”
小受没发飙,东方朔的眼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把诏书收进袖子里:“正好有热茶招呼陛下,算是对昔日的补偿。”
刘彻心中一暖,他还记得自己不喜喝凉茶,夜里怕人疑心——也有可能是懒惰——从来没给自己煮过热水。
两人什么也没说,一个捧着茶盏安静地喝,一个自顾自地摆弄棋谱,偶尔交换一个视线。
屋子里太安静了,好几回郭兔子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九哥一时没忍住把人做掉了,正在毁尸灭迹。
半个时辰之后,刘彻终于出来,郭兔子往里面瞅了一眼,看到手脚齐全半根毛都没掉的东方朔,明显吃了一惊,然后露出好遗憾哦怎么还没死的表情。
皇帝招纳贤才,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全国人民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了,很快,经过层层推选,最后全国有一百多位高人被招入京考试。
此次考试,刘彻亲任主考官。现代国家公务员考试都要经过两关笔试和面试。汉朝离发明科举制度还有好几百年的距离,又是百家争鸣,没有统一的教材,出不了试卷。所以直接免去笔试一关,凡是被推荐上来的,直接进入面试。考场规则就是皇帝问考生答,这样的面试,史称对策。
刘彻大举天下贤士,很幸运的淘到了天下各种身怀绝技的人才。事实也证明,这些人才是经得住历史考验的,都成了汉朝夜空里一颗颗闪亮的星星。他们是:吴人朱买臣,蜀人司马相如,广川人董仲舒等等。
终于把朝廷上大大小小的坑填平了,按道理说,刘彻应该高兴了才是,然而,就在考试前一天,他接到消息,东方朔竟然跟刘陵跑了!
淮南王送上请罪的诏书,说是临时改变主意,哭着喊着不让女儿远嫁匈奴,还求皇帝成全她和东方朔。一下子从家长包办婚姻进步到支持自由恋爱,淮南王刘安这思想境界,提高得真快,比使用步步高学习机还有效,值得所有同志学习。
刘彻脸上布满阴云。
公务员考试状元董仲舒战战兢兢地叙述着自己的策论。
董仲舒,广川人(今河北景县)也。早年以治《春秋》闻名于世,孝景时为博士。在汉代,子学的时代已经过去,经学的时代刚刚来临。当时研究经学的国宝级人物屈指可数;而去大多都是八九十岁牙齿没剩下几颗出山得用抬的老古董。
董仲舒却不必抬了。因为,他与那帮经学大师齐名时,才到而立之年;已经像模像样地门罗高徒,授业解惑。他怀着“一统江湖,独步天下”的学术梦想,来到刘彻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东方祸害淮南王去了
第六十七章 儒家时代
武术有江湖,学术也有江湖。江湖上多的是闭关修炼数甲子妄图一桶浆糊的老不死,可无情的命运总会眷顾那些愣头青,比如郭靖段誉之类,稀里糊涂地捡了一个或几个漂亮媳妇,认了一个或几个武艺境界神仙画画的师傅,交了一个或几个家世背景大有来头的朋友,不但练成绝世神功,还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姻,捡自己的武功秘籍,让别人眼红去吧!
这样的法则同样适用于学术江湖中,无论是老鸟还是菜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话语权的争夺,你说我不够浪漫,我道你缺乏实用,从字面经义扯到学派渊源,接着扯创始人的八卦传闻,最后直接进行人生攻击。
在互相扯皮共同进步的大潮流中,表现出一种奇怪的现象。思想学术和国家繁荣之间,往往会间断性的呈现出这样不均衡的关系:国家不幸,学术幸;学术不幸,国家幸。
春秋那个战国,诸侯那个争霸,百业那个荒废。而偏偏在那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思想之花齐放,诸子如雨后春笋,纷纷从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黑屋里冒出,给大家一个救世的梦想。随着秦始皇一统天下,焚书坑儒,哪里冒出头,铡刀就往哪里砍,百家如花凋落,只好转为地下活动,唯有法家横绝于世。
先秦时期的儒家,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孔大圣人说白了,就是一跳槽无数次辞退无数次最后举世悲绝改行当人民教师终于找到自己社会价值的可怜人,他发出一个激励无数读书读愣的二傻们的声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就是这句话,激励着天下儒者直面骨感的现实。等到暴秦一崩,儒者们终于在百家拥堵的夹缝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各路各门各派纷纷派出精英强将,打包上路,给识货的朝廷卖命,这些人里包括叔孙通,贾谊,晁错……
现在多一个董仲舒。
董仲舒闭关修炼的时间不算长,才三年,但他修炼的秘籍是五经的主菜——《春秋》。
考试的时候,董仲舒比较幸运,排名不是最前,也不是最后,面试过的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即便第一个的表现再好,考官兴致勃勃精力旺盛并对后面的人员充满了期待,所以,打分会比较保守,顶破天了是中上;最后一个,考官早就看眼了一个鼻子两只眼,什么惊世之才都打动不了他了。
轮到董仲舒的时候,刘彻已经稍微有点不耐烦,想想也是,大多都是说话都不利索的老头子,语速能快到哪儿去?单单“回……禀……陛……下……”这四个字就能让宝座上的刘彻等到天荒地老枯藤老树。还有一两个发须花白的高人耳背,连题目都听错了,及格都不可能,更遑论高居庙堂了。
年纪轻轻的董仲舒在众老学究中绝对算得上是鹤立鸡群,刘彻看他脑袋是黑的,精神一震,问他第一个考题。
“世上旱涝等天灾异变,根缘在于何处?如何应对?”
