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浓厚,酣醇纯正。”她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还有丝丝甜味。”
“朕这里还有别的酒,也拿出来给你尝尝。”
格桑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来:“这酒不能喝混了,不然就喝不出味道了,最后只剩呛喉咙的感觉了。” 这半夜把她叫来是做什么啊?不会只是喝酒吧。和皇上坐得这么近,她也不敢放开了喝。要是喝得半醉不醉的发起疯来了怎么办!
江廷蕴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那你陪朕喝上几壶。”
“妾身遵旨。”
☆、第十章
林重端领着宫婢送上几壶酒,几碟下酒的菜,江廷蕴就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格桑一开始还喝得很谨慎,好几次想着要给皇上斟酒却被皇上的眼神给射杀回来了,和皇上又没话可说,她只好自己一口菜一口酒地喝起来。
……喝着喝着可不就要醉了嘛。格桑的头摇摇晃晃地,举着玉觚慢慢站起来,仰头一口喝掉,又看看面前的两个皇上一晃一晃地,她傻呵呵地咧嘴笑道:“你怎么坐不住啊,小孩子要听话。”
江廷蕴喝得慢,此刻还是很清醒的,他看着对面已经站不稳的人,眉头打着结,这人居然就醉了。再看看桌上的几个酒壶都空了,这是喝得有多急啊!
“你怎么还摇来摇去的啊!”她不满地瞪大双眼嘟嘴道,“阿索,你坐好!不然我告诉阿娘!”
“阿索是谁?”江廷蕴皱眉问道,应该是男子的名字。
格桑惊恐地饶过半张桌子,突然扑倒在江廷蕴身上,抱着他的腰跪在地上:“阿爹,阿索不听话,还装不知道自己是谁!阿爹,你快来收拾他!”
江廷蕴微微皱眉,这可真是喝醉了,他双手绕到身后微微用力要拉开她的手,却不想她看着人小,力气却不小,果然是胖子力气大。格桑不依地摇了摇身子,抱得更紧了,听声音像是快哭了:“阿爹你就疼弟弟妹妹,你不喜欢格桑了,阿爹!”
“皇上,可要奴婢进来时候?”殿外的林内侍一直没离开,听见殿内时而传来的叫声,不安地提高声音问道。
江廷蕴低头看着耍着无赖的格桑,摇了摇头,嗓音低沉道:“不用了。”
“是。”林内侍不解,这里面是聊得欢,还是不欢?
“然小嫒,你快起来,你喝多了?”江廷蕴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她往旁边偏了偏,或许是不舒服,又收紧双手偏了回去,嘴里叫着“阿娘”。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空洞地看向殿中的鎏金铜香炉出神,他的父母呢?从小父亲都没关注过他这个婢生子;每日只顾着流连在美人之间。母亲呢?母亲清醒的时候待他也是极好的,偶尔发狂就抓着他的肩膀一直重复问“为什么你父皇不来看我,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时,格桑已经在他轻柔的拍打中慢慢睡着了,这样被抱着动起来可不方便啊。
“林重端,派两个人进来。”他吩咐道,声音不大,不过一直在外时时注意着动静的林重端听得非常清楚,一瞬间他便带着两个宫婢就进了殿内。
一看吓一跳!哪个宫妃敢这么胆大啊!桌上不算狼藉,却绝对不整洁。重点是,皇上现在端坐着,然宝林跪在地上抱着皇上的腰,头枕在皇上的腿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宫婢小心地拉开格桑的手,将其扶起等皇上的旨意。江廷蕴看着她皱着一张小脸,像是睡得不安慰,嘴唇还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他便缓缓道:“送去后殿就寝吧。”
“皇上,然小嫒醉酒了,先送去沐浴吧。”林重端躬身道,这醉酒的女子怎么能送到皇上的龙床上,这不合理!
