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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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国师-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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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民,慢慢积累自己的名望。

    然而他这样的想法,在山河社多数人心里,说好听了是天真,说难听便是愚蠢!

    我们父辈凭自己能力所得,自己都还没享用够,凭什么给那些外人?

    不可否认,魏景兆也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他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志不在教派,而是朝廷!

    正如陈胜之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魏景兆生在被士族欺压的年代,自幼便埋藏了一颗不甘的心,这时候你让他老老实实的种药养虫,行医看病,那不如一刀杀了他!

    天下太平或许他会潜藏一辈子,但如今,世道终于乱了,他的机会也来了!

    陈彰没有看透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坚信社尊是个有理智的人,绝不会去做傻事。

    但现在,他终于看明白了,社尊想要的不是他想看到的!

    此刻也没人去看陈彰适合表情了,因为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李言霄身上。

    “王家如今没什么能耐了,之所以不杀,那是怕脏了手,而今,既然不用脏手,只要他活着,那有的是办法去对付他,他大儿子不是在江夏做县丞吗,立即传信让那边的人将其控住,另外,不论是王家亲族,还是亲家,能抓的全部抓了,也无需打我们的旗号,他白莲教不是会玩吗,我们就以牙还牙,如果打错人了,找个替罪羊道个歉,我还不信了,他白莲教敢在我们的地头上闹事。”

    “李阁主所言极是!”

    “对,就该这么干,他王恭之是不怕死,但我不信他不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言霄的提议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议论到最后,魏景兆终于再次开口道:“李阁主此计可行,不知那位有异议?”

    说话间,魏景兆已经看向陈彰。

    但陈彰只是低头不语,似乎默认了,魏景兆也不疑有他,笑了笑道:“好,既无异议,此事便有李阁主全权负责!”

    “社尊放心,老夫必定做得妥妥当当。”李言霄说完,便告辞离去。

    李言霄一走,堂会也立即散了。

    当陈彰唉声叹气的走出山河堂时,身边突然行近一人。

    “陈叔为何不反对?”

    陈彰闻言抬头看向走在身边的百里霜,苦笑一声道:“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百里霜美目一扫,见四周无人后,才嫣然一笑,道:“如果陈叔把效仿国教的想法告诉大家,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

    “你……”陈彰一惊,诧异的盯着百里霜道:“你怎知?”

    “呵,难道陈叔忘了,你曾与我说过,想要让山河社延续,可效仿衍教,他们的路很适合我们,还让霜儿多多关注衍教之主董策的行事作风,说什么你眼中的年轻后生,论智谋霜儿只能居于第八,那董策却当属第一!”

    “你啊!”陈彰摇了摇后,苦笑道:“但我还是看错了,他不是在同辈中,而是天下人,以前我只认为他对断案、经商、琴棋书画精通而已,这已经很厉害了,但更想不到,他不仅对练兵有极深的造诣,还是位治国奇才,现在传闻中的他,简直就不是一个人!一个人怎可能无所不精?”

    陈彰笑笑,满眼都是向往的道:“衍教,果然是传承悠久啊,这才是我们山河社值得学习思进,没有积累,谈何立业?”

    百里霜优雅的撩撩鬓发,淡然一笑道:“越是如此,越证明他的无能,他所作所为,皆是他背后衍教之功,一个傀儡,我不觉得他多厉害。”

    陈彰却摇头道:“或许,他身后的确有很多衍教高人暗暗相助,但他自身如果没有本事,衍教为何让他出面?”

    百里霜笑容一收,扭头直视陈彰,不冷不热道:“因为好控制。”

    陈彰是无言以对,百里霜的父亲与陈彰是结拜兄弟,十五年前百里家的庄园被毁,除了这个藏在灶下躲过一劫的侄女,所有人都死了,陈彰找到她时,眼前,是一个浑身漆黑,肮脏不堪的六岁孩子。

    更让陈彰没有想到的是,面对全家被杀后,她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与浑身脏乱截然相反的明眸,怔怔的看着陈彰,说出一翻让陈彰痛哭流涕的话。

    这番话她说得很自然,却很讽刺,只是再给自己取名,然而取得名却让陈彰笑不出来!

    用木材,干草,焚烧过后的锅底灰乃是一种药,名百草霜,亦可称百里霜!

