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子。”道明臣上去用脚踢了踢,新疆扒手庞大的身躯已经象一只软体动物一样的无力了。小马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嘴里呵出的白练和手上犹自在滴着鲜血的半截砖,组成了一副印象派的大写意图画。
道明臣的脚狠狠踏上了扒手的手腕,这只赖以谋生的手腕发出了一声脆生生的爆响。
“一起上,宰了这小子!”新疆人群里终于爆发出了压抑了许久的怒火。
道明臣笑嘻嘻地把脸转了过来,一探手,拔出了那把左轮枪,对准了扒手密集而蠢动着的人群毫无征兆地抠动了扳机。
“吧嗒”一声,所有的人在这一刻灵魂几乎要出了壳。枪打响了,一股硝烟和着火药味袅袅散开,每个人都打了个激灵,手心都润润地。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摸了摸自己,才发觉什么事也没有。每个人都缓过神了,这枪只是把玩具枪,是仿制的,给小孩玩的,里面塞的是火药版子,一抠,撞针一敲,就炸响了。
“呵呵。。。。。。一把玩具枪把你们吓成了这样?”道明臣带着轻蔑地笑看着他们,新疆扒手们的脸全变了颜色。几个被斧头架着新疆扒手刚刚想有点动作,超过他们腰里撰着的小刀三倍长度的斧头柄随即已经砸到了他们脆弱的腹部,几个人全部痛苦地弯下了腰。手里撰着半截砖的小马崽顺势还一家伙拍在了一个扒手的脑袋上,板砖彻底的碎了,鲜血顺着新疆扒手倔强的面容不争气地喷涌了出来。
新疆人群情激愤了。嗷嗷叫着逼近了过来,道明臣又是一探手,从腰后面擎出一把五四,新疆人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个个都阴沉着脸逼了上来,侮辱和愤怒已经彻底让他们有了把面前这家伙大卸八块的心。
“喀嚓”一声,道明臣拉了下枪栓,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到了地上,在水泥地面上蹦弹了一下,清脆动人。
新疆扒手们又是一个收缰马。
“哈哈。。。。。。这回还是假的,你们谁有胆子再上来一步试试?”道明臣一阵狂笑。
新疆人群中一阵死一般的沉寂。有胆子大的,但被道明臣咄咄逼人的眼神一逼,把一腔热血又吞了回去。道明臣眼睛里炙热的杀气叫他们由衷感到胆寒。
道明臣好整以暇地从地上赖在了血泊里,象蠕虫一样挣扎着的扒手腕上摘下了块手表,“欧比斯拉奇,是西铁成的,好货!”道明臣凑到耳边摇了摇。
广场上大喇叭里适时响起了,“天都来的道明臣先生在出站口等待接站”的声音。
一群人就这么尴尬地看着道明臣收刮着地上的同伴,面面相阕,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两个西装打扮,气宇轩昂的汉子分开了人群,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新疆扒手,转过头看了眼道明臣,又看了看他掂在手里的手枪,问道:“是天都来的月经哥吗?”
道明臣把最后从扒手身上搜出的钱包掖进怀里,把手枪也插进了腰后,点点头,“怎么了,这么晚才来?”
