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验了糕点,又用银筷子夹起一块尝了,然后退下。内侍虽能做到面对所有的味道都毫无神色变化,可是这充容娘娘的厨艺着实不敢恭维,真真是苦了皇上。
江廷蕴却自得其乐,一会得功夫便消灭了一大半:“今日又进步了不少!”
果然格桑高兴的笑起来:“真的?”她一高兴便忘了规矩,伸手拈起一块塞进嘴里,末了还伸出小舌头舔了嘴角的点心渣子,“妾身也觉得还不错。”
这就是不合礼仪了,可是皇上都不管,他们这些侍候的人就更没资格管了。
江廷蕴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又对格桑道:“珺儿的百日里你想怎么给她过?”
格桑愣愣,还有一个月才到百日呢,而且那个时候也快过年了,宫里肯定又是忙成一团,哪有心思替个小孩子办百日里?她摇摇头:“那会都是腊月里了,就不要兴师动众了。”
“朕的公主连满月礼都是在行宫随便办的,百日礼自然要大办!”江廷蕴驳回格桑的提议。
“那都听皇上的。”既然都决定好了,还问她做什么?这么冷的天还要她每日里两头跑,真真是个坏皇上!
“嗯。”江廷蕴高兴了,伸手托着格桑的腰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别的事情你可记得?”
“还有什么事情?”格桑惊讶地张嘴问道,皇上最近对她多有欺压,要求她做这个做那个,怎么现在又是一出了?可是瞧见他眼眸凝重也不敢再表现出自己有任何的不满,她伸手抱住他的腰,低头埋进他怀里,用脑袋蹭蹭他的胸膛,拖长了音调撒娇,“皇上给妾身一点提示嘛。”索性最近已经学着撒了好几次的娇,她已经能镇定的面对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了。
偏偏这招对某人来说极其管用,他一手拍打她的臀部,一手又更紧地抱住她,脑袋一低就对上了她的额头,慢慢沿着眼睛鼻梁滑倒了唇边,他用手捏了一记她腰上的软肉惹得她惊呼一声,舌尖便顺利的到达了她的口中。在他的带动下,她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抬头加深了这个吻。
格桑主动起来更是要了江廷蕴的命,他都想此刻在这里将她就地正法了,好一会他才不舍的松开她的唇,两人额间相抵喘着粗气,格桑猛然想起自己刚刚太过孟浪了,便娇羞地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你还要继续勾引朕?”江廷蕴暗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格桑又抬起头来狡辩:“妾身才没有,明明是皇上自己想了。”
江廷蕴点头承认:“嗯,是朕想了。”
于是关于江廷蕴模糊不清说的别的什么事情,两人都早已忘记。
不多时用了晚膳两人便沐浴安歇了。
第二日格桑醒来时还觉着恍恍惚惚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充容娘娘,还有两刻钟到午时。”将司设回道,皇上最近都只召这然充容侍寝,且每每都要折腾好久才会净身安歇,也不知道这然充容是否真如传闻那般修炼了什么秘术。
“皇上可在前殿?”若是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明秋宫呢,她的小珺儿一定还在等着她呢。
“皇上还在华盖殿。”
那就是在议事了,格桑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让她们侍候着穿了袄裙便回了明秋宫。
正殿的炉火烧得正旺,还泛着丝丝香气,果然有了宠爱待遇都要好上好几倍。格桑从奶娘手里接过纯怡公主:“有没有想母妃啊?母妃可是好想你的。”
纯怡公主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一个人咯咯笑着,口水溢满下巴。
小白这时也从香几下蹿过来围着格桑打转:“唔唔唔。”因它喜欢围着香几玩儿,格桑索性便让人在那儿给它搭了一个狐狸窝。
“小白也听话。”格桑手不得闲,便伸脚轻轻碰碰它,它高兴的抬起爪子要抓格桑的裙摆了,冬叶眼疾手快地将它抱起来,宠溺的拍拍它的脑袋训斥,“也不知道咬坏了主子多少条裙子了。”
刘愉过来吩咐她们都去做事,待奶娘抱了公主下去又对格桑耳语道:“奴婢瞧着这任小嫒日日都出去。”
“皇上又未下旨让任小嫒禁足,她当然可以出去了。”格桑纳闷,刘姑姑现在连偏殿的事情也要管了?