    从那开始,陈彰就知道此女注定不凡,但那是未来,如果没有他的保护,百里霜必会被扼杀在摇篮中,为了自己义兄唯一的血脉,陈彰收养了百里霜,不过只是短短五年,却教了他很多。

    五年之后,百里霜接掌百草阁,当时谁也不认为她能做得好,但碍于陈彰的坚持,又有立派宪法在,谁敢反对?

    那年百里霜不过十一岁,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宛若水中仙,嫩得令人心痒!

    可谁有能想到,就是这样看似无害的女孩,一出手,便是一百七十三条人命!

    正是当时接管百草阁的那帮人一个不剩的全被毒死。

    饶是如此,依然抵挡不住百草阁主宝座的诱惑,更多的人想要打此女的注意,最好,来一个权色皆得!

    奈何,即便你避开了毒,也避不开层出不穷的阴谋阳谋!

    以至于现在,山河社中除了陈彰,没人敢与她共事。

    每逢大会,让她来也只是象征一下,意思意思,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不是觉得没理由,而是谁能知道她所提计划中,有没有阴谋!

    这是陈彰最不愿意看到的,但这已经注定,无法挽回了。

    使得陈彰格外后悔,如果当初用另一种方式养育,或许也不会让侄女孤苦伶仃的活着了!

    虽然也看出来,百里霜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但他更清楚,她能这样活着,全是山河社的功劳,如果山河社亡了,她必将难逃一死。

    陈彰脚步一顿,看着走出两步,也同样停下脚步,疑惑回头望来的侄女,陈彰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你可知,黜陟使便是国师!”

    “呵。”百里霜的笑容如一抹残月,洁白的皓齿一张,道:“陈叔是否觉得,霜儿是目中无人,太过心高气傲,故而又用国师来激我,让小女子明白,山外有山!”

    “非也!”陈彰摇摇头,满脸慎重的说道:“全天下,能把猛虎当猫狗养的,唯当今国师!黜陟使无论在年纪,还是相貌特征上,与我们得到的国师特征一模一样,你……”

    百里霜抢话道:“如果身边带头猛虎便是国师,这未免也太廉价了,陈叔莫忘了,他只是一个傀儡,当然,衍教绝不止一个傀儡?黜陟使的到来,预示着衍教插手了,真是太后的忠犬啊。”

    “既然你已察觉,还如此漫不经心!”陈彰皱眉道。

    “陈叔此言,不该与我说,而是跟社尊说,但是,我想陈叔连社尊想要什么怕是都不明白吧!”

    面对百里霜有些咄咄逼人的话,陈彰没有动怒,反而哀叹一声,道:“没错,之前我的确忽略了,但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想办法阻止!”

    “那也要他听我的,不过陈叔大可放心,山河社是不会亡的。”百里霜说完,转身带起一道柔风,缓步而去。

    陈彰眉头皱了皱,一股不详之感蔓上心头。

    ……

    翌日晨风拂过大江,河畔水声滔滔,涟漪阵阵。

    “黜陟使,我们何时回去?”吴老三蹲在董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

    董策则望着滔滔江水,放在盘坐膝盖上的一只手移到身前,抽起鱼竿,看着空空的鱼钩,苦笑一声,上饵一抛,既而拿起茶壶饮了一口,淡淡道:“不急。”

    “你娘的!”吴老三心里大骂啊。

    “你抱怨也没用。”董策斜瞅了吴老三一眼,吓得吴老三赶紧道:“不不不,属下怎敢抱怨啊!”

    “口不对心。”董策一句话,把吴老三吓得冷汗直冒。

    “山河社既然已经派人与王大人接触,足可见,他们当家的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想再忍了,想在这一次动乱中占得先机,但这是五火堂绝不允许的,即便五火堂当家的遇到麻烦,手底下这帮人也绝不会驻足观望了,毕竟失去郢州,比断臂还痛,那家伙承受不起,这两派必有一战,我们参合进去,算个什么事啊?”

    “你说这些我懂个屁啊!”吴老三偷偷给了董策后脑勺一记白眼。

    然而董策似乎会读心术般,再次说出让吴老三毛骨悚然的话来。

    “你无需明白,只要知道如今你是白莲教的人,而白莲教在郢州没有什么势力,眼见两派斗起,即便不甘寂寞也不得不退出,把舞台留给人家各自发挥!”