“我们出了点事,老板被人给绑架了。”来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新疆人,“这些人干什么?得罪月经哥了?”说罢把衣角一掀,也从里面拽出一把乌黑酲亮的手枪。
新疆人群又猛抽一口凉气,都情不自禁退后了几步。
“欧比斯拉奇!谁他妈这么干?什么时候的事?”道明臣掂起脚尖向人群那头看了看,“操,弯刀这货大概看到我们和这么多人顶起了起来,不敢过来了,我还准备把这抢来的钱给他让他带那帮小孩去吃顿好的呢。”
“月经哥还等人?”西装汉子问道。
“不等了,他妈的,老坝头手下这帮货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我还准备替他挣回面子呢。我们走,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是昨天晚上的事了。老板住在酒店里,今早就不见人了,房间外面的保镖受了重伤,被人齐耳跟砍了一刀。”西装汉子说道,“忙着忙着我们差点耽误了接月经哥的计划,后来绑匪来电话了,要钱,要10万块,我为了确定老板没被撕票,让老板接了电话,老板第一句就是让我们先来接你,然后才说筹钱赎人的事,我们没敢耽搁,这才过来接您,紧敢慢敢,还是迟到了。”
“就冲你们赖总这句话,我得掺和一棒子。”道明臣感动了,“走!回你们那,我们合计合计怎么把赖总给救出来。”
“天山在,雪莲花就会盛开;琴师走了,都他尔也一样奏响。朋友,敢留下字号吗?”新疆扒手中有人高声问道。
“他你们居然也不知道?天都市赫赫有名的月经哥!天都火车站他是老大。有本事你们去天都找他去试试。你们要觉着不行,约个地儿,我们就在上海干一场。”西装汉子郎声笑道。
“瞧你,说这干啥,这是上海,又不是天都。什么天都老大的。”道明臣也笑了。
“扒手禁地的老大?”一帮新疆扒手倒抽了口凉气,眼睁睁看着一行人谈笑风生渐行渐远,没有一个人有勇气追上去。
人群刚刚散去,几个戴着黄袖章的老头老太和保安蹦弹了出来。乱嚷嚷着说道,人哪儿去了?哪儿呢?谁持械行凶?这是上海~!
第七十四章 双“劫”龙
赖长星这件事其实说来也霉。
按照原来他的打算,本来是应该和道明臣在福建碰面的,没走成。原因说来其实很简单;董文化,也就是老赖的相好,来上海参加一个商业性质的演出了,赖长星是属于那种和道明臣很类似的,看中一个女孩就眼里就没有其他女孩的人;按照文雅一点的说法,他们都是属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类型。于是他就留了下来。当时的明星走穴很普遍,尤其是董文化这样的一线歌手,更是受到热烈的追捧。
赖长星的心里很惬意。
身边的女人很大程度上也是衡量一个成功人士的最直接的方式。
在接道明臣的前天晚上,赖长星心情不错。福建帮在上海有自己经营很久的产业,专门派人在打理,把道明臣叫到上海来其实也和回厦门一样。为什么不在天都和道明臣直接碰面,老赖是在肚子里有一盘小九九的;天都市是道明臣的地盘,怎么谈气势上也压不倒道明臣,换个地方,道明臣就会有所收敛,在利润分成上,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退让就代表着无数的人民币。赖长星从在天都发生的几件事已经看出来,这个合作对象绝对是个人才,但也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对此,赖长星很满意。当一个人让你感到头疼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你的合作伙伴而不是敌人。
一般来说在以往的时候,老赖的身边不会低于两个保镖陪寝的。但这晚是个例外,看到董文化来了,三个保镖都自觉地搬到了隔壁,三个人轮流值夜。晚上的时候,新闻里还播放了东北某地有个人大代表去外地开会,结果在机场把一个公安给揍了的消息。
赖长星看的津津有味。
“睡了吧?”董文化象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老赖的怀里,修长的指甲划过了赖长星粗糙的胡碴,她就穿了件真丝睡衣,这件睡衣一看就是香港货,内地这时候,大多数女孩还只穿着小褂裤睡觉呢。
老赖贪婪地摸着文化的修长洁白的腿,“你瞧,电视上这货真他妈牛,眼都不眨居然在飞机场就把警察给揍了,厉害!”
文化把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扑闪了两下,“你难道不敢吗?”
