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划过了已经半疯狂的小伙子们的身边,五四手枪赖以成名的贯穿力将彪子持着猎枪的胳膊肘关节一下子截出了一个透明的空洞。胳膊就象一根被强有力的大手扳断的火柴梗,垂荡了下来,如同海边湿润的海风吹拂里的老柳树轻柔的枝条,还有轻轻的晃荡着,猎枪吧嗒一声摔在了地上,蹦弹了两下,寂静了。
彪子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他能看到自己的袖部似乎还冒着烟,一波一波的鲜血划着弧线往外喷溅着。
一大帮加里森敢死队的小伙子们傻傻地看着站在近在咫尺的道明臣,看着他手里持着的那把五四手枪乌黑的枪口,全部呆住了。他们无数次的幻想着今天的场景,但绝没想到这样的情形,大家的心里都没有类似的准备和承受。
“想活命的全给站在这里,我只要他。”道明臣用手指指着彪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伙子们有点仓皇地互相打量着,他们都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大家都傻了。
道明臣慢慢地走近了,没有一个人敢妄动,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他手里的手枪在出神,道明臣从容地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小伙子们都不由自主地闪开了一个过道,道明臣就象一个检阅着部队的首长,从他们中间傲然而过,有个闪得慢的小伙儿被他随随便便的一脚抡飞了,护在胸口的铁锨柄喀嚓断成了两截,跟自己的主人斜刺里倒滚出了好远。
“你是谁?”道明臣站到了彪子的面前,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肃杀,所有的在场的小伙子们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彪子的脸已经成了豆腐一般的白色,可怕的苍白。他弯下腰,还想拣地上的那柄锯短了枪筒的猎枪,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猎枪管上面,猎枪管被踏成了一根扁扁的黄桥大饼。
“说不说?”道明臣不住地冷笑着。
“呸!”彪子的血气也上来了,“你也配知道爷爷是谁?”
“为什么想来干掉我?我和你什么时候结过仇?”道明臣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为自己能有这样的耐心,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为什么不能干掉你?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他妈是古人说的,你以为你是谁?”彪子站直了身子,直挺挺的面对着道明臣,眼神中的不屈在猛烈燃烧着。
“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啊!”道明臣移动了一下方向,转到彪子的身后,手枪的枪口也移动着到了彪子的后脑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逼我。”道明臣的眼神在蜷缩着,就象一只困兽。他的目光让一帮妄想着闯荡江湖鲲鹏展翅的小子们的心头开始不可抑制的感到后悔。
“妈的,你杀了我吧。”彪子抱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臂,面若死灰。
“你们知道谁指使你们来干掉我的吗?小兔崽子们,说实话,只要你们说实话,我保证放过你们这个大哥。”道明臣的枪口在移动,又指向了一帮噤若寒蝉的小马崽们,他在刻意地伪装着一种各善,他脑海里曾经一度把这样的表情遗忘了很长时间了。
小马崽们其实现在已经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每个人都在注视着黑洞洞的枪口在发楞,这样的场面本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段能够接受。
“荷花就是你们干掉的吧?”道明臣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一字一顿地慢慢问道。这时候来落井下石的人,实在是有过多的嫌疑,谜团只要揭开,道明臣就能一往无前,就能无所畏惧,就能快意恩仇。道明臣这时候其实比谁都紧张,他自己能感觉到当初在越南战场上替震撼报仇时的那种睚眦欲裂的血在燃烧。
“放你娘的屁!”彪子破口大骂。
“你很有勇气!象极了我以前的小兄弟红袍。”道明臣又迈着稳健的步伐站立到了彪子的面前,“你有胆子和我再说一次刚刚的话吗?”
