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许多顾客失望的同时,也在拿捏漆画的真正价格与盘算用多少钱购下剩下的两幅。
“金陵东门图,乃是标志我们金陵府的繁荣,试问历朝历代,有那个朝代的金陵能敌当世?故此,这幅画意义非凡,也是我画了最多时间做的一幅,先从此画的人物说起……。”
随着董策的介绍,众人都注视着金陵东门图,张望着里面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叫卖的小贩,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和逗留玉钗小摊前的俏丽佳人,不仅画出了人物的神韵,连那细细发丝都清晰可见,当然,这是他们之前上台近观时才发现的,但此刻在台下联想起来,更觉得这画乃俗中大雅,妙不可言。
经过一轮竞拍,金陵东门图以五十二贯的价格卖给了一位中年雅士。
这让董策很郁闷,因为这幅市井画花费了他三天时间,却不如两天画成的山水画值钱,由此可见,当代的文人雅士还是钟情于山水啊!
这三幅画,并非董策与客人说的早已做好,而是在开业当天得知被孟存朗坑后,每日在戏前戏后一有时间便赶紧上戏台楼上赶工,五天时间,连两幅,至于最后一幅,乃是董策最花心思,却用时最少。
十美图是董策作山水、市井两画时,慢慢构思一个个美人,只要一想到便赶紧画上去,因为除了十个美人外,其余的景色都画得很简单,特别是月下城墙外的千军万马,全是飞尘中的倒映,花草描述也很简单,但正因如此,才更加体现出十大美人的风采!
当董策又花了一刻钟,快速简单的描述十大美人的一些典故后,刚刚开价,顿时台下火了!
“十美图本公子志在必得,无论你们加价多少,本公子都要在上面加十贯!”周公子算先起身道。
“宁朝姓周的是不是都很有钱啊?”董策心里略惊,他不知道这位周公子的来历,只知道周琮已经属于财大气粗的纨绔了,可与这位同姓公子相比,却远不及啊!
“三幅画,你就想独享两幅,我说周二啊,懂不懂什么叫大言不惭吗!”随着一个十分不屑的声音,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公子闻言目光一扫相隔自己六个位子,同样坐在贵宾席上的青年,立即淡笑道:“原来是观文阁的孔公子,真是奇了,艺苑卖画,你也卖画,为何还来此买画?”
孔公子闻言咧嘴一笑,道:“正因爱画才卖画,孔某励志要将天下名画卖出能配上它们的价,所以自然要买了。不像有些人,打着爱画的名号,却偷偷做着私买私卖的勾搭!”说完,孔公子十分冷淡看了周公子一眼,又道:“你知道这画贵在哪吗?”
“自然是栩栩如生的十大美人齐聚一堂了!”周公子根本没有理会孔公子那句私买私卖!
“肤浅!”孔公子撇撇嘴,随后看上台上的画,道:“此画,十美只是一点,在下认为,它最贵之处乃是十女服饰、发饰与应景之态,苏妲己一头珠链缠绕发髻,肩披白狐,两抹轻布半遮半掩,原始风采淋漓尽致,好一位妖艳无双的祸国红颜!而西施出生平凡,如果浣纱时的衣着华美那就很有问题了,但此画中,西施一袭花布简约大方,看似在众女中最为不显眼的,但九女齐艳,独女一简,观之久久,方之她才最为引目,而貂蝉……”
随着孔公子的逐一点评,众人这才渐渐了解这幅十美图的价值所在。
连董策都没想到,十美图竟能获得他人如此赞许,特别是服饰,这点令他有些汗颜了,十女所穿,都是他从一些国画和影视剧中结合所作,当初也没有特别用心,但却获得赞许,真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白痴!”周公子心里真恼了,他岂会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他很清楚,如果把这些说出去,这画的价格能低吗?
没有理会周公子看着自己的怨恨目光,孔公子注视台上董策道:“董大师,我出一百贯。”
未等董策开声,周公子立即道:“一百一十贯!”