“当然不敢。那小子是白痴!这么明目张胆,迟早得坏菜的。你有了钱,自己去造个飞机场好了,谁的气也不用受。”赖长星吻了吻文化的脸庞,她的娃娃脸让他情不自禁地动情了。
文化娇笑着推开了他的脸,“我不相信。。。。。。别动。。。。。不要这样。。。。。。呵呵。。。。。。我就不相信你没这个胆子。。。”
“为什么?”老赖来了兴致,停下了躁动着的禄山爪。
“你上次带我在沈阳见的那个人,叫什么。。。刘勇的,眼睛象刀似的那个家伙,我在北京听我们圈子里的人说了,那家伙,老厉害了,杀人都敢。”文化搂住了老赖的脖子,乌黑漂亮的短发轻轻在摇曳着。
“混黑社会手上沾点血不算什么。刘勇这两年是混的不错,澳门的一个黑帮老大到中国旅游,就是我给安排给他接待的,这小子人眼不错,和人家把关系给搭上了。我蛮欣赏他的。”老赖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文化爱怜地抚摩着老赖的大脸问道。
“人才是人才,就是太招摇了。弄的连你们圈外人都知道就不好了。树大招风啊~但是说穿了,混流氓的,没那股招摇劲也不行,老象个蔫豹子也没人怕你。”老赖又摇了摇头,感叹道,“两难啊。”
“这次你要在上海见谁啊?”文化看到老赖的心情变沉重了,赶紧乖巧地岔开话题。
“哦,见个天都的老大。这家伙也是个厉害角色,出道时间短短的,干出几件漂亮事,这家伙不允许有人在天都火车站混饭吃,有魄力啊!东北虎里据说有人不服气,想去试试,后来听说几个赫赫有名的东北边境上被通缉的杀人犯全在这家伙手底下,吓的没敢去。”赖长星说道,“这事还是上海扒大轮的老大韩三喜刚刚告诉我的。”
“不会吧。”文化抚了抚胸口,“没有公安去追捕他们吗?”
“得了吧。”老赖笑了笑,“去了有什么用?这家伙是官,爸爸是市长,自己是个村的村长,土皇帝一个,当地的警方和他是一家人,你去抓,连毛都逮不住。算了,不说了,你这次没跟我一起去,这家伙。。。啧啧。。。。那阵仗,老厉害了。”
“你这次找他是和他做什么生意啊?”文化侧着脑袋问道。
“女人家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老赖面容上忽然正经了起来。
“哼。。。。。。”董文化把脑袋赌气地偏过了一边,眼眶里湿润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的小乖乖~!这趟谈成了生意,我给你在香港带一套首饰回来,南非的全钻,怎么样?”老赖又软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文化又破涕为笑,捧住了老赖的大脸一阵“吧唧吧唧”的乱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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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赖这会风流快活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有人已经盯上了他。
盯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天都黄帮曾经的龙头老大……………雷猛。
雷猛自从被宿云微把血汗钱给拐跑之后,也就没脸再上广州。自己身上的钞票也剩余不多了,又没路可走,穷途末路的雷猛寻死劫道的歪脑筋全有了。
这时大哥大响了。
宿云微走时,这个大哥大就搁在了雷猛的枕头边,宿云微想拿的,毕竟值五万块呢,却又没有敢拿,原因是怕把雷猛给惊醒了。这个一时的无心之失,又给雷猛带来了转机。
打通大哥大的,还是那个宿云微和雷猛在广州避难时打电话过来的那个马崽,当时雷猛被抓到联防队去了,接电话的是宿云微,这事宿云微也一直没和雷猛提过。雷猛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听到这个马崽现在在上海,雷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仅剩不多的钱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马崽现在也不行,好歹不歹带了个姘头在身边,靠着这个姘头在咖啡店里卖淫,租了个小房子,衣食虽然不愁,和从前比,就天差地远了,寂寞和压抑让他象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虎。
两个大男人老窝在一起也不是事,自己的理智告诉雷猛,两男一女住在一个房间实在里太扎眼,上海弄堂里的老太婆又会搬弄是非,赶紧换个地方比较好点。而且半夜里“哼哧哼哧”的喘息声也让他老失眠。
雷猛就在外面转悠了老半天,看看能不能找个什么工作,先安住脚。八十年代正是中国餐饮业空前发达的黄金时期,管理人才尤其奇缺。雷猛就随便找了家大酒店去应聘做大堂经理,成不成也没放在心上。雷猛知道很多人在潜逃时都是去那种偏僻的矿厂,工地什么的地方做事,他打心眼里有点瞧不起那样的江湖同道。顺便说一句,雷猛早年也是返城知青,在乡下做知青那阵,他已经自修完毕了高中课程,这么多年丢拉下不少,底子还在。他的相貌本就不俗,谈吐和穿着也好,平日里的花天酒地也没白吃,让他对美食和管理谈起来更是滔滔不绝;加上脸上被道明臣手下前一阵的狂扁,落下的几道伤痕,更是平添了几道沧桑的性感。饭店的总经理一眼就满意了。
酒店老总是个徐娘半老的女人。上海女人很会收拾自己,她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实际年龄大,虽然长的不是太好看,但处处能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