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我看见了辣妹儿。其实也不远,就那么三两丈的距离,不知是她走过来的速度很慢还是我的心逃离的很快?便显的远了。她张着她一贯的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看的我毛骨悚然。以前,我一直认为人的眼睛在动用的时候眼球里的光线只有两道,左眼和右眼的总和,现在,我又怀疑了我的认为,她的眼睛,她看着我的眼神,所放射出来的光线看似两道,却实如千万道,甚至更多的让我无法估算的光线,它们一道道的在时光中的空气里穿梭的太快,便变的很小,只是紧紧的凝聚在一起让我的肉眼分辨不出来而已。我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的,她的眼神射过来,我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有如针扎进的刺痛,到最后的毛骨悚然。我把视线移开了,眼睛是心灵之窗一点不假,我不想让我的心和她的心再有任何或好或坏的碰撞摩擦,那样就显的心安理得了些。可就是这样的同时,我听到了她一声很微弱很轻鄙很可怜很无奈的笑,扎进我的耳朵里,比那些扎进毛孔让我为之悚然的针还要厉害,使我难受。
她说:“不看我了,是没了勇气还是压根儿不想见到我?”我是没了勇气,却不敢回答,回答是没了勇气的勇气也丢了。她又说:“情人节那天晚上,你和海浪呆的那间酒吧,我有去过,就在玻璃窗外,看见了,也听到了,你们的心里话。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过了,我一厢情愿。也怪,也懂。”她抬着眼睛看天,是在极力制止她快止不住的泪。我把视线移了回来,看着她,她却不再看着我了。她说:“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觉的你变了,可我说不出你哪儿变了,现在我知道了。”她咬着嘴唇,努力的迸出了几个字:“你变心了。”她这四个字铿锵有力的砸到我头上,沉重的让我受不了。我轻轻握着她的肩膀,很迷惑,我就不曾对她有用过心,又从何说起的变心?可不管怎么样,她的伤心难过让我好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的低垂的带着梗塞的唤了一声:“辣妹儿。”她还是没有看我。她说:“我知道,你说过的,爱情是排他的,双向的,不容勉强的……”
我慌乱的心总算得到了一丝欣慰,说:“你原谅我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乞求她的原谅,想必原谅和痛苦在同一个人身上是等立的,她有了原谅就会没了痛苦,至少也是少了或是减轻了。我由衷的不希望看到她的痛苦。
她转过了身去,一字一顿的说来:“我恨你!”
我惊惶。
她走到海浪身边,蹲下身去,拭干了他的泪。然后,不知道她是搀着他还是挽着他一起消失在夜里的黑暗中。
好久的沉静,我转脸看了眼一边的张柏兰。她哼一声,也走了。
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必须要问一问,我需要一个答案。在朝阳升起的时候,我就站在了这个城市最高的地方,我离它最近,它或许可以回答我。我扯着嗓门大声喊着,我做错了吗?我是不是做错了?那朝阳一脸微笑,它的光线射到了我身上,我怎么会是透明的?光从我身上穿透过去,照到我后面,扭头看不到我的影子,我是透明的。我再回头看朝阳的时候,它不见了,带走了所有的光。看来它回答不了我这么高深这么有内涵的问题,就避而不见了。我一向把它看的很伟大,就连阿亚都把它视为浩瀚宇宙里灵力最强的东西,而将自己每天的愿望予以寄托。呵,它也不是那么伟大,除了给我一点光,让我知道了我是透明的。海浪又来了,他说他只是来告诉我想要的答案的,他很肯定的说,你做错了。张柏兰也来了,她同样告诉我,你做错了。刘琪儿出现了,她用很同情很关切的眼神看着我。亚兰姐和吴副总编,她俩面无表情。远远的,我看见了阿亚,她就像天际的朝阳一样遥远,我看不清她什么样的表情。最后出来的是辣妹儿,她没有说我错了,只是不停的在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痛苦的摇头,从这最高的地方往下看,那街道上的车辆就像一只只蚂蚁,我一口唾沫下去都可以淹死好几只。痛苦之下又生了害怕,众矢之的不堪忍受又让这痛苦和害怕变的渺小了。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可以有勇气去自杀,其实那不是勇气,是让你把痛苦和害怕都看淡看轻看渺小的不堪忍受。这是一种极限,也是一种无上的至高境界,佛门弟子们穷其一生所谓看破和叁悟也只是四大皆空:贪、嗔、痴、恨。自杀的境界所透视的四大皆空便是生老病死,生亦是死,死亦是重生,较贪嗔痴恨,似乎更上一级。
我跃起,离开了这最高地方的落脚点,向那一只只慢慢变大的蚂蚁扑去——
正文 第十章 游离 (上节)
(更新时间:2007…6…24 13:44:00 本章字数:2880)
10