江廷蕴挥挥手:“她睡着了,先让她睡吧。”
林重端无法,躬身应是。两名宫婢架起格桑,格桑不舒服起晃了晃,发现手不得自由,复又睁开了双眼,眼神迷茫地来来回回地看着几人,努力挣开宫婢的手扑向江廷蕴身上,这次换成努力踮起脚尖抬高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了。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林重端长大嘴巴急急唤道。这喝醉了怎么还发疯!这样惹得皇上不高兴,提议召然小嫒来陪侍的他也落不着好。
“阿爹阿爹,阿黄好吵,好吵!”格桑不满地叫着,一会又在他胸膛蹭了蹭,,低声道:“我好想你们啊。”
“皇上,这……”
江廷蕴没理他,一手放在格桑的后背,弯腰一手搭在她的腿弯处,一用力就抱起来了。他转身往后面的寝殿走,林重端等人躬身跟在后面,再也不敢插话了。平日里宫妃们都时时注意着自己的仪容礼仪,唯恐自己的一点不好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里了,却不想这南昭来的小嫒这一塌糊涂的酒醉样在皇上这里却得了青睐。
进了寝殿,江廷蕴将她放在床榻上,拉了拉她的手,她却不发,一直嚷着:“阿娘,阿娘……”
林重端递过来一个金丝软玉枕,看了看这枕头,又看了看不撒手的然小嫒,再看看皇上:“皇上,把这个给然小嫒抱着吧。”
江廷蕴看了看接过来,往她怀里一塞,格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枕头,然后心满意足的抱住打个了滚朝里面躺着:“阿娘,阿娘好香啊。”声音软软糯糯地,一点也没有刚刚闹起来的样子。
江廷蕴呼了一口气,向旁边的浴室走去,小声说道:“朕先去沐浴,让她们动作轻点。”
“是!”林内侍躬身退下,去殿外传唤御前侍浴的宫婢。
第二日快到午时的时候,格桑翻转了一个身,揉了揉眼睛,慢慢睁开。咦,这是哪儿啊?室内极其宽阔,摆设更是大气豪华,她又揉了一下眼睛爬起来,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地方。黄色的镶玉枕头,黄色的被子,黄色的床榻,这都是皇上和皇后才能用的东西啊!
她拍拍脑袋,低头想着。昨日深夜不是皇上传召吗,然后她就陪他喝酒,好久她喝得有点多,然后就睡着了吧。睡着了?昨晚不会是侍寝了吧?她看了看身上,穿着肚兜亵裤,头发也已经散下来了。她摸了摸自己露在衣外的皮肤,应该没发生什么,不然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就喝多了呢,明明记得少喝一点的,唔,一定是下酒菜太美味了。
格桑拉起薄被裹在身上,小心地挪到床边东看看西看看,皇上的宫殿可真是漂亮啊,比她那巴掌大的地方可是舒服多了。不过怎么也没个侍候的人,她那里平日里都有个守夜的人,这里难道没有?一眼望去,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现在头昏沉沉地,却也睡不着了。身上还有一股酒香,这宫中的酒可真好喝。
无聊的她就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东看看西看看,皇上的东西她也不敢随便摸。又不敢大声唤宫婢替她梳洗。
大概坐了半个时辰,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宫婢从侧边走过来瞧了瞧,看见她坐在床边张望,就伸手召唤外面站着的几个宫婢一起进去了。几人躬身走进去,低头行礼齐齐道:“奴婢给然才人请安。”
格桑马上端坐好,正色道:“你们起来吧。”
“谢然才人。”
才人,不对啊?她眨眨眼看着为首的一人,不可置信问:“你们说什么?才人?正六品?”
“今日皇上已经下旨晋封您为正六品才人。”宫婢万司设恭敬地回道,昨日夜里她不在御前侍奉,今儿一早过来就听说南昭那一直不得宠的小嫒连晋两级,而且醉酒占了皇上的龙塌。
格桑摸了摸自己光洁的手臂,这到底是侍寝了呢,还是没侍寝?不过就算是侍寝了也不会是晋升两级呀。
“奴婢是尚寝局的万司设,先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那宫婢又躬身。
格桑尴尬的笑笑,昨晚不会真的没有沐浴吧?
几人伺候着她在旁边的浴室沐浴,环境很好,水也很舒服,可是太多人帮她搓澡还是不怎么习惯。阿燕一向不反对她自己洗澡,冬叶后来也习惯了她自己洗澡这个小习惯。
不过皇上还真是享受,浴池很大,洗澡用的胰子也极清香,要是能浮在里面游上两圈就更好了,可是人太多,她不敢凫水玩。
换上一条镶金四瓣花纹的幅湘裙躺在榻上,宫婢用白布替她彻底绞干头发之后盘了一个朝云近香髻,留了一束头发自然垂于身后。簪上步摇发饰后,又拿出几个晶莹剔透的玉璧钏套在纱衣外。
用过膳食后她想着应该回自己的听风轩了。
“才人别急,您刚刚晋封,还要向陛下谢恩。”万司设提醒她。
“那姑姑带我去给皇上谢恩吧。”
万司设垂首道:“请见皇上是要先通传的。今日虽不用上早朝,不过皇上也要接见朝臣的。奴婢已经给殿前侍候的人说过了,若是皇上得空了就替才人通穿。”
“那就多谢姑姑了。”格桑笑着颔首。
申时三刻,华盖殿里,朝臣已经退下了。江廷蕴疏散了一下手臂,林重端领着两名宫婢进来,一名宫婢奉上茶盏,一名宫婢替他揉捏肩胛骨。
“皇上,然才人请人通传,说是要来谢恩。”
江廷蕴这才想起他起身时,她睡得正香,他眼里散着笑意:“她几时起的?”