刘愉见格桑不懂其意便耐心解释:“任小嫒自然可以出去,只是她每日里都是到玉德妃的永若宫。”
“她与玉德妃已经这般要好了?”格桑好奇的看向刘愉。
“肯定的了!玉德妃因出生林家,便自恃清高不愿与比别的嫔妃接触,现在愿意和任小嫒来往必定有别的原因。”
格桑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随她们什么原因,宫里的姐妹情谊多是淡泊,她能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姐妹也是好事。”她现在是一宫主位了,又生有公主,更是每日都去侍寝,这宫里的妃嫔们也时常来探望她,和她姐姐妹妹的搭着关系。她再愚笨也知道这有多虚假,只有在自己最低微时向自己伸手的人才是真的姐妹。
“主子,回修仪来了。”松子在外唱和。
格桑急急地下了榻到殿外迎接:“回修仪安好。”虽说大家都是三品妃嫔,可是这九嫔也有个先后顺序之分。
“妹妹多礼了。”修仪伸手托住她,开口便打趣道,“妹妹夜夜服侍皇上已经很是辛苦了,在姐姐这儿就免了这些俗礼吧。”她不说大家都是正三品,只道让格桑免了礼,言语里都透露出她自己是要格桑一等的。
格桑听不出这后面一句话的意思,重点只放在了夜夜服侍皇上那儿了,她羞红了脸低头:“修仪说笑了。”
进了屋,上了茶,修仪随便找了话头和格桑聊了几句便直言自己今儿个来的目的了:“过两日便是本宫的生辰了,想着在仙居宫小办一场,还请妹妹到时候能赏脸前来。”
宫里的妃嫔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不过得过宠现下又有几分地位的倒真是不多,回修仪想着能和近来得宠的充容交好,皇上大约也能注意自己几分。见格桑神情犹豫便拉着她的胳膊:“妹妹不愿给姐姐这个面子了?”
“不是不是。”格桑摇头询问,“只是姐姐这生辰宴席定在什么时候”皇上说了,她每日申时正就要去太极宫替他整理杂乱书籍什么的,若是时间上有冲突,总得先禀了皇上吧?
“从未时开始,到酉时用了晚膳便结束。”宫里有宫规矩,过了戌时正各宫各殿都是要落锁的。
格桑为难了,这个时间正好和去皇上那儿冲突了,她讪讪道:“若是……若是到时无事,我一定去替姐姐贺寿。”
“妹妹这是为难了?”回修仪得不到确定的答复也不恼怒,她还是记得自己的初衷是要与之交好,“姐姐知道妹妹每日忙碌,若是不得空也无妨,妹妹有这份心意就好。”
“多谢姐姐体谅。”格桑见她这般体谅自己,也亲昵的唤了一声姐姐,这回修仪果真要比其姐姐芳昭嫒好相处。
回修仪说完了正事又闲聊两句便走了,阿燕替格桑换了一杯热茶:“主子每日都要去皇上那儿的,如何能得空去仙居宫?”
“本宫总不好一口回绝吧?”格桑灌了一大杯茶暖胃,舒服的呼气,“说不准后日皇上政事繁忙,本宫也不用过去呢?”
冬叶眨眼,皇上每日下午都不忙,不然主子怎么可能每次都畅通无阻?皇上这是故意腾了时间等着主子呢。皇上也是真的宠爱主子了,竟也不在乎主子曾经与人私奔的事情,这事莫说是在皇室,就是一般的大家族里都接受不了。
☆、第六十章
格桑下午又学着做了一道山药红枣酥,去了太极宫时江廷蕴果然是闲着无事。
“皇上后日可是繁忙?”格桑瞧着他认真的吃着东西。
“你有事?”江廷蕴直言。
格桑讶异的张大杏眼:“皇上怎么知晓的?”
“朕还知道是因回修仪寿辰之事。”江廷蕴说着面色就不好了,放下筷子接过宫婢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手,起身回了御案,做出一副朕要忙政务了,你不要打扰朕的专注样子。
格桑陪着江廷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再笨也能看出这人是生气了。可是皇上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还有皇上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皇上又不是天上的神仙!
神仙?格桑一拍额头,没有神仙有姑娘啊!她身边有皇上的人,皇上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可是她们也太坏了,竟什么都向皇上说,身边有人监视的感觉真不好。格桑不高兴了,仰着脑袋就是不看江廷蕴一眼,哼,让你偷听我的秘密。
江廷蕴偷瞄了那边一眼,瞧见格桑也是一脸不高兴的板着脸,低头奋笔疾书心里却更是火了:朕都生气了,你不来安慰朕,还在那里生气,朕也不理你了!
