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的被子,将人横抱了起来就往屏风后面的浴桶行去。
“诶。”
“我不认为你在我面前能走到浴桶去。”诗青停了一下低头看他,夏烨煊仓促间搂上她脖子的手微微缩了一下,人却更加不敢看向诗青。
直到被温柔地放进满注了温热的水的浴桶里,夏烨煊才长舒了一口气。隔着屏风见诗青在另一边忙碌地帮他翻着箱子找换的衣物,心里止不住泛起了蜜蜜的甜。
只是,怎么会料到“那个”会在那种时候突然来呢!夏烨煊微微缩起脖子越过浴桶,看着诗青走了过来,忍不住解释道:“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诗青步伐一顿,随后大步走到浴桶面前,叹息一声:“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夏烨煊愧疚地埋下头,诗青忽而笑道:“老天惩罚我呢,看得着吃不着,还得苦苦憋着。煊儿,等这几天过去,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啊。”夏烨煊正听得一愣一愣的,诗青又笑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噗——”
夏烨煊这下终于是笑了出来,诗青脸上虽是笑着,可心里却略微有些苦涩。夏烨煊的行精期非常不规律,而且来得多或少也并不定。这样的身体状况还是她费心帮他调理了几个月的成果。他想要孩子,这样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起生育孩子的痛苦?
诗青让夏烨煊洗好了就起来,免得着凉,夏烨煊赤红着脸把自己收拾好了,这才在诗青的灼灼目光下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妻夫二人携手回到床边,诗青让夏烨煊在一张挂了毡垫的椅子上坐了,自己亲手将床上有着凌乱痕迹和点点血迹的毯子、被子换了下来。
望着女子的背影,夏烨煊淡淡笑了出来,就连渐渐泛上腹部的疼痛也被他忽略了,只觉得这一幕无比令人安详心恬。
维泽端着红姜汤轻敲了敲门,诗青走过去接过,让人退了下去。
端着热气腾腾的红姜汤,诗青笑道:“吹凉一点儿喝,别烫了舌头。”
夏烨煊浅笑着接过,双手捧着碗沿,只觉得那股暖意能熨烫人的心。诗青将一堆换下来的被子、床单、堆在了一起,回头对夏烨煊笑了笑,说:“你喝好了就躺床上去休息,别让自己冷着了。我也去换身衣裳。”
夏烨煊这才想起诗青方才也染上了那东西,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地道:“快、快去洗干净……”
“等水烧好了就去。”诗青拿过一件白色毛氅披在夏烨煊身上,说:“现在不忙,陪你说说话。”
“那、那个……晦气……”夏烨煊结结巴巴地说了声,催促道:“快去弄干净,不吉利的……”
这世界的男子将自己的地位看得很低,自然的,也就对自己这行精期所产之物看得污秽。世人对此都讳莫如深,从来不肯提及,诗青也了解这种状况,可她心里不愿夏烨煊说自己“不吉利”,听他这样一说,立马回道:“哪里不吉利了,这不是正常的吗?难不成就只有煊儿一人这样?”
夏烨煊被她反问地无法回话,诗青又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正常的生理现象哪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说法。要是我再听到你这样说,小心我罚你。”
夏烨煊哭笑不得,正想告诉她这是老人们传下来的经验之谈,正巧维泽嘉华又前来换水,这才没有再与她争执。
洗漱好后的诗青搂着夏烨煊躺在床上,对于他连声让她去另一间屋子去睡的要求置若罔闻,笑嘻嘻地回说:“就要挨着煊儿。”夏烨煊略微困倦,劝着劝着也就沉沉睡了去,诗青却是搂了他的肩,久久不能成眠。
http://
'百度一下:'
☆、良药
第二日清早诗青早早就醒了,身侧的男子蜷着窝在她怀里,细微的呼吸声轻轻传来。诗青探手到他手处,摸着他略微冷凉的手又皱了眉头,索性将他的手搁到了自己衣服里边儿,贴上了自己的前胸,随后又微施了内力在手上,缓缓挨到他的腹前,轻轻揉搓。
夏烨煊只觉得自己浑身忽然轻松起来,腹前的暖意让他无比舒服,贪恋这温暖,睡梦中的男子无意识地朝前拱了拱,想贴得更近些。诗青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终于是咧嘴笑了出来,腾出一只手来将人的腰往自己这边抱,让他和自己贴得更紧。调整了下姿势觉得双方都舒适了,诗青才又闭了眼补一下眠。
如此一睡回笼觉,就到了巳时初了。
“嗯。”
夏烨煊撑了撑眼皮嘤咛一声,下意识抱住了腹前的暖,却摸到诗青的手,顿时彻底醒了,怔怔坐起看着也被吵醒的女子,结巴地道:“诗、诗青……”
“醒了?”诗青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低头见他仍捂着肚子,心疼地问道:“很痛?”