“我为什么不敢?”彪子的腰杆挺得就象青松一样笔直,眼中凶光灼灼。
“是我们做的就是我们做的,不是我们做的就不是!针对无辜,那是最残忍的人才能干出的事,我们不是你道明臣!”彪子没有丝毫的惧意,直直的面对着道明臣的眼光,两道目光会聚在一起,让温热的天气一下子变得寒气澈骨。
“那你和我有什么仇,准备了这么周到来夺我的命,不是我手下两个好兄弟舍命呼唤,我怕连反应也来不及就被你们干掉了吧?”道明臣的双眼一片猩红。
“江湖仇杀而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彪子的口气蛮横。
“没想到我道明臣这个招牌这么不值钱了。”道明臣凄凉一笑,“连你们这帮小屁孩也敢来打我的主意了,都当我没用了吧是吧?垮了是吧?我还活着呢,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欧比斯拉奇!”彪子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又稳稳地站住了,他的脸色因为血液的流失就象一张泼墨挥洒的宣纸,“翱翔万里声名显赫有什么用?你以为就没人敢动你了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也是一个凡人!你要真有能耐,你老婆就不会被人干掉!你不是有本事吗?把杀你老婆的人揪出来啊!我们是小屁孩?你以为你在天都又有多少年的根基了。”
道明臣竭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才把心头直接想开枪把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脑袋打暴的念头压制了下去。彪子还想继续再说点什么,黑洞洞的五四的枪口直接杵进了他的嘴巴里,横冲直撞的铁器把彪子的门牙都撬得松动了。彪子一个趔趄,又站住了,腰杆还是绷得笔直,彪子知道,自己已经到这份上了,怎么也不能丢这个人,江湖中人的面子和生命,有时候直接有着对应的冲突。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再问你们一遍,荷花是不是你们干掉的?”道明臣笑了,凄凉的笑意里,有掩饰不住的杀机,这就是天都道上久以闻名的月经哥杀戮前的微笑。
彪子脸上闪过了一丝怪异的光芒,整个脸也扭曲了,豁开的嘴巴里滴滴答答往外流着鲜血,顺着腮帮,一点点溅入尘埃。
“月经大可!”有个小马崽实在是忍不住了,冲到了道明臣的跟前,只觉眼前一花,那把五四一下子又顶在他的脑门上,小马崽腿一软,差点栽倒,彪子的身躯晃了两晃,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他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
“说!”道明臣咬牙切齿的咯蹦直响,“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月经哥,”小马崽冷汗直流,“我们今天来找你报仇只是为了你干掉了彪哥的亲兄弟疤子,至于你说的荷花嫂子被人干掉那件事,我们真的没干过。”
“你们谁的手下?”道明臣目光凝视着他,森亮的眼神就象一柄开膛破肚的手术刀,小马崽感觉自己的身上飕飕地往外冒着寒气。
“我们是南城敢死队的。”小马崽已经几乎崩溃了,道明臣的眼神让他有竭力逃避的欲望,却又不敢那么做。
“没听说过,是后起之秀?”道明臣若有所思。
“是刚起来的,基本上还是以前菜刀队的框架。”小马崽一五一十的说道,他的脸上也在竭力的摆出一副真诚。
“哦。”长叹了一声,道明臣的心不由得凉到了底,菜刀队和龙腾都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他们没有嫌疑,这已经是早就确定的了,除非就是这帮后起这秀想迫切上位,特设的局。
“我和你们这个大哥什么时候结的仇?”道明臣还是不死心。
“我们彪哥的亲兄弟叫疤子,前段时间在天都海边被的捞了起来,外面疯传这事和你……”小马崽抬头观察了一下道明臣的脸色,支吾起来。
“疤子的确是我干掉的。”道明臣沮丧的抿了抿嘴角,脸上充满了失落。
两个人都沉默了,四周只剩下了风吹过树梢的嗡嗡声,场面上静寂无声。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滑过,有几个机灵的小马崽偷偷的打量着不远处的自行车,有一个念头在蠢蠢欲动。
“你们走吧。”道明臣挥了挥手中的枪,脸上又写满了一片落寞。
“真的吗?”小马崽有点失态的惊讶道,他身后的小马崽们脸上也全闪烁着惊讶不解的神情,大家的心里有种拣到了一笔巨款的感觉。
