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二皇子易瑞小心地地唤着她。
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笑问:“易瑞要说什么?”
“易瑞想去山上玩。”易瑞两手食指互相对戳,低下头不敢看她,连大哥都上山几次了,自己却连院门都出不去。
“易瑞听话。”林淑姬伸手揉揉他的头发,“你把《论语》背熟了,母妃就带你上山。”
听母妃这样说,易瑞的小脑袋垂得更低了,论语全书20篇,他一个月才能背上一篇且不熟练,现下也只学了前四篇,若是等他背完论语,还不知道要多久呢。母妃这是敷衍他,不想让他去山上玩。
林淑姬伸手揽过他的肩头:“易瑞只有好好读书才能让父皇更喜欢你,明白吗?”语气怅然透出很多无奈,若她当初下手轻一点,易瑞是不是就没有这般迟钝了,也不至于到七岁了连把剑都拿不稳,皇上文武皆通,若是易瑞身体能再好一点,只怕早就定了太子之位了吧现在也不至于担心贤妃的四皇子了。
“孩儿明白。”易瑞点点头,母妃整日对他说得最多的便是读书读书,可是他就是不喜欢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芝麻。母妃也说过要向大哥学习,读书骑马样样出彩。
他也喜欢和大哥玩,可是他每日都要读书。
等睡了午觉起来,林淑姬带着二皇子三皇子去正殿看望皇上了。
“皇上,林淑姬带着两位皇子过来了。”林重端轻轻走进来低头小声说道。
江廷蕴往不远处的榻边一瞧,上面的一人一狐睡得正香,便小声道:“让他们在旁边屋子等朕,朕把这道奏折看了就过去。”
在内侍的带领下林淑姬等人去了隔壁的屋子,对此她也没觉奇怪,毕竟前殿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多有要事机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江廷蕴就起身过去了,林淑姬对他请了安才规矩的坐下。
林淑姬的宫婢捧着一个小碗搁在皇上的案几上:“皇上请用。”
小碗里盛着鹅黄色的茶水,上面漂浮着几片绿叶子,闻起来像是薄荷的味道。
“父皇尝尝,这可好喝了。”易瑞认真地看向皇上,像是在说我绝对没有骗你哦,江廷蕴对他比对大皇子和蔼可亲。所以他自懂事一来就不怎么怕这位天下之主。
“易瑞是想喝了?”果然,江廷蕴温声询问他。
林淑姬执起手帕捂住溢出笑意的嘴角:“皇上莫要管他,他午歇起来已经用过一碗了。这是膳房的一位老嬷嬷教妾身做的,妾身试做了几次,易瑞说好喝妾身才敢拿来去皇上尝尝。”
江廷蕴一笑表示对这道消暑的饮品有兴趣,身后的宫婢了然地拿出一根银针放进去试了试,见银针未有异象又倒了一部分到另一个碗里,双手捧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地喝了下去。
对于正常流程的验毒林淑姬并未觉得尴尬,实际上这样做了更让她放心,她虽没有谋逆之心,却耐不住别人有没有。
这道饮品里还加了荔枝,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江廷蕴甚喜之:“你有心了。”
“这是妾身的本分。”
林淑姬进宫也有十三年了,她出生世家做事也一向光明磊落,当初江廷蕴也是对她多有观察才决定把二皇子交给她抚养的,她也的确没有往他失望,二皇子身体虽不强壮,却也不像前几年那般频繁生病。
“对了,妾身还没恭喜皇上喜得皇子呢。”林淑姬说着起身盈盈一礼,“恭贺皇上子嗣绵延,必定是天佑我锦国。”
江廷蕴亲手扶她起来:“若朕的后宫每个人都如你这样知书达理那就更好了。”
林淑姬知道他这是在说薛氏,也不多问便转开话题:“然婕妤不久也要生产了,定能为皇上再添一皇子。”
皇子在精不在多,他现在也有四个皇子了,然婕妤这胎是男是女倒不是太重要,若是皇子只怕会引来更多人的嫉妒:“且看她福分吧。”
这话就是摸棱两可了,林淑姬不敢多加揣摩,只规规矩矩道:“有皇上在,然婕妤哪里就少了这份福气。”
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一阵呜呜叫声,江廷蕴瞟了林重端一眼,后者领会其意从一侧的小门去了前殿。小白每次醒了,皇上都会将它提走以防扰了婕妤休息。
“父皇,是那只小狐狸吗?”易瑞听见这类似狗叫却比其要恐怖几分的动物叫唤声好奇问江廷蕴,宫里的娘娘们只养一些小猫小狗小鸟的,他听说父皇给新晋封的然婕妤送了一只狐狸一直都想一见,给母妃提过一次可她却说这是玩物丧志,可是父皇亲自抓狐狸算不算是玩物丧志呢?