“不、不痛……”夏烨煊摇了摇头,见她伸手过来探到他腹前,忙阻止道:“别、别摸……”一边说一边格开诗青的手,眼珠直转。他是想说这样不好,不干净,可想起昨夜诗青的话又不敢妄语了,只能含糊不清地道:“我去收拾一下。”
说着跨下床打算奔到屏风后格开的一个小单间净房整理一下昨夜的秽物,刚跨下床就趔趄了一下。诗青急忙扶住他,无奈地道:“当心点儿,那么慌做什么。”
夏烨煊脸憋得有点红,但这样的话却哪能跟妻主说?即使妻夫感情再好,‘生理大事’也是不好说出口的。夏烨煊答应一声,略微有些夹腿地快步走了过去。
解决一番后,夏烨煊走了回来,脸色不红了,却有些苍白,估计是痛的。诗青见他打算拿衣服穿上,拦住他道:“到床上躺着,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
夏烨煊顿了下手里的动作,闷闷地道:“别的男子都会有的,我哪里就特殊了?”
他不愿把自己当做废人,诗青理解他这种心理。夏烨煊好强却不好出风头,有向上的志向却没有向上的野心,真诚纯粹,当初她欣赏的不就是他这一点吗?诗青缓缓笑了,却又轻叹一声:“煊儿,你脸色都白了,可见是不舒服。咱们如今在船上行着,又不需要做什么事,你就好好待在床上将养身体,嗯?”
说着诗青便跨下床,不由分说地抱过夏烨煊,将人放到了床上,柔和地对他笑道:“听话,不听话我也会罚你的。”
这话说起来更像是在撒娇。夏烨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在诗青的直直注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诗青高兴地凑上去“吧嗒”一声奖励了他一个吻,自顾自地寻了套家常衣裳穿了起来。
“你好好躺着,我去叫人打水,再端点儿吃的来。”诗青披上外氅吩咐了一句,边说边去打开了门,不一会儿维泽嘉华进了来,一个端着搭了条帕子,注了半盆水的铜盆,另一个端着托盘,上有几叠小菜和一盆白粥。
“王君,先漱个口擦把脸,念秋姐找主子有事了,主子一会儿才能回来。等主子回来了,王君也能和主子一起用早膳了。”
维泽绕出门去又端了杯子过来,嘉华在其后抱着一个痰盂。二人伺候着夏烨煊收拾妥当,方才趁着诗青不在进行每日的清扫工作。
诗青并不喜欢他人进她的卧房。未娶夏烨煊之前卧房内的一切事务都是她自己处理的,洗脸刷牙什么的更不需要人伺候。娶了夏烨煊之后到底考虑着夏烨煊的因素,这些习惯渐渐收了起来,也允许人进她的房间打扫了,但穿衣洗漱之类的私人事情,诗青还是不假手于他人的。当然,若是这个“他人”是夏烨煊,那自然另当别论。
维泽二人将一个小桌搬到夏烨煊床前,细细摆放好几叠小菜,添上碗筷,正好诗青从门外进来。二人行了礼退下,诗青坐到夏烨煊身边盛好白粥,端过一碗道:“这粥里有点儿养身药材,你吃吃看合不合口味。”说着自己先就着夏烨煊的碗喝了一口,道:“没什么药味,温度也适中,吃吧。”
夏烨煊点点头细细吃起来。
小菜是几叠开胃的佐菜,香脆可口,夏烨煊大概也因此打开了些食欲,吃得很开心。诗青不时给他夹着菜,间或说笑两声,二人之间气氛的温馨一直持续到用膳结束。
诗青见他喝完了粥,拿过帕子开始揩嘴角,知道他饱了。见他今日早晨吃得还算多也不再想着让他再多吃点儿。想到方才念秋的话,诗青轻微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夏烨煊抬眼就见自己的妻主一副微微苦恼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维泽方才说念秋找你有事。”
“你消息倒是灵通。”诗青好笑地刮了他的鼻子,撤去小桌,索性也脱了鞋偎到了床上,叹道:“恐怕这一路不能继续慢慢南下了。”
夏烨煊一怔,诗青继续道:“江南那边出了点儿乱子,我虽然是微服出来的,但难保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走向,走漏了风声。要是知道我在那地界,而我却一点儿都不过问这些事,这也说不过去。所以,我得加快脚程去金陵,本来可以跟你分开……”
“不要!”夏烨煊蓦地出声打断道:“不要分开,我跟你一起走。”
诗青愣了下,才朗声笑出来:“煊儿,你舍不得我?”
