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一会儿,刚刚推销啤酒的小年轻又过来了,依然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你说多少钱?”刘忆苦用手抖搂着帐单,侧着脑袋问道,一脸的刁恶。
“八百块。”年轻的服务生一脸的灿烂。
“我算算。”刘忆苦拿过了帐单拨拉了一会儿,一把将帐单砸向了小伙子稚嫩的脸庞,“我怎么算出来只有七百?你他妈想搞胡涂帐是怎么的?”
“还有一百是你刚刚骂我的精神损失费。”服务生淡淡地说道。
“什么。。。。。。什么?”刘忆苦楞住了,“你说什么什么?”
“精神损失费。”
“你知道我是谁?”
“鸡巴上文身的能有谁?架势堂的呗。”小伙子满脸的不在乎,这种不在乎深深地激怒了刘忆苦。
“我日,还挺牛B 。”刘忆苦狞笑着站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卑微的懦弱
刘忆苦的手一把揪住了小伙子的头发;兜头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
〃妈今天让你认识一下我是谁。〃刘忆苦傲然凝视着小伙子;他身高马大;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相比之下;小伙子身体单薄;活象一棵洋葱旁边站了棵蒜苗。
〃九百了。〃小伙子擦了擦嘴角;他唇边的淡淡的茸毛上沾满了血珠;嘴角也沁出了一串红色的痕迹。
〃什么?〃刘忆苦递过了耳朵;不相信地问道。
〃这一百是我的汤药费。〃小伙子让刘忆苦见识了什么叫不卑不亢。
〃你妈的个把子!〃刘忆苦一叫踹向了小伙子;被赖长星一把拦腰抱住拖开了;没能踹着。
〃兄弟!〃赖长星说道;〃我们是干大事的;犯不着为了小事计较;这钱我来出好了。〃
〃你撒手。〃刘忆苦挣扎了几下;无奈赖长星的臂弯很有力;没能挣脱。
〃我让你撒手听见没有。〃刘忆苦回过头来瞪住了老赖;目光中闪现着的是土匪般的野性。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片刻后;老赖松开了臂膀。
老赖的马崽全站了起来;个个怒目相向刘忆苦;有一个把手伸进了皮包;被老赖的眼神制止了下一步动作。
〃你刚刚说什么?小孩;你有胆子给我再说一遍吗?〃刘忆苦凑进了问小伙子道。
〃你知道这是谁的地方么?〃小伙子昂起头问道。
〃舞厅他妈的;卖B的地方!怎么了。。。。。。〃忽然之间;他的话语停顿住了;桀骜不逊的神情顷刻间消失了。
〃知道红胡子中的坤哥吧?〃小伙子说道。
刘忆苦点点头;神情中已经搀杂着畏惧。
〃是三江阁的经理。〃小伙子说道。
〃哦;哦!〃刘忆苦搓搓手;有点茫然失措。赖长星又坐回了沙发上;他发现事情已经朝有趣的一面在发展了。
〃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请他过来会会诸位?〃小伙子的眼神扫过了众人的脸庞;凌厉的眼神过处;架势堂的两个白相人全扭过头避开了;就连老赖被他的眼神一看;也不由的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不要不要!〃刘忆苦忙不迭回答道。
〃那帐呢?〃
〃我给我给。〃
〃再告诉你一声;我也是龙腾刚刚创立时的铁血少年团的老人了;我们的老大就是小红袍;今后有什么心里不快活的;不妨来找我;想知道我是谁么?〃小伙子笑着说道。
〃。。。。。。。。。。〃
〃道上的人没人讲名字给人听的。我的外号叫〃四林彪〃!我师傅月经哥说我就象四个林彪一样猛。你今天很有运气;我是在上班;所以我的脾气不敢发也不能发;放到平时;嘿嘿。。。。。。〃小伙子笑了;笑的纵横飘逸;气象万千。
〃再跟你明白的说一句;知道你们是架势堂的。我们欢迎捧场;但不要拿江湖架子;这里有钱的我们都当是大爷给供着。但是要是想狂的话;就得先掂量一下自己。要想牛B;首先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奉劝你一句;这个世界还是一山比一山高的;别这么拽;听到了没?〃小伙子摸摸刘忆苦的脸说道。
刘忆苦脸上表情复杂;五味杂陈;脸上的肌肉跳动着;痉挛着。
〃这里是单据;还是按八百来结吧。我那一百快汤药费就算了;也算给你们架势堂一个面子。好歹我现在也带人了;红袍哥一直让我做事三思而后行;以前我都觉得他在嚼蛆;现在试了才知道;原来有时候忍让的确也感觉很好。〃小伙子从衣领中掏出一根项链;坠子是一块银牌;上面刻着一个〃忍〃字;醒目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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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忆苦一行几乎是飞速地走出了三江阁。
〃妈其实我是不想给我哥添麻烦。〃刘忆苦对老赖说道;〃这个小王八的老大是个疯子;又护犊子;要是顶起来肯定会开大战;那样就不值得了。〃
老赖点点头。旁边的几个马崽则把脸偏到了另外一边。
刘忆苦清清喉咙准备开口再继续说点什么;老赖等了半天;却光看到刘忆苦张着嘴不说话。
刘忆苦的表情被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长白山前知……,纯着……绵背裆。长矟侵天半,轮……日光。上山……鹿,下山吃牛羊。忽闻……至,提刀……荡。譬如辽东死,……何所伤。”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随着夜风飘进了老赖的耳朵,“无向辽东浪死歌?”老赖募然转过头去。(呵呵,九宵!)
