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都围住了,事先没放风声,前后全堵住了,场子也清开了,朝鲜帮的苍蝇都一个也别想溜掉。”青衣掠了掠自己的刘海,看了一眼道明臣身边的老赖,扭头对道明臣说道。一旁站着的老赖觉得青衣这个掠头发的姿势真是有种说不出的风情,那个眼神更是销魂,于是老赖赶紧摆出了一个自认是最潇洒的造型。
“先分家伙吧。”道明臣吩咐道。
青衣连正眼都没瞧老赖,就回阔大招呼那帮汉子分家伙了。
老赖注意到刚刚那群人面前的地上全搁着一麻袋一文件袋装着的镀锌钢管,长长的杆子从麻袋里支出了大半截,杆头上有用螺纹镶着的瓦蓝色军刺,还有加长的太平斧。一大帮人进然有序的分派着家伙,有两个大汉为了抢一根用钢钉和木锤自制的狼牙棒还拌了几句嘴,被道明臣严肃的批评了几名。虽然老赖也是久历江湖,看到这些凶器却仍然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老赖还发现远外散围了一圈新疆维族的大汉,个个目露凶光,头发蜷曲着,正盯着道明臣在看。
道明臣把袖子一卷,太平斧往屁股后面一掖,站到了菜场卖菜的案子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个高音喇叭套在了嘴上,煞有介事的嚷嚷着:“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只给你们三秒钟,赶快给我滚出来!月经哥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老赖在一旁听得狂撇嘴,这什么跟什么啊,完全是在学香港录像上面的警察说话嘛!
还没数到“二”,几个关闭着的大门的门市全打开了。里面鱼贯走出了一大帮朝鲜族打扮的汉子,有高有矮,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二尺半长的陌刀,每个人的目光都冷漠而自负。
“看来你们似乎有点不大服气?”道明臣眯起了眼。
朝鲜族人都不说话,死死的盯着他,道明臣居高临下,白色的衣抉飘飘,眼神中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嘲讽意味。
“裴俊勇呢?别象个没蛋子的乌龟一样,滚出来!”道明臣的眼神忽然变得萧索起来,就象呼啸而过的秋风,每个朝鲜族人被他眼光一扫,都象落叶一样,把脑袋情不自禁的偏开了。
“我在!”一声大喝,朝鲜族人刷的闪出了一个大空档,高大的裴俊勇昂首而出,手里平端着一把乌黑油亮的双筒猎枪,枪口散发着幽幽的寒光。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手持双刀的朝鲜族第一红棍朴成性。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人群,目光怨毒的盯住了案板上站着的道明臣。
“孩子!你长大了!”道明臣的眼睛里嘲讽意味更加重了,“居然用上枪了?你真想找死?”
“我拼你一个就够本了!”裴俊勇明显有点色厉内茬故作声势的叫嚷着。
“等等,请允许我先向你介绍个大人物。”道明臣指着远处站着的老赖说道,“看到我今天带的谁来?他是谁你知道不?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赖长星赖大老板,你们以前跟着我的时候,不是没听过他的名字吧?你在他跟前拿枪?他手的保镖是什么枪法你们应该知道吧?我怕你没开枪就被他手下的保镖干掉了!”