“三百贯!”之前购下金陵东门图的中年雅士起身笑道。
此人一开口,瞬间满场寂静,让许多想要价格十贯八贯的客人,只能硬生生把话咽下去了。
董策有些惊讶的看向中年雅士,发现这家伙眉宇间有些熟悉,却绝对不认识,不过既然人家开价了,自己可不能傻愣啊。
“贵宾席七号贵客开价三百贯,我数三声,三声之后还没人叫价,这幅十美图将是七号贵客竞得,一……二……”当董策说道这里时,目光扫了一圈,发现竟无人要开价,不由有些郁闷,虽然这价格远超他的估价,但如此简单就让人购得了,作为司仪他很不爽!
“三!”随着董策有些郁闷的吐出这字,木槌便狠狠落在柜台上。
“恭喜七号贵宾,请随侍女到后台付钱取画。”董策说完,立即便有一名侍女走到贵宾席七号前,恭敬的躬身一礼,便等中年雅士起身后,领着他缓步走向后台。
当观众们意兴阑珊的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董策说道:“接下来,有请诸位观看艺苑新戏《梁祝》的介绍!”
闻听此言,刚刚起身的人齐刷刷的把屁股钉在了座位上。
“晋室南迁,士人平民纷纷相随,晋代会稽郡上虞县祝家有一女名叫祝英台……”当董策看着稿子把梁祝简单的介绍完后,便将戏台留给卢清和余楠她们,自己则走到后台喘了一口气。
“东家喝茶。”一名侍女递来清茶。
董策看了一眼这名从白雪蛾那里买来的侍女,接过茶喝了一口道:“我一直忙着没时间问你,你何名何姓,哪里人士?”
“婢子姓甄,小名琬儿,本是扬州人士,因父亲病逝,娘亲无力抚养,便回沪州老家投奔亲人,在那生活三年,因最近****无奈逃到此地。”侍女淡淡解释道。
“哪真哪晚?还是真的很晚?”董策淡笑道。
侍女抿嘴一笑,道:“甄宓东家已画,不知蒋琬可识得?”
“哦!甄琬,姓名不错,也不知是真是假,罢了,我说琬儿啊,来我这里可习惯?”董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化妆台前坐下,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没什么不习惯的。”甄琬淡笑道。
“没有什么介意?”董策抬眼问道。
“东家想听什么介意?”甄琬微微歪着脑袋,好奇道。
董策想了一会儿,道:“你会什么?”
“听闻东家无所不知,想让婢子会什么可以教婢子啊。”甄琬淡笑道。
“赚了!”董策心里一笑,却没有教甄琬做什么。
第八十九章 步入正轨
艺苑会议室内,十几名员外或其得力的手下管事,在做完中秋业绩的总结后,又与董策讨论了新商品,整整花掉了半个时辰,才逐一离开,留下董策一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内记账。
艺苑已经完全上轨,朱大山负责售票炒票,戏堂事宜交由卢清,艺品街安全秩序则是周琮代管,连董策在断玉案里的戏份也招到了合适的戏子,新戏梁祝也已经排好,董策只管时不时去监督即可。
“东家,喝茶。”甄琬将茶端到董策桌前。
董策抬眼看了一眼这个毫无修饰的女人,甄琬的美很朴素,很让人不易察觉,如果用董策十美图中一女形容,那绝对是浣纱西施,属于越看越深入人心的女子!
“琬儿可懂算数?”董策道。
甄琬小头一歪,道:“婢子只学过算筹。”
“算筹太慢,今日我教你用算盘。”董策说着,抓起桌上一副新算盘摇晃两下,清脆的算珠碰撞声十分悦耳。
“此物如何用?”甄琬弯下腰,凑近算盘小脸满是好奇。
董策让她把椅子搬到身边,命她坐下,随后便道:“算盘很简单,如把这颗珠子拨上去便是一,五颗齐上便是五,如果到了六,则将上面一颗算珠拨下,下面五颗减去四颗……”
“原来如此,那一排珠子大数可到十五,十五之后便是从第二排开始算吧。”甄琬微笑道。
“是也不是!”董策摇头道:“一排大数的确可到十五,但如此算,便似约束自由,故此第一排可为个,第二排为十,三排为百,到了第四排,拨上一颗算珠可等一贯钱!”董策说完,看了一眼盯着算盘轻轻点头的甄琬,便继续道:“我传你一道口诀,加一,一上一……加二……减法则是减一,一下一……”
甄琬认真的听完董策的口诀后,便笑道:“东家聪慧过人,竟能想到这等精妙的算法。”
“我也是从我师傅那里学来的,现在你来熟悉一下,把这本账算了,等你彻底熟练后,我再传你乘除法,九归口诀。”
甄琬忽然很认真的看着董策,道:“东家为何非要传我这些?”
