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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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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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的时钟也悄悄地指向了“5。15”这个注定是让人难以忘记的日子。
  “5。15”这天的天气很热,骄阳就象个无处不在的黑社会,彻底地展示着自己的淫威。海边湿润的风已经将天都人身上所有的浮躁给刮了出来,好多人都开始赤膀子开始在外面行走。
  彪子他们也是。
  彪子为了这次干掉道明臣可以说是做了有史以来最充分的准备。他没有找那些老油条来干这事,他找的全部是清一水十八郎当的小伙子。都是刚刚毕业的那种楞头青。龙腾的铁血少年团就象一个震耳欲馈的大钟,敲醒了所有的帮派。现在的帮会成员想要达到龙腾铁血少年团那种为了帮会舍生忘死的精神高度,必须找这些刚出道的小孩。社会上的老油条很多都被劳改过,一个个比鬼都奸,一到开战之类需要流血的场面,要出场费的,要装备的,什么都来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后路想得都要周到,真要东窗事发了,一推二五六,说不定把背后主事的还给咬出来,太得不偿失。小孩们不同,这些十七八的小崽子们,个个血气方刚,迫切地希望通过一场传扬后世的血战来奠定自己的江湖位置,而且一个比一个赛着讲义气。
  一夜之间,所有的帮会全部都猛醒了,天都大大小小的高校里骁勇善战的小孩们,一下子被靠得近的帮会收编了,加里森敢死队当然也不例外。
  纺织厂几所子弟高中成了加里森敢死队的新兵营,近水楼台先得月,敢死队和荷兰太保干的那一架中,那帮初出茅庐的小家伙们着实让加里森敢死队的高层们眼前一亮。彪子今天就是特意挑选了一帮在上次的大战中比较醒目的二十几个彪悍的未来猛将级小兄弟,来对付那只已经落魄的猛虎道明臣。
  小黑哥并没有自己出马,这种事情属于打打杀杀,从馆大哥级别的人物就有点自持着身份了。但是小黑哥对这件事情的关注程度也是空前的,这是场恶仗!小黑哥自己丝毫没有看低过道明臣,他反复的跟彪子说着这句话,说得彪子都有点烦了。
  彪子自己何尝轻视过道明臣。每个小兄弟都发了把三棱刮刀,每一把都磨了又磨,瓦蓝酲亮得能耀花人眼。一大捆用麻绳捆着的大铁锨砸在了每个小子的面前,每个人都挑了一把,就着找来的电砂轮,磨得铁屑四溅,人手一把。彪子自己还揣了把锯短了枪筒的双筒猎枪,双筒猎枪和当年威镇江湖的五连发都有个显著的据点,就是一到做活的时候就要锯短枪筒,这着实让彪子有点不开心。
  他的本意是乘着车直接杀过去,抽出枪远距离地把道明臣撂倒,干净利落。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猎枪,以前的彪子喜欢扛着把汽枪去打鸟,偶尔也打打人。彪子对自己的枪法有绝对的自信,天上没有他打不下的飞鸟。同样一个道理,他也能在一秒钟之内放倒任何射程之内的对手,他非常非常希望死在自己枪下的第一个人就是当年名动江湖的大佬级别的人物。
  可是小黑哥提出了一点异议,小黑哥的意思是把水搅浑,就这么闷声闷气地干掉道明臣,没什么意思,按照小黑哥的计划,先挟持住道明臣,然后用麻袋装好,扔到架势堂或者卑田院的地盘上去再干掉是最好,混黑社会哪能不会嫁祸栽赃啊。
  不能放枪!放了枪就是大案了,弄不好就要出漏子。小黑哥不停地重申着这句话。
  得殴残致死,先用铁锨拍,再用砖头砸,人的要害就是那一条中轴线下为。咽喉,眉心,下阴,只管照着狂奔,这样人死了也是打架斗殴来定案的,公安上才不会尽心去查。小黑哥的理论让彪子听了只有点头的份儿。
  “我们是不是去保卫科再借把手枪?听说那货身上掖着把五四,我怕你应付不来。”小黑哥还是有抑制不住的担心。
  “你瞧好吧,黑哥!”彪子一眼的不屑,“我跟你说件事你就明白了,昨天咱们手下跟大军玩的一个小兄弟去西城他对象那玩。他对象家就住在纣臣墩山上,这个兄弟去见他们家父母的,被那帮黑屁股灌了个海醉,结果回来的路上有点憋不住了,就停了车,就着棵大柳树撒了泡尿,撒到一半,才发现那棵树下面还坐着一个人呢,一泡尿浇在他背后的倒在半泡,这个兄弟借着酒意上去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酒醒了一大半,你知道那个被他浇了半泡尿的家伙是谁?”
