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还没有说话,对面一帮流氓里的南风已经忍不住骂了:“你你娘的狗臭屁?”
“南风兄弟怎么了?”荷兰太保笑呵呵地问道。
“你他妈胃口也太大了吧?”南风冷笑道:“你当我们架势堂是纸糊的?”
“南风兄弟,这话你就说错了。”荷兰太保笑着摊了摊手:“我们一向都是敬重你们架势堂的兄弟的,我认为你们是铁打的好汉,梆梆硬的!”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南风瘸着腿走到荷兰太保的跟前,俯下了身子。
“正因为我把你们看得高了,所以我的准备也要提高。”荷兰太保掏出了一把乌黑酲亮的五四手枪拍在了大班台上,大班台的玻璃桌面被拍出了一道放射状的龟纹。
南风抽了口凉气,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都说我们卑田院是最瘪三的,最不能打是吧?”荷兰太保笑意吟吟:“我想告诉大家,你们错了!错得很厉害。这枪是青海化隆县的特产,五四的壳子,打六四的子弹,我有三支,你们带了几支?”
“得意你妈个鬼!”南风也站住了,虽然一脚高一脚低,不过这次他站得很移稳:“你敢开枪吗?荷兰你敢开一枪,专政了你小子!”
“你试试!”荷兰太保的眼睛里蹦出了西北飓风般的杀气。
南风没有废话,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凄厉的哨声瞬间响起。
大门外一阵纷乱的脚步由远及近,约莫百八十个身材魁梧,满脸杀气的大汉从门外裹着一股烟尘,冲进了大堂里,几个领头的大汉,手里拎着长柄的作磅铁锤,直接敲破的玻璃大门,玻璃屑四溅,在大堂的大理石地板上滚出了好远。
但是这帮人又楞在了那里。因为根本就没开战,他们等待的命令原本就是进行火力支援的,现在还很和平。
“两位爷!”疤爷站了出来:“你们先别自己搞起来!上了这娘皮的当!我们今天来是先解决龙腾,别把正事给耽误了啊,先收拾这小娘皮,我们怎么分赃可以再谈嘛!”
“日!”南风拍了拍脑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无所谓。”荷兰太保轻蔑地笑了笑:“我们卑田院今天大头是拿定了的,这个大小姐,我们还真没放在心上。”
“那还等什么!”疤爷把手里的杠铃棒子一挥:“大家一起上,今天先平了这儿,把这几个瘪三的腿全敲折,把这小娘皮轮大米,再谈分赃不迟啊!我们这些小字号也想喝点骨头汤!”
“我老早就说过了。”一直没开口的青衣说话了:“你干吗不去吃屎?”
“小B!”疤爷把手里的杠铃棒子一头杵在了大理石地在上,大理石被四十斤的杠铃棒子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口,碎裂的石屑一蹦老高:“我今天不把你日成大出血,我就不叫疤子!”
疤爷在这些人面前是不敢自称为疤爷的,他的称呼自学地改成了疤子。
“你们自己来吧。”荷兰太保靠到靠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呵呵,”南风淫笑着也瘸着高低腿让到了一边:“你们上吧,杀鸡就用不着牛刀了。”
大帮派就是大帮派,这时候打落水狗,有失自己的身份,而且难免有后遗症,南风自然想得和荷兰太保是一个心思。
疤爷淬了口吐沫,把手里的杠铃杆子擦了擦,身后的流氓们也是蠢蠢欲动。
“小B!”疤爷又骂了句。
青衣抽出了背后掖着的锋钢砍刀,刀身似一泓秋水,上面隐约有波纹滚动着,身后的马崽们鹰眼狼顾,看着四周明伙执杖如狼似虎一般逼近的流氓们。他们的眼睛中只有一团血红,酒精已经在他们身体里彻底燃烧。
“要轮大米就轮我吧。”道明臣从厨房的出口里象纣臣墩山上雨后的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洪亮,洪亮到每个人都不得不注意。
“我觉得我比青衣好看。”道明臣笑道。这种笑再熟悉不过,一旁的南风情不自禁的漱漱发抖起来,他以前被砍掉一条脚筋时,道明臣就是这样笑的。
道明臣的身后一字排开五个汉子,都是一脸的悲愤冷峻,他们的手里都提溜着一个油纸包,一边走一边撕开了上面的油纸。
