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配合地将手臂打直了往后仰以方便她的动作。终于脱下来后她把衣袍递给一旁的宫婢,又有宫婢手中托着一件叠好的衣袍给她。
……一阵大汗淋漓后,她终于替他套好了衣衫。
她低头琢磨着玉制蹀躞带,好一会才挫败道:“皇上,妾身愚笨,不会。”
江廷蕴眼神示意宫婢过来,格桑迅速地撤离到一旁,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不会就仔细学着。”爽朗的男子声音传来,她立时又转过视线看向他腰间,宫婢是平日里伺候惯了的,动作很快。
格桑看一切都做好了,好像没她什么事了,双手握拳置于腹间,微微弯膝行礼,声音恬雅说道:“皇上,还有别的什么事需要妾身做吗?”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委婉提着,没事就让她回去了吧。听在江廷蕴耳里就是:她觉着自己昨日醉酒惹祸了,想尽力补偿。
“嗯,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在江廷蕴的观点里,补偿这种事情要用在非常之事上。
格桑欢喜着行礼:“妾身告退。”语调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第十一章
坐着御赐的步撵回到听风轩时,四个人都跪地行礼齐声道:“奴婢恭喜主子晋封之喜。”
御前的人还在,格桑清了清嗓子严肃了几分:“都起来吧。”
“谢主子。”
冬叶和松子送御前的人出了玉华宫。阿燕扶着格桑进了内室,笑容灿烂,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问起,旋即又闭嘴,嘴角透出丝丝笑意。
冬叶进来时,悄悄打量了格桑一眼,端着茶盏过来:“主子一早没回来,可把我们急得,御前也没有相熟的人,连打听一点边角消息都不知道找谁。后来还是皇上晋封您的旨意传回来,奴婢们才放下心来。”
“哎,可吓死我了!我昨晚喝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看着皇上的样子像是不高兴。”格桑拍了拍胸脯吁了一口气,在太极宫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好好喘喘气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主子可不许胡说!”阿燕都想找块手帕塞住格桑的嘴了,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青睐,怎么能死了呢。
冬叶笑道:“主子放心,皇上连晋您两级,想必对您是极满意的。”至于醉酒什么的,年初那次皇上不是赏赐了御酒吗,说不准皇上喜欢的就是这一点。
“满不满意什么的不要紧,只要不生气宰了我的脑袋就好了。”
“主子!”冬叶惊慌地捂住她的嘴,“可不许说这么大不敬的话。皇上是什么人,那可是天底下最仁慈的人!”
格桑紧张的点点头,表示以后再也不说了。可是他们南国,哦,现在是南昭都督府了,他们都说锦国的皇帝最是残暴,杀害了好过南昭人。
昭阳宫中,兰淑妃摔碎了一整套青瓷茶具,横眉瞪眼:“不过是南昭来的一个贱人罢了!本宫看她自除夕之后半年没有动静,怎么本宫一禁闭,她就勾引上皇上了!居然在太极宫主殿留宿,连升两级!置本宫于何地!”当年莲贤妃也曾连升两级!
“娘娘请息怒!”跪在殿中的宫婢内侍们都诚惶诚恐地俯身至地。
“息怒?!你们一群群废物,不想办法让本宫解了禁闭,只会在这里嚷着息怒,息怒,本宫要你们何用。”兰淑妃的柳眉上挑,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众人又是打了一个寒颤,却连话也不敢说了。
“娘娘,这是好事啊。”一个平日里还算得宠的宫婢低声说着,也不等兰贵妃说话就继续说道,“莲贤妃一枝独秀已经多年了,现在有人和她分宠不是很好吗?那南昭来的才人在后宫朝廷都没有一点势力,娘娘要收拢她轻而易举。”
兰淑妃眉头略略疏散开来,想了片刻微微点点头,语气里透着丝丝兴奋:“你说得没错,盛映云那个贱人,家世比不上本宫,不过是比本宫年轻几岁,有个女儿罢了,凭什么妄想和本宫平起平坐!哈哈哈哈!”