刘彻:要是敢回答设坛施法,就把你绑上火箭送回火星去!
董仲舒想了想,就像所有英语四六级没过的实诚孩子一样回答:“不知道。”
要是所有马哲问答题靠这三个字就能过的话,大学就没有补考这回事了。
接着,董仲舒又引用《春秋》里的观点来回答刘彻的问题,以天人感应为引,说如果世间发生有悖于常理的事情,苍天会以奇异之象发出警告,再论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指导思想,最后以皇帝需每日自省结束,由虚入实,既有理论依据,又有现实意义。
刘彻状若认真地听着,暗自腹诽,老天要是真长了眼睛,早就该劈死东方那厮……竟然连招呼不打就跟人跑了,内奸当上瘾了是不?
考生紧张得死去活来,考官神游天外有木有!
刘彻不置可否,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尧舜无为而治,百姓安康,国无大事;周文王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治国有方。此两者,孰优孰劣?”
就像所有考生都知道,每当提问某件大事对我党历史具有怎样重大的意义等于从宏观微观角度拍我党马屁一样,董仲舒也知道,这是表现自己脑电波与陛下的完全一致的关键时刻。如果兴师动众广招贤才还敢说是无为而治的话,那么,董仲舒的政治智商就是鸭蛋!
董仲舒答曰:两者都是合理的,只是一切须从国情出发,我认为,依咱大汉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是非得用力有为才行。
借此他提出了如何有为的具体方针政策:
首先要确立宏观上的治国理念,德主刑辅,重德远刑——这点前两位先帝已经做得很好了,陛下请再接再厉;其次,狠抓精神文明与意识形态建设,国家大一统思想,也就是“独尊儒术,罢黜百家”——请注意,是罢黜,不是焚坑,否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再次,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所谓教育兴邦,要治理国家,就要有人才,要有人才,就要抓教育。
其他大家的学者们听得胆战心惊,对董仲舒怒目而视。说得好听,教育兴邦,那么教材呢?根据第二点提出的独尊儒术,不是全天下读书人都成了孔子门生?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刘彻对儒家思想没有太大偏执,却不免对规范化管理教育选才动了心。
更主要的是,没有笔试直接面试的考官实在伤不起,一百个考生,考的科目不一样,还只有自己一个考官,考到什么时候去……干脆我们抽签吧!
就算没抽中,也可以傲娇地说:“此乃天意。”或者“我大汉朝廷有限公司不要运气不好的人。”
……
回归正题,刘彻觉得儒家思想统治中国长达两千年,不是没有它的道理,各家学说的优劣暂且放在一边,仅仅以统一全国思想奠定汉民族文化传统的意义来说,其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就像提起英国,脑袋里会跃出一个Mr达西的绅士形象,提到美国就不得不说它的功用主义一样,无论经过多少代,汉族的血脉里都沉淀着一句一句的子曰。
一个民族需要一个指导思想,众生平等自由民主刘彻是绝对不敢提的,那样不是教唆别人造反拆自己的台吗?在百家思想中,最适合农耕文化的是哪个子还用说么?
不是因为统治阶级提倡儒家思想,老百姓才会遵从,而是因为老百姓愿意遵从儒家思想,统治阶级才要提倡。因此,即便没有董仲舒提出独尊儒术,后世也会跳出一个张仲舒李仲舒建议罢黜百家。历史上的封建王朝,分分合合,起起落落,最后还是回到三纲五常上。
皇帝就该有皇帝的样子,广开言路,量力而为也就够了;要是激发出钻研学问发明科技的活力,那就是锦上添花,堪称盛世。刘彻决定把学术和教育分开,虽然独尊儒术会不可避免地造成一家势大的结果,但营造一个政治相对开明、学术氛围浓厚的坏境却是事半功倍、泽被后世之举。
受董仲舒启发之后,刘彻就没多少兴趣再和余下的考生对策了,大多只走了个过场,只要看人还没有老得风一吹就倒稍微受点刺激就脑中风的就全留下了,然后把他们统统扔进天禄石渠二阁,让他们整理各家典籍,编撰教科书。一家中有不少分支学派,要统一说法释义,还真的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学者高人们的积极性很高,一来编撰典籍可以名传青史,二来工作坏境和酬劳皆是上等,更关键的是,陛下下旨,开科取士!也就是说,以他们编撰出的经解释要作为公务员考试的标准,不单单是个人业绩,事关今后百年乃至千年的该学术领域的命运,自然是比蜜蜂还勤快比蚂蚁还辛苦比老牛还耐劳,吃一人的饭,领一人的工资,干十个人的活。
今年秋,刘彻诏令天下,分科取士。
直接跳过魏晋时期“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九品中正制,避免世族把持朝廷人事部门、高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