天都的流氓就象炸了群的兽窝,蓬开了就向四面逃去,有人撞开玻璃大门,一脸的血,连呻吟也来不及就冲了出去,地上扔了一地的棍棒刮刀之害的凶器,余音不绝。疤爷跑得很快,不过横空飞来的没纸包更快,他的后脑勺被重重地砸到了,砰的一声,巨大笨重的身躯倒在了玻璃门的边缘,脸上被玻璃渣刺的鲜血淋漓,从他身边狂奔而过的人就象巨浪遇到了岩礁,一下子破开了,地上的油纸包的一角露出了一个枪柄,刺眼的枪柄。
荷兰太保的笑容凝固了,他看到其余四个男子的手上赫然托着四柄江湖传说和港台电影里才有的八连发。荷兰太保的喉头艰苦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苦涩不堪。南风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在低头看自己的另外一条腿,这完全是下意识的。
“大哥!”青衣几乎也要晕倒了。
第一百章 那伤心来的太迟
天都黑帮是海派,大场面,风衣墨镜,双筒猎枪,要啥有啥。南有天都,北有沈阳,所言非虚。——中国资深流氓所言。
道明臣嘴里咬着一根跟在他身边好多年却一直不曾点燃的烟,迈着从容的方步走到了荷兰太保的面前,居高临下,看住了荷兰太保,他的目光就象山顶的狮子在凄冷的月光下看着一条吃屎的野狗。道明臣又侧过脑袋打量了一下荷兰太保身畔的南风,南风的神情刷地变了,变得象是一张漂过水的宣纸,白得吓人。
“大哥!”青衣身后的马崽们都和青衣一样,眼眶中噙满了幸福的热泪。
“我回来了。”道明臣笑道,他的眼神还看着大班台上的那把手枪,玻璃旧面上有一道放射纹状的箍,那是被枪生生拍出来的。这种手枪道明臣再熟悉不过了,缘自青海地下兵工厂的土造枪,是道上的好汉们专用。中国青海化隆县是我国三大地下军工厂之一,他们生产工艺虽然粗糙,但是已经能成功仿制出五四和六四手枪,并且造价低廉得让人吐血。但是不管是内地还是海外,大多数的悍匪是喜欢使用五四手枪,这样的执着甚至可以升华到痴迷的地步,中国军用五四手枪载弹量是八发,以超乎想像力的贯穿力震惊着世界。在香港,一般的道上的朋友喜欢将其称之为“黑星”,黑星的子弹可以轻易攮穿警察赖以藏身的车门。六四的火力和五四相比,不在一个档次上,但是六四的稳定性比较好,而五四开枪时需要抓住手腕,后座力太过强大。当年的二王兄弟横行中国,最后被几千武警围剿,还临死拉了两个垫背的,就是靠的这五四手枪。当然了,五四也有致使的弱点,它的贯穿力虽然赫人,但是它的停止力并不怎么样,评价子弹的杀伤力主要是看它在人体内翻滚增大创的能耐,五四手枪最大的缺陷就在这里,他追求了过大的贯穿力,从而失去了杀伤作用中最重要的翻滚力。(PS:讲到这里,我想到的是五四手枪有点象小日本以前制造的那个三八大步,呵呵,哈日了……)青海化隆地下军工们为了追求市场效应,楞是造了五四的壳子,里头是仿六四的内芯,这就是什么叫五四枪打六四弹的原因。(PS:至于雷鸣登,我想再多说两句,雷鸣登在香港习惯称之为“鸟枪”,可能是因为枪筒有点长的缘故吧。道明臣挥了挥雷鸣登成名于二战,是近距离作战的王牌。现在这枪有五连,也有七连八连,还有十一连发,好象有很多很多的划分,操,我就按了CS里的分了,算它八发,大家权当看了一笑,呵呵……)
粗糙的枪身上闪烁着一样是高贵不屈的灵魂,它也是一件杀人如同割草的利器。
道明臣挥了挥手,两个面容冷峻的汉子平端着乌黑油亮的八连发站到了南风和荷兰太保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对住了两条道上闻名的好汉,两个持枪的汉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们持枪的手稳定且有力,呼吸平静而缓和。
南风的大气也不敢喘了,生怕会一个不小心被殃及到。心里却还努力想保持一个江湖人物的气节,嘴里咕哝着不停地为自己打着气,我很厉害!我很厉害!自我催眠的确有了点作用,南风的心情很快就渐渐没刚刚那么夸张地激动了。
道明臣身边那个刚刚用枪飞砸过去,夯晕了疤爷的那个汉子,也走到饭店的门口,将自己的霰弹枪捡了起来,倒背在肩膀上,弯下了腰,揪住了疤爷的头发拖了过来,疤爷的脸上全是被玻璃渣划出的鲜血,大理石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惊心触目的痕迹——疤爷已经变成了一条死狗一般寂静。