“针对无辜,是真正的残忍。”道明臣喃喃说道,“这个道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想要取我性命的对头教会了我,我就冲这句话,我放过你们了。”
“谢谢大哥。”小马崽们狂鞠躬,感谢的声音此起彼伏。
“把他也带上。”道明臣喊住了正准备撤退的小马崽们,指了指地上已经休克的彪子说道。彪子的嘴角边泛着象螃蟹一表泡沫,情况很糟糕。
“报应啊!”道明臣抑天长叹。
“大哥我们这回走了啊!”小马崽搀起了彪子,回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走吧!”道明臣捏了捏他粉嫩的脸蛋。
“我们真的走了噢!”小马崽哭丧着脸没挪窝。
“放心吧,我不会打你们黑枪的,以前我也许会这么干,现在绝对不会了。”道明臣冷然道,“还有句话请你们捎给你们这位硬骨头的大哥知道,我——道明臣,最看不得自己兄弟流血,我平生也最佩服够勇够狠的对手,你们打伤了我的兄弟,我也干掉了你们大哥的兄弟,大家算扯平,今后如果有意思继续,我一定奉陪。江湖上有句老话我记得最牢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后到西城来玩,只要是带着橄榄枝,月经哥永远是你们的朋友。”
“月经哥,谢谢您!我们真心的感谢您。”小马崽们都有点感动了,这样的年龄本就是容易感动和冲动的年龄。
“我总算豁然开朗了。”道明臣把枪掖回了腰带上,“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的仇人怎么会安宁呢?他们迟早要找上我的,今天是第一个,明天也许还会有第二个,替我放话天都,我道明臣又回来了!我还要大把大把的赚钱,大把大反占地盘,我要有乌鸦也飞不过的产业,但凡是和我有仇有怨的,眼红耳热的,不妨来试试。”
豪迈的声音在纣臣墩山间飘荡着传出了老远,震颤着大地。
道明臣已经冷却的热血又重新翻滚的时候,宿云微也下手了,和以往麻皮云微的固有手段一样,宿云微先找上的是青衣,青衣是道明臣这条苍龙嘴里最后仅存的獠牙。
“5。15”这天,敢死队第一次走了背字,青衣也倒在了轰鸣的铁砂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 海州雇佣兵
青衣最近也是焦头烂额。
西城的太平路最近很不太平。这里最近忽然之间窜出了一帮小地痞,成天敲诈勒索,搞得怨声载道。这帮小地痞中领头的正是那个前几天在开发商工地上闹事的那个名字叫做望青锋的流氓,自打上次敲诈那个开发商没有得手之后,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西城各种场合,就象闻到了血腥味道的狼一样,贪婪地寻觅着合适的猎物。
望青锋的父亲是转业的部队营级干部,他从小就跟着父亲,一直在他爸爸2驻地随军,望青锋的爸爸部队所在地是在太极拳的故乡——河南焦作。望青锋从小就在那边的武校上学,从小练压脚、云手练到了大。自打回了天都以后,也曾幻想过凭借着一身小体格打遍天都,但是出来一混才知道,现在的流氓火并全都是用拖拉机拉人,砍刀钢棍都是一麻袋一麻袋扔在那里自选。更牛B的还有用四轮东风卡拉人的,架势堂就有一辆专门的战车,是一辆报废的东风卡,加长型,一次性可以站上几十号人,一排人站在上面一字排开,雄赳赳气昂昂,在天都没有哪个交警敢拦。
经历了几次小风雨洗礼的望青锋虽然丧失了争霸江湖的决心,不过很快又凭借自己的拳脚渐渐在西城落下了点不大不小的名气,很快被黄帮四条老虎之一的大飞哥招安了,万人广场的黄帮我龙腾一战,望青锋真正地见识了什么叫大规模的帮会火并。当时他就提溜着两把三刃木站在了最后面。
顺便说一句,每次只要是火并的进修,他总喜欢站在行列的最后面。对于这件事,有人曾经特地笑话过他胆小,但是对这种说法望青锋并不承认,他一财强调说远距离更适合冲刺。
长髯飘舞的红胡子骑着狂奔而来的烈马,加长军刺上清脆的响铃,把所有人的勇气和决心全抛在了天都的大海里面了,那一战,望青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过的。只知道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浑身淋的到了东城龙川河的河滨上了,隔着一条诺大的龙川河,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万人广场上红胡子的铁蹄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的点点火花。
望青锋有点庆幸,这之后的他就一直猫在了家里,好歹他老头子也在政府部门做了个小官,后来的大清洗中也没有人再找上过他的麻烦,他实是太渺小了。至于道明臣其实倒不是忌惮他的老头子,象他这样的小角色道明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