“你喜欢吗?”
易瑞闻言连连点头:“儿臣喜欢。”
隔壁有传来小声的说话声,不一会林重端就领着格桑过来了,尾随在后的还有黎安冬叶和小白。小白瞧见有陌生人,小心地靠近格桑的裙摆,脑袋还倚着她的腿蹭蹭。
格桑已经洗漱过,可是从面上也能看出是刚睡醒了,她分别对两人行了礼:“妾身给皇上请安,妾身给林淑姬请安。”又对二皇子一点头,“二皇子。”刚刚林重端过来要把小白抓走时她就醒了,听闻林淑姬在这边她便赶着梳洗过来请安。
“这狐狸可真好看。”易瑞对着她随便的一点头便扑扇着一双大眼睛欢喜地对着那雪白的小身影,他看看林淑姬却见她严重露出的不赞同便失望地垂下脑袋。这种眼色他看过无数次,绝不会猜错。
格桑是见过二皇子几次的,但是她一直认为小孩子都一个模样,大皇子二皇子长得也是差不多。只是现在这小男孩跟着林淑姬一同前来必定就是二皇子无疑了,她用小腿轻轻踢了小白一下:“二皇子,你可是喜欢小白?”
小白遭到主人的“嫌弃”,不高兴地打了一个滚就哧溜溜地跑到江廷蕴脚下转着圈:你不喜欢我,自有人喜欢我,哼!
“它叫小白?”易瑞见小狐狸打滚撒娇顿时喜欢得不行,早已忘记母亲关于玩物丧志的一番话,“这名字真符合它一身雪白的毛皮。”
江廷蕴不喜,怎地他的皇子和然婕妤一个水准,竟然喜欢小白这种烂俗的名儿。格桑此时未注意江廷蕴,只欢喜道:“这名字是我取的,二皇子也喜欢?”
易瑞闷声不说话了,母妃虽未说过不许和父皇的其他妃子说话,可是每次他与她们说了话吃了她们的点心,回去后母妃总是要责罚他背更多的东西,他不喜欢。
“怎么不回话?”江廷蕴略有不悦地抿唇,这孩子以前也是挺活泼的,渐渐的面对别人话就少了,他的这些妃嫔又不是个个都是洪水猛兽。
“他本就内向,皇上就别怪他了。”从格桑进来就未说一句话的林淑姬将易瑞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样子像极了护犊的老母鸡,“我在这里给然婕妤赔罪了。”
没用本宫的自称,又向低级妃嫔赔罪,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别人难免会想到是格桑恃宠而骄连林淑姬都不放在眼里了。当然格桑想不到这么多,她只是觉得她没这么大的面子让林淑姬给她赔罪,再说有的小孩确实是内向不爱搭理陌生人,小白不就是这样的么,她颤颤兢兢道:“淑姬娘娘严重了。”
“你快坐下吧。”江廷蕴看她一眼,知道她是被吓住了。
格桑依然走到下首坐下,现在就是和林淑姬面对面而坐了,她微微垂头避开林淑姬的视线,后者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本宫在后宫一向走动得少,却也听闻过妹妹心地纯善,今日一瞧果真如此。”她褪下手中的琉璃缠丝镯递给身旁的宫婢,“这个还是本宫教养二皇子那年皇上赏的,今日就送给妹妹了。”
“如此大礼,妾身只怕有愧。”这礼没有由头是不能随便收的,难道林淑姬果真是见她心地纯善才想着送东西给自己?
“既是送你的,你收下便是。”江廷蕴自是愿意见到他后宫众人和乐相处;林淑姬又是识大体的,“待朕回宫了补几样东西给你。”
格桑接过手镯谢了恩,在林淑姬期待的眼神下戴上,衬得肤色白皙了不少。
“妹妹年轻,这些精致的东西你们戴着才好看。”
当天夜里皇上去了林淑姬的住所,格桑隔了十来日终于可以吃到带辣的食物了,可是她用得并不香。
吃了饭又在小院子里散了一圈步,黎安瞧见她神色不好便心知这是吃醋了,没有那个妃嫔不嫉妒其他得宠的人,不过也只有得宠的人才敢一脸写着我吃醋了我寂寞了。可是他现在虽说是侍候然婕妤,以后也是极有可能回御前的,安慰的话不适合他说。
“主子不要多想了,皇上召妃嫔侍寝本是常理。”阿燕认为皇上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再说从主子在兰淑妃那儿跌倒后,皇上已经快二十天没有召过妃嫔侍寝,已是对主子极大的看重了。
格桑闷闷叹气不说话,让他们更加坚信主子这是吃醋善妒了。格桑冤枉啊,自打进宫以来就是一人吃饭,和薛姐姐混熟之后她也时常跑去蹭饭,后来换了宫殿又时常是一个人吃饭,最近日日与皇上一同吃饭,现在一个人吃晚膳着实无聊,她只是不习惯罢了。
晚上还要一个人睡觉,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格桑:我才没有吃醋!
