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取过两张面纸,把炸鸡上头多余的油分吸掉才放到她面前。就算通融她们吃营养价值不高的食物,却不代表他会纵容有害身体的残留物也一并送进她们肚子里。
“真的没问题?”
“唔!”用力摇头,不敢看他。
“得了吧,言小茗,我不是不了解你。”白她一眼。“等一下回家我拿两本书给你,你回去当参考,把今天我交代的报告做完整一点,期末成绩要救你也比较好救。”
“贺大哥,你不要放水。”她猛地抬头,一脸正气凛然。
“哟,有志气。”都被当一次了,她这史地通论到底想修几遍?别忘了她还有屡修不过的微积分,那分数简直不能看。
“反正……就是不要嘛!”她想靠自己,就算……就算最后不行,该几分就几分,她才不要让人家说闲话。
“好好好!我不会放水,但你自己也要争气点,百分之三十的平时分数先掌握,期末考才不会太难看。”他无奈地应允。但是说实在的,真要秉公处理……他怎当得下手?
“我知道了……”她低哝。
“找个时间把课本拿过来,我教你怎么读。”
“你自己事情也很忙啊,那么多学生的问题要处理……”她才不想让他觉得很麻烦。
贺品遥挑眉望去。“今天学校教务人员开教学品质研讨会,不是在处理学生的事。”
“咦?”她以为……
“你真以为我这里是张老师专线,谁的事都想管上一手?”他霸气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没那么了不起,他只管他想管、他在乎的,其余的,不在他能力所及,他并不打算操劳死自己。
“不是……这样吗?”她一直以为是耶。“你每次都那么专心地倾听每一个人说话……”他一直都是那么温柔、那么贴心的人,以前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那是尊重,也是给他们一个抒发管道,给予意见。”但是并不会忧心忡忡、想着怎么帮他们解决,否则他不累死才怪。
“是哦……”她抓抓头。所以说、所以说……
“言子茗,你到底听懂了没?”
“懂了……”她憨憨地笑。意思是,他可不会像关心她那样,鸡婆地去管每一个人的事,他说他只管他重视的人,所以她也是他重视的人……
“傻里傻气的。”伸手捏她鼻梁一记,搞不懂她脑子里又在转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走出麦当劳后,时间还早,开车到山上看夜景,聊了一下,咏茗猛揉眼睛,知道女儿其实累了,依惯例先送言子茗回家,然后才回去。
停好车,抱女儿进家门时,昏昏欲睡的咏茗突然开口:“把拔……今天幼稚园老师问,茗茗姊姊是不是我妈妈……”
贺品遥步伐一顿,没预料到女儿会这么说。
见父亲沉默,贺咏茗不放弃地又问:“把拔,茗茗姊姊会变成我妈妈吗?”
将女儿放入床铺,静默了一阵,才开口:“姊姊就是姊姊,和妈妈不一样。”
“可是,她常常来接我下课啊,还会陪我玩……”
“那老师有没有说,茗茗姊姊年纪很轻,不太像你妈妈呢?”
“有啊,可是……”
“那你自己觉得,她会像妈妈吗?”心知女儿藏了一肚子话,他侧身躺下,左手支着头,另一手拍抚女儿,打算来个亲子谈心时间。
“不会。”比较像很疼很疼她的大姊姊,可以陪她一起笑、一起玩,但是不会像妈妈的感觉。
虽然她也不知道妈妈的感觉应该是要怎样。
“那就是了,爸爸现在的感觉,和你一样。茗茗姊姊很年轻,她不知道该怎么当妈妈,所以,她只能是姊姊。”
“那……可是……”发现自己无话可驳,词穷了好久。“我的名字……爸爸说过……那个什么咏……”
“咏叹的咏。”他微笑接续。
“对,把拔说,咏是很好的意思……我后来知道茗是茗茗姊姊的茗,那……把拔也觉得茗茗姊姊是很好、很好的吗?”
“是啊!”他很大方地承认了。
“那,很好、很好……把拔也喜欢茗茗姊姊吗?”
“喜欢啊,大茗茗和小茗茗,把拔都一样喜欢。”
“那、那……”
“小宝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茗茗姊姊不会成为你的后母,至少现在不会,你也不必想那么远,这些丢给把拔来想就可以了,好吗?”