三江阁的门外不远处;宽阔的马路上;正有十余骑骏马缓步而来;马背上的骑士全是虎背熊腰;留着古典的长发;发鬏在脑后挽成一束长辨。每个人的颌下留着三缕潇洒的红色胡须;胡须被夜风激荡着飘散;一如骑士们激扬荡气的歌声。每个骑士都穿着贴身笔挺的制服,制服烫着金边,下摆上绣着抓着地球的金龙,配合着骑士们坚毅刚忍的表情,气势咄咄逼人。打头的汉子肩上装了个铁坎肩,上面落着一只弯啄铁羽的海东青,嘴里叼着一只跟在身边很多年却没有点燃的烟。
走到了近处;老赖发现;他们每个人的鞍子上还挂着一杆镀锌管加长了的军刺;伴随着马儿每一次迈步;军刺上挂着的鸾铃都要发出一串长长的铃声。
“我们快走吧”刘忆苦拉了拉老赖。
“忙什么?”老赖撇了刘忆苦一眼,他在心底开始对架势堂重新做了个评价,光凭架势堂的马崽质素来看,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负责人的质素太差强人意了点。
“这些人是东北虎?”老赖压低了声音问刘忆苦道。当时的东北虎啸聚大江南北,他们无视当时道上的所谓的规矩,自成体系,以武力横扫一切障碍。
“算是吧。。。。。。”刘忆苦支吾道。
“能玩海东青的除了东北虎还有谁。”赖长星自己摇了摇脑袋,现在的他已经有点想走了,但发现已经没法走了,十几骑骏马已经把三江阁的出路全堵住了。
骑士们全部一个骗腿下了马,每个人的手里提溜着一把带着乌黑皮鞘的巨型砍刀,刀身的巨大程度也只有他们那样的体格才能轻松地抓在手里。三江阁门口的门童全部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坤哥!”领头汉子点点头,后面的红胡子提溜着一个捆的五花大绑的人扔在了地上。
“又是逮住的小贼?”门童问道。
“我们巡逻的时候在龙川桥下抓住的,身上揣了把跳刀,鬼鬼祟祟地猫在那儿,这傻狍子还想跑,结果被我的海冬青给撵上了,脑壳上揪掉了一块皮,我叫住的快,要不天灵盖就被揭掉了。”坤哥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他的目光到处,围在门口的人自动形成了一个巷道。老赖和几个马崽没挪窝,眼神和红胡子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彼此都读出了惺惺相惜的味道。
刘忆苦这时已经让到了角落里去了,他的身影被阴影淹没了。
“腿打断,肋叭骟打骨折送派出所去。听说东城出了几起下夜班女工被强奸的案子一直没破,要是这小子干的,廖所又要立功了,呵呵。。。。。。”坤哥抚摩着海冬青的羽毛,笑着说道。
两个门童从门后拖出两根铁棒,把五花大绑还在哼哼唧唧的小贼拖到远处的树阴下去了,不一会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几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小年青紧步从大堂里跑了出来,带头的正是刚刚的那个四林彪。
“坤哥!”四林彪叫道。
“彪子,咋了?脸上怎么有印子?”坤哥吧嗒一声把烟给点着了。
“没怎么,有几个客人喝多了忘形,现在没事了。”四林彪眼神掠过了老赖,想找刘忆苦,没能找着。这时的刘忆苦在人群里正手脚发凉呢,他又朝后挪了挪。
“小子现在长了见识了,以前的你和小红袍一个炮仗德行,现在懂事了,呵呵,我就不进门了,我们的宵夜准备得了吧,赶紧提出来,再找几个漂亮小姐,月经哥在大排挡那儿拍挂历上的照片呢,青衣大姐说了,得找几个小姐去陪衬陪衬,你看我今天衣服穿的帅吧?呆会我也得留影呢。”坤哥笑道。
“帅的一B!”四林彪说道,“葛瓦斯大列吧秋林红肠和面包是天天替你备着的,要我说干吗来这呢,大排挡不是什么都有的吃吗?”
