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的弟弟也长大了,懂事了,不需要别人为他操心。每个人都会慢慢成长的,他该庆幸,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变坏。心纯善的人,终究是会有好的结果。音弟,祝福你。
夏修音出嫁那日是个大晴天,太阳光很强。诗青扶着夏烨煊只送了他到摄政王府门口便不许夏烨煊再跟出城。因为是以摄政王,不,如今是逍遥王的王君之弟的身份出嫁,自然是要从摄政王府内送亲。诗青看了看夏烨煊九个月大的肚子开始止不住担心。他肚子已经很大了,王御医说是双脉,也就是说,肚子里的是双胎。她还不敢告诉夏烨煊这个事情,比较怀双生子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生产过程也必是险而又险的,她心中着实是没底,却又不能在夏烨煊面前暴露出来。
“诗青,诗青……”夏烨煊的唤声让她回神,诗青一手托着他厚重的腰,轻声道:“嗯,我在。”
“腾亿的事情你听说了没?”
他笑得无比灿烂,让诗青心弦一动。女子轻吻了下他的脸,柔声问道:“腾亿什么事?”
“他和忆夏不是回来了么?你可知道原因?”
诗青想了想道:“忆夏吏部之职停很久了,大概是浓云急着招她回去处理吏部之事吧。怎么了?”
“才不是呢!”夏烨煊嘟了嘟嘴:“是腾亿又有喜了,忆夏这才紧张兮兮地把人带了回来。今天腾亿才悄悄告诉我的,跟我说,因为他有喜这事,他岳父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了,盼着他再给腾亿添个女儿呢!”
“瞧你那么高兴!”诗青轻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人家有喜就那么让你开心?”
“我只是觉得,今天是个好兆头呢!”夏烨煊抬起头来,看着诗青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柔柔地开口说道:“今天天气极好,又是音弟出嫁,腾亿又有了这个喜事……”他温温地笑开来,似是撒娇又似是寻求保证地扯住诗青的前襟问道:“你说,大家是不是都狠幸福?音弟也会幸福的吧?嗯?”
“还有江南大丰收的折子递上朝堂,江南府台写了这两年来江南管辖乃至全朝行政之制的利弊。秋闱又新晋了好些个清明廉洁的官,你在江南的好友,也就是江南府台的宋渊的主夫又产下一子,随着折子递过来的还有给你的信……”
“真的吗?!”
夏烨煊惊喜出声,诗青无可奈何地道:“那这些是不是都要算进去?今天这日子是个绝好的日子?”
“你打趣我。”
夏烨煊不依地捶了她一下,面上却没有半分恼色,仍旧消化着刚才诗青透露给他的消息,想了想后才忙道:“那你快些把信给我呀!”
“亲我一下再给。”
“不要。”
“那我不给。”
“诗青。”
“那快亲我。”
“给我嘛!”
“亲我一下……”
又是一年双十节,浑圆肚大的夏烨煊惬意地吃着陈挽究学做的糕点。好友托着下巴唉声叹气,夏烨煊不禁问道:“怎么了?”
“你看啊,你现在马上就要临盆了,腾亿呢也是怀第二胎了,我这肚子怎么老没动静?”
夏烨煊顿了顿,喝了口清茶道:“这也要看缘分的,我也是嫁给诗青两年多以后才有了孩子,你别急。”
“我跟你可不一样啊!”陈挽究愁眉苦脸地说道:“你那时候身子弱,当然不好怀上孩子。可我身体那么棒,怎么也怀不上孩子?”说道这儿陈挽究顿时有些忐忑:“诶烨煊,你说我会不会不能生啊?或者丹冬她命中注定没有孩子?”
“呸呸呸,瞎想。”
夏烨煊嗔怪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最近寂寞了,丹冬接手了诗青的军务,每日忙着训军操练,没时间陪你,你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的。”
“可不是吗!”陈挽究深深叹气:“你说她在的时候吧,嫌她聒噪,她不在了吧,又着实想她。真是矛盾啊!”