“我……”夏烨煊踟蹰地咬了咬唇,到底还是微微点头:“都走了一半多的路了,也不差这剩下的,我随你一起去。”
“傻瓜。”诗青叹息一声,轻轻将人拥在怀里:“我怎么舍得把你丢下?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急了。”说着捏了捏他的肩道:“本来可以跟你分开走的,我先行一步,你慢慢随后跟上。后来我想放你一个人在一边,到底是不放心,你这个傻瓜不懂得照顾自己,要是把自己累着了怎么办?身体出了岔子可不好补回来,我这都帮你补了几个月了也不见多少成效,可不能把这点儿成效也给弄没了。”
夏烨煊闻言正要反驳,诗青快速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决定还是让你跟我一起走,不过就是要委屈你了,因为要赶时间,所以船会行得快些,要是到时候身体不舒服,你可得告诉我,知道吗?”
“嗯。”夏烨煊信誓旦旦地答道:“我知道了。”迟疑了一下又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心窝,说:“记住了。”
诗青满意地笑,夏烨煊随着她笑,眯起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知足的幸福。
船速明显加快了,诗青担心的时候也的确发生了——夏烨煊晕船。
本来一直行来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但毕竟船速很慢似在平地上行走,一旦提了速度,有些人吃不消实属正常,更何况是夏烨煊这样身体底子薄的。
诗青虽感焦急,可也没有办法。这时代没什么晕船药晕车药晕机药,吃一粒就能立竿见影马上见效。大夫开的方子夏烨煊也吃了,可却并没有什么良好的转变,依旧是觉得整个人发昏,迷迷糊糊地想吐。
“想吐”这个词说出来大概会让人觉得浮想联翩,如果夏烨煊不是正在行精期,恐怕维泽嘉华等人看到了这现象就会以为自己的王君主子有喜了也说不一定。诗青焦躁地在船甲板上踱来踱去,瞥眼见大夫从底舱中出了来,忙道:“大夫,药如何?”
“再吃一副才能有效果,正所谓……”
“少说那些废话,要是这剂药下去他还是觉得晕眩,吐个不停,那要怎么办?”
大夫被她打断掉书袋的机会,心中十分不乐意,但看在银子的面上她也就觉得还是不要多计较好了,索性道:“谁让你们不知节制,他亏了身子,又是在特殊日子里,船走快了有点儿反应很平常嘛!要是他还吐,还晕,那我劝你还是不要走水路,改走陆路好了。正所谓……”
“好了,废话说完了?”诗青忍怒着打断她的话,抑制着吼道:“念秋!”
“是,主子!”
“将大夫‘请’下船去!”
“是!”
念秋不算客气地走到大夫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夫轻哼一声,掂量了下自己怀中银子的分量,半丧着脸半憋笑着脸下了船去。
“主子,可否命船长让舵手开船?”
诗青想着大夫的话略微有些犹豫。水路尚算平稳了,夏烨煊也吃不消这速度,那要是陆路,即使有再好的防震措施不也一样颠簸,甚至比水路更颠簸吗?夏烨煊的身体能吃得住?
“主子。”念秋在旁又唤了一声,诗青看了她一眼,甩出一句话:“停船休息,待我看过王君后再说。”
念秋一怔,正要劝阻,却见自家主子已经闪身进了船舱。她只得紧缩了眉头,下到底舱去执行诗青的命令。
“可以出发了?”
夏烨煊虚弱地倚在床头,不时拍着胸口缓解涌上来的那股恶心,见诗青来了忙开口问道。诗青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坐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发?”
“我、我……”夏烨煊低低咳了下,才说:“对不起,拉你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