“妈的,我先灭了他!”裴俊勇喀拉一下拉了下栓子。
“他们有这么厉害?”旁边的朴成性也开口了,他明显也有点跃跃欲试的架势。
老赖赶紧往保镖魁梧的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了半颗乌龟一样的头。
“你们想试试的话可以来找我。”道明臣一屁股蹲在了案板上,“我以前被雷猛暗算过,今天再算上你们,看你们的枪快还是我的身手快,我就站在这,来,小乖乖。”
裴俊勇缺了根尾指的手无法遏制的微微颤动了起来,抓着猎枪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变成了青色,他的内心显然是在挣扎,看得出来他心有不甘,又有点彷徨无助。
“再告诉你,今天我肯站在这里找你们,其实是看在以前你们对公司的贡献而留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有几把枪对着你,裴兄?你知道你如果妄动一下手指头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你来告诉你,有一柄半自动正对着你的脑壳冷笑呢,这颗子弹会穿过你的脊柱,你只有0。02秒的时间来做反应,我们军队的狙击手向来是以打脊柱驰名的。“道明臣的一番话说得裴俊勇脸色大变。
”小红袍他们回来了??“裴俊勇的瞳孔登时放大到了极限,整张脸的肌肉几乎僵硬了,身子也不易察觉的摇晃了一下。身边的朴成性也成了木头疙瘩一样,手里握着的两把陌刀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边上的朝鲜族人也个个一脸的惊惶失措,和刚刚的样子一下子掉了个儿。
“这个杀星居然回来了?炮轰南城,打得武警居然也要报警的小红袍居然回来了?”裴俊勇嘴唇在颤动着,声音也变了形。
“瞧我这徒弟,比我还要有名气!”道明臣屁颠颠的从兜里掏出支漠河,塞到嘴里,一脸儿娶媳妇的那种优越感。
“裴俊勇!大哥在给你机会,你还要让机会白白溜走么?”青衣也阴沉着脸帮腔道。口气蛮横,一旁的老赖看得直砸嘴,这女的看上去温良贤淑,转眼一变又是泼辣蛮横。
“你得了吧!我不领情那又怎么样?”裴俊勇咬着嘴唇说道,“我们还有退路吗?月经哥你是什么人,鸠杀阿莫,把张大炮种了荷花,还把荷兰哥用石灰煮死,我们还能再想念你么?说老实话,我是后悔,我不该从海州到天都来,是我们自己找死。月经哥你也别忘了,海州还有我们朝鲜族人的定居点,我们好多兄弟全在那里,早知道你会来这手,跟你这么久我早猜到了,我就知道你装潢饿狼怎么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这次我们已经有人赶过来了,你也不要得意,我们朝鲜族虽然不怎么样,可都是铮铮的汉子,有伊必报!我以前退让过过,那是我的耻辱,这时候,我们说什么也不会再退了!“
裴俊勇嘴唇上渗出了丝丝的血迹,他的话又将刚刚已经丧气垂头的鲜族汉子点燃了斗志。
菜场上面的石棉板棚顶突然碎开了,无数根绳子从天而降。电光火石间从上面飕飕的滑下了二十几个身形矫健的汉子,这些汉子的手里不是握着货真价实的古董青铜剑,就是拿着乌黑油亮的猎枪。几把散发着硝黄味道的枪口迅疾而无声息的塞在了裴俊勇的脑壳上,枪管把他的脸堵得严严实实,微一楞神,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手里的枪也被劈手夺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大多数人还根本就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大兵压境了。朝鲜族人根本就没想到天花板棚顶上居然会蹦出这么多人,而且是只凭根绳子就能滑了下来,还把枪口顶在了他们的天灵盖上。老赖的几个保镖反应算是最快的了,等他们把手枪抽了出来护住了老赖,那边的裴俊勇已经被人把枪给下了,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裴俊勇的脑门,一只手拽着绳子掌握着身体,他们的目光里正一波又一波的往外涌现着对死亡的漠高和嗜血前的疯狂,他们的眼神就象黑寡妇蜘蛛在面对网中徒劳挣扎着的昆虫。
老赖这时候的表情变幻很复杂,有惊讶,有惊竦,也有羡慕,还有妒忌。连自己的保镖也来不及做出及时反应,这是帮什么人?如果是来刺杀自己;自己怕是已经做了无头之鬼了。不远处新疆人这时也终于传出一片惊呼,这是发自内心的惊呼。
“早知道你们反抗是徒劳的!”道明臣大口大口的吸着烟,眼睛里的长时间呼之欲出。
“把刀全给我放下!”小贝霹雳一般的声音炸响了,他也是从棚子顶上石棉瓦的缺口滑下来的,人没到,声音先到了。他在绳子上滑的姿势既笨又呆,象个蠢笨的考拉从树上下来。
所有的朝鲜族人全把刀扔在了地上,没有人觉得小红袍的姿势难看,也没有人想在这样的时刻把小红袍给惹火,没有任何人。
地上顿时响起一片铁器撞击地面的声音,余音回荡。
“你不是说你的海州老乡要来吗?人呢?”道明臣站直了身子,环顾了四周,菜场这头没一个闲人,空荡荡的。