“你认为我花大价钱挖你来,只为了让你端茶递水?”
“难道不是?”甄琬有些意外。
董策一笑,将算珠一颗颗拨会原位,一边道:“我衍教传法不问出生,不论品德,只要想学我便传授。”
“东家的意思,是即便恶人想学,你也会传授?”甄琬意外道。
“看情况而定,如果他学是为了改头换面,谋一份正当差事,我为何不教?换言之,不想改过自新的恶人,他会来向我求教吗?”
甄琬有些出神,董策教的是谋生之道,在他这里可以轻易学得一门不愁吃穿的技艺,然而人心险恶,他不担心别人学了之后与他竞争?
艺品街的生意有目共睹,甄琬观察了一天,发现其实八成的商品董策都可以自己做,况且很多商品都是经过他的意见改进的,然而他却只收取租金,把许多赚钱的行当拱手让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该做的!
但转念一想,董策是商人吗?还是他借着商人的身份传扬他的教义?
甄琬想不通董策心里在盘算什么,只知道他算一个好人,但正因如此甄琬才心惊,因为这世上就没有好人,有的只是愚蠢与精明!
断玉案的热潮还没过,梁祝的风波便开始席卷金陵府了!
艺苑的戏票还是一如既往的稀缺,只为一张票,托关系,走门路的人是越来越多,因为这年头太缺乏娱乐了,特别是晚间,除了节日的花灯可以看看,还能有什么?青楼?那地方也分两种,一种是贩夫走卒去的,哪里除了发泄没有一点乐趣可言,而另一种,里面可欣赏歌舞,品味美酒佳肴,但没一两银子赏钱你都不好意思进去,岂是普通人能去的。
而艺苑不同,区区二十文便能看一个时辰的戏曲,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况且即便不花钱,也可以到艺品街逛逛,看看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欣赏一下花娘子逐渐成熟的漆画,也是一番乐趣啊。
“董大师,看看这次我们名剑轩的射光花灯可否让你满意?经过你的提议,我们再次改进了,想必这次你不付钱都难啊!哈哈……”陆可轩笑眯眯的看着董策道。
董策盯着桌上一个如喇叭状,里面磨得光亮的巨大铜皮灯,却还是摇摇头道:“效果的确不错,但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灯烟熏黑,必须要在这上面开一个排烟口子,拿回去加工吧。”
董策的话让陆可轩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着应下,心里却叹想赚董大师的钱真是不易啊!
如今艺苑有点闲钱了,董策便开始提高设备,灯光对于舞台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可这年头电灯,连蜡烛都是稀罕物,只能想尽办法的提高油灯质量与灯笼的设计。
在这点上,名剑轩和兰扇坊则给了董策很大的帮助,昨天他就花了五十贯,从兰扇坊购了一批灯笼,说起来,这东西还是他设计的,故此只是付了材料费。
此灯笼是模仿煤油灯,只要一拧便能将灯芯伸出持续燃烧,有些灯罩的丝布上还绣有美观的花纹,一时间惹得全府富足家的女人们都疯狂了,纷纷到兰扇坊与艺品街争相购买,喜得梅娘子这几天笑容就没停过。
“啊~董兄!”孟峰抱着一个大锦盒来到戏台上的阁楼,见到董策便放下锦盒,拉长了语调作作揖。
“啊~孟兄!”董策也立即回应。
这是新戏梁祝中的唱曲风格,如今已传染了许多人,现在的金陵才子们,只要见面,十有**都来一句:“啊~兄台!”连孟峰都深受感染,无法自拔。
“董兄啊~这是你要的奚琴,可我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孟峰说着,便将大锦盒抱到桌上。
“哎呀~多谢孟兄啦~”
董策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刚点点头,又听孟峰道:“董兄~明日小弟便要去姑苏了~不知董兄有何交待~?”
“孟~咳!”董策咳嗽一声,恢复正常语调道:“孟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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