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如果人不是你杀得,你会如此好心赡养死者家属?骗人吧!”
死者家属个个愤怒咆哮,惹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并慢慢聚集过来看情况。
董策摇头一叹,道:“艺苑每个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没有你们便没有艺苑,既然大家施舍恩露于我,我岂能坐视不理,如果大家信不过,在下愿陪大家去一趟衙门,让府令老爷作见证。”
一听董策这番话,死者家属都沉默了,他们相视对望,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
“大家到了衙门再考虑不迟,顺道还能问问这案子的情况,走吧。”一位老者出言道。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与董策前往衙门。
大江之上,金香花船一间厢房中。
“魏兄,对此船你可满意?”董子权说完,还拿起酒杯与魏铮对碰。
魏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贼眼在一位婢女挺翘的屁股上瞅了一番,笑道:“不错,真不错,这里面的女子,随便一个放到别的青楼中,都是红角啊!看来有机会,我定要与那位龚大东家结识一番了。”
“这个简单,今日龚庆不在,不过明日……”董子权话还没说完,突然钱朔走了进来,行至他身后低头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顿时便让董子权脸露笑意。
“呵呵,魏兄下手未免太快了吧!”董子权看向魏铮道。
“嗯?董兄此言何意?”魏铮一愣道。
看着魏铮似乎不知情的样子,董子权便笑着解释一番,末了才道:“不是说慢慢玩死才有意思吗,为何如此急着将他逼上死路呢?”
“没有啊。”魏铮反而更糊涂了,皱眉道:“这事绝对不是我吩咐的。”
“不是你!”董子权也皱起眉头,疑惑道:“莫非那些死者家属是自己去的?”
“应该是了,毕竟艺苑是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这些污点了,说起来,如今真是乱世,我们不过是让那帮家伙弄几条人命,没想到他们为了劫财,竟害死了十七人,足以让艺苑门可罗雀了。”
说到这,魏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如今,艺苑若想起身,我们只要见招拆招即可,千万不可妄动,否则手脚一多容易乱,破绽必然百出,反而会惹一身骚啊!”
董子权点点头,道:“的确,况且这扇动家属也算不上什么妙招,叫来几个捕快打发即可,但是……”说到这,董子权笑意更浓,摇头晃脑的说道:“董策这蠢货,居然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第九十四章 钓鱼
第九十四章
府衙后堂,方牧看着董策面无表情道:“戏演到这里,鱼儿快上钩了吧。”
“谁知道呢。”董策抿了一口这衙门的姜盐茶,有些不习惯的咂咂嘴。
这姜盐茶与后世喝的完全不同,此茶用茶饼磨末放入水中煮后,还要投姜撒盐,甚至有些人喜欢添加蜂蜜糖块,减掉茶中苦涩。
“如果再不上钩,府令老爷可要生气了!”方牧提醒道。
董策回想方才府令离开前给他的警告,不由苦笑一声。
当日,方牧来艺苑找董策时,两人便决定演一出戏,把因来艺苑看戏被害死人数目从八个升到十七个,为的就是引出幕后黑手。
起初,方牧认为此计极为不妥,如果无法钓出歹人,定会有损府衙威望,但想到若是只防备,不仅让凶手逍遥法外,很可能过段时间他们再次出现谋杀一两人,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届时,方牧都不用查了,直接就被卸掉官职,甚至还被打入地牢。
事实也证明,幕后之人的确小心谨慎,除了杀人,没有做多余的事,让死者家属在不知情下,慢慢帮他们把计划完成,实在叫人无从可查。
而被推到风口浪尖的艺苑,损失不可谓不大,特别是夜剧,几乎就没人敢来看了,谁也不想因为看出戏而付出性命的代价。
长此以往,艺苑除了关门还能做什么?而凶手则能逍遥法外,笑看红尘。
所以方牧决定说服府令,配合艺苑演一出戏,但府令老爷却给出十天期限,如今已经过去六天,董策的戏也快演完了,若真凶不出现,不仅艺苑完了,方牧也完了!