夏烨煊吃吃地笑,打趣道:“今天双十节,她定会回来陪你的。到时候你们卿卿我我地可不要太甜蜜啊……”
“我跟你说……”陈挽究神秘兮兮地凑上前去,道:“忆夏、丹冬还有念秋不都是一直跟在你妻主身边的吗?忆夏和丹冬都名花有主了,就念秋还是单身。上个月你弟弟出嫁,我看她好像有些怅然若失的。丹冬回来跟我说,她们送嫁送到城门口就折了回来,偏就念秋送了老远……”
夏烨煊心中一怔,皱眉说道:“那是因为念秋是负责送嫁的官员,自然是要多劳一些。”
“话可不是这么说。”陈挽究摇了摇手:“有见过新郎官给跟自己没一点儿关系的送嫁人的亲自递锦帕让她擦汗的吗?虽然没有人看见……”
夏烨煊顿时捂住他的嘴,脸色有些凝重:“都谁看见了?”
“没啊,就我。”陈挽究见他有些紧张,也放低了音量:“不过我看大概两个人只是略有情愫,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从此天各一方的,也没了联系,自然不会再扯上什么关系。”
夏烨煊想起当初问夏修音是否有意中人,夏修音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没有的场景,微微叹气道:“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只希望音弟能得格力大总督的喜欢……”
陈挽究默默地点了点头,正巧侍从来报说,丹冬已经回府,见主夫不在便亲来接主夫回去。陈挽究登时跳起来,喜气洋洋地道:“烨煊,那我先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聊啊!”
说完话也不等夏烨煊答应就急匆匆的跑出了门,心急的样子让夏烨煊啼笑皆非。
午膳过后,诗青拥着夏烨煊睡午觉。男子今日甚为不安稳地左动右动,诗青在他身后圈着他也觉得他似乎很不安。坐起身来,诗青轻声问道:“煊儿,可是身子不爽利?”
“不是……也是……”
夏烨煊红通着脸,轻声道:“想要如厕……”
诗青二话不说跨下床来,扶着夏烨煊起身坐起,正打算去给他端夜壶的时候却冷不防听到夏烨煊轻叫了一声。
“煊儿?”
诗青扭过头,夏烨煊呆呆的掀开自己的褥裤,哆嗦了一下才说:“流血了……”
“来人,去叫王御医来!”
诗青顿时朝门外喊道,夏烨煊抱着肚子甚为忐忑。门外答应了一声,听得见匆匆的脚步声逐渐离去,诗青在一边问夏烨煊道:“痛不痛?”
夏烨煊脸色有些白,但仍是摇了摇头:“就是有些涨,痛倒是没什么感觉!”
下腹涨的话,大概就是要生产的前兆。诗青颇为紧张,却仍是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门外伺候着的维泽嘉华等人准备。来来回回的仆从的动作让夏烨煊也窥出了一二,紧张地问道:“是不是要生了?”
“恐怕是的。”诗青抑制住内心的焦躁,坐到了夏烨煊身边轻声道:“煊儿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柔声抚慰道:“我就在你身边,一步也不会离开。”
夏烨煊使劲地点头,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即将临盆,也渐渐开始觉得肚子痛了起来。他抱着肚子任由诗青把他放到了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诗青。周围忙碌的仆从似乎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他视线所及只有这个故作镇定实则紧张地连手上力道都控制不住,握得他的手隐隐作痛的女子。
他想起醉情楼二人的初次相遇,她一身王者霸气,将骚扰他的女子收拾地狗血淋头;他想起河畔重逢,她赠送暖玉,邀他同过双十节;他想起双十节二人相伴游乐,入天上居客,她送他蓝锦衣裳,带他去茗居品顾渚紫笋;他想起她固执而霸道的求婚,想起她郑重而认真的承诺,还有她一次又一次在他耳边呢喃的情话。
那年新婚之夜,良人如斯,她婉语温存,柔情万丈,拥着他带着他品尝真正的美好。所有的背景都黯淡下去,所有的人都被他摒弃在脑后,她只看得见一个人的影子,纵使顽固霸道,纵使撒娇扮痴,纵使时时威胁说要教训他腹中骨肉,可她的笑容那般明亮,她的双手那般坚定地挽着他,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脱离。
他忽然又想起小时那年双十节握在手中的兔子灯笼,那被他珍视的,握地紧紧的宝贝,是他娘送给他的唯一的东西。如今那灯笼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儿,可现在不是他主动去握着旁的东西,而是被人如此珍视地握住,那般强悍,仿佛不容许他受到一点一丁儿的伤害。
窗外是晴天,在冬日渐来的日子里难得能有这般好的天气。屋外是听闻了消息匆匆赶来,颤着声高喊着“哥哥不怕”的妹妹,屋内是始终不撒手,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孩子的娘。
爹,你看到了吗?儿子很幸福,很幸福,你在天上看见了吗?