第四百七十一章 拨开云雾

    一叶小舟缓缓行来,在即将靠岸时,船前站立的赵寒广已经忍不住跳了下来,跑到垂钓的董策身边,恭敬抱拳道:“黜陟使,老爷家属已被山河社抓拿,王府也被控制了,他们让老爷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对付白莲教,而是贴出公告,缉拿刺杀俞府令的凶手,并开出了百两黄金的悬赏!”

    “什么!”董策未作表态,吴老三事是一惊。

    “黜陟使,您不是说他们只会威胁老爷吗?怎麽把老爷家属都抓了呢?”

    “没人他们威胁个锤子啊?”董策拍拍膝盖站了起来,也不管抖动的鱼竿了,对赵寒广吩咐道:“给潘教头传话,以前依计划行事,切记,不可仁慈!”

    “是!”赵寒广应完,便转身跑回船上,随后往江对岸行去。

    吴老三傻了,什么计划?自己怎么就一点不知道呢?

    “黜陟使啊,你不是觉得我吴老三真是叛徒吧!”吴老三真不满了,尉于德有事,赵寒广有事,潘雄似乎都有重任在身,唯独自己,带着百十号人干耗着,这叫什么事啊?

    “怎嘛?想做事?”董策看着吴老三。

    “废话!”吴老三是终于忍不住了。

    “行,你带着他们,把下游流域码头全给我盯紧了,一旦发现有畅通无阻的大批商船,或直接出示沪州水关文书的,立即告知我。”

    “哈?”吴老三感觉自己绝对是听错了,下游码头,天,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我就百十来号人怎么盯?

    “觉得困难,你可以不做。”董策说完,便收拾鱼竿,手捧茶壶悠哉悠哉的离去了。

    “太他娘的小瞧人了!”吴老三握握拳头,转身就往旁边的村子走去。

    俞孟晖遇刺郢州百姓多数都听说了,对此百姓是无喜无悲,对于官府的悬赏令也没有多上心,倒是听王恭之又做府令后,倒是不少老百姓笑了。

    王恭之虽然不是什么旷世之才,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政绩,但他亲民,不剥削老百姓,不想俞孟晖如待嫁闺女般,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王府令没事就喜欢到处走走,体察民情,并经常掏腰包帮助穷人,修桥铺路也从不让百姓捐,而是找士族。

    对这样的府令,大家自然是喜爱的,故此听闻王恭之回来后,不少老百姓都到府衙门口恭贺两句,送些菜肉鸡蛋什么的。

    对此,王恭之显然是习惯了,照单全收,让后让自己府中的厨子做一餐好的犒劳府衙差役。

    “如今老夫已六十有三,身体是大不如前了,以后府衙的事务,就劳你多多费心了。”王恭之看着魏统道。

    “王府令是老当益壮,怎可把重任交付卑职。”魏统拒绝道。

    “衙门的事,责任很重,每一项变动,轻则三五月,重则好几年,但老夫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暂理事务,一切照旧即可。”王恭之摆摆手,长吁短叹的又道:“这人老了啊,什么都不想了,我只希望事成之后,你们能放了我家人,他们对你们没有威胁,至于府里那些护院,老夫已经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会老家了。”

    “这事,卑职可做不了主,不过王府令放心,只要你继续支持山河社,你的家人都会安然无事。”魏统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现在,可以说说黜陟使的事了吧!”

    “他!”王恭之苦笑一声,道:“关于他的事,我知道的还没你们多,你们居然来问我,真是可笑。”

    “你什么意思?”魏统皱眉一皱,暗暗察觉不妙。

    “你不知道?”王恭之意外的看了一眼魏统,发现魏统是一脸懵懂,便笑了笑,道:“他不是什么黜陟使,而是当朝国师。”

    “果真是他!”魏统大惊。

    “你也猜到了?那你还来问我。”王恭之心下有些惊讶,虽然董策跟他说过,山河社很可能才出他就是国师,但王恭之还是不敢相信,毕竟董策来的太突然,如果不是自己曾在京城见过他,恐怕真就把他当作黜陟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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