“你曾说,你大伯家嫌疑最大,让我们派人盯着,现在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方牧皱眉道。
“不打草惊蛇,他岂会离开这草丛!”董策伸展一下筋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进出忙碌的捕快,又道:“整倒艺苑只是一个开始,他们真正要的是我的命,要让我痛苦,甚至跪倒他们面前祈求饶恕,所以,他们绝不会罢手。”
方牧看着这个董策的背影,心里忽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背对他的不是一个青年,而是一个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的智者!
魏铮刚从一个妖娆女子肚皮上下来,房门响了。
“谁啊?真会挑时候。”魏铮没好气道。
“魏兄,是我!”门外,传来董子权的声音。
魏铮身躯一震,跳下床榻,抓起一件衣服便披在身上,而后将屏风上另一件纱衣扔到床上,对那妖娆女子说道:“你出去吧。”
“是!”女人岂敢不应,回了一句便快速穿上纱衣,可那令男人热火的娇躯依然难以遮掩,看得魏铮又是食指大动,但还是抑制住,对着女人背影说了一句:“半个时辰后再进来。”
妖娆女子躬身一礼,便拉门而出,迎面便见董子权站在门外,此女不由朝他妩媚一笑,这才扭动蛇腰摇曳离开。
董子权对着女子背影吞了口吐沫,便大步进房,朝正在自斟自饮的魏铮拱手道:“魏兄,时机来了!”
“哦!情况如何?”魏铮放下茶杯道。
“为了平息民愤,董策居然答应府令赔偿每户家属一百贯,并为了继续招揽客人,开出每夜二十五贯的价,希望府衙安排二十名捕快衙役在艺苑附近护卫,另有千贯悬赏真凶,呵呵,这算起来,已经是他艺苑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嗯!”魏铮点点头,笑道:“这就是人性,当他焦虑恐惧时,便会想到用利益打动人心,认为花一笔钱就能挽回局面,简直可笑。”
董子权坐下自斟一杯,拿起茶杯对魏铮笑道:“他艺苑收留了如此多灾民,还要在姑苏大展拳脚,把钱用得死死的,此举一旦财路崩断,几天只能便足矣把人逼疯,这家伙,真是一点不懂做生意,丢尽我董家颜面。”
“既然他自掘坟墓,我们不如帮忙推一把!”魏铮说完,两人便笑着开始谋划下一步。
秦淮河畔一处独楼中,昏暗的灯光在白雪蛾高盘银丝上留下一抹橙光,她看完手中信纸,便放到灯火上点燃,口中说道:“甄姐姐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为何?”黑三站在白雪蛾身后,此时表情很是不悦。
“这件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时至此,衍教隐藏多少实力我们没人知道,胡乱插手反而会沦为被动。”白雪蛾解释着。
黑三眉头一皱,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这次是很好的机会,也用不着我们的人出手,如果艺苑倒下,那么衍教也不过如此,应当除之而后快!”
“愚蠢!”白雪蛾摇头一笑,道:“如今大敌在前,你却想着处处树敌,自找麻烦,还不如多想想如何从太平道手中抢夺信徒。”
“可是属下的仇……”不等黑三说完,白雪蛾脸色一板,道:“莫要拿私仇与圣教大事相提并论!”
黑三心中一凛,赶紧抱拳道:“属下明白!”
说起黑三的仇,白雪蛾便感到作恶,如今从种种迹象表明,董策的确是喜欢男人,否则甄姐姐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他能视若不见?
“你下去吧,记住,如今我们要从太平道口中夺食,而非参与衍教和山河社的斗争中。”
白雪蛾说完,黑三立即失去退走,随后白雪蛾翻开案上账本,一手持笔,一手拨动一副小算盘。
对于算盘和算法口诀,白雪蛾也是近来学习的,当然这些都是甄琬从董策那里学到后,密信传授于她。
不可否认,白雪蛾很佩服衍教之人的聪明才智,用这些算账速度极快,而且几乎不会出错,加之甄姐姐教她的一些用财之道,让她能把卖艺得来的钱尽数发挥,比之以前获利更多,最重要的还是防止下面人打她钱财注意!
以前白雪蛾赚来的钱,除了自己花销的,其余全交给黑三拿去收拢人心,等黑三他们花完钱,便会把账目给她过目,故此,曾经她还未觉得有何问题,但自从得到甄琬的密信教导后,她回头一查,立即发现自己辛苦所得竟有四成不知所踪!