裴俊勇的嘴唇在颤抖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们一个跟着一个,都进那儿去!”道明臣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门市房子说道。
门市的招牌上清楚的写着“天都肉联厂冷冻库”字样。
“出来混总归要讲点道义吧?我对你们不薄啊,居然敢背叛我?我在等着你们的老乡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能耐!”道明臣看着裴俊勇和朴成性说道。
裴俊勇和朴成性都把脑袋背转了过去,给了道明臣一个后脑勺。
“真是他妈的有个性啊!”道明臣冷笑着把手一拍,后面站着的彪形大汉都围了上来,推搡着朝鲜族的汉子们往冷冻库里赶。有几个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被小贝揪着头发拉出了人群,在地上揍成了滚地葫芦,小贝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用特别帮脚的老K皮鞋照着那些朝鲜族人裤裆部位一个劲猛奔,剩下的朝鲜族人全敢怒不敢言的看着,看着自己人被别人暴殴。有几个鲜族人心软,都别过了头去,不忍再看;边上马上就有森亮的军刺咄咄的闪着寒光,挑着他们的脸又板正了,继续面朝着狂殴着的几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把所有的朝鲜族人都赶进了冰库后,那几个被打得象血葫芦一般的朝鲜族人也被揪着头发拖到了冰库门口,被拖过的地方洇出了一条拖把一样长长的血迹,就象惯一头死猪一样扔进了冰库里面。
“看我的冰系九级魔法!”道明臣站在了冰库门口大喊了一声,狞笑着关上了大门,还加上了两根镀锌和做门闩。
“小道……”老赖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一脸的谄媚,“哎,刚刚那些从天而降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手下哪来这么多好手的?都是什么人啊……啧啧……那身手,不得了啊……啧啧……”
“他们是龙腾刑堂的侩子手。”
“小道,你就这么把他们关在里面?万一冻死了怎么办?”老赖回头看着那个冰库不放心的问道。
“关我吊事?”道明臣吹了个轻佻的口哨,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尔虞我诈
烟是漠河卷烟,酒是伊犁特曲。
老赖和道明臣大马金刀端坐在了新疆人开的饭店里,店堂里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在自己人面前的道明臣已经把收敛的暴戾全部抛诸了脑后,现在的他早已剥去了身上那件考究的黑绳结扣子的衬衫,露出了一身的雕刻般的肌肉和炫耀似的伤疤。四周的汉子全是精赤着身子在豪饭,龙腾的赤裸上阵帮规里,也包括了喝酒。
老赖没脱衣服,坐着的时候,他肚子上就会有一团隆起。
店堂里的吆喝声一阵高过一阵,杯觥交错,这就是所谓的庆功宴,老赖知道。阿凡提脸上全是红光,主动的端着盘子穿梭在每张桌子上,把囊,大盘鸡,拉条子,烤肥腰不停地放在豪气干云的精猛汉子面前。
“小道。”老赖轻轻的用手指碰了碰道明臣,此时的道明臣正在象个凯旋的将军一样频频向四周的麾下用酒杯致意着。
“我有点不明白。”老赖继续说道,“你真不怕出事?那么大个冰库,你就不怕把人全冻死了?”
道明臣回过脑袋,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老赖,笑了。
“你当我是纳粹啊?”道明臣乐呵呵的说道,“怎么可能出事呢?”
“别忽悠我!”老赖把手里的酒杯重生的顿在了桌子上,酒液泼出了一大堆,“小道,你有个缺点,老是喜欢故弄玄虚,咱们自己人,你没这个必要连我也忽悠吧?”
“欧比斯拉奇!你好歹是我大哥,有点风度好不好,你看我手下的马崽都看着呢。”道明臣拿起餐巾纸把老赖跟前擦了擦。
“你倒是说实话啊,你再不说,妈我都不敢跟你再喝下去了,一次性就干掉上百号人,谁也包不住这么大的脏水的。你的老兄弟,上海那个米疙瘩,你知道他在上海混得有多好?今年和提篮桥菜场的卖粉丝的火拼,只挑掉了对方几个人的脚筋,还差点坐萝卜了,就算你在天都混得再好,我想也不会有比米疙瘩更大的本事吧?”老赖白了道明臣一眼道。
“米疙瘩?他怎么和卖粉丝的干起来了?昨天还听他说给市里的领导送了个小妞,现在正得意着呢,听他自己说,他现在真的可以在上海横着走。”
“那个妞我知道,那妞长得真是他妈的漂亮!叫宋……宋什么项来着,我记不大清楚了,和我的文化一样,也是唱歌的,属于文艺圈子里的,你是没见过,啧啧……我这辈子看过的美女算多了,就你那个白纸扇可以跟米疙瘩那妞比比,其余的全滚一边去。上海那个领导很有背景的。所说……哈哈……不说了,我话多了……”老赖看了眼青衣,打着哈哈。
“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