我像是被谁拉住了,使劲的拉着,拉醒了。睁开眼来,是阿亚。她轻轻的问:“又做噩梦了?”我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心里说不出的空虚,空虚的真的可以生出轻生的念头,这念头又让清醒中的我感到害怕,瑟瑟发抖。只有阿亚在我怀里,她给我的温暖可以让我安定,就像她需要我的温暖可以安定一样,我是那么的需要她,离不开她。我经历了一次死亡,就因为这个我更懂得珍惜,哪怕是场梦魇。她也一样,柔弱的蜷在我的身体里,我们就这样紧紧相拥在床上,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温暖快乐无忧无虑的像自由飞翔的小鸟,像优哉游哉的鱼儿,却又像两条可怜的毛毛虫,蜷在一起,离不开对方的温暖,永远离不开,我的世界要是没有了她,我想不出我面对的是怎样的暗无天日,那种丢失是永远抹煞不了也愈合不了的伤痛。
我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可这就如慧星不会撞地球一样的不可能。外面有鸡啼声响起,隐隐约约的清脆声划破了安静的夜晚,迎来了朝阳。
我还在想在这个城市里还有谁家里会养着鸡的时候,阿亚从我的怀中钻了出来,很认真的跟我说:“有人要杀我。”我知道她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很冷静的问她:“是谁?”我有惊讶,惊讶于有人杀她,可并不害怕,毕竟她现在还是很安全的呆在我怀里。她摇头,说:“这是昨晚上的事,我没看清,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要杀我的人就在家里面。”
阿亚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再加一个厨房和洗手间。这几天里,我和阿亚一直住右首最里边的卧室,亚兰姐和吴副总编睡隔壁,再过去就是刘琪儿和张柏兰的房间。平时,海浪过来会睡客厅,昨晚上是铁定不在的。我的手经不住抽了一下,喃喃的说:“吴副总编?”
“蜈蚣?你怎么会怀疑是他?”阿亚看着我。
我说:“随便猜的。”
阿亚说:“我记得昨晚上到我房间来杀我的人,手里拿着把不知道什么样的刀子,向我猛刺过来,幸好我没睡着,避开了,待我开灯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不过我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是个女的,绝不是蜈蚣,我能隐约听的到她的呼吸声,对,就是个女的。”
我说:“屋里女的就是琪儿、柏兰和你姐了,亚兰姐绝对不可能,柏兰以她的身手要杀你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也可以排除。琪儿嘛,我可以保证她不会有害你的心思。”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可她的眼神给我的感觉是,她不信任我说的这个保证。因为,刘琪儿在她们所有人的眼中是个很邪的人,她爱我又是个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我的保证在阿亚的心里是起不了多少的作用的。我知道。
一条小溪边。
这条小溪的水不知道是从哪里流过来的,也不知道它要流向哪,就像我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创造了人类,也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覆灭人类一样。这条小溪是很美的,这是刘琪儿以前带我来的地方。今天,我带了她来。
徜徉溪边,呼吸着凉爽的风,看溪水淙淙,同样是件很美的事情。天气渐凉,快到霜降时节了,我回想起在厦门那下雨的傍晚初次见到她的情景,感叹时间过的真快。顺着小溪走了一段后,地上开始有被人淘过的沙子,干干细细,踩在上面松软松软舒服极了。再前边,一个小树林子,太阳光从天的那边照过来,像蓄含了力量一样穿透树枝,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错落的光斑,那些枯黄的树叶子变哗哗的落下来,美中散发着冷清。刘琪儿踮着脚尖踩在上面,枯叶破碎的声音像一个个铃铛摇响了她甜甜的笑。她出来的时候,身上多加了一件薄薄的像地上那一个个错落有秩的光斑模样钩织的毛衣,她轻舞飞扬了起来。不知道多少日子,我没有看见过她这样快乐的笑容了。
我站在那些光斑的外面,告诉她:“昨天晚上,有人要杀阿亚。”她轻曼的舞姿停止了下来,在她脚下最后的两片枯叶咔吱咔吱的粉碎,她看了我片刻,那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逝,变的僵硬,这样的僵硬要想回复到甜美的笑容是很难了。我忽然意识到我做了一件让自己多么悔恨的事情,我应该用别的方式,——我的话伤了她,破坏了她的翩翩其舞和快乐的容颜。
她踏着已经残碎的枯叶走到我的面前,说:“你怀疑是我?”