这让白雪蛾震怒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愚蠢感到脸红,本想质问黑三等人,可转念一想,自己根基太浅,黑三所处的势力曾经又是地头,表面上是归降白莲教,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藏异心,真要把他们逼急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故此,白雪蛾只能慢慢把账目理顺,时不时询问一些假账的去向,也算提醒他们少动手脚。
第九十五章 杨油儿
金陵府城外,一处荒僻的河边,杨油儿嬉皮笑脸的对铁熊道:“铁大哥,好些天不见了,今日叫小弟过来有何事吩咐?”
铁熊面无表情,伸手从杨油儿腰间拿过酒囊狂饮几口,便畅快一叹,将酒囊递还,咧嘴笑道:“酒不错啊,杨兄弟最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杨油儿接过酒囊自饮大一口,听完铁熊的话立即哈腰点头道:“好!好着呢!多谢铁大哥照顾了!”
“嗯,不过你这样大手大脚,这点钱肯定快没了,需不需要铁哥再……”
没等铁熊说完,杨油儿立即明白了什么,神色一紧道:“铁大哥,最近咱们刑捕房查得太严了,小的可真不能再干了啊!”
“谁让你去了。”铁熊眼一瞪,不悦道:“你小子嗜酒如命,我担心你喝多了嘴不严啊!”
“不不不,绝无可能!”杨油儿的头立即如拨浪鼓般摇了起来,一边把酒囊绑到腰间,一边道:“此事关乎小弟脑袋,小弟岂敢胡乱传扬啊,否则今天也见不着铁大哥了!”
铁熊一笑,道:“嗯,你说的很有理。”
“那不知铁大哥今日叫小弟来,到底为了啥事呢?”杨油儿又问道。
“为啥呢,嗯,是啊,为什么呢?”铁熊的笑着笑着,突然脸显狰狞,脚尖一挑直接把杨油儿撩翻在地,接着他一把抓住杨油儿的头发,不顾杨油儿的惊恐大叫,铁熊拖着他走到河边,把他脑袋往河水一摁,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油儿奋力乱抓的双手慢慢无力软下。
一脚将杨油儿的尸体踢入水中,铁熊大步的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辆停靠在小道上的马车旁,抱拳恭敬道:“少主,事情办完了。”
“嗯,回城。”淡淡的回应从马车中传出,随后车夫一抽马鞭,马车慢慢行驶离去。
翌日午时,府衙验尸房中,方淑蔚小手在尖挺的鼻子前扇了扇,一脸厌恶的对正在摆弄一句尸体的董策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与你艺苑有关的死人你不看,却看这些意外死去的人。”
董策没有理会方淑蔚的抱怨,在查看完三具男尸后便直起身子,脱掉手套,望向方淑蔚道:“昨天只有这三个人是意外死的?”
“你还想要多少个?”方淑蔚挥挥手,没好气的反问着。
董策将手在一盆醋水中浸泡片刻,随后接过柳福递来的麻布擦了擦,正要解开围裙,突然验尸房外传来一阵吵闹,紧接着便有两个捕快前后搬着一具尸体进来。
董策神色一正,正待开口询问,方淑蔚却早已跑了过去,在看到死者后,惊呼道:“怎么是杨哥吗?他……他他,他怎么死了?”
搬运尸体其中一人正是石卯,闻言一叹道:“今早被渔夫发现死在西城外河流里,刚才王捕头查看后,确定是喝醉了落水身亡,唉,杨哥父母已亡,在金陵又没亲人,故此王捕头让我们先抬回来安置,等联系了他的亲戚再说。”
说着话,石卯刚把尸体放到一张简陋的空床上。
“此人是衙门中人?”董策盯着杨油儿的尸体道。
“是啊,杨哥在刑捕房做了六年,我来时就是跟着他的,真没想到他就这样……唉!”石卯摇头哀叹着。
董策一招手,柳福立即把手套递给少公子,董策刚套上一只,突然身旁的方淑蔚冷声道:“你干什么?”
“验尸。”董策说完,一双手套也带好了,但未等他触碰杨油儿的尸体,突然一只细长白皙的小手将他拦住。
“你干什么?”董策斜眼盯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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