贺咏茗想了想,点头。她相信把拔,因为把拔好厉害的,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很好。
“那你要想快一点,茗茗姊姊很多人追哦!”人小鬼大地又提醒一句。
你又知道了?
贺品遥失笑。“是是是,我会想很快,比喷射机还快,可以吗?”
“可以。”闭上眼,终于肯安心睡觉了。
贺品遥替女儿拉好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抚着,脑中想着女儿方才说的话。
后妈?茗茗?一个稚气未脱、半大不小的大孩子?
他莞尔,一笑置之。
第五章
下课钟响,贺品遥结束今天的课程,走出教室。
隔壁教室的老师也在差不多时间走出来。
“刘老师。”他点头打个招呼,顺势往教室内瞄了一眼,言子茗这两节在这间教室上课。
几乎不费工夫,一眼就找到她。几个男孩子围在她旁边,热心地借她笔记、画重点、传授必考题。
茗茗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走到哪里人缘都好得不得了,尤其是异性缘。
要说绝色美女,其实也算不上,但是清甜的小脸、秀气的五官,水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说起话来轻声细气,听她甜嫩嗓音,会让人连心都融了,最重要的是,她那股清灵无邪、干干净净的气质才是主因,吸引所有人,不由自主想将她疼进心坎底。
他女儿说了什么来着?
你要想快一点,茗茗姊姊很多人追哦!
好吧,他认同女儿的话就是了,言子茗确实很受异性欢迎。
“贺老师,贺老师!”
“嗯?”他回神。“抱歉,刘老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你在想什么?想得都出神了。”
他礼貌性地微笑带过。“这一班,刘老师觉得如何?”
“教起来的感觉还不坏,学生素质平均来讲,算是好的了。”
他们的研究室在同一层楼,一路步行下楼,贺品遥沉吟了半晌,不着痕迹地探问:“三班我也有教到,有几个学生比较特殊,不知道刘老师有什么想法?”
“你是指那个恐怕要一路留级下去的言子茗?”
“呃?”真直接。
“我已经连教她两年了,第一年对她没任何印象,第二年被当重修,才开始注意到她。坦白说,她很乖,上课认真听讲,出席率百分之百,但是考试成绩不理想是铁铮铮的事实,她真的让我很为难,这么乖的学生,要当于心不忍,不当的话,那个成绩实在是很难看……”
呃呃呃?小丸子黑线给他悄悄掉几条。
他尴尬地轻咳了声。“刘老师,不瞒你说,我和言子茗是旧识,她、她——是我的家教学生。”要说这句话,真是难以启齿。
教不严,师之惰,汗颜汗颜!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那贺老师,依你的意思,这言子茗——”当还不当啊?
他苦笑。“我不是来替她说情的。她自己也说了,不要我放水。我只是觉得,成绩是测验学生努力程度的准则,但是当不当学生,成绩也不是绝对、唯一的准则,有些人也许成绩不尽理想,但是努力的程度却不此别人少。所以,请刘老师多留心看看,言子茗付出的努力够不够达到您的标准,再来决定当不当她,这样,也许就比较没那么为难了。”
懂了他想传达的意思,刘老师轻笑道:“这也是你思考之后,得到的结论吧?”还说不是来说情的,明明就是。
只不过,他说情的方式,兼具情、理、法,宽容、却不放纵,要言子茗先付出绝对的努力后,才来为她想后路。
为了不当她,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贺老师挺关心这个学生的。”
他笑而不语。
步行到阶梯尽头,他停下脚步。“我下一节还有课,就不多聊了。”
“你去忙吧,再见。”
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没几秒,手机简讯响起。
贺大哥,你吃不吃抹茶蛋糕?下午拿去给你当点心好吗?
用了三秒钟读完兼思考完毕,他按下回传键。
好,下午三点,我等你。
提早了十分钟下课,贺品遥回到研究室,开电脑,由柜子里拿出一包即溶咖啡、一包低糖麦片,撕开封口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冲泡时发现没有热水。
他开门,到走廊的饮水机冲热水,回来时两手拿着杯子没办法开门,溅出的热水烫红手背。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甩甩手,抽了张面纸擦拭,顺手丢进靠窗的垃圾桶,不经意瞥见楼下融洽交谈的身影。
他伫足了数秒,直到女孩笑着挥手道别,转身进了大楼。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一张娇甜笑颜探进头来。“嗨,贺大哥,我来了!”