兰淑妃娘娘表示,本宫的斗志又被激发起来了。
被骂的某妃此刻安静地看着对面的长乐,长乐抬眸对母妃笑笑,又低头认真的吃饭。食不言寝不语,现在还不能说话。
等吃完饭漱了口,长乐对着母妃小心地笑着:“母妃,您胃口不好?”最近换牙,她总是不敢把嘴巴张太大。
“母妃没事。”莲贤妃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脸上溢出点点笑意,“只要长乐好,母妃一切都好。”
长乐点点头靠在她的肩头上,伸手拉着她的手:“母妃放心,长乐平日里都很听话,并不曾骄纵。”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父皇不是她一个人的父皇,母亲才是她一个人的母亲,为了让母亲能开心,她一直都很听话。
“嗯,母亲知道长乐最是听话懂事。”
等宫婢内侍们送长乐回了公主寝殿后,一个宫婢俯身对莲贤妃道:“娘娘,刚刚传来谢昭容身体不适禀报了皇上,皇上刚刚已经过去了。”
从太极宫去谢怜的华羽宫是要经过她的广陵宫的,所以宫婢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莲贤妃自己取下发髻上的头面,轻蔑地笑道:“这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平时也不见得有多得宠,怎么就容不下人了。”
“谢昭容一向如此,哪里有我们娘娘的大度风范。”宫婢眨了眨眼,“娘娘何不拉拢住她,现在她势单力薄,娘娘施以援手,他日等她得晋高位,娘娘也有用得着她的时候。”
莲贤妃侧头看了看她,不甚在意道:“再看看吧。”
按照规矩,妃嫔在第一次侍寝之后是要给皇后磕头的。格桑倒是不在意,反正每次去给皇后磕头都是在殿外叩首就是了,她进宫三年了都没有见过皇后一面。皇上敬重皇后,免了别人的一切请安等等事宜,就是为了让皇后安心养病。
也不知道是什么病,都养了七八年了。
格桑跪在长春宫宫婢准备的垫子上认认真真的行完大礼就回去了。
因着晋了位份,正六品以下的都纷纷来给她请安见礼,恭贺她。也有正五品的美人来看她,说是联络姐妹间的感情。
静宝林语笑颜颜:“姐姐真是好福气,往日里不得承宠,没想到一入了陛下的眼转眼就是才人了,姐姐的日子好过了,可不能忘记妹妹啊。”
“主子说笑了,然才人自然是记得您们一起从南昭来的情分。”静宝林从南昭陪嫁来的侍女笑说着。
静宝林若有所思地看着格桑,格桑被看的纳闷,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闭嘴不说话。静才人知道她性情沉闷,见她不搭话,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执起她的手轻拍了几下:“你现在过得好,你父亲母亲大概也能放心了。”
格桑被她说得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说到她阿爹阿娘了?她轻轻抽回手撩着耳边垂下的一束发丝:“多谢静宝林关心,我父母亲自然安好。”
静宝林粲然一笑,笑容里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含义。
华才人也来看她了,带着两瓶她自己做的香露:“姐姐平日里也不爱出来走动,自好妹妹亲自来看你了。”
格桑笑笑,接过香炉打开塞子嗅了嗅,惊喜的睁大眼睛:“你的手好巧,竟比我平日里用的还要好闻。”因着华才人并不像别的妃嫔那样对她冷眼相对,她对华才人还是很有几分好感的。
“哪里就有宫里的东西好了,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以前在家时我也爱做这些玩。”
格桑说的是实话,她用的香露确实没有这个好闻,她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家传的怎么还给我了?就不担心我偷学了去?”
华才人掩嘴:“妹妹可别逗我了,就算把配方送给你,你也学不了。”
格桑被这一逗弄又憋红了脸,华淑人担心她又像上次那样不言不语的,急忙拉住她的手解释:“这配方过程极其复杂,我也是自小学着才会几分的。”
“我才不学这个,怪麻烦的,反正内府局会送来。”
“听说你前夜是在皇上的太极宫正殿安歇的?”华才人挽着她的手臂靠近她耳边小声说。
“就是,那个,我也不清楚。”格桑的脸羞红起来,她真的不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
“整个后宫都传遍了,说你是皇上的新宠!妃嫔在太极宫侍寝都是歇在暖阁的。”
格桑僵硬住,艰难的转动了一下头部对上华才人的视线,瞬间眼眶湿润惊慌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可以歇在正殿,我喝醉了,不然我一定不会去的,怎么办现在后宫的人肯定恨死我了,我不会的,我下次一定不会去正殿了,真的!”