“王御医来了,王御医来了……”
顾满一声惊叫,维泽赶紧掀开帘子让人进来。王御医动作娴熟地把了把脉,说道:“王君要生产了,公主是否要出去?”
“出哪儿去?就在这儿!”
诗青头也未抬,脱口而出。王御医见怪不怪,她早已想到王君生产的时候公主是不会离开的,只是真的看到是这样,还是有些许的叹息。天之骄女能为一个男子做到这样是多么令人不可相信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发生了,王君,怕是天下最受宠的男子了。
“王君现在若还有力气能吃点儿东西,便再吃点儿,估计生产的时候会很难受……”
夏烨煊的肚子开始翻滚起来,能清晰地看见肚皮上鼓起一个又一个小包,他也开始吟哦出声,带了点儿痛苦神情,脸上开始流汗。诗青接过维泽递来的锦帕细心地给他擦着汗,稳公来后坐到了夏烨煊脚边开始替他接生起来,王御医退到了外间随时待命。
孩子的出生是个漫长而艰险的过程,夏烨煊腹中有两个孩子自然更是辛苦。他难受地咬紧了牙,忍过一波痛苦才又大声地喘几口气,在稳公叫他用力的时候又使劲用力。
从晌午到日落,他已经坚持了两个时辰了。诗青从未离开,握着他的手不时给他加油鼓起,却实在没有勇气朝他的身下看去。她知道那必是一滩滩的血迹,那么夺目的颜色,她纵使在战场上看了不知凡几,却仍旧不敢看从他身下涌出的鲜红。
她知道,孩子是他无比渴望的,她曾经想过,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两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无不可。可是每当她看到他那么明亮希冀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要孩子的请求。
“煊儿,不要怕,我在这里,你会好好的……”
诗青近乎有些语无伦次了,夏烨煊粗喘着气趁着又一波痛苦过去,声音喑哑地开口说道:“诗青,答、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都答应,我都答应……”
“如果我不好了,孩子、孩子不能有事……”他抓紧了诗青的手,艰难地说道:“我、我坚持不下去了……你要找个会爱孩子的善良男子,让他、让他代、代我……”
“煊儿!”
诗青蓦地出声打断他,夏烨煊眸中闪着祈求。她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哽咽地说道:“你要坚持下去,孩子就快出来了,不许说胡话……”
“我的身体,我知道……即使我生下了孩子也不会太长寿,我若是在你之前走了……”
“在我之前走了,余下的日子我也会好好过。我会日日在你坟前跟你说孩子的趣事,看着孩子长大成家,依旧会每天到你坟前同你说话。我要是不陪着你,你会寂寞的。跟你说话需要太多的时间,我哪有其他功夫去找什么善良男子,这世间最善良的,只有你了煊儿……”
她捧住夏烨煊的脸,俯身下去印上他苍白的唇,手依旧握紧了他的手,说:“我们还没有游遍大江南北,你不可以让我再食言。我已经对你食言太多次了煊儿,你不可以坐实了我言而无信的名声……孩子还在等着你,你会挺过去的……”
一波剧痛霎时袭来,稳公惊叫一声,撑住他无法抑制的颤抖的腿,大声唤道:“王君,快!孩子的头看到了!快!”
“煊儿,用力!”
那么,你把糕点卖给我吧。多少钱,你说。
很可笑吗?大冷天的在河边洗衣服,不冷吗?
等冬日过了,天气转暖,你若是还不想留着这东西,到时候再还我,可好?
明日双十节,诚如你所说,是第二种可能。所以,给我一个机会。
我喜欢你,现在我在追求你,你不需要有负担。即使最后你还是不能接受我,那也是我的问题,和你没有干系。
我孤独了很久,在茫茫人群里能找到一个让我心动的男子太不容易了,而你,是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
我若得幸娶了你,今生便只会有你一人相伴我左右,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再有旁人。
遇见一个人很难,对他产生好感更难,萌生出想要和他共度一生的愿望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