一众侍候的人点头:主子没有吃醋,只是不习惯了。
☆、第四十八章
第二日格桑辰时就醒了,刘愉见她眼底泛黑急得不得了,主子一向好睡好吃的,皇上这才一晚不在主子就吃不香睡不好了,这往后可怎生得了?
“我昨日下午睡太久了,所以晚上才睡不着,姑姑别担心了。”格桑打了一个呵欠安慰刘愉。
刘愉替她净了面,扶着她躺在贵妃榻上,语重心长地劝解:“主子这想法要不得,皇上的后宫有那么多女人,怎会只守着您一人?现在对主子多有顾虑不过是看在皇子的份上,主子千万不要想着要独宠。你看宠冠后宫的贤妃娘娘,不也是时常独守空闺吗?”刘愉自知这话说得直接了,可是现在就是要趁着主子陷得不深把她拍醒才是。
“姑姑放心,我都懂。”她自从被大伯选定代替堂姐来锦国就知道了,她的夫君是锦国的皇上,而且他的夫君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她不过是其中一人罢了。
所以她自进宫以来即使一直未得宠,也没有想办法钻营怎样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薛姐姐说过在后宫只有平淡不出彩才能保平安,她自承宠后也一直小心谨慎唯恐得罪了皇上和他的一干妃嫔,可是总有人看不惯她,比如兰淑妃俞婕妤秦小嫒。
江廷蕴在林淑姬那里用了早膳便回来了,到了用午膳时依旧让人去请格桑去前殿,内侍去而复返:“然婕妤还在歇息,奴婢不敢打搅。”
“怎地现下还在睡?”江廷蕴收拢眉心。
“然婕妤辰时就起了,不到午时又睡了。”
“辰时就起了?那她今日可有出去散步?”
内侍摇头:“黎总管未说。”
这就是没出去了,然婕妤自小好动,现在因着怀孕遵从医嘱更是每日要出去散步两次,今日这种情况确实极少,江廷蕴想着莫不是病了,又皱眉:“太医看过没?”
“奴婢不知。”内侍心惊胆战垂首,他不知道要问这些啊,黎总管说过的话他都用心记下来了,可是没说有没有请太医!
“再去瞧瞧,若是请了太医就回来禀报,若是没请太医你就找了太医过去看看。”江廷蕴一甩衣袖厉声道,吓得小内侍双腿打颤躬身退下。
小内侍去偏殿一问才知这然婕妤并未请太医,又亲自去亲了太医过来给她把脉。
“婕妤且安心,您这只是心绪烦思。”太医收回手一本正经地捋捋虎须,“孕期女子本就心神难宁,您只需静养几日就是。”
“有劳太医了。”格桑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她自己也知道这不是大事,过几日习惯了也就好了。
小内侍监格桑没事也放下心来:“然婕妤既然醒了便去前殿用膳吧,皇上特地派奴才来请您的。”
格桑洗漱一番,眼底抹了铅粉遮住淡淡乌黑。
到了前殿江廷蕴颇为奇怪:“你不是身体不适,怎么过来了?”
“不是皇上您让妾身过来用膳吗?”格桑也疑惑,难道是那内侍自作主张,胆子这么大都敢给皇上做主了!
他斜眼瞪了那内侍一眼,林重端从哪里找来这么蠢笨不堪的人,他之前不知道格桑病了才传她来用膳的,既是知道她不舒服了又怎么累得她再跑一趟?
“太医可看过了,怎么说?”他拉着格桑坐在桌前,吩咐传膳。
格桑摇头:“谢皇上关心,太医说没什么大事,孕妇本就想的多,偶有失眠也是常事。”
多思多虑?江廷蕴心中讶异,她平日里看上去并不像是想得多的人,难道在自己面前竟是装得无忧无虑?
他又有些不高兴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