  “是谁?”小黑哥有点明知故问。
  “道明臣!”彪子脸上的不屑更加浓郁了,“咱们那个小兄弟在挂历上见过那货,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货的眼睛就这么傻楞楞地看着大海,居然一点感觉不对劲来。后来那个小兄弟看到有两个大汉赶了过来,赶紧跑了。今天咱们的那个小兄弟把这事当件大大的牛B在外面吹嘘着,都传开了。你说说,这个和神经病差不多的道明臣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受刺激太大了,也难怪。多厉害的一个人啊,你说怎么说变就变成这样呢?”小黑哥环抱着膀子,言语中的惋惜不言而喻。
  “那最好了,咱们正好省事。”
  “别太想得简单,虎死不倒架,他手下的青衣是个绝对的好佬!我们可不能大意。”小黑哥脸上罩上了一层煞气。
  “那就一勺烩吧。”彪子冷哼了一声,把指节掰得噼里啪啦一阵暴响。
  “别节外生枝,到时候你自己看情况掌握尺度吧。你打鸟的枪法很好,如果实在不行,直接开火干掉道明臣,我相信你有这本事。”小黑哥抬起了眼帘,眸子里射出一道冷光。
  “我要用枪指着他的脑门,就象他当初勒死疤子那样把他勒死。”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又忘了!我不是说过要把他殴残致死再嫁祸别人吗!”小黑哥口气中有点不悦。
  “嗨!”彪子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彪子和一帮小兄弟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才动身,一大帮人早在中午就聚在了一起,喝了大半晌的半行酒,酒全是刻意安排的啤酒,因为啤酒不容易醉,却又含着酒精。喝到了这会,每个人都有点飘飘然,大话也开始格外地多起来,酒精让这些小孩们的血液就象岩浆一样沸腾着。彪子讲了很多自己以前的光辉战史,每个小兄弟只知道这趟活是跟着彪哥出大买卖,是帮彪哥给自己兄弟去报仇血恨的。
  这里就可以看出小黑哥的聪明之处了,这种场合下,主要负责人尽量不出面,自己办事的兄弟知道的内幕越少,越会在必要的时候给自己留下很大的缓冲余地。
  如火一般的骄阳终于收却了淫威,空气中隐约也开始漂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了,彪子和手下的一帮小兄弟们终于出动了,地旷人稀的纣臣墩山,这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纣臣墩山附近在这个时间段扔一个手榴弹也炸不到几根毛。
  彪子他们一帮人骑着自行车,穿过天都的大街小巷,挟着一股劲风,呼啸着在大街上穿梭而过直奔西城而来,每个人都是白色的手套,一水的老K皮鞋,磨得雪亮的铁锨就架在了车大杠上,每个人都埋头将自行车蹬得“咔咔”作响,打头的两辆自行车在后座之间拉开了一条老早就准备好的横幅——“学雷锋义务植树队”,横幅被风吹得猎猎。
  一过龙川桥,就看到了一溜摆成了长龙的新疆人地摊,新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西城的街头,一条街上散发着隐约的孜然香味,逗得正在埋头猛蹬车的彪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饱嗝。新疆人正在摆出了所有的家伙什,忙碌得就象一堆蚂蚁,彪子他们潇洒的在街道转弯处越过了新疆人的地摊,有个叼着漠河烟的新疆汉子抬起脑袋还好奇地注视了他们一眼,和彪子的眼光刚好对上了,新疆人明显怔了怔,还是避开了头。大多数天都人都看上去傻了巴唧的,但是有的天都人却让新疆人没有勇气和他们的目光对视,彪子的目光就属于后者。这个新疆人觉得这个家伙眼神很凶,他看的明白,那几辆自行车上面的条幅写的是什么。雷锋他也知道是谁,不过他觉得现在这个骑车而过的汉子根本就不是象学雷锋的良民,倒有点抄家的土匪。
  纣臣墩方向的路明显比原来的路要好骑许多,基本上都是石板铺起来的,彪子他们骑得很畅快,他们觉得自己有种飞起来的感觉。这条路不就是道明臣去年自己花钱整修的那条吗,他大概怎么着也没想到这条他修好的路,去给来办他的人带来便利吧?彪子在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两旁道路边的柳树和栀子花忽闪着往后退去,纣臣墩灰色的主体已经了然在望了,彪子开始有意思地放慢了节奏,所有的小伙子们也感觉出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也放慢了双脚的踩踏。