空气流动得就象疤爷一般的沉寂,逼人窒息的压迫感阵阵袭向了荷兰太保的心。他的马崽们仍然象岩石一样矗立在他的身后,那是一帮随他在西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荷兰太保从他们的衣领也看出他们其实是带着惧意的,每个人的衣领上的襟别着一郁金香出卖了他们——郁金香的花瓣正在颤微微地无风自动,是抖动。
证明自己是否真的勇敢,就是要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对手挑衅,荷兰太保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的胆怯,但是荷兰太保很快又在心底自己否定了自己的可笑想法。
他刚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片沉默,道明臣已经先开口问他了。
“你是谁?”道明臣挑着眉毛。
“鄙人周金水。”荷兰太保热情地伸出了手,一脸的不相干。
“你五行里缺金缺水的吧?”道明臣笑了,笑得很不屑的样子。
“是是是!我是坝爷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去年忙着工作,没来得及回来见识一下月经哥的风采,今天一见果然风神俊郎,仪表堂堂!”荷兰太保翘起了拇指。
“哦……是吗?”道明臣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哧的声音。
“月经哥……我……”南风嗫嚅道。
“我没让你开口说话呢!”道明臣拧起了眉毛。南风果然就没了动作,张了张嘴,象头搁浅的鲸鱼。
“您继续……”道明臣偏过头向荷兰太保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帮月经哥分担忧愁的,没想到月经哥这么快自己就回来了,看来这里没我什么事了,哈哈!”荷兰太保笑得很爽朗,神色自如。
“南风和你是什么关系?”道明臣问道。
“谁是南风?”荷兰太保转了个圈,淳朴真挚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他是谁?”道明臣指着南风问向荷兰。
“不认识。”荷兰太保说得斩铁截钉:“谁认识这流氓!”
“我很高兴你今天没出手,你们讲大帮会的派头,我们也讲!”道明臣侧了一下脑袋,从兜里拿出一张港币,用火柴点燎着了火,点着了叼着的香烟。
“今天你可以先走了,这事我当没发生过。”道明臣说道。
“月经哥,那我就先走了!”荷兰太保欠了欠身子,看了看那个手里掂着连八的壮汉,他心里着实有点毛。正准备乌泥磅礴走泥丸的时候,道明臣又叫住了他们一帮人:“你的枪还没拿着呢,哥们!”道明臣把大班台上的手枪已经捏在了手里,临空抛了过来。
“谢谢了。”荷兰太保双手一招一揽,把手枪接住了。
“别介!”道明臣笑了:“缺金又缺水的老兄,你比闰土还要缺少点五行。我倒是可以教你个方法,你拿着手枪对着自己肚子搂上一枪,这样刚好补金,然后再自己跳到海里去,这下水和金就什么都有了,哈哈……”
放你娘个屁!荷兰太保出门就忍不住骂了句,但骂的声音很小很薄,那是冲着那几杆八连发的。荷兰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天都的军备居然这么牛了?听说前几天还有帮匪徒用上了大炮,太狂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荷兰太保自己保住了面子,这点让他自己蛮开心的。无论是谁,能在几杆正牌火器手下全身而退的,都是件光荣的事。
荷兰太保是吹着口哨离开的,喜悦的心情就象夫妻双双把家还时站在权边枝头上的小鸟。路上的汽车看到一大帮人很嚣张地穿过了马路,都自学地放慢了速度,慢慢地从他们身边一溜而过。荷兰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天都的大哥怎么了?看到我还不是哪样得给面子。”荷兰自己向马思们吹嘘道。
就在他心情很爽的时候,南风觉得自己的噩运降临了。
“月经哥!”南风已经避无可避了,道明臣已经凝视着他杵在那儿很久了,每一次道明臣眼神的凝视,都让南风自己情不自禁地退却几步,没几下就到了案板的最边缘了。
“你准备怎么办?”道明臣盯住了南风另外那只嫩粉嫩粉的好腿