“要说欢迎光临吗?来宾请坐,请问几位?有预约吗?”他配合着她无厘头的说话方式。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轻轻送出。“有啊!可是我不是来点餐,而是来送餐点的。”言子茗扬高手中的纸袋。“唔,蓝莓派。”
“不是抹茶蛋糕吗?”他奇怪地问。
“在这里呀!里面还有柠檬薄片、手工蛋卷、牛角面包,你要哪一个?”数到一半,“啊,对了,还有一杯又香又浓的拿铁咖啡。”
“这么多,会吃不完。”
“没关系啊,就放着嘛,饿的时候就不会没东西吃了。”边说,边将袋子里的食物一一摆进柜子里。“还有哦,小茗茗爱吃的杏仁脆片,记得要带回去给她。”
“哪来那么多东西?”她是西点坊的VIP吗?还是和蛋糕店签了约?三天两头地把点心往他这里送,柜子里的食物几乎都是她贡献出来的,他完全不需要担心会有饿着的一天。
“同学送的啊!”拿开口感不佳的即溶咖啡,换上刚带来的拿铁。她知道贺大哥爱喝咖啡,学校不方便,只能勉为其难喝冲泡式的,所以如果有同学要出去,她都会托他们去外面买一杯回来。久而久之,同学以为她爱喝,不必交代都会自动自发地帮她带上一杯现煮的香醇咖啡。
“追你的男同学吗?”火山孝子耶!她不好好珍惜人家的孝心,还猛往他这里送,人家要是知道,会心碎至死。
“不是啦!”她呵呵笑道:“他有向我表白过,可是我说我不想谈恋爱,后来有介绍其他女生给他,他说这是要答谢我的。反正他家开西式点心坊,这些是卖不完的,就顺便拿给我了。”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答谢需要这么殷勤,三天两头地送吗?他该孝敬的是女朋友,而不是媒人吧?小呆瓜!
“他没必要骗我啊!”言子茗偏着头,想不通贺大哥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怜的小子,用错方式追女孩子了,照他这样追求,暗恋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成效。因为她就是那种脑袋瓜呈直线思考,单纯得不会拐弯的人。
贺品遥咬了口“火山孝子”朝贡上来的蓝莓派,目光移向电脑萤幕,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与她继续争论。
“咦?贺大哥,你手怎么了?”她盯着他握滑鼠的手。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见手背上有一片烫红痕迹。“没什么,刚刚倒水时,不小心烫到的。”
“怎么会没什么!”她不苟同地低嚷,坚决找出医药箱,抹上药膏。
“茗茗……”
她不理他,抹完一层,再一层。
“茗茗……”
她还是当没听到,抹完药,拿出纱布,很专注、很慎重地绕上一层,又一层,再一层,还一层——
他在心里数着她到底捆了几圈,看着手上厚厚的纱布,连他都怀疑,他到底是骨折、重度伤残,还是肌肉组织严重坏死?
呆呆看着疑似重大伤残、令他觉得全然陌生的手三十秒后,他愕然失笑。
“茗茗,我这只是轻微烫伤。”很轻微、很轻微的轻度烫?呃,其实他觉得连“伤”这个字眼都不必动用到。
“可是烫伤就会起水泡,起水泡就会破皮,破皮就会细菌感染,然后、然后你知道吗?细菌感染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你没看新闻吗?很多人就是这样,小伤口轻忽大意,最后造成蜂窝性组织炎,然后要截肢……”说到最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蓄起水气。
“截、截肢?!”他被刚入口的咖啡呛了好几下。
他不过小小被热水烫了一下,就要截肢?
他呛咳着,哭笑不得。
她的样子……好像快哭了,眼泪蓄势待发,随时都有可能滚出眼眶。
“好好好,茗茗说怎样就是怎样,我包着好不好?茗茗不要担心。”
“真的吗?”眨眨眼,再三确认。
“真的真的!”她爱怎么包就怎么包,就算她现在打算将他的手打上石膏,他也绝对不敢有第二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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