“嗨,现在堂口分开了,我们总不能老是去白吃白喝,这样帐就不好弄了。你看你张枫大哥现在带建筑队老板过来消费,不也是自己掏钱。”坤哥白了四林彪一眼。
“也是,我这就去,你稍等会子。”四林彪跑进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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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渐渐远去的一行骑士,刘忆苦又蹦弹了出来。
“他妈的,龙腾就是一帮没大脑的粗人,夜里面还拿着凶器到处走,一群黑社会!”刘忆苦往骑士们的背影吐了口浓痰,污垢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在了柏油路地上。
“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个疯子的手下?东北虎也会服人?”老赖惊讶了。
“他妈的。。。。。。是的。”刘忆苦刚准备骂,看到两个门童架着血人似的小贼走回来了,小贼的腿在柏油路面上拖出了两条粗粗的血痕,堵住了刘忆苦的半截没说出口的话。
“这是龙腾老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赖长星摸了摸下巴,自己心里想道。“刘老板,现在我们是去看黑市拳赛了吧?”
刘忆苦明显不情愿地犹豫了一下,“现在还没到十二点呢,你瞧。。。。。。”
看着老赖递过来的复杂眼神,刘忆苦咬了咬牙,心道去就去吧,反正我是来捧场的,又不是来扫场子的。狗日的南风,给老子出的这是什么主意啊!
“既然赖总高兴,没问题!”刘忆苦一拍大腿。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在天都给我找了个这么个合作伙伴?”老赖回过头用福建客家话问自己的马崽。
马崽咬紧了唇,什么也没说。本来他想说,刘思甜是个厉害人物的。但他最终还是没说。
赖长星讨厌别人办不好事还找借口。马崽深深地知道。
第六十七章 狼烟再起
就在赖长星和刘忆苦一行浩浩荡荡奔向纣臣墩山的时候,有两个人也出现在天都苍凉的夜幕中,直奔纣臣墩山而来。
雷猛和宿云微挟着月色出现在了天都的街头。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潜伏在广州,广州的龙洞有黄帮的一个秘密的潜逃据点,广州龙洞位于广汕公路旁,向东是广东增城,向南就是广州市区,依山傍水,交通发达。这里盛产龙眼,气候湿润,山上淌下的泉水据说有不一般养生功效,这里的百岁老人也是比比皆是,据说就是喝了山泉水的功劳。
黄帮早在十年前就专门派了个人在龙洞街上租了个门面,开了间半大不大的饭店,请了几个四川厨师做起了买卖,在广州街头,这样的饭店一点也不起眼。黄帮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作为潜逃来讲,一般起码在外地要待个几个月,等风声平息才能回去。如果到了小地方,一个生人太显眼,会不方便。象广州这样的地方,原本外地人就多,而且有固定的落脚点,看上去就不是那么的碍眼。这一点上,大的帮会都有自己的一套。以前雷猛当家的辰光曾经安排过人过来避过风头,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自己带着宿云微到了这里,雷猛在一夜间一下子变的苍老了许多,每天都要宿云微拿着镊子帮他把耳边的白头发一根一根拔掉。
雷猛和宿云微是在第一时间接到了上面人的电话的。雷猛在天都也有自己烧香拜的靠山,这一点上,几乎所有的帮会全是一个模式。雷猛的靠山在天都也算是个老字号了,出于对领导的尊重,我们这里暂时称其为“黎叔”好了。
雷猛是在出了看守所,春风得意地往家赶的时候收到的消息。
黎叔只在电话里简简单单地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你马上出去,不要再待在这里了。”第二句是,“你知道吗,这次是省里的卞**在帮道明臣说话,我也无能为力。”第三句是,“我知道,我会替你说说话的,过一阵子吧,你现在先出去躲躲再说。”
春风得意的雷猛一下子颓落了,大哥大从手中无声地滑落,他深深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