我说:“我从来都不会怀疑你,从以前到现在,到将来。”
她痛苦的笑,说:“我看的出来,你还是有怀疑我。”
我摇头。
她说:“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情,是吗?”她撩了撩被风吹刮到脸上的头发,捋到脑后,然后很坚定的跟我说:“你不该带我到这里来,在这里,只有快乐和无忧无虑。我第一次带你来的时候,就很高兴很固执的认为,你到领我来的时候你会对我说你爱我,可你没有,你破坏了这个美丽的地方,这一方净土,你摧毁了我唯一的梦。”
我不知道我这是第几次出现惊惶的表情,又是多么的无辜。她扑簌簌的掉下泪来,说:“我不认为自己脆弱,可我也并不那样坚强,在这个世界上,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柱,谁都可以不相信我,唯独你不可以。”她推开我,从来时的路回去了,带着她那被破坏的唯独。
我往前迈了几步,走进一个较大的光斑里面,寻找着头顶上通向太阳的空隙。也怪,这些树枝和枯叶交叉纵横,空隙无数,却不能让你的视线一条线的穿过,我成了这下面的阴影,孤独而彷徨。
我感觉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渐行渐远。我冲到小溪边,大声的喊,冲着清澈的溪水大声的喊,冲着天空,冲着九霄云外,不知道这样反反复复的喊了多久,除了带来身体的劳累和嗓子的沙哑外我感觉不到心里的苦痛减轻分毫。
我去了酒吧,一个不知名的酒吧。
吧台边,叫了杯啤酒,都说一醉解千愁,可当我举杯的瞬间,恍惚又忆起了借酒消愁愁更愁的话。让总弄不明白,这哪个是对哪个是错?举杯在手,又惑然不前了,真的愁怕了。
旁边过来一个女的,对吧台里的服务生要了杯啤酒,想必她是渴了,喝凉水似的,一杯又一杯。我看着她,比我自己喝都畅快。她瞟了我一眼,双手在吧台上一撑,那滚动椅滑到我身边,她的声音就像她的动作一样很狂放,说:“想请我喝酒,又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我没说话,她伸手拿过我手中的那杯酒,一口干了,大咧咧的用袖子擦了一把嘴角残余的酒液,然后对服务生招呼道:“再来四杯,”她指了指我,“包我那几杯进去,一起算他的。”
我叩着吧台,说:“小姐,我赚两个钱不容易的。”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是想请我,没想你一杯酒端手里半天还是舍不得喝呀!”
我苦笑。服务生推过来四杯啤酒,一字排开。她说:“这酒要都要了,看你贼小气的,呆会到房里给你打个折好了。”说着,一口干掉了三杯,她将最后一杯推给我,说:“贪小失大,我要是贪你这点小便宜,还怎么出来混。”
她还挺横,我摇头,说:“我不是嫖客。”
“不是嫖客总是男人吧!”
“我不光顾你。”
她杯子往桌上一杵,不悦道:“你妈的,装君子啊!刚才还色眯眯的盯着我看,装什么啊,到这里就是为了喝着喝不起的酒啊?不就是来找女人嘛,找乐子嘛,装,还不光顾我,每个晚上有多少男人抢着要跟我上床……”她喷着一嘴强烈刺鼻的酒味,泼妇一样的叫骂。
正文 第十章 游离 (中节)
(更新时间:2007…6…26 20:54:00 本章字数:2384)
我躬着腰,在她耳际低低的说:“老子嫌你脏,怕被染病啊!”
她怒不可揭,吼道:“老娘要多干净有多干净,你妈的……”
我滴酒未沾,这么一叫骂心里的苦痛和愁闷倒发泄了出来,说不出的通畅。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捋袖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