  彪子的心里开始没来由的出现一阵紧张,每一次的火并,彪子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次感觉来得比较的强烈,彪子感觉手心里汗津津的,连自行车把手都有点浸湿润了。彪子的脸上还是一片平静,这时候带头大哥千万不能有什么示弱的表现,这是这些小孩的扬名立万的机会,两样也是他自己的。
  道明臣的过去就象一座横跃不过的大山,压得大家的心进而都沉甸甸的。
  “呆会听我的号令,谁上得最猛,今晚奖励一个水灵灵的小妮儿!”彪子低沉的发布着动员令,眼前的纣臣墩山上的青葱色已经能一目了然了,路边的大柳树仿佛也快到了尽头,彪子的话里也情不自禁地带上了激动的颤音,他的目光就草原上低空掠过的金雕,不停地扫扫视着面前的柳树间的堤坝,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哥,你瞧那!”有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直起了身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柳树有点惊惶地说道。
  一个落魄的背影,几只东倒西歪喝了半干的酒瓶,那一头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长发,夹杂着点点银丝的长发。
  道明臣的挂历早已经在下午被传阅了无数遍了,大家都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这个人了。
  “就是他!”彪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喉咙就象是一只困兽在艰难地嘶哑着号叫着。
  “咣当”之声不绝于耳,所有的小伙子全抽出了车大杠上斜插着的铁锨,自行车被摔得远远的,扔了一地。
  “妈的,干死他!”彪子两眼通红的嚷嚷着。
  两个忽然从跑边杂草丛中冲出的汉子打乱了彪子的计划,这两个家伙手里拎着两尺半的长马刀,一上来就杀了个彪子一行措手不及,有几个冲得猛的小孩被长马刀一下子砍倒了,铁锨招架时被锋利的马刀一下子砍成了两截,顺势而过的马刀就象割开一块破布一样将小伙子的身躯重重的撞倒在尘埃里,铁锨打磨得极为锋利的铲头兀自在空中翻滚着,横飞出了老远,“当郎郎”的在石板路上砸出了一溜白色的印记。
  “老大快走!”两个汉子一边状若疯虎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对着海边静坐的长发男子吼道。旁边的小孩们蜂拥上去,长柄铁锨在半空中抡成了一个个半弧,亡命般的招呼了过去,铁锨虽然磨制得很锋利,但毕竟比不上马刀,两个汉子的身上挂了彩,但还没倒下,鲜血虽然浸染了他们的全身,可他们的目光中还闪着不屈。
  坐在树下的男子终于缓缓站起身回过了头,刀光,剑影,鲜血,在他面前疯狂的演着,愤怒的呐喊,熟悉的感觉,劲风吹得他的长发在空中乱舞着,他的身体就象一杆亘古以来就插在这里的长刀,他的脸庞在可怕的扭曲着。
  彪子看在眼里,急在了心里。
  “都起来,让我来!”彪子一边嚷嚷着,一边从自己的一车架上绑着的门球袋子里抽出那把乌黑没亮的双筒猎枪,他的眼睛充满了嗜血的疯狂,他已经不能再耗下去了。
  小伙子们哗地全散开了,两个浑身浴血的汉子都背靠着背,用长刀拄在了石板路上,他们的手全部因为脱力而显得有点痉孪,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豁口在他们的脸上翻卷着,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内容。
  “碰”的一声枪响,两个汉子中飞出去一个,还有一个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住了自己的肩膀,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就象是开了个自来水龙头,有种“哗哗”的感觉。
  “妈的!”彪子愤愤的朝着汉子吐了口口水,一脚将汉子踹倒了。汉子手里的马刀也扑棱着摔倒在了身边。“干他!”彪子潇洒地对着道明臣一指,小伙子们怔了一怔,全都兴奋地嗷嗷叫着,挥舞着手里的铁锨,身道明臣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道明臣原行以英俊而驰名天都的面容已经扭曲变成了多么的狰狞可怕。
  “碰”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划过了已经半疯狂的小伙子们的身边,五四手枪赖以成名的贯穿力将彪子持着猎枪的胳膊肘关节一下子截出了一个透明的空洞。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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