“回皇上,差一刻到午时。”约莫十一点左右。
“倒是能喝能睡,是个有福的。”不像他,经常难眠。不过昨夜闻着她身上的酒香倒也睡得安稳,酒果然于睡眠有益。
林重端心里暗想着,宫里的女人有没有福不也得看皇上您的意思吗?您宠着顾着自然就有福的,像兰淑妃那样的自然也就福薄了。
“回寝宫吧。”
格桑此时正坐在寝殿里,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这房间随便一样东西都能给她家当传家宝了。坐着虽无聊,她却也不敢随便走动,这可不是她听风轩。
“皇上驾到!”外面有内侍高声唱道,格桑咻地一下站起来,宫婢替她提起裙摆一起去了外殿接驾。
“妾身给皇上请安。”格桑跪拜于地,双手交合贴在地上,头轻轻地覆在手上。
这也是跪拜大礼了,随着她到外殿的宫婢们不得不跟着行空首礼。
皇上看着她做完全套拜礼,瞥了她的发髻一眼,语气淡淡:“现在倒是知道行大礼了,为昨晚赔罪的?”
俯身的人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说出口的话带着明显的颤音:“皇上,妾身。。。。。。妾身昨日。。。。。。殿前失仪,还请,皇上。。。。。。责罚。”话都说不完整了,听着像是已经哭了。
立在一旁的林重端都快憋不住笑了,皇上这是秋后算账?要是真想找然淑人的麻烦,也不会给她连晋两级了,只怕现在宫中各处都传开了。
江廷蕴看她这瑟缩的样子就一阵语塞,他挥挥衣袖:“罢了,你起来吧。”
“谢皇上。”格桑已经被吓得腿软了,在宫婢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看上去煞是可怜。她昨晚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惹恼了皇上,以前在家醉过两回,阿爹阿娘就不准她喝太多,进宫后不得宠的妃嫔能得到的酒着实不多,她想醉也没得醉。昨日陪皇上喝酒,她又不敢主动说话,只好自己闷头喝酒了,酒又太香醇,她可不就一时忘了嘛。
她其实也不想这样的啊!
“不过就是说说,你害怕做甚,难道朕还能吃了你不成?”江廷蕴不满,却也没有表露出情绪,不然这胆小鬼又得跪下请罪了。
皇上您不会吃人,可是会杀人啊!格桑低头小声说:“妾身醉酒后一向比较胡来,因而在家时母亲很少让妾身喝酒,昨日实在是酒好菜好,才贪杯多喝了一点。妾身以后谨记不要喝酒了。”她难得多说上几句,却全是为自己开脱的。
“少喝一点,只要不醉也不算大事。”江廷蕴抬步往寝殿走去,回头看了眼她微红的眼眶,笑着说,“你先去净面,然后来替朕更衣。”
他脸廓分明,因上过战场总让人觉着有几分肃杀之意,皇室的尊贵霸气体现得淋漓尽致。又因长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显得格外地勾人。
格桑看着他倾城一笑呆滞片刻才回过神来:“是。”刚刚是说要给皇上更衣吗?
等她洗好脸去寝殿时,江廷蕴正闭目坐在椅子上,宫婢在边上轻轻地打扇。听见她和几个宫婢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站起往里走。格桑行了一礼就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座十二扇的屏风后。
他看了她两眼,格桑自觉地靠近他,掂起脚尖解开圆领袍领口处的布扣,她有些紧张,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做得有点哆嗦,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却发现他低头看着自己,她慌忙低头急躁地继续和布扣奋斗着,终于一一解开后,她绕到他身后举起双手从领间捏起衣袍向下脱,江廷蕴很配合地将手臂打直了往后仰以方便她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