华才人被她这一出弄蒙了,摇了她两下:“你急什么啊!这有皇上宠着,是好事。”
“你刚进宫,你不知道,宫里的人很恐怖的,她们嫉妒起来很疯狂的。我进宫才两年就知道死了两个妃嫔了,还有疯了的。”
“这有什么,哪里能不死人啊,宫外不也有人过世吗。我进宫前几个月家里还死了一个姨娘呢。”华才人不以为然。
格桑瞪大了眼睛,人死了就这么正常?
过了十几天,皇上并没有再召见格桑,只是各种赏赐也不曾断过。妃嫔们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略略放松下来。她们每个人都是在一条线上的,不允许有特例出现。
天气已经不那么炎热了,可是格桑还是不耐烦出门,她躺在塌上,抢过阿燕手中的扇子自己呼啦啦地扇起来,嘴里嚼着葡萄:“这京都什么都好,就是夏季热冬季冷。不像我们南昭四季如春。”
“是啊,南昭虽然物资没有京都丰富多彩,地方却是极美丽吧。闲来无事还可以跟着小姐们一起出门踏青,骑马。”阿燕也很怀恋从前在南昭的日子,不像现在,出个玉华宫,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
“罢了,等你满了二十五岁,就放你出宫回南昭。”格桑叹了一口气,阿燕还有回去的可能,她却只能在这禁宫中度过余生。
阿燕双眼闪烁,一会儿却又黯淡下来:“奴婢回不去了。”
“为什么?宫女满了25岁,只要主子开恩不就可以放出宫吗?”
“没事。”阿燕勉强一笑,“奴婢愿意伺候主子。”
格桑嘴唇微启,半响没再说话,她怎么就忘了,阿燕是堂姐的丫头,进锦国侍候她也是伯母的意思,她可以遵从堂姐的意思,也会遵从大伯和伯母的意思,唯独不会听命于她。
冬叶走进来,轻声说着:“主子,眀絮宫的木修仪今日早午间诞下了二皇子。”因为生子是不会传出具体时辰的,所以她只听说是午间的事情。
“母子都好吧?”
“听说大出血。”冬叶走近了低声说着,“听说现在情况不太妙。”
格桑坐直身体,瞪大眼睛问她:“不太妙?”
☆、第十二章
明絮宫主殿的耳房外,一名着青色官袍的男子躬身拱手:“启禀娘娘,木修仪产后大出血,恐怕……”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贤妃已经知道意思,唤来随侍内侍:“你去太极宫禀明皇上,看皇上的意思如何。”
时间紧急,内侍急匆匆的一个来回,连口气都来不及喘,附耳小声说道:“娘娘,皇上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木修仪,不论过程。”
贤妃点点头,对一旁站立的妇人道:“你进去吧,必须保住修仪!”
“是,奴婢知道怎么做。”那夫人行了一礼就进了耳房。
宫中多有秘术,这种产后大出血也不是不能救,只是救回来后身体状况会非常差,活着倒不如死去。
贤妃看向门扇,眼里流过一丝不忍,皇上的女人不好做,以后要怨就怨你是前南国的和亲公主吧。
木修仪顺利诞下三皇子,皇上大喜,晋木修仪为九嫔之首昭仪,虽说依然是正三品,不过九嫔却也是上中下三等之分的。三皇子赐名易霖。
晋位,生子,本来对明絮宫而言这应该是两件大喜事的,却因木昭仪的身体现状陷入一片阴郁之中。
恶露不止,身体乏力,整日都躺在床榻上,连三皇子的满月礼都没能出席。而三皇子也被送到贤妃的长陵宫抚养。
“娘娘,您自己可不能放弃。好不容易熬过生产难关,您还有三皇子呢!”从南昭带过来的侍女阿玉此时跪在床边,双手拉着木昭仪的手哀声道。
“本宫还有儿子,本宫不能在床上躺一辈子!”木昭仪眼中闪着光芒,“皇长子的生母不过是个小官之女所生,二皇子也是娘胎里带了病的,怎么比得上本宫的孩子!我的孩子将来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谁都不能阻拦他!”
阿玉看她越说越糊涂,低声劝着:“娘娘慎言,宫中人多嘴杂,这话传出去可就不得了了。”
木昭仪费力地咳嗽两下:“是本宫糊涂了。太医都说本宫怀易霖时整日躺在床上,生产时才血流不止,现在也只叫本宫静养,可是都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