当然那些话都是林重端自个儿揣摩的,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气儿都不敢喘一口的。
最先耐不住的还是格桑,她可是有大秘密在皇上那儿的,皇上若是不高兴了,便不奴役她了,拉到午门就是一个斩首!她转动着眼珠子慢慢偷瞄过去,发现视线够不到,又一点一点的移动脑袋,看见皇上时他还是翻着那些无聊的奏折,她又扑扇着睫毛可怜的样儿瞅瞅林重端,中贵人伺候了皇上二十几年,最是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林重端眨眨眼,歪嘴朝皇上的所在的方向努努,格桑眨眨眼偷偷指指皇上的方向回应他,林重端正要点头便听见一句:“你们都下去。”是江廷蕴的声音,还带着怒火!
宫婢内侍们都哆哆嗦嗦的退下,林重端也不敢再给格桑指点了,躬身便退了下午。
中贵人的意思是让她主动找皇上吧?她叹气,认了吧,她可是有可以灭九族的罪名在皇上那儿呢!她站起身来慢慢挪过去,终于趁着皇上不注意到了御案前,却还是不敢开口说话,说多错多,皇上一生气就不会对她多加纵容了。
看着奏折的人瞟了她一眼,只当看不见她又继续做事,这榆木脑袋怎么就不知道记事呢,只顾着要去回修仪的生辰,别的什么怎么就不知道?!
“皇上。”格桑慢吞吞道。
某人专注批奏折不理她。
“今儿个的雪好像大了一点哈。”
当她不存在。
“……” 格桑找了一圈的话题,江廷蕴都不理她。她叹了口气在附近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皇上您这么认真,必定是政事繁忙,妾身就不打搅你了。她中午陪着纯怡公主午觉也睡得不踏实,此刻坐在椅子上瞧了江廷蕴一会便点着脑袋迷迷糊糊睡着了。
江廷蕴抬头瞧她熟睡的样子,真是心宽体胖啊,再仔细一瞧,好像瘦了不少,连下巴都没那般圆润了。他这半个月日日与她朝夕相对竟未察觉到她瘦了这么多。
江廷蕴起身拦腰将她抱起来,格桑本也没有熟睡,此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着他:“皇上可是不气了?”
待进了寝殿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江廷蕴才看向她,眼神犀利直吓得她往里面缩缩:“可知朕为何生气?”
“妾身,妾身愚笨。”格桑拉着被子掩住半张脸,做出一副随时要掀被盖住脑袋的架势,“还请皇上明言。”
明言?江廷蕴勾唇冷笑一声:“你也得动动这脑袋了,凡事都得多思。”
格桑配合的摇摇脑袋疑惑地看着他,突然醒悟:“皇上这是和妾身猜谜吗?是不是妾身猜中了皇上的心思就有奖励?”
姑且就当是猜谜吧,朕纡尊降贵和你玩玩吧,他点头:“那你就猜吧,若是猜对了朕自然有赏。”
“好好好,妾身这就回去猜。”皇上喜怒无常,她还是回去比较安全,再说明秋宫人多,总能帮到她。
“在朕这儿就不能猜了?”江廷蕴俯视她,“猜错了,自然就得罚!”
这还有惩罚?格桑不高兴的偏过脸,皇上什么的都是坏蛋!
江廷蕴瞧着她生气的侧脸,心中更觉一片宁静了。她以前在自己面前只会害怕,从在行宫对她多有纵容之后也会了别的表情,现在更是会撒娇会生气会甩脸子给他看了。
可是这样的她更让他欢喜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得到了这世间最纯粹的珍宝。
那个最纯粹的胖珍宝甩完脸子又后悔得双手拽着被子,自己真是越来越放纵了!
第二日掖庭局的管事送了两名宫婢两名内侍到明秋宫:“掖庭局最近事忙,现下选好了几个伶俐人才敢给充容娘娘您送来,还请充容娘娘恕罪。”
格桑回宫已经二十天了,晋封也是回宫那会的事情,这掖庭局这么晚才把人送过来就是怠慢了。
格桑张嘴正要说无事,毕竟谁都有事忙的时候,阿燕便不悦的嘀咕了一句:“这差事办得可真不上心。”
这话就不大好听了,再说充容娘娘最近往太极宫